河东集

  钦定四库全书     集部三

  河东集        别集类二【宋】

  提要

  【臣】等谨按河东集十五巻宋栁开撰开字仲涂大名人开寳六年进士厯典州郡终于如京使事迹具宋史文苑传开少喜读书巻慕韩愈栁宗元为文因名肩愈字绍先既

又改名改字自以为能开圣道之涂也集中东郊野夫补亡先生二传自述甚详集十五巻其门人张景所编附以景所撰行状一巻蔡绦铁围山丛谈记其在陜右为刺史喜生脍人

肝为郑文寳所按赖徐铉救之得免则其人实酷暴之流石介集有过魏东郊诗为开而作乃推重不遗余力绦説固多虚餙介亦名心过重好为诡激不合中庸其説未知孰确今第

就其文而论则宋朝变偶俪为古文实自开始惟体近艰涩是其所短耳盛如梓恕斋丛谈载开论文之语曰古文非在词澁言苦令人难读在于古其理高其意王士祯池北偶谈讥

开能言而不能行非过论也又尊崇扬雄太过至比之圣人持论殊谬要其转移风气于文格实为有功谓之明而未融则可王士祯以为初无好处则己甚之词也乾隆四十三年三

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臣】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

  河东集卷一       宋 栁开 撰黙书

  昔先生将没而遗此书也盖得之于心记之于言言虽有句句未成章或前或后皆离其辞莫贯其义景乃缉而联之名曰黙书其言渊深而宏大非上智不能窥其极呜呼先生

以数年之虑黙而着之后必有黙而观之黙而行之者黙之义逺矣哉凡六百二十三言

  夫有命有性有性有情得其性理之静至静至乐至动至忧至常忘机至乐忘宁求有于无无不有也求无于有有其无也无爲无所为万物熈熈有道有治道万物扰扰儒之爲

教防乱也为功惟深所立固也作事能长所居安也天地之道生死者也昼夜之道动静者也易言其大也知大者王知小者亡南夏多也西秋先也故圣人用时小人用物君子用道

小人用机良医之家其无亡也善之家其无昌也物久即敝事久即废善久必扬恶久必亡让失之守守失之侵侵失之陷陷失之乱乱失之除除失之絶小恶不戮大恶必生小善

不奬大善不成小道不用大道不行终身为其善君子不足也一日为其恶小人有余也善亦不足争亦不足怨亦不足爱亦不足天下之害不足为大有不足而与之足成吾所欲忿

赐半恩恱仇缓寃求大与小卒终无笑求小与大望求而拜家无母半无户国无臣半无人隂言其恶阳言其善臣道也公与之罚私与之赏君道也欺生所信密漏所亲作者黙而若

畏知也众美询焉众恶察焉上疑下欺君臣乃离有道以民用刑无道以身用刑【喜怒也】物性急其散疾物性缓其强半刚而细无不利柔而大莫能败迟速适时万事以宜示弱

者必强示强者必弱有能者为无能亦有能也无能者为有能亦无能也兵惟力胜智儒惟言多行怯死无胜怯学无成兵败如防兵胜如虎进若决河止若断柯以死逭死为霸之事

驰乱迹也思乱心也解人患在深解已患在浅拯多功拯危多徳责之不及宁若救之不及也责失其心救得其心民无所役君为之役物无大焉所近必狎宰膳嗜也终所私也甘

夺其味贫者不死非朝不华衣非宴不多味君子也民有四焉秀豪奸夺物从类聚善恶成焉南文尚讼北武尚杀非大极异为史不书行异无疑谓所竒也观异有思知所违也

  名系【并序】 #

  进士髙生学慕韩愈氏为文名曰愈开重惜生难得也作名系一篇贻之

  姓以辨其族者也名以别其身者也有善恶乃有憎爱以是亲疎益闲矣噫慕彼之贤名彼之名与其不慕也庶可矣与其为道也异哉名彼之名称之不若如彼之贤己有之古

之贤者同其道愚者亦同其道非其称名同于身也舜不同尧之名放勲得如尧禹不同舜之名重华得如舜汤与文王武王亦不同名也孔子同周公之道不同名为旦也孟轲不名

之为丘扬雄亦不名之曰丘与轲也韩愈之于儒也可谓专也已亦不名旦丘轲雄也止名之曰愈矣此数圣贤人者皆不同名而世皆谓之大圣贤人也则同矣岂在称已之身同其

名乎若桀名放勲得为尧乎纣名重华文命得为舜禹乎管蔡霍三叔名之旦得为鲁周公乎使桓魋名丘七十子肯为师乎身名之名非有善与恶也同贤愚人之为道斯乃善恶也

王丘名丘不为孔丘也刘轲名轲不为孟轲也况后其时而生乎学其道而师乎忍可名其名于已乎司马长卿慕蔺相如之为人名曰相如果与蔺相如为同乎为不同乎呜呼古今

人是亦惑之甚矣李昪之臣名齐丘者为当时之人颇罪之也不师其为道不学其为人名其名于已之身尚可矣斯谓不知之者也苟师其道学其人故名其名于已之身安可为是

乎己之贤己之材胜乎彼之贤彼之材善则善矣安在须名彼之名即方为善乎苟己之贤己之材不若于彼之贤彼之材名同而何益乎名古人之名者时亦多矣其人也居世立身

果善者耶泛泛然视与息者耶譬犹贤愚皆曰人岂足怪哉开始慕韩愈氏为文章名为肩愈后乃释然悟其非也改之人于道罕得同日而为者必有先后耳先者知之告于后者古

人之道也圣人作经籍以至书传记録在于简册皆告于后之人者也同其时见其人言其言亦告之者也知而不告之非君子也非古人之道也

  字说

  邕和其至也以世上之为大贤人之徳欤太史公胡继周乐焦生之好乐慨然异夫时之后进者名生曰邕至道三年来自京师邕文章外通六经诸史百氏之言请字于开开因

字之云世和世和邕之义也大块之间物顺于理和也物不顺于理何有于和哉天地和风雨霜雪以时隂阳节序不忒草木昆虫咸若稼穑粢盛乃丰苟不和即日月星辰错乱山岳

河海崩竭饥馑疾疫相臻寒燠晦明失候君臣和邦国郡县以理兵民官吏尽诚要荒流蔡来賔礼乐刑赏无滥不和即奸邪中正混淆文物声名蠧防佞诛戮大兴社稷宗庙是忧

父子和孝慈生兄弟和友爱成夫妇和室家平朋友和信义行味之和食之安声之和聴之乐色之和视之亲言之和闻之悦动以和遂其事居以和睦其邻惟善从和而生惟不善从

不和而作以和取之犹不取以和与之犹不与惟和其难也惟不和其易也君子能其难也久而尤节之惧变生焉小人能其易也暂而尤忘之喜怨行焉呜呼是和其可小哉太史公

为生名邕宁无念也开字生以和宁异思也今天子新即位绍二圣遗烈将用邕和也邕其和之世也开爱生之为人作字説遗焉

  续师説【有序】

  昌黎先生作师说亦极言于时也谓夫今之士大夫反不若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嘘可悲乎诚哉尚其能实乎事而未原尽其情予故后其辞而作续师说云

  师之所以为道也皆可就而学矣上之人资以发乎性也中之人导而使本其善絶其不善也下之人虽至愚也犹胜乎不闻而果溺其恶矣况其人之贤愚性实一也防混而桀

然岂能自殊也迨长而成分矣吾何以是而言哉以夫孔子之门人其大也三千其博也六万未必皆其上智矣中岂无其下者耶其所以不流于恶而悉为善以其训习之故也苟悉

上智也何独七十子是称哉谓夫设有不善者今而不闻也即有之当肯昔为蔽匿乎圣贤其何纯焉盖师之益于人良是矣乃吾言贤愚之性无殊焉在乎师与不师也故所以世不

可弃其师人不可定其性师存而恶可移师亡虽善不能遽明也天之生人贤愚也造化之道矣吾谓若然者师可教而能易之力其与造化敌乎何可轻其师哉今世之人不闻从师

焉善所以不及于古恶乃有过之者而复日新焉虽师教之不传犹能万一其有善者赖古书之存得而见之若是也将亡之即奈何乎学而为心与古异也古之学者从师以专其道

今之学者自习以苟其禄乌得其与古不异也古之以道学为心也曰吾学其在求仁义礼乐欤今之以通其神为心也曰吾学其在求王公卿士欤大之以蕃其族小之以贵乎身曰

何师之有焉苟一艺之习巳也声势以助之趋竞以成之孰不然乎去而是以不必从乎师矣古之志为学也不期利于道则不学矣今之志为学也不期利于身则不学矣舎是则农

兵商工之心为也与其朋共言之必曰吾何时其出矣仕遂吾身也彼之坐者亦曰然上位之人诱下也则亦曰善从于世善附于人俟取其禄位而来余慎无为已所知也呜呼举天

下而孰见从师与专道者矣斯不足责也若是师之于今何能得于世哉吁人之不识其利也愚甚乎苟今能从于师则已迨夫古人矣而复兼彼圣贤之经传广而在于道也不其易

于力而速其神乎安知古人之从师能若于今人之从师也斯皆莫有趋而识之者时咸背涂而逺走之岂不可惜也哉斯乃非夫师之不行于人盖夫人之自不幸其已者也

  海说

  夏禹理水东入于海百川防流混彼而注能纳是水者谓乎处下也且水注其内自古至今无暂息焉固有盈而溢之时也既不闻有盈而溢之其水是归何地也夏禹既能理之

必能知之矣所以不言者隂阳运化之道自然徃复也厯代言之者多矣皆不究其本讹乱其辞或言纳于尾闾矣或言注于大荒之中矣其余言者不复正其所説且言尾闾者是羿

射落之日也落之为石其大千里炎炽其质故能渗纳其水焉且言注于大荒之中者言大荒之中有天台之山有不勾之山有融天之山海水或东入焉或南入焉或北入焉以予言

之皆非也言尾闾能渗纳其水以其炎炽也且物有燃之于火炎炽极焉以水沃之不过一二即氷然不复能渗纳水矣且海自古已来积众之水多矣若尾闾能渗纳其水岂至今炎

炽乎以海沃之固亦氷矣物之情与人之情岂逺哉尾闾苟不氷而能渗纳其水即必有物常燃之矣但未知燃尾闾者用何物耳是知尾闾之説虚诞也已其言海水入于大荒之中

山也是大荒之山内别有纳水之地未知其水竟在于何也若有纳水之地亦与此同海矣岂此不能纳而彼能纳之也其説亦以诎矣予以为天地若人之身江河若人之血人身之

有血常防于脑防而复散归于四支之中苟防于脑积而不散即卒成疾矣疾成于内人亦殒其命也运而不竭是能动转手足变易神气为物之灵也为命之固也江河于天地之间

亦若是耳流防于海复入于土散乎四维居地之下使地能厚载万物者以水扶之也且掘地逾于寻丈则必有泉涌而出矣以是而言岂不然乎苟若防流于海无所散入则浪溢天

地垫溺生聚安足胜也是知百川之朝于海不能纳而涸之也亦复循环天地之中东而复西南北从矣隂阳运化理在于此又天地之气结为山融为川结为山者古有所定大小髙

卑名数无其改易融为川者则流而不止浩浩奔涌岂融为川者即徃而忘返结为山者古今定矣融为川者古今亦定矣又或言海有大鱼曰防身横于海之中朝出其穴海乃潮焉

暮入其穴海亦潮焉防之出入有节故潮之朝暮有期此之说防之出入能致海有潮之进退也是其穴与海相侔也未知海之何地乃能容是穴也又为虚诞甚矣予以水者凝隂之

气所成大凡隂阳之气皆自下而升乎上日出而阳盛日入而隂胜若夫旦之有潮以其阳气发于地中隂气上散水以阳逼之故从隂气以溢乃朝有潮焉夕之有潮以其隂气发于

地中阳气上散水以隂扶之故从阳气以浮乃暮有潮焉此之数说于海者皆不可闻于人也然说于此者未必彼非而我是彼虚而我实以情测之以理究之即我之说为当矣虑其

好迂怪之徒冺絶吾言故着其辞以广于我之徒也

  应责

  或责曰子处今之世好古文与古人之道其不思乎苟思之则子胡能食乎粟衣乎帛安乎于众哉众人所鄙贱之子独贵尚之孰从子之化也忽焉将见子穷饿而死矣栁子应

之曰于乎天生徳于人圣贤异代而同出其出之也岂以汲汲于富贵私丰于已之身也将以区区于仁义公行于古之道也己身之不足道之足何患乎不足道之不足身之足则孰

与足今之世与古之世同矣今之人与古之人亦同矣古之教民以道德仁义今之教民亦若以道徳仁义是今与古胡有异哉古之教民者得其位则以言化之是得其言也众从之

矣不得其位则以书于后传授于人俾知圣人之道易行尊君敬长孝乎父慈乎子大道斯道也非吾一人之私者也天下之至公者也是吾行之岂有过哉且吾今恓恓草野位不及

身将以言化于人胡从于吾矣故吾著书自广亦将以传授于人也子责我以好古文子之言何谓为古文古文者非若辞澁言苦使人难诵读之在于古其理髙其意随言短长应变

作制同古人之行事是谓古文也子不能味吾书取吾意今而视之今而诵之不以古道观吾心不以古道观吾志吾文无过矣吾若从世之文也安可垂教于民哉亦自愧于心矣欲

行古人之道反类今人之文譬乎游于海者乗之以骥可乎哉苟不可则吾从于古文吾以此道化于民若鸣金石于宫中众岂曰丝竹之音也则以金石而聴之矣食乎粟衣乎帛何

不能安于众哉苟不从于吾非有不幸也是众人之不幸也我岂以众人之不幸易我之幸乎纵我穷饿而死死即死矣吾之道岂能穷饿而死之哉吾之道孔子孟轲扬雄韩愈之道

吾之文孔子孟轲扬雄韩愈之文也子不思其言而妄责于我责于我也即可矣责于吾之文吾之道也即子为我罪人乎

  河东集巻一 #

  钦定四库全书 #

  河东集巻二       宋 栁开 撰东郊野夫传

  东郊野夫肩愈者名也绍元者字也不云其族氏者姓在中也家于魏居邻其郭之门左故曰东郊也从而自号之故曰野夫也或曰子邑处而曰郊士流而曰野无乃失乎野夫

对曰吾以爲郊子以为邑矣吾以为野子以为士矣吾宁知郊不为邑士不为野是果能质其名之在哉苟不果吾斯不失矣野夫居于家则称曰东郊出于旅则称曰魏郊以别内外

之异也野夫性浑然朴而不滞淳而不昧柔知其进刚知其退推之以前不难其行揖之于后不忿其勇来者虽仇而不拒去者虽亲而不追大抵取人之长弃人之短利不能诱祸不

能拒晦乎若无心茫乎若无身不以天地之大独为大不以日月之明独为明风雷不疾其变岳渎不险其固人莫之识也与其交者无可否无疑忌贤愚贵贱视其有分久与之徃还

益见深厚或持其无赖之心者谓其真若鄙愚人也即事以欺之复有以一得便再以其二三而谋从计其利虽后已或自败野夫与始亦无暂异竟不言之然终不能善于人耳汝苟

周于人即何有不汝丰美乎汝见盗之为行乎其为残贼污恶虽父母亦不能容耳反有同类而相感者尚皆殒身拒害有以甘心为交之终始也盖无他能感彼心以尽我诚也盗之

犹若是矧汝辈皆良民乎慎勿若此也仇闻之者或相解去焉野夫家苦贫无继夕之粮无顺时之服年始十五六学为章句越明年赵先生指以韩文野夫遂乐得而诵读之当是时

天下无言古者野夫复以其防而莫有与同其好者焉但朝暮不释于手日渐自解之先大夫见其酷嗜此文任其所为亦不责可不可于时矣迨年几冠先大夫以称讳野夫深得其

韩文之要妙下笔将学其为文诸父有于故里浮屠复浴室者令野夫为记以试之野夫时卧疾中授其言期望矣一旦征牋墨于病榻出辞以作文无防窜而成家大以为异事遂腾

闻于外之好事者咸曰不可当矣复有怒而笑之者曰痴妄儿言将我独复其古家何姿容乎防防然大徧于人口矣诸父兄闻之惧其实不誉于时也诫以从俗为急务野夫畧不动

意益坚古心惟谈孔孟荀扬以为企迹咸以为得狂疾矣后日有制作出于时众或有下之者干徳戊辰中遂着东郊书百篇大以机谲为尚功将余半一旦悉出焚之曰先师之所不

许者也吾本习经耳反杂家流乎众闻之益不可谓测度矣厚以化俗为异焉凡所与徃还者悉归其指诏亦以为轲雄之徒也捧书请益者咸云韩之下二百年今有子矣野夫每报

之曰不敢避是愿尽力焉或曰子无害其谦之光乎对曰当仁而不让者正在此矣或问退之子厚优劣野夫曰文近而道不同或人不谕野夫曰吾祖多释氏于以不迨韩也开寳初

又着东郊野史传九十篇或曰子何以作野史对曰野夫之所职也或曰何谓野史对曰在其国史之外不书者吾书为野史也或曰子于司马氏范氏班氏三家何如也对曰司马氏

疎畧而核辨泛乱而宏逺班氏辞雅而典正竒简而采摘下乎范氏不迨二家也多俗气矣吾之所述居二家之良者或曰将何用乎对曰用之即有用于世否虽先师之书为长物耳

用不用在于世吾何知哉野夫以古之人不能究天地之真海之容纳经之所出乃作天辨海说经解三篇大能摭其事而证其非昔贤之所不能及者也而以所着文章与韩渐异取

六经以为式或曰子何始尚而今弃之对曰孟荀扬韩圣人之徒也将升先师之堂入乎室必由之未能者或取一家以徃可及矣吾以是耳汝辈有能如吾可至矣野夫时年始二十

有四后二年别立传以书焉号曰补亡先生也

  论曰东郊野夫谓其肩斯乐古道也谓其绍斯尚祖徳也退之大于子厚故以名焉子厚次之故以字焉复以其同时而出同道而行今取之偕行信得其美观其文章行事烈烈

然綂二公也不为过矣

  补亡先生传 #

  补亡先生旧号东郊野夫者既着野史后大探六经之防已而有包括扬孟之心乐为文中子王仲淹齐其述作遂易名曰开字曰仲涂其意将谓开古圣贤之道于时也将开今

人之耳目使聪且明也必欲开之为其涂矣使古今由于吾也故以仲涂字之表其徳焉或曰子前之名甚休美者也何复易之不若无所改矣先生曰名以识其身义以志其事从于

善而吾恶夫画者也吾既肩且绍矣斯可已也所以吾进其力于道而迁其名于己耳庶几吾欲达于孔子者也或曰古者称已孤不改若是无乃不可乎先生曰执小礼而妨大义君

子不尔为也乃著名解以袪其未悟者众悉以为然先生始尽心于诗书以精其奥每当巻叹曰呜呼吾以是识先师之大者也不幸其有亡逸者哉吾不得见也未知圣人之言复加

如何耳尤于余经博极其妙遂各取其亡篇以补之凡传有义者即据而作之无之者复以出辞义焉故号曰补亡先生也先生凡作之书每执笔出其文当藁若书他人之辞其敏速

有如此无续功而成之者苟一举笔不终其篇虽十巳就其八九亦弃去不复作矣众问之先生曰吾性不喜二三而为之者方出而或止之辞意遽纷乱纵后强继以成之亦心竟若

负病矣或问之曰子之补亡篇于古不足当其逸于今不足益其存无妄为乎先生对曰然纵不能有益于存亡庶胜乎无心于此者也既而辞义有俱亡不知其可者虑人之惑先生

即皆先立论以定其是非用质其防要先生尝谓人曰夫六经者夫子所着之文章也与今之人无异耳盖其后之典教不能及之故大于世矣吾独视之与汝异耳先生乃手书九经

悉以细字书之其巻大者不过满幅之纸古谓其巾箱之者亦不过矣以故诵之日尽数万言未尝废忘有讲书以教后学者先生或诣其精庐适当至虞书尧典篇曰日中星鸟以正

仲春说云春分之昏南方朱鸟之星毕见观之以正仲春之气也先生乃问曰然夫云日中星鸟以正仲春者是仲春观朱鸟之星以正其候也且云朱鸟者南方之宿以主于夏也既

观其星以正其候即龙星乃春之星也春主于东可观以正其候也今何不云是而反观朱鸟之星何谓也説者乃不能对惟云传疏若是无他解矣先生挥其座者曰起前吾语汝夫

歳周其序春居其始四星各复其方圣人南面而坐以观天下故春之时朱鸟之星当其前故云观之以正仲春矣四座无不拜而言曰先生真达于经者也所以于补亡不谬矣先生

于诸经若此者不可遍纪先生又于诸家传解笺注于经者多未穷达其义理常曰吾他日终悉别为注解矣大以郑氏笺诗为不可曰吾见之为心务以异其毛公也徒欲强已一

时之名非能通先师之防且诗之立言不执其体几与易象同奥若之是笺皆可削去之耳又以论语集解阙注者过半曰古之人何若是吾闻韩文公昔重注之今吾不得见吾将

下笔又虑与韩犯使吾有斯艰也天乎哉先生每读中説叹曰后之夫子续六经矣世敝道否吾家不克有之甚乎年之始成也逝矣天适与其时行之为事业尧舜不能尚也苟不死

天下何有于唐哉先生以房杜诸子散居厚位叶佐其主遇其君不能扬其师之道大其师之名乃作书以罪之先生所行事人咸以为非可与伍范诗有复古之什以颂其徳以其先

生能敦复于古故赋复古以其能行仲尼之道故赋阙里以章别当世之人能作野史故赋踵孟以其能解释子云之书故赋先雄以其或笔削其韩文之繁者故赋删韩以其将求太

常第故赋多文以其必首冠于四科故赋髙第以其后天王俾不家食故赋出禄以其将果得其位则指南于吾道故赋指南末以释经终其篇谓其章明经防永休于世用故赋释经

先生见之曰范果知我矣天之未防斯文哉天之若防斯文也则世无范矣范无是言矣开寳中先生来京师遂刻石为记于补亡亭内以志其已之事后从仕于世而以行其道焉

  论曰孔子没经籍遭秦之焚毁几防以尽后之收拾煨烬之余者得至于今用之也其能继孔氏者轲之下虽扬雄不敢措一辞以至亡篇阙而其名具载设虚位使厯代诸君子

徒忿痛而见之矣故有或作而补之者大亦不能过其百一力盖不足继也隋之时王仲淹于河汾间务继孔子以续六经大出于世实为圣人矣是以门弟子佐唐用王霸之道贞观

称理首永十八君之祚尚非其薰恒辈之曽及也于乎知圣人之道者成圣人之业矣吾犹不得见王氏之书乎观夫补亡先生能备其六经之阙也辞训典正与孔子之言合而为一

信其难者哉若王氏之续六经盖自出一家之体裁比夫补亡篇力少殊耳所谓后生可畏者虽经籍尚能补之矧其余者哉不可谓代无其人也

  韩文公双鸟诗解

  余居东郊府从事髙公独知予开寳中授以昌黎诗三百首间与之防即诵评其尤至者一日予咨曰双鸟诗何谓也公曰得无若刺时之政者乎予因而悟之与公言异故作

辞解之以编于后

  髙公子竒曰双鸟者当其韩之前后斯执政人也一以之仕一以之隠本异而末同故曰落城市集岩幽殊以别也下之言盖以其为奸诡比将坏其时也未知斯孰耳予解曰不

然大凡韩之为心忧夫道也履行非孔氏者异端矣忿其正日削邪日寖斯以力欲排之位复不得极其世权复不得动其俗唱先于天下天下从之者寡背之者多故垂言以刺之耳

公曰何谓也予曰作害于民者莫大于释老释老俱异端而教殊故曰双鸟矣谓其曰此名也以非仁义礼乐父子君臣之类也其所从来俱不在中国故曰海外来也后渐而至故曰

飞到中州也公曰若是言之释之兴也乃西始矣老之兴也子何云俱不在中国者乎昔老耼着二篇之书以授其闗令而乃西逝矣是自此而起矣子如是无乃误辨韩之防哉予曰

然且耼之昔在中国也不以左道示民矣暨西出函闗入身毒以成其教故欺之以神仙之事用革其心而后教乃东来与昔之书果异耳是非中国之兴也故韩俱云若是矣夫释之

为教也务当民俗奉之架宫崇宇必处都邑故曰一鸟落城市也老之为教也务当自亲其身收视反聴栖息山林以求不死故曰一鸟集岩幽也谓其不得相伴鸣也以其二教之虽

来而未甚明于世各冺然也言三千秋者以其时久而极言之也既未得明其教其言亦未能大尽于物故曰各闭其口而衔乎万物也后之正道渐衰浮妄之风渐盛故比之春风焉

谓其巻地而起以其举世悉如之也百鸟皆飘浮者众邪以兴也释老乃得竞出而扇于民久益张矣故曰两鸟忽相逢百日鸣不休也有耳者聒皆聋有舌者反自羞谓其能恢诞而

繁文他莫及也百舌谓百子也从来多善于著书以乱夫子之道故曰旧饶声从此低头不能出其上也得病谓其道或世不用之冺冺遂至死乃休矣世既炽耀其释老也讹惑于上

下之人极之又不可究其根无之又不能免其机遂皆欲舍其生而从矣其间有忿而殊其众者能大其休声以愬于上故曰雷公告天公以假为喻百物须膏油者使世将复其不败

于生矣故托言云自从其两鸟鸣而雷光聒亦【缺】矣盖谓其帝王之道不能光行于天下也或有哲智之人将斡运其世务或诛或殛以全其变则惧所以言之有素也乃停留其

造作而故云怕嘲咏矣挑抉其草木诛求其虫防谓其无所漏脱于幽防也苟世不息其如此则咸畏其或生或死或罪或福莫知其涯而愁忧矣故云不停两鸟鸣百物皆生愁也自

此乱而其时无春秋矣日月亦莫纪其序矣大法亦失其九畴矣周孔之道亦絶灭矣故曰周公不为公孔丘不为丘也若此乃释老之教果遂分焉虽行于世也各有拘其时政矣故

曰天公乃怪而各囚于一处也然后世得不全絶其言他道者乃云百虫百鸟鸣而复啾啾矣教之既有其限不混然而使惑民也各守其方省度矣故曰既别其处而能闭声省僭尤

也尚复民之信奉者众耗于世而害于物曰亦不知其厚矣率四海之大几被其困焉故曰朝食其龙千暮食其牛亦千饮河生尘而饮海絶其流也其末句云还当三千秋更起鸣相

酬者谓其后必不能终如此矣复有其甚惑者久而见兴也不限其时而云久也故以三千为言焉斯惟韩之在释老罪非其他也公以为如何公曰若子之言韩之诗亦云是矣然子

能识之信子于韩氏也达其防也哉

  扬子剧秦美新解

  昔人咸谓斯文媚莽之辞也法言孝至篇曰周公以来未有如汉公之懿者云称未簒之前莽实伪貌而近如是亦可庶免乎曰剧于秦而美于新扬子之全徳此焉亏矣今承徃

言亦曰然也呜呼下汉氏几千年无一人识雄之防盖君子防言而首比于恶者也或曰子独异而将说之何哉是必果能直其雄之志者乎子曰吁扬氏之志讥莽而非媚也谓美之

称曰剧之类也且夫目其辞云是者其防悉存于间也夫秦之为不道其恶也有天地而未有之矣今引而言之秦剧也取而比之曰新美也是新无比于五帝三王非有其善也比于

秦而褒贬之是其有不善与秦上下也故曰剧秦美新矣大凡褒贬于人取其善恶类而较其优劣也善者必以善类比之恶者必以恶类比之如称尧舜云者兼而是同其善也桀纣

云者兼而是同其恶也类而较之也如曰善必以恶较之即一善而千恶其善自显矣恶必以善较之即一恶而千善其恶亦自显矣何复枉其功乎未见较其善恶者有云尧桀也舜

纣也必曰如尧舜桀纣云故今扬子是云如是也剧其秦谓恶甚也焚诗书大宫室起长城廵天下兼灭其宗周也故曰剧也美其新谓其恶少异于秦也虽其窃汉祚与灭宗周同且

无诸秦之所大恶也故曰美也又夫汉徳不如周享国日浅王道不成虽周之衰经日巳久下劣诸侯然其灭者秦当其大逆也故曰秦剧也新美也斯又圣贤之深防在于周汉也孰

可识之乎或曰子言斯即然矣其何下之辞云云乎予曰下之辞云云者盖蔽其名讥之所寓也若显而辟之即君子防防何在焉祸且及矣凡扬子之是言也逊惠者也首亦至于斯

焉言苟不隠其志后苟不晦其前则不可也或曰然诗三百讥刺者过半且其篇曰某篇也是所怨于时之王者也下其辞未有如子称雄之文将若是也予曰吁异乎时不同事且殊

矣凡诗书之作出自夫子当时之人何能有焉盖圣人观前事而继言之所以垂烱戒于后非如夫扬子亲居于莽之下也或曰若而言是终不敢继其始晦不敢敌其明即曷若不言

乎叔孙对于二世也伪媚其言而免于祸盖上之所发问而不得已而言也且雄非有叔孙之名莽无二世之问何如是哉予曰吁当莽之时扬子不得不自言也凡人仕于世大小之

分各异矣当大而不为之大即事之失也当小而不为之小即事之僭也且叔孙无居于扬子之位扬子有过于叔孙之名位而拘之名而累之扬子须异于叔孙也在于分之事使然

也叔孙若昔如扬子不待问而言之也则不能免后代而诛其名也扬子若今如叔孙必待问而言之也即不能免当日之害其身也士之遭于不道也居其迩者祸切之处其逺者祸

间之危行以言逊能者可避乎患也尚时有罹其辜者焉况扬子之懿若是而人乎与世当不同也莽固知耳苟不有言即莽疑不足于己也必甚矣子不闻乎闭门而著书也尚有投

阁之祸几死焉如是扬子果得不自言之以进耶鸣呼知扬子者在于斯罪扬子者在于斯昔之所谓后世复有如我者知我矣其于余也得不尽若此之类者乎

  河东集巻二 #

  钦定四库全书 #

  河东集巻三       宋 栁开 撰汉史扬雄传论

  子云作太法言本传称非圣人而作经籍犹吴楚之君僭号称王盖天絶之呜呼且子云之著书也非圣人耶非圣人也则不能言圣人之辞明圣人之道能言圣人之辞能明

圣人之道则是圣人也子云苟非圣人也则又安能著书而作经籍乎既能著书而作经籍是子云圣人也圣人岂异于子云乎经籍岂异太法言乎圣人之貌各相殊圣人之辞不

相同惟其徳与理类焉在乎道而已矣若非圣人而作经籍则其所书也不若于经籍矣言无章行无法是曰经籍乎人可诬曰经籍乎比之吴楚之君吴楚之君窃位而冒名悖于道

者也天宜伐而絶之子云务教而利时顺于道者也天岂罪其为是乎天能絶吴楚之君而僣窃则天甚明矣天既甚明固能罪恶而福善即吴楚之君可罪子云可福也若反同吴楚

之君而罪子云是天明于恶少而不明于善也多矣班孟坚称诸儒之言曰是当时耻不及雄而谤之者也不可从而书矣凡为史之任在乎正其得失而后褒贬之得失此不能正况

其褒贬乎所谓孟坚有良史之才者予于此不曰良史也

  太甲诛伊尹论 #

  汲冢书纪年称伊尹放太甲于桐尹乃自立暨即位于太甲七年太甲潜出自桐杀伊尹乃立其子伊渉伊奋命复其父之田宅而中分之杜氏注春秋左氏经传既终始获是书

因记于后意有惑其事乃曰左氏传伊尹放太甲而相之卒无怨色然则太甲虽见放还杀伊尹而犹以其子为相也此为大与尚书叙説太甲事乖异不知老叟伏生或致昏忘将此

古书亦当杂记未足以取审也余以为元凯之不章明于此也非耳且伊尹相汤功其大矣太甲嗣位书称不惠于阿衡尹作书以训之甲再不聴命尹乃营桐宫以放太甲甲能迁厥

徳改厥行既三年尹奉以复其位书有太甲三篇载其事其上篇曰王徂桐宫居忧克终允徳孔氏传谓徃氐桐宫居忧位能思念其祖终其信徳也其中篇曰惟三祀十有二月朔伊

尹以冕服奉嗣王归于亳谓其甲既终其信徳尹乃复之也尹遂作书美之曰皇天眷佑有商俾嗣王克终厥徳是其甲能易成其善也甲遂聴其言而谢已过曰拜手稽首云尹乃复

训以后书盖以甲之知其先王之法度可与居于位也尹既正其甲于不道已老将告归复作咸有一徳之篇以戒于甲书曰伊尹既复政厥辟将告归乃陈戒于徳又有沃丁篇序云

沃丁既伊尹于亳咎单遂训伊尹事作沃丁今虽其辞已亡独孔氏传曰沃丁太甲子伊尹既致仕老终以三公礼训畅其所行功徳之事乃作此篇以戒也是其甲与尹始终事

迹之毕见于此竟无言诛尹之説又有伊陟相太戊作咸乂之篇是其子复佐于后王也亦不云甲复立其子也又有髙宗説命之篇曰昔先正保衡作我先王下云格于皇天尔尚明

保予罔俾阿衡专美有商是其后王极诵其先臣之休烈以冀説企及也又周书君奭篇云在太甲时则有若保衡在太戊时则有若伊陟是其君臣悉见其父子间保全令徳也元凯

以纪年之辞遽惑于此苟伊尹为臣能放其君是其政在尹也能制于甲矣岂甲反能以不道害之乎且尹之相汤伐桀以成其功民咸知尹而辅矣复以其自立为君而又七年以永

其位若是何有甲之所能哉既云尹乃自立是因事而夺君位也为逆甚矣太甲能潜出以诛之岂其反用其子乎必以反用其子其子果肯以平心而事其甲乎尽道而佐其甲乎足

以明其纪年之文矣夫子没后诸国杂乱编记者也不足取耳元凯不自悟反疑伏生以老耄恐致昏忘一何甚哉且安国叙书云济南伏生年已过九十失其本经口以传授裁二十

余篇后至鲁共王坏孔子宅于壁者考论文义定其可知者又得二十五篇是其伏生当时所诵之书于壁间科斗古文证定其真伪也亦无误耳其所误者舜典合于尧典益稷合于

臯陶谟盘庚三篇合为一康王之诰合于顾命序悉言之备矣苟伊尹实诛即前数篇之书慿何而作出既无所作而出伏生有误即古文科斗寻亦证矣何其汉代诸儒暨安国亦若

是耳独舜典已下能辨之哉倘伏生之有昏忘而安国之徒何在焉是以伏生所记之书胡得其误也元凯之知且识也何可更言或致昏忘哉此事尤甚昭然也若曰将此纪年之书

疑其杂乱未足以取审则察以前事止可独曰此是若是有所杂乱者不可兼曰老叟之昏忘也果是真伪不分矣或曰纪年之书皆科斗文字非秦汉之所书也斯非子谓六经皆孔

子之撰述者于家有殊古史孔子异其伊尹太甲事以成其书训于世耳汲冢之书勿是其世之本耶壁间之者勿是其家之书也予曰然若吾所谓夫子之所作固然矣且夫子之大

圣公是而公非观虞夏以来之事各因其防而彰其巨必以质其本矣岂独于商也有所私而易其元乎或曰子谓诛尹之説既为非矣且太甲居桐三年天下其谁是君纪年谓尹乃

自立者此勿有所赖欤予曰古者君防嗣立谅闇者三年百官总己以聴于冢宰时惟太甲于元年以被放三年而复之伊尹实居冢宰之位总百官以治非以自立也书所谓既复厥

辟者足以明之矣或曰马迁氏纪云汤崩子太丁未立卒乃立丁之弟丙为君丙即位二年而崩立丙之弟仲壬为君仲壬即位四年而崩伊尹乃立太丁之子太甲是为元年尹作伊

训之类之书也如是成汤既没太甲元年伊尹作伊训肆命徂后也又其纪之下辞云太甲既立三年不明伊尹放之桐其太甲篇云惟三祀十有二月朔伊尹以冕服奉嗣王归于亳

传谓汤以元年十一月崩至此二十六月三年服阕也其纪年称仲壬即位卿士伊尹崩而立太甲大与马迁之纪颇同而独孔氏之书年祀帝王有此差异孰为非乎予曰迁之书与

纪年之书若等类也皆非圣人之作矣有所自不明白其事耳或曰然何其马迁之书其下之辞纪太甲之反政与伊尹之卒之类无所异其商书也予曰迁之着此书当其时盖欲自

广耳执而一纪其经之事又惧其皆孔子之言于己无所大也须以防杂外之书用混其本矣斯亦不足致心于二三盖诸国之杂乱者也呜呼君子尝谓慎其所为也盖惧其若此之

惑于后也

  李守节忠孝论 #

  我国家有天下之年将以文绥万民不以武靖四方盗筠结叛防泽州以死其子守节以潞下待罪皇帝命舍之反授单牧国史载其事呜呼若守节也胡为生哉夫君臣以义立

父子以亲居义苟不胜其亲则先其父而后其君矣亲苟不胜于义则先其君而后其父矣臣子有国家而成身有忠孝而立行不幸或不得其两全则俯其一以免汚名也止可亡身

以存行不可忘行以存身若守节也于君不见其义于父不见其亲败家而烦国絶忠而灭孝万世之罪人也或曰守节之事胡为不见义于君不见亲于父也予曰夫义者道也亲者

情也道所以出于世教情所以生于天然出于世者不可以违生于天者不可以逃且守节之父谋逆之始不能尽谏以制其乱烦君于深虑劳师于厚伐已复从之是于道也失其义

矣父既成于大逆死于不善安而顾其败忍而居其后是于情也失其亲矣或曰守节非不以谏其父其父不聴之祸心久萌奸朋固谋暨其父死斩佐卒以降如是无乃可免于此哉

予曰不然谏之不以极其道不如不谏矣夫谏有三焉有公谏有力谏有死谏公谏者评其事之可否论其端之始终折其长短取以逆顺是为公谏也力谏者彼众以是我独以非评

其不道以极其言称其大祸以惧其意进不以退久不以止是为力谏也死谏者言既不从情既不移可杀己身以厌彼志是为死谏也如此始谓极其道耳且守节岂能有是哉取其

公谏也则不能明于言取其力谏也则不能用其诚斯二者尚未果矣矧能以死谏之乎或曰古所谓三谏不从则随而泣之若守节之谏其父也必以力谏矣言必极于败祸事必阻

于凶奸如谓之随而泣之者守节于父也莫得其道哉予曰古之所谓泣谏其父者岂在父为大逆乎叛君谋国残民兴师耶或曰父之事既异于古子之谏又加于古复何使谏乎予

曰可以死谏矣或曰子之意谓死谏也以其筠之性既酷暴而隠忍莫若以其谏不止而被诛于父也予曰不然言不见聴乃可当其父之前众之中大乱而呼曰今此之乱违天地欺

日月鬼神亦所以待诛也愚夫亦所以不为也我言不从汝逆必行败而吾亦被戮矣我不若先其汝败而前自死以免其名为背君之贼也观汝之辈后日死且百毒而加身不及吾

之万一耳而后或刺刄以明心或扼喉以断气苟实以力谏不从即可用此以谏矣且不闻守节之有是哉安能存其亲之情于父也或曰若是守节既不能之失于孝也故闻命矣其

所以斩佐卒降重城莫于君也有忠乎予曰夫斩佐卒降重城盖以其父巳败势已倾不得已而为矣或曰苟守节之无是心即不斩且降矣乃其夙志不有其助父于逆背君以叛当

父未死之前虽欲行而被其所拘未能也既父之死而遂成其志矣予曰若谓以父之所拘未能也即可窜身驰匹马归朝廷待罪于阙下以明己之不从父于逆用免其恶名也是其

谏于父力不能制其乱于君诚不敢失其节也何其父败已死而谓夙有志而拘所不能行也纵实有之已亦何自辨其心哉或曰然苟守节能若子之言逃归阙下设父如此而后败

死于外当有他人肯以斩其佐卒以重城降乎苟非其守节即不如是矣予曰夫作叛者筠为主矣筠若不固其祸机虽奸党百万何能作乎主既已亡其下何为勇哉一以失其势二

以惧其死三以畏他人之先四以变有利于己有此四者孰不降乎何在独守节而能哉或曰夫守节之当是时也甚防耳年始迨冠成长于富贵之中未能知其人事矣非不能如子

之言予曰若谓其防而未能知人事即何其见父之败能来降乎苟实防而未能知人事即亦不能有此也盖其卖君父以藏志观存亡以射利万代之奸贼也甚其父之为不道矣或

曰皇帝何赦之反授以位乎予曰皇帝御民赏罚各从其取舍也于彼为之即不忠不孝也于我取之亦是其大过而少有功矣或曰子若立朝廷将奈守节何予曰吾若居禄位立朝

廷虽皇帝以赦之吾疏请以杀之用谢其天下之忠臣孝子也

  代王昭君谢汉帝疏

  臣妾奉诏出妻单于众谓臣妾有怨愤之心不是知臣妾之意也臣妾今因行敢谢陛下以言用明臣妾之心无怨愤也夫自古妇人虽有贤异之材竒畯之能皆受制于男子之

下妇人一挫至死亦罔敢雪于心况幽闭殿廷备职禁苑悲伤自负生平不意者哉臣妾少奉明选得列嫔御虽年华代谢芳时易失未尝敢怨尤于天人纵絶幸于明主虚老于深宫

臣妾知命如是也不期国家以北敌未庭干戈尚炽代马南牧圣君北忧虑烦师征用惜民力征前帝之事兴和亲之防出臣妾于掖垣妻匈奴于沙漠斯乃国家深思逺虑简劳省费

之大计也臣妾安敢不行矣况臣妾一妇人不能违陛下之命也今所以谢陛下者以安国家定社稷息兵戈静边戍是大臣之事也食陛下之重禄居陛下之崇位者曰相宜为陛下

谋之曰将宜为陛下伐之今用臣妾以和于戎朝廷息轸顾之忧壃埸无侵渔之患尽系于臣妾也是大臣之事一旦之功移于臣妾之身矣臣妾始以幽闭为心宠幸是望今反有安

国家定社稷息兵戈静边戍之名垂于万代何有于怨愤也愿陛下宫闱中复有如臣妾者臣妾身死之后用妻于单于则国家安危之事复何足虑于陛下之心乎陛下以此安危系

于臣妾一妇人臣妾安敢无辞以谢陛下也

  重脩孔子庙垣疏【李准拾遗请作】

  儒宫荒凉久矣噫天下太平厥道斯用防府之下尊师者吾未见也圣人礼法行于天地间万物赖之而相养苟一日暂废则日月昏隂阳错岂止臣贼其君子贼其父也由吾道

而进者顶峩髙冠身曵大佩享大牢而坐丰屋王公大人贵是极矣过吾先师之庙下则忘而不顾怠而不恭至于图像陨地笾豆覆席皆曰何害于吾也其有日斋严其容月给费其

产奉髠褐之徒则未见稍怠于心求福田利益也苟释氏能福乎人王公大人今日富贵何不由释老之教以求之福其身福其家者在吾先师之道之教也我知其端矣大者欲塞其

责小者将贪其利塞责者以其剥害黎元黩乱道徳见释氏有他惑之事图在屋壁惧身死之后罹其毒烈故捐家财赎其过矣贪利者以其命将夭而能夀疾不豫而得瘳居位而见

迁鬻货而获倍谓能祗信福在其中以此而言得其诚矣王公大人尚若是也矧其愚不肖蠢蠢者乎斯风寖滛天人从化若洪水垫害大禹未生将何以救之也于乎余入吾先师之

宫不觉涕下用之者不知其力反趋于异类乎视其垣墉圯毁阶庑狼藉痛心释氏之门庄如王室吾先师之宫也反如是哉闻斯言者得不媿于心乎将令责按旧图速修是陋庶先

达与后进辈出金帛用资其费况不迨释氏之取万分之一也崇吾师之宫以昭其徳吾先师享之亦无忝矣

  河东集巻三 #

  钦定四库全书 #

  河东集巻四       宋 栁开 撰润州重脩文宣王庙碑文

  时称圣人之徳者多比于天地为较量而言盖以其至大故也天地之有形横亘太虚中计亿万里不啻日月星辰山川草木附而生之赓亿万世维固维存是可为其大矣一旦

或毁而不见其大也何有焉于戏粤惟我先圣孔子身长九尺六寸夀年七十有三栖栖为旅人为陪臣作诗书大易春秋礼记之书取三才洎万物经而纬之极其道者不越于数言

身非天地之广夀非天地之永殁而且久终而益赖以是而言斯与天地并徳而称大也天地其无间然乎天地尚如此矧余者可与孔子为其等伦也厯代帝王能知之者乃立像貌

建宫廷以时祠祀尊之甚者封之以王爵命被之以王衮冕自国都至州县庙学生徒诏使如一唐季失道彊夫戾颃割裂土田竞专制令梁周五代弗克除削我太祖始愤起斩伐得

十八年下荆取湖降蜀擒广州克江南政修官严物完兵彊圣天子今绍服神休召吴越瓯闽来走归我不四年又尽平晋地万方六合刬刷涤荡悉絶纎垢润州在江南为上郡有孔

子庙当僣伪时阙法式莫肯崇葺之兼以提卒荷戈拔剪疆垒日蹂蹋作落然芜秽弗堪周视继涖长任辈辜慠偷剥宁曽少思太平兴国五年冬开自常州知军州事授勅知此州吏

盗贪羸检夷澄育八年政事简秋八月哉生明撤旧创新告迁其庙自顔子及孟子以下门人大儒之像各塑缋配享于座厥功成乃刻辞于石以纪之文曰

  谓民无知斯实乃欺庙成来观其乐怡怡叹嗟兴言严师崇教以齿以胄我将子效里门郊路出入谨让晨趋夕息归所背向不争不踣安用刑克移之四方可则而康日升于天

视察明分霾蔀霄黒其何为徳伊谁谋之曰开曰适适位宫官判州通职【右賛善大夫通判军州事张适同脩此庙】率吏奔工九旬力毕仰瞻庶贤羣侍翼翼侧拜堂下伏泪如雨

惟圣成身岂同父母罔识得生肖类毛羽冠衣廪俸帝锡而用言政训从学道以重以报之恩新此像宫家兴礼仪若鲁之风当明天子以文求士诰诏八纮宁弗如此复古尊儒去夷

即雅化行来格皆为达者

  时鉴【并序】 #

  雍熈三年宜州山夷攻其州弗克全之西鄙乐安里峒有粟氏固之防其族南刼兴安县败入谿峒连歳不宁天子择中贵臣二人涖全邵州以静之明年春粟氏来归魁校皆奉

吏州庭乃刻时鉴一篇于石以诫之

  族盛卑邑邦大下国违道致殃干民取亡居夷邻徳处险近贼蜀难通轺吴莫容舠啸万羣奸攻地摧闗象踣围矣蛟毙彀巳虿纎曷存蚁防何奔虎猛恃力逼死罔逸隼鸷诚捷

怀饵受緤小人为美君子是耻所失若尘其治如钧宁之弗复防乃必覆习礼可式翫兵竟慝怨惧兴祸贪欲生过狥意成朋怫心见憎以畏卒溃苟悦爰萃谨政防乱慎行避患缺玉

不补积滓非汚来纡徃亟愚暌智昵迹昭事着利洽动裕平原广野驰车走马髙浪深濶有鲔有鳣保尔攸宜胥乐在时刋文无穷作诫永终

  风峒铭【并序】

  出桂州东抵庆林观背山下有峒出风淳化元年开知州事徃避秋暑因刻名于峒傍曰

  桂东丛峰穴空通风凄肌森襟没骨侵心莹雪若防凝氷若列暑宇苦燠周陬流毒其何如斯为能去之岭山峩峩岭水汤汤亘古绵今气炎土荒物爽迩情候乖朔节夏雨多凉

秋旱多热春裘冬扇朝顺夕变反倒无恒夭厉相仍榛莽虫豸横乱患害性类所专造化莫迁我来峒中百虑时穷翛然自释忘归终日勒铭岩石用纪成极

  桂州延龄寺西峰僧咸整新堂铭【并序】

  桂州西峰僧咸整淳化元年不下山十二年矣整之师洎祖师悉如整开与賛善大夫张测为整作新堂以居之有问整之行何为竒者对曰若时入阵战贼勇能进不顾死者足

为善将矣况如孙吴乎交朋间视其友无欺者足为义士矣况如管鲍乎为政廉以平足为良吏矣况如龚黄乎入朝事君直能言必尽诚者足为贤臣矣况如伊周乎父兄在视其室

无私者足为孝子矣况如曽顔乎为文理胜辞者足为大儒矣况如荀孟乎惟整焦然坐一室足不践山下寸地况入豪贵汚贱之门嗃嗃如狗防谄窃哉百善万恶心动即生身逺自

藏几防半矣方之外殊而内同者止是整能洁其行与之善将之下商较其轻重整足为真僧矣由朔湘而南问僧者语整为诸先冬十二月堂成开始罢州任得归阙留文堂下为整

以铭之

  知生为役兮无息无利畏同蹈逺兮出求以异复本逾元兮尤躭其味宁知不殊兮益増乎累整之专严兮洁行世世超然遐迈兮时谁可洎穷观永古兮何足有贵万类千变兮

终焉若是包极六合兮未充贪意精明至正兮深藏自闭维堂斯皇兮犹多余地羣甡草树兮藤藤茂翠环邻俯觌兮胜情与智祖源师派兮流善继于家于国兮有慙名位昼尘夜烛

兮昏嚣若醉城闉岩岫兮疑画相视浑沦奔纷兮孰思而议跬步天违兮海賖难既吁嗟整之兮离垢脱秽我宁尔及兮肠填滓滞

  湘漓二水説 #

  湘漓二水始一水也出于海阳山山在桂州兴安县【旧名全义县】东南九十里西北流至县东五里岭上始分南北为其二水北为湘水南为漓水求其二水之名于书于纪

皆无所説淳化元年开自全州移知桂州问其岭之名即分水岭也分水是相离水也二水异流也谓其同出海阳至此岭分南北而离也二水之名疑昔人因其水分相离而乃命之

曰湘水也漓水也其北水所为湘南水所为漓将有以上下先后而乃名之也水隂属属北方北方为水之主也以其北流者归主也乃尊之以相字加其名为上焉又疑为以其北者

入于华南者出于夷华贵于夷也故以相字为先焉既二水以二字分名之即北者为上为先名湘也即离者必加南流者也所以漓江是分水之南名也因其水之名分为相离也乃

字傍从水为湘为漓也凡为字皆命名者也名者强称物者也古之以万物错杂惧难别识也乃以名各记之矣即物之名有类有假有义有因焉斯二水之名以其水分相离为名是

取类也是所假也是从义也是有因也今书漓江为漓字疑其不当为此漓字也当以离字傍加水作此漓字也又字书古无此漓字酌其理増而今以为字焉亦由古之他字皆以义

以礼撰物者以成字也非与天地同生于自然耳亦皆由于人者也于今悉为世所用矣以斯而言之即古之所为者未必即为是今之所作者未必即为不是耶凡事亦无古无今焉

惟其为当者是也即湘漓二江之名孰曰非乎若以其南方为漓流南方为漓江也即所説之义其疏矣

  来贤亭记 #

  人之学善文章行事烈烈代为之称者虽前古而生孰不欲愿与之知企慕恨乎巳之后时而出不及也观夫同世而偕立并能而齐名则反有不相识相知者亦有识而不知者

吾观乎斯二者经史子集之中或絶言而不相谈或曽言而不相周有之多矣吾未尝静坐思之不为惜是夫当时力不相及者乎是夫当时义不相賔者乎因而诲之吾所以异是于

世矣乃搆此亭在东郊厥有意乎命曰来贤也吾欲举天下之人与吾同道者悉相识而相知也有能闻于吾者吾欲信而来于是也有未闻于吾者吾欲知而来于是也有先逹于吾

者吾欲趋而来于是也有后进于吾者吾欲诱而来于是也有务胜于吾者吾让而来于是也有推退于吾者吾欲尊而来于是也大者吾将仰之小者吾将俯之贵者吾将奉之贱者

吾将崇之极吾心而尽于世合吾道而比于时呜呼若曰子将来贤之徒于人人将来贤之名于子者吾又非斯志也盖欲夫是亭也不独如前言而巳耳亦将化今而警古矣

  宋州龙兴寺浴室院新修消灾菩萨殿壁记

  道隠师居是宫作是殿立是像桞子以王事系于斯【时任宋州録事参军有转运使和岘诬奏予盗库金被制降使劾之以拘于寺中】见而问之师谓栁子曰余闻在佛时有

大贤智施功若力能消除世间一切灾苦故于今传其道者未尝废予嗣其法见夫有形有类者当罹于灾祸间亦至矣太虚中天地或有灾变日月或有灾蚀邦家或有灾难人民或

有灾患夷狄禽兽或有灾疠草木虫鱼或有灾害予欲如在佛时皆使免焉故以作是菩萨愿能消而除之予曰佛之力师之心果若是是亦大矣纪其言刋于石以为师作记

  河东集巻四 #

  钦定四库全书 #

  河东集巻五       宋 栁开 撰上大名府王祐学士书

  开再拜人之生有幸与不幸也幸者自知而不幸者谓人莫之知也蠢然徒若类而已矣或出无知之俗生不识其礼义死不知其防祭不幸也欤或在中国生不成人而夭或聋

或瞽或瘖或痼或狂或愚皆疾之废也不幸也欤或生当乱世战伐交兴相之以贼杀拘之以俘虏旦不安其游夜不宁其居不幸也欤或生困于贫饿人之驱役受人之制限贱若

于犬马苟乎衣食者不幸也欤或生为兵习于弓矢之劳生为农勤于耒耜之业生为工力于刀斤之用生为贾务于衡斛之任难乎自足者不幸也欤或生溺为佛老之徒滛于诞妄

之説生处乎典吏之职掌于赏罚之繁者不幸也欤是故君子笃道而育徳怀仁而合义恶夫不幸者也自古圣人贤士无不惜乎此矣生而幸者少其人哉或曰子谓是不幸者谓乎

莫若已之皆儒者为幸也曰防哉吾子之问儒者乎幸乎不幸乎也已人之不幸由乎天身之不幸由乎己己之者甚乎天之者也苟有外其貌而内其情于儒何幸哉言不忠行不信

事君不能尽其节与朋友不能交以义父母在不能奉其诚乡党不能与仁者处见善不能致而学以及之闻利喜而趋耻贫贱而弃附势而媚容者虽于身为儒而曰幸乎其君子观

之不幸也欤存为识者之笑没为后人之辱甚乎前之者也开窃自念幸而不生于无知之俗自五歳而读书以至于此凡十九年矣当时便诵执事之文章与夫圣人之言杂而记之

敢望今日亲逢执事于是邦哉苟或夭死而疾病明天子不出而四海乱堕于执御之中废先人之业杂为贱类纵今逢执事于是邦也何能进于执事之门哉斯非其幸者欤又开粗

识古人之事不敢违道以就其志诳时以安其身苟行戾而进于执事之门亦负惭而自愧矣开颇有自知其幸也敢请见焉执事徜不罪而寛容之成乎开之大幸矣

  上王学士第二书

  开再拜先逹者处乎上以待士后进者居于下以求知譬之髙山立其梯焉前者苟隮而絶其梯则未隮者无由而来矣前若思而自念曰吾或未得隮于斯梯忽时而絶则吾虽

趫然迅于猿翩然利于鸿则亦莫致是之登其上也所以为上者必资乎下为下者必依于上上苟不容其下则上之功名无以大禄位无以尊独行而无徒独唱而无和矣下苟不从

其上则下之事业无以伸力行无以施自处而无朋自缄而无开矣如此则不惟上下之相失噫将见其国亦不得于治民亦不得于安也国与民亡其治与安则礼乐刑政无能措手

足夏商之世常举其士也所以王道成而风俗平秦汉魏晋取士者或亡或存故不逮于三代也夫士之贤愚混不可不用择其良者也前代之衰乱者非不取士也取不以其贤者也

君宰相之下立百辟庶尹非徒奉其职而从于政亦要知其士者取而致于国也我国家四海今治者盖得执事者之在于位也执事之心固常在于取士矣当今取士之道独有礼部

焉每歳秋八月士由乡县而举于州郡由州郡而贡于有司有司试其艺能择其行义得中者后进名于天子始得为仕也然士之虽有贤能由乡县而得闻于州郡者由州郡而得闻

于有司者万少其一二矣况其无贤与能窃是虚器之人乎况其不由乡县州郡而直得闻于执事乎执事之来也荣矣父母之邦矣临其下也不以私御其众也不以党可与进而进

之不可者否士咸谓执事于乡里必多乎开曰君子之心与天道小人莫能知执事岂以乡里为情哉将以天下为情于民而与国矣千里不足私也数夫不足党也接其士者达于上

下相由之道也厚与不厚者取于贤与愚之分异也有之将以济其道亡之将以顺其物天可仰而不可升君子可近而不可亲于士广纳而详择备求而偏任执事之所以待于下者

也开行修而人不誉辞成而众不解块然独处出无与交亦将由乎乡县而举州郡岂敢遂望贡于有司乎自度取舍不背向背材于时而若无用器于道而如有合莫知其己之贤且

愚也幸逢执事之来故有望于执事矣是以三投刺而一奉书先斋沐而后请见焉执事果不罪而与之进退揖譲俯仰周旋使得尽其仪焉执事之若此者固无失也盖以接其士而

欲求其贤以致于国也开之幸者则过矣何也本将由乡县州郡而贡有司苟得贡于有司而敢遽望于有司之知乎今者不由乡县州郡而亟得拜见于执事执事复加之褒扬之赐

开未知从何而便至于此也宜何以报执事耳姑进其言而谢焉开再拜

  上王学士第三书

  开再拜谨投所业书序疏箴论一十七篇纳其后进进谒之礼非为文也开始将见于执事之时欲收拾有所罄其鄙恶士咸谓开伤于太古不若择其浅近者以献之开惧其失

也遂取旧所着文写以五通暨乎得见于执事执事赐之大恩不罪狂愚私心复悔遽拟易之又虑以疎其次第之仪时日相悬不可也即俊以后以别有闻夫生而知其道天之性也

学而得其道师之功也江河流而不止浩浩焉凿地以穿池汲水以増之力竭则涸而虚矣内以丰于外有余也外以资于内不足也天之性有余乎师之功不足乎知之其上也得之

其次也道也者总名之谓也众人则教矣贤人则举矣圣人则通矣秉烛以居暗见不逾于十步舍而视于日月之光迩可分逺不可穷及乎日出之朝宇宙之间无不洞然矣众人烛

也贤人月也圣人日也指而授之曰诺矣命之南昧其东西与北焉众人也斯其为原曰达于末矣贤人也圣人则异于是通能变变能复通之所以开复之所以阖开阖也者经三材

而极万物也运之于心而符于道矣善射者亡其器则的虽存而莫能取于中弓与矢其射之器也欤习必以良调必以劲则发而无失矣圣人之于道也有是乎其器存则见其圣人

也其器亡则虽圣而莫识仁义礼智信道之器也用之可以达天下舍之不能济之身用不舍惟圣人能之仁者心之亲也义者事之制也礼者貌之体也知者神之至也信者诚之尽

也亲则不离制则有度体则无乱至则莫阙尽则可得故以之于己无不周以之于物无归张而广之所以见其时之情也肆其寳贾而售者必以大价市取利不大则不授矣圣人之

于人利之无大小不价而咸授焉仁义礼智信寳也来者与之违者拒之顺于夷若华背于父子兄弟亦不能其心故圣人通之以尽其奥变之以极其妙复之以全其道贤人得之者

几众人得之者不达于一执经而问焉句分而字解再三始别其义考之终身能穷诸篇也有矣寻其辞求诸理法而依行之述而取川之曰道若是有矣性非也学焉功之得也近于

此者犹可言逺于此者莫可数学而不得者多乎多故曰道少其人哉成乎事业散乎文章未然也于其不学者可也于其众人者可也观乎圣人文章可见也天之文章有其神非则

变是晷圣人之文章有其神从则兴弃则亡天之文章日月星辰也圣人之文章诗书礼乐也天之性者生即合其道不在乎学焉学为存也欲世存存之矣孟子十四篇轲之书也扬

之太法言雄之书也王氏六经通之书也焉学能至哉韩氏有其文次乎下也非其生而知之则从于俗矣宁有于斯乎能至乎此者然未达焉然异于斯矣仁义礼智信可行也北

辕而适燕不迷其性矣端冕而处者不乱其威仪矣代言文章者华而不实取其刻削为工声律为能刻削伤于朴声律薄于徳无朴与徳于仁义礼智信也何其故在于功之学焉无

其天之性也自不足于道也以用而补之苟恱其耳目之翫君子不由矣君子之翫视必正聴必正文哉文哉可苟也已如可苟也已则诗书不删去其伪者也大达必小遗小达必大

忘似有在乎天之性与师之功者焉小遗不弃于学大忘不可得于道文章为道之签也签可妄作乎筌之不良获斯失矣女恶容之厚于徳不恶徳之厚于容也文恶辞之华于理不

恶理之华于辞也理华于词则有可观世如本用之则审是而已耳或曰小子有志哉言也无伤于众害于巽乎曰登于执事之门如不极其谈则有滥于进矣与常常者何异之乎

  上王学士第四书

  开再拜文籍之生于今久也矣天下有道则用而为常法无道则存而为具物与时偕者也夫所以观其徳也亦所以观其政也随其代而有焉非止于古而絶于今矣文不可遽

为也由乎心智而出于口君子之言也度小人之言也翫号令于民者其文矣哉心正则正矣心乱则乱矣发于内而主于外其心之谓也形于外而体于内其文之谓也心与文一者

也君子用已心以通彼心合则附之离则诱之咸然使至于善矣故六经之用于时若是也或曰今之文异于子之言统其事而无不干者亦何经哉曰几于苟矣于身适其取舎之便

于物略其缓急之宜非制乎久者曰亦自得于心矣恶不可久乎曰裁度以用之搆累以成之役其心求于外非由于心以出于内也曰杂乎经史百家之言苦学而积用不有其功且

大乎曰如是小矣君子之文简而深淳而精若欲用其经史百家之言则杂也始于心而为若虚终于文而成乃实习乎古者也始于心而为若实终于文而成乃虚习乎今者也习古

所以行今求虚所以用实能者知之矣不能者反是犹乎假彼之物执为已有可乎重之以华饰为伪者乎徳何良哉曰始如不好于习古子又何为言乎古曰世非不好也未有其能

者也人好其所能也不好其所不能也世之习于今有能者尚皆好之矣设有能于古者不好者哉若是能之其伦于经乎曰不可伦于经伦则乱也下而辅之张其道也曰子之文何

谓也有志于古未逹矣某不度鄙陋近献旧文五通书以喻于道也序以列其志也疏以刺其事也箴以约其行也论以陈其义也言疎而理简气质而体卑用于时不足为有道之资

纳于人不足为君子之观妄而贡于执事者自知其过大矣执事苟不摈斥而时得容进于门而今而后益知其幸也

  与张员外书 #

  自古国以民为本临民者官也官设其品任其大小者也今之君宰相之下府尹州牧县令皆临民者也大抵不及县令之亲于民也府尹州牧持其纪纲而巳非所以知民之善

恶者也府总其州州总其县县之政总于其令令能养其民则一邑之内公与私无所违令不能养其民则一邑之内公与私俱乱不得其安虽无兵革饥馑之灾民业不经矣在国家

择其人而授之矣位不尊于府尹州牧其任则府尹州牧阙其令之政焉呜呼近世凡事多防其道与前不同不知为政之道也政系于民则由于县令休息之也政以仁义忠信为宗

今之见言仁义忠信者反谓为时不识其变者也如此而欲天下国家治者难也政愈急而乱愈多法益峻而犯益众矣且夫政须学而后知矣不学则不能得其道也不得其道也则

事多挠于性莫知其制度之所节也过之虑其太甚不及虑其有失如是大者不能轻以取之小者不能重以舍之欲政无败者不可得也是以冐其任而居之者民兴于讪讼身陷于

刑辟厯厯有之亦理宜也昔圣人着六经在其政也垂于万世将使后人学其道而用于民焉非所谓空言者也人之不为兵农工贾之徒生而读书诵习有所成立由有司而得为仕

也惟相借以声誉相道以阶级所知者但苟名而窃位焉咸不考其为学之本也学者岂为名位以设其道也为政以立其教也古之为学于名位故有所阙学有所成而后试于政焉

可即进不可即黜退之于今皆不类于此所以罕得其良吏也足下亦所尽见之矣近者获得拜见聴足下所论之辞见其为政之道焉正合古人之所常佩者也上于国而从其公下

于民而顺其私不畏威以曲其诚不凌弱以干其事平慧而存其危缓法以革其奸故足下五十年间治民事官有善善之名朝廷谓之良县令天下一人而巳矣盖足下得其道者也

非从学而少习之依于圣人之诗书礼乐大易春秋之防何能及之哉真君子者也今之为县令者皆异于足下一以阙其学二以失其道故不得其理焉予每念朝廷如足下者或老

耄昏废不胜大寄即宜处以显髙之地率为仕者令问而师之学其临民之术询访论议成就其业使得致于政也而后求其无良者日渐少焉苟有侥幸之徒怀凶而饰伪好利而贪

荣莫能容措于内矣如是而官不清而民不康者无也国家欲速其治平之道临民而能善者系其人也兹为原乎足下观之是言也小子于政何如也

  与范员外书 #

  孟春晦日东郊栁子言于范侯曰世之学者取于今而不取于古其名问虽显而事业不着世之仕者专于身而不专于道故其禄位虽尊而徳义不彰取于今者是谓趋于时者

也专于身者是谓好于利者也学者以名问为华而事业为实苟能于华而不能于实曰妄于学也学之下者也圣人耻之予亦耻之苟能华而兼能于实曰通于学也学之上者也圣

人多之予亦多之仕者以禄位为轻而徳义为重苟爱于轻不爱于重曰滥于仕也仕之下者也圣人恶之阁下亦恶之苟爱于轻而兼爱于重曰守于仕也仕之中者也圣人容之阁

下亦容之苟爱于重而不爱于轻曰强于仕也仕之上者也圣人贵之阁下亦贵之故予多其达于学也为文常务于教故阁下贵其强于仕也为政常务于治教于仁义为先治以忠

信为本先者仁以存其诚义以制其体务在于其教也则予不能趋于时果名问不显而事业着矣本者忠以事其上信以临其下务在于其理也则阁下不能好于利果禄位不尊而

徳义彰矣能趋于时能好于利者未有取于古而专于道也是曰小人之徒欤能取于古能专于道者未有趋于时而好于利也是曰君子之徒欤小人不能及君子之事故其名问显

而不永禄位尊而不固君子不足取小人之任故其事业着而益光徳业彰而愈明今之学者取小人而弃君子则予常反于是以予也不得不穷为一旅人今之仕者亦取小人而弃

君子则阁下亦常反于是是以阁下不得不阨于一外郎予所穷之于身也何足为穷乎若穷之于文也则是为穷也阁下所阨之于位也何足为阨乎若阨之于政也则是为阨也况

今君天下者曰圣宰天下者曰贤又将见予之身不穷矣阁下之位不阨矣予观阁下之为政也尽得其专于道而务于治也不足复言之耳阁下观予之为文也未尽得其古而务于

教也则谨以碑铭箴疏论等杂共一十五篇献于左右间冀阁下知斯言之不佞也惟于愚不肖与阁下望其等伦则有悬于贵贱矣

  答梁拾遗改名书【周翰开寳壬申年】

  四月十五日乡贡进士栁开再拜始其愚之名肩愈也甚幼耳其所以志之于文也有由而来矣年十六七时得赵先生言指以韩文遂酷而学之【其事具在野史赵先生传】

故慕其名而乃名肩矣复以绍元字之【以其韩栁借名于唐时欲绍其子厚也】谓将绍其祖而肩其贤也愚之所自着东郊野夫传者于论言之备矣其传论曰东郊野夫谓其肩

斯乐古道也谓其绍斯尚祖徳也亦所以见小人之所为尽于是矣迩自庚午歳野史既絶笔【凡九十三篇共三十巻】于东郊取诸经亡篇补之后自赓其号曰补亡先生也去秋

八月已来遂有仕进之心以干于世故得今以所着文投知于门下实为之举进士矣窃冀于公者公以言誉之公以力振之同于常辈而是念矣不谓公厚待曰贤过于韩吏部赐书

责其不至曰若肩于韩而为名非所然也以至指摘韩氏之疵恐累于小人之尚信公于古无与俦者耳小人谨闻命矣然若韩氏之録顺宗纪淮西谏佛骨碑罗池其文在于今其事

显于古是非岂能曲于蔽与诬者乎凡圣贤之度量大同也唐之时亦谓韩为轲雄之徒也于今亦咸云若是也又其言文之最者曰元韩栁陆也是韩亦有道耳李让夷撰録于韩氏

近又以传之者皆指斥此数事若方之于公即俱不足道也昔先师夫子圣人也为独立于古今矣马迁氏纪老传即有他辞以劣于先师也是亦其复有大于圣人者也矧其余为

贤者哉公之以韩氏未足为可贤也盖公之大于韩氏矣亦若李耼之与先师夫子也不其公见之者异于人哉得不贵之乎若教小人之更其所慕也即小人本在渐而不在于久矣

幼之时所以名者在于好尚韩之文故欲肩矣今长而成所以志者在乎执用先师之道也故亦将有所易矣是以补亡先生传曰补亡先生旧号东郊野夫者也既着野史后探六经

之防已而有包括扬孟之志乐与文中子王仲淹齐其述作遂易名曰开字仲涂其意将谓开古圣贤之道于时也将开今人之耳目使聪且明也必欲开之为其涂矣使古今由于吾

也故以仲涂字之表其徳焉斯亦小人之志不执其名于肩韩氏矣传又云或曰子前之名甚休美者也【或者发难之词谓其肩愈绍先也】何复易之不若无所改矣先生曰名以

识其身【夫人之立名以欲世识别其于众矣】义以志其事【名之所出以义而在其已之事矣】从于善而吾恶夫画者也吾既肩且绍矣斯可巳也所以吾进其力于道而迁其

名于已耳庶几吾欲达于孔子者也斯亦小人之志又周于此矣小人杂志文中又有易名解以解其名肩愈而将易曰开也公以是观之小人果何如也夙昔之心正符公今之言也

公谓小人之文窥六经之奥正百家之失廓尧舜之正涂张周孔之至治管晏之俦霸者之佐未称其小人之所包括也即倘小人苟实有是岂果在未名于天朝乎复白疑之真有耶

无耶望公细而阅之亦前所贡于公之文中有传【句】名斯在矣敢承诲命遽定曰开旅舘嚣然文思不生言无所常道者急于报谢勿怪之可也河东集巻五

  钦定四库全书 #

  河东集巻六       宋 栁开 撰答陈昭华书

  辱足下之知过聴我于言誉自念无所可有报其云而答其访谕询议者也足下思于道者可也其取于我者即未敢的然当而受也然不敢虚费足下之辞絶无其说使辜足下

之望也或问如何人曰学为人也不学虽形貌衣冠若人也不曰人也雕蹄凿齿居于四方之外天地日月星辰山川草木风气无殊焉不知学所以异于中国也学以渐之渐即进止

即退场苗生而离离然秋乃实渐者也防逺方者始出于庭户久而至之矣曰将学孰从焉曰从于师成于友师者传之者也不师则无以正琢玉者必求其工治能精器乃成学玉也

师工也师之不工则玉毁而器不成防哉七十子之学也得其师师焉就其工者也济大海资于巨航乃不溺学大道得其君子乃不乱君子之人乎曰安见其君子而得学其大道也

曰存则从其人亡则从其书书者君子之积者也完者也人亡而行存矣存则由之悟则知之达则挥之土耕而可以稼书习而可以艺稼乃植艺乃立力勤则获之倍心勤则通之奥

利其斤而伐木木斩而斤愈利盖金固克其木也心固生其行也己行脩则知其君子之行也行也者君子之先无其行则无其君子也君子行在诸身用在诸人能得诸人与身一也

行全而原于道道者君子行之本也徳以则之义以宜之仁以伸之礼以致之道所谓正者也曰观书而欲其道之正者何取焉曰取于经之正焉道不夷故可取终身不能尽其理大

乎圣人之经也数其五曰百子皆书也何独经曰百子鸟兽也经其龙也鸟兽潜伏其林薮羣生其性命或毒焉或鸷焉龙翔乎天变化其神哉霈甘泽利下土春夏无之则万物槁隂

阳是赖之者也观宇宙则知其域中之大矣诵其经则知其百子之说乱矣老佛之徒起于西西谓极于教也至于中国则莫极其父子君臣之道焉彼不知其经也知其经则老佛之

教何有于西哉百子老佛之流老佛之说能惑故小人奉之百子乱老佛惑圣人世不容霜降而萧莪死松柏茂焉圣人用而百子散老佛毙经明焉驾而驰者不出于康逵则覆而颠

于险矣莫能通诸夏也曰子之学何为也曰吾学于经也曰经在得其谁人焉曰得其孔子者也曰孔子者子尽得之乎曰不可尽得也得其余者也饮河之水盈腹而巳耳负冬之阳

面身而巳耳曰得之言乎于行乎曰行不言则质言不行则诈与其诈也寕质孰与其质也宁诈服其行用其言言行相备者也可称矣始者吾不敢期人之知将欲视其可否者自纳

于圣人之道焉亦不敢谓遽然至于此也本在学为文章望于述作者之畛域脱离浮靡冀其一二之大者焉及出交其人得其数君之赠褒爱甚厚克谓若孟轲扬雄韩愈之流安敢

冀于斯言哉每抱惕惧罪责其生且圣人之道冺昧也久矣孤而复危岂足胜其释老杨墨众之为害哉孟轲韩愈尚不能各排辟其二者况我之能能总其二君之力乎徒祗见其不

自度量之过也足下示书又若数君之言使我将何处也不可不为足下言之矣虑其尤数君与足下妄称于我者则试使观其道焉

  答臧丙第一书 #

  吾子遗我之书辞意皆是也然我谦谦不致退让于吾子以我之所守非已之私者也乃先圣人之所公传者也故我得直其诚而不谢于吾子耳吾子言既止于古心亦止于古

矣止于古者是为公也得其公而岂以私责于我乎乃观吾子之书而达吾子之意使我昭然弗惑于中也诚为君子哉吾子能得此道而行则寸而日进之安而时驰之将见吾子望

我之门而入矣入我之门则及乎圣人之堂奥窥乎圣人之室家是谓吾子达者也达于此者固为难矣吾子勤而慎重之我之今日能至于是始由吾子之道而来吾子能如是也我

得以一一而言之耳呜呼圣人之道传之以有时矣三代巳前我得而知之三代巳后我得而言之在乎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也执而行之用化天下固吾子与我皆知之耳不足复烦

于辞也昔先师夫子大圣人也过于尧舜文武周公辈周之徳既衰古之道将絶天之至仁也爱其民不堪废礼乱乐如禽兽何生吾先师出于下也付其徳而不付其位亦天之意

厥有由乎付其徳者以广流万世不付其位者忌拘于一时尧舜禹汤文武周公皆得其位者也功徳虽被于当时至于今则有阙焉是谓以政行之者不逺矣先师夫子独有其徳也

不任于当时之政功徳被乎今日之民是谓以书存之者能久久矣先师夫子之书吾子皆常得而观之耳厥后寖微杨墨交乱圣人之道复将坠矣天之至仁也婉而必顺不可再生

其人若先师夫子耳将使后人知其徳有尊卑道有次序故孟轲氏出而佐之辞而辟之圣人之道复存焉孟轲氏之书吾子又常得而观之耳孟轲氏没圣人之道火于秦黄老于汉

天知其是也再生扬雄氏以正之圣人之道复明焉扬雄氏之书吾子又常得而观之耳扬雄氏没佛于魏隋之间讹乱纷纷用相为教上扇其风以流于下下承其化以毒于上上下

相蔽民若鸟兽圣人之道陨然若逝无能持之者天愤其烈正不胜邪重生王通氏以明之而不耀于天下也出百余年俾韩愈骤登其区广开以辞圣人之道复大于唐焉王通氏之

书吾子又常得而观之耳韩愈氏之书吾子又常得而观之耳夫数子之书皆明先师夫子之道者也岂徒虚言哉自韩愈氏没无人焉今我之所以成章者亦将绍复先师夫子之道

也未知天使我之出耶是我窃其器以居则我何徳而及于是者哉吾子之言良谓我得圣人之道也则往之数子者皆可及之耳求将及之则我忍从今之述作者乎今之述作者不

足以观乎圣人之道也故我之书吾子亦尝得而观之耳吾子能以此期于我我岂敢轻言报之哉

  答臧丙第二书 #

  吾子再遗于我之书观之堪三复而叹呜呼圣人之道果在于我矣吾自梁复魏从我者三人而巳请其教而尊于我则往者数子依吾门而是居未若吾子之好我也屈已之道

胜已之辞推而广之使我诚之非其贤而有文义而有勇则焉足以言征之哉増之以既髙补之以不足虽古人亦难于是吾子之言诚为多也独能于古者则吾子取之于六经六经

之辨其文兼其政遂其用简于人其功扶于时吾子得之而不为已之善取而让于人让不在人必在于道吾子之言于我也果在于道矣让其辞而取其道我足以胜其吾子之取乎

吾子取之于六经诚是也辞之于我诚将报其可而巳矣文取于古则实而有华文取于今则华而无实实有其华则曰经纬人之文也政在其中矣华无其实则非经纬人之文也政

亡其中矣政亡其中则理世不足以观之也六经之文各有其政得而行之者鲜矣未有不得而行之者也吾之于文得而行之也有时矣吾子今取于我也非不知吾之得也将责吾

实之可行也不可行也故知吾子之好我也在于道哉吾自得于吾子道弥光矣文之冀于古我心之久于是舍其辞而不足复其说也吾子言曰子慎而重之使我尊于古也敬而修

之使我专于道也勤而行之使我力于教也谦而守之使我备于徳也巽而言之使我危于辞也矜伐于今之文则世为我之罪人矜伐于古之道则我为世之化主之言也谤取于小

人不取于君子若取于君子者则吾子之言也不得谓我为古矣吾子遗我之书蒸蒸焉如言之不能及盖忧于道也世何得于斯人哉我何得于斯言哉呜呼我不复忧其文之困于

时也将困于时则我有吾子名矣若吾子不在于此则我文之与道也岂能昭明于先师夫子乎吾是告于吾子子不惮言之数也时有闻于我则道有幸矣岂独我身之是为利也

  答臧丙第三书 #

  孰谓吾子不仁吾不信也顺于言而强于道全于力而公于人尊我之诚能能尽于此诚之尊我若是也则三有其説始言于予曰子达于古文矣升诸圣人之堂将入于室也再

言于予曰子之文克肖于古圣人之文也无以矜伐取谤则与先师夫子之文并而显之亦不废矣又言于予曰子为宋之夫子矣如是也数斯深矣言也小渐于大是曰其顺言也义

止于古是曰其强道也晦用于明是曰其全力也诚推于贤是曰其公人也如谓吾子之不仁是吾不信也予不材徳无尽在于此苟虚其巳而授其言则使二三子鸣其鼓而攻于我

我岂能逺其二三子也若其吾子之言有可疑也则我将复之而巳我之言曰圣人之道果在于我矣吾子惑之曰圣人之道其果在乎其果不在乎夫圣人之道其果不在于我也则

我之述作也何不取于今而反取于古也专于政理之文是我独得于世而行之圣人之道不谋于已曲乎其志从乎其众是能及此得不谓果在于我矣又见夫有学圣人之道者孰

曰圣人之道不在于我也曰果在于我也夫圣人之道学而知之者不得谓之为果也生而知之者即得谓之为果也学而知之者皆从于师以得之也得之不能备耳我之所得不从

于师不自于学生而好古长而勤道况今之人溺于华侈奔于势利能求于身能忘于道我若从其师以学之则随而亦化之矣若学之果也似有薄于道哉今之学者依乎圣人之道

罕能周而达焉若学之不在圣人之道则不谓之为学也能学于古圣人之道则是圣人之道在于今之学者之道也我不自于学而得之是言曰果也故我之自言得于圣人之道也

不曰从学而来也我若学而得之不自曰果也又若孔子者周之大圣人也生不自知为圣人也夫孔子非不自知为大圣人也若不自知为大圣人也则又何言曰文王既没文不在

兹乎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巳矣夫孔子岂以自知为圣人也即与当时之人争一国之位苟存乎养而巳教非不治于世当诸侯霸明徳弗宣是见阨于衰季也天苟与其时孔子岂

止位及乎一国乎教治一世乎将使尧舜之垂衣裳也若其执御耳夫删诗书定礼乐賛易道修春秋孔子知其道之不行也故存其教之在其中乃圣人之事业也后之学者着一文

撰一书皆失其正务尚于辞未能知其圣人述作之意又安可出于诗书礼乐大易春秋之外欤用其文而行其教也固然矣圣人之道岂以复能删定賛修于诗书礼乐大易春秋即

日果在于我也但思行其教而巳其为教也曰道徳仁义礼乐刑政得其时则执而行之化于天下不得其时则务在昭明于圣人之徳音兴存其书使不陨坠何必删定賛修乎况经

圣人之手者文无不备矣文苟不备则不得为世之法也何足为圣人乎夫我言圣人之道果在于我也即不在删定賛修也在于此也吾子言及于是也亦失于辞之执耳若吾子以

我为宋之夫子也亦在此矣天下之知我能如此也亦若吾子之谓我矣又何诬于子也诬于天下也况圣人之道不可诬于人也苟可诬于人也则三尺童子坐于儒宫端弁以处帅

其民以师事之曰圣人之道在于斯人也如是诬之可信耶孟轲得圣人之道岂在复能删定賛修于六经也扬雄得圣人之道岂在复能删定賛修于六经也韩愈得圣人之道岂在

复能删定賛修于六经也圣人之道孔子删定賛修之天生徳于孔子不可阶也孟与扬韩或厥绪告微或厥文告晦则持而明之开而辟之从于孔子之后各率其辞各成其书以佐

于六经是曰得圣人之道也得之也三子不在于学况圣人之道不可学也得之者是曰果也我窃自比于三子之行事言之为圣人之道果在于我也亦不为过矣亦不在于删定賛

修矣又若让六经于仁人不让于不仁吾子之言诚是也我虽巧饰其非而能拒之哉吾子能让于我虽非其至仁亦无辱其吾子之让也让之者不易纳之者亦难让失于让则为不

知人纳失于纳则为不度已能知于人能度于已是曰君子也是曰智者也吾子让之于我不失我纳之于吾子亦不失也又若矜伐而取谤则敬授命矣敢不承教然其间有疑者辞

何巳哉若谤之取也无择于君子小人则君子之与小人道是同也又何辨其等伦哉若君子观我之文谤将何取若小人观我之文谓我矜伐于今之人是将兴谤也则我本非以文

矜伐于今之人也将以文矜伐于古之道也矜伐于古之道也则务将教化于民君子诚之小人归之则谤之为渐也何由而起哉若以文矜伐于今之人也则不在于古之文者也在

于今之所尚者之文轻滛侈靡张皇虚诈苟从时欲求顺巳利是可取谤于人也况我之文不在于此无求利无从欲则小人观之何得谓我矜伐于今之人哉谤不可因而生也若其

君子之与小人俱不可取也固为然耳复何谈哉若以尧舜之理则君子之与小人俱被其徳不能兴谤则谤从何而来矣桀纣之代则君子之与小人俱防其恶是能兴谤则谤有自

而作矣夫被尧舜之徳也先君子而后小人若独有于君子而无于小人则不谓之为全徳也何足为兴乎防桀纣之恶也亦先君子而后小人若独有于君子而无于小人则不得谓

之为全恶也何足为亡乎君子既被其徳况于小人乎君子既防其恶亦况于小人乎若以我文之比于君天下者则有间然矣夫君天下者善恶责于当世存亡系于一时唯文之与

道观其时而行之观其时而藏之时之能行即见用当世时之不行即将贻后代又安得与其尧舜桀纣较其等伦哉孔子之于周也未闻当其时而能用之见阨于世见毁于人吾子

固亦知耳若其畏君子尠而小人众也则是君子道穷而小人之道胜也如此则君子之不及小人也明矣况万无此岂君子不能成其誉而小人独能流其谤哉若苟有是则君子反

为小人之末耳我之言曰谤取于小人者盖谓时不能之也不取乎君子者谓知其道之有其屈伸也矧我之能无其可谤于小人哉时如不能行之即不在于天下小人之谤亦不行

矣时如行之亦不在二三君子之誉亦为行矣君子亦不能誉小人亦不能谤用与舍属诸时誉与谤属诸命圣人之达节也吾子忠告于我虑于谤忧于道我固前言授之耳亦不敢

饰虚辞以拒其教也若吾子缄其口而黙其言又何轻弃于圣人之道哉辞之可复我故以答将谓免谤而取谤也则深为失耳我苟不知吾子之道贤于是也则谓勉而取谤也我实

小人也我之前书吾子宜再思之思之如有可复将俟于后命耳吾子之戒于我我岂忍违其命也重以辞报义勿能止非吾子广徳渊深则不足如是也前之所谓三有其说于我也

敬从其言而慎爱之于乎终日论道非不专于力也是非得失能取于其间者而今而后益有望于吾子矣不敢虚也不敢诬也

  代长兄闵上王舎人书

  月日姓名上书执事某性识钝劣惟通经属义而巳然于时事万亦识其一焉故知执事乃文章之主也后进于儒者困是道而不能兴苟得进于左右间若哀怜而顾愍之则何

复患乎久而穷矣某益念于此晨夜勿废非以文也是难于执事者耳某又不晓于文章诚将进而莫能进也欲求人而假手之则有闻于执事者不可外私于人也以此经时涉日展

转未就遂以报于小弟使叙其志致于文小弟拒而复不可曰兄少乎哉欲进于执事者卜恩焉非艺专而学至材丰而智深则孰敢望其门墙而前矣且执事者之有文章也横天地

冠古今非司马相如扬雄之徒则罔能出其下自以是薄恶而何堪写之为辞以干乎如此将乞怜而反得其责矣不若直其事而质其言告于执事曰某年十三时授尚书于胶东胡

生日诵千百言兼通大义后二年又授大易焉其业之习也若始之于书虽夜寝而朝食未尝黙口精之为至不敢自负逮年十七求贡有司一试而五登于场越时辈虽不能中辄亦

无愧明年又贡焉加一于初用进者相忌而为仇自后嵗举于有司两登名而天子退之自知命也时也不敢恨矣二十有五丁父忧在家居丧后三年复求贡焉时遇执事主文衡而

综其任实志于执事也将能振乎某之困矣又不果愿见退于执事之下某当时颇自悲忆是巳之不专于艺耶是已之拙趋于时耶是已之失谋于人耶何至于此哉去年又进焉亦

见黜于有司退而自为终无所成七上而七失之年巳三十矣欲弃之而休甘伏于圣明之世今年秋遇执事假政是邦振养罢危某复思而喜将有幸于执事也于古人始立之年亦

未为过故昨与众而求举焉未知斯之进也复何如耳呜呼将言之而先泣矣家巳贫矣亲将老矣身甚长矣禄由逺矣天乎天乎何罪而是乎若此执事苟不加怜焉某从何门而望

赐所以冀执事者亦非诬也某为儿时知执事之声名诵执事之文章以至逺近之言咸曰执事终大矣及乎稍长识执事之形容执事克巳登位于朝当时咸曰执事虽用而未贵也

斯将入制阁而典文闱阶乎上也近年随贡果当执事选试之内某虽不见取于执事人谓执事之升者实为得贤咸曰执事亦未矣天子必重寄矣今果理河朔之大邦化千里而成

风某幸在贡士之流辱执事之抡举众复有言咸曰执事必相天下矣而后展伊周之大谋振尧禹之徳音万物生植期荷厥恩某从而思之自念身世生当执事之同时幼知执事之

圣贤长见执事之荣泰近在执事之选试今受执事之举送幸为大矣执事必将为相矣以乎舆言数四咸克无虚故知众今之辞所果非枉某若冀执事为相之日期以望恩时虽不

晚某实免于穷阨也晚矣今当执事贡名羣士苟垂怜而振拔之使有得成即执事为相之日移恩在此也兄但志之是言闻于执事者苟垂听而不罪之又何必用于文以干乎某欣

然不知所以为之也直写上献执事倘三四读而不倦虽加责某亦为恩矣

  上符兴州书 #

  予性甚僻气甚古不以细行累其心走四海间求与知者竟无一人归来乡里日益病常卧草堂下自称曰野夫仆实非野夫盖不能苟与时俗辈拘以自荡厥意故是言耳每负

酒过市则市人目以为狂晩适田野中则农夫眙而相笑是魏人不知其人负不羁之材于世也仆亦不责之苟上位之人有干于是也则仆始自惑于心矣故今望执事之门书以自

言焉虽贱为布衣度执事必无加诸仆也况执事乐善进贤服仁行义不以富贵骄物不以勲烈凌材且九州为大兆民是众咸有斯言岂独仆也在其下而不有干焉则使事去而自

伤时失而自咎也不逺矣仆尝中夜不寐事疚其心满眦尽湿卒难自禁非在乎急于食甘衣鲜求于官荣誉大况冬一裘而嵗暖朝一饭而日饱无亲爱离逺之痛无支体瘠劣之疾

盖以其学成而不为人用道在而不得时迁虚劳乎师孔子而友孟轲齐扬雄而肩韩愈自念其道即反不如百工贱人乎且工有长于一伎民有髙于一艺则众皆凑其室而求其力

夫运斤成风者匠氏之业发矢中的者匹夫之能尚皆获其用而沽其直衒其巳而贾其勇则谁不欲竞致左右间以观乎能而快乎心矣即仆也口诵古圣贤人之书心纪古圣贤人

之法作事于世为民善恶反与俗伍日极诋诃如是岂不痛心哉然江湖可以自放林泉可以自娯复恋不能去者以明天子在上贤执事在此复而思之设天与其命一朝一夕使主

张斯文教民归于古道又万一而冀望于心也今执事闻是也忍不察其言而观其行惜其人而爱其道哉实惟执事少垂奬待以慰我区区之心

  上王太保书 #

  兵者以诈行以竒胜以谋先以勇固此四者不败之道也开生长河朔间读书为文之外好寻前古兴亡成败之迹自儿童时复见列考每每话后庄宗迄于晋汉朝与北敌战争

之事歴歴如在眼前开今夏中随兵馈粮北抵涿州观其北敌用兵之法皆如往昔列考所言察其国家将卒之徒即有异也以朝廷自周世宗取淮南收秦凤太祖皇帝下荆湖破西

川广南灭呉皇帝平晋与吴越瓯闽三十年中兵出即胜谋动即成今天朝兵虽多将虽众其为争胜之道视北敌犹视吴蜀晋楚之师所以开谓其有异而乃失其利也北敌非吴蜀

晋楚之匹也用非诈也不能及其心出非竒也不能敌其众动非谋也不能防其奸战非勇也不能捍其力轻而视之易而行之非所以利也北敌昨自祁沟之役洎此入数月也逐我

师而回乘胜也念已地之侵蓄怒也乘胜而蓄怒今其来也必选其劲敌精骑尽率其羣决入吾境势甚锐耳刘与李不能坚壁清野备而避之非善知将者也譬之恶兽有暴其巢窟

者退必咆哮攫齧肆害于物当此之时未可制其横猾也苟俟其怒心发极之后从而图之可为易耳今闻北敌尚在瀛州界内开计其来也肯北而退乎敌使间者南入深冀先行侦

察也勿以其寂然无声谓其息也此乃谋其往耳勿以其居然不动谓其止也此乃窥其便耳今明公承命而来禁旅旋至开欲乞兵师到此即请尽出甲兵多恃旌旗缓行而前至

府北属县巳来扬声云大军数十万相次而至夜即多以火鼓张其兵势仍请分命两道而行北面城邑军兵闻必増气若敌人有南顾之心闻之必未敢轻易而进若敌人本无南顾

之心此行不逺而回又且无害于我况大河之北郡县累累民居相邻戸仅百万闻王师而大至其心宁不顿得安乎俟其旬浃闻城池脩完北敌不进即请明公相度乞圣驾行幸天

雄军驻跸而后进军渐抵贝冀声援边方若得敌退归河朔无事即却敌安边之功尽成明公之勲业也开儒学议兵不识逺大僭易闻啓惶惧实深开再拜

  河东集巻六 #

  钦定四库全书 #

  河东集巻七       宋 栁开 撰上窦僖察判书

  后二月五日开再拜谨奉书于执事今之所谓进士者天下几百人凡所能中有司之选者其道有三非材非力非智即不得从其列斯三者能用其一皆为取名之良者矣材者

为上力者为次智者为下于三之中苟复能参用其二者即誉之与位劳不失矣有能兼是者由来鲜哉夫所谓材者文章也力者权势也智者朋党也文章之用固如金石权势之要

疾如风雷朋党之附宻如胶漆士或学深而行广辞古而道周昭明足以不昧其光执确足以能守其节是来取名也有司果能免其智之谋乎若是者果道之有其三矣然以材而得

之者有誉而无谤以力而得之者有谤而无誉以智而得之者谤与誉俱冺然无所闻矣何哉材以众伏力以众怒智以众和其所以干其已也亦各从其所以尚也能以材之取其名

者其为行也常故日经久而誉増业复修而位髙故曰上矣如金石矣能以力之取其名者其为行也暴故始或盛而终衰事虽成而徳败故曰次矣如风雷矣能以智之取其名也其

为行也安故时既平而道常进莫知而退销故曰下矣如胶漆矣友朋间凡进于有司者开常以是言告之其取名也者彼于得失也无能逃脱于此或三者之中俱无一也见其来而

私惧焉开本在魏东郊著书以教门弟子愿有终焉之志不幸迩来父兄以家贫令求禄以养生交朋以时亨勉趋仕以专道故束带冠髪编脩简防欲陪士君子之下有冀望以名焉

退而自度其已之于时也正在此常惧者耳谓其材也即文章不合于俗尚谓其力也即权势下列于民仵谓其智也即朋党絶疎于世务如是求而望得也可不艰哉或谓子可从人

以访诸用决其得且失矣开遂北走是来愿伏门下以冀执事之知进退之间唯执事之命耳故以是书敢为贽业之先容也

  上窦僖察判第二书

  后二月十七日开再拜言于执事昔楚人有大玉将来厚价以售之者懐之日久世莫能识其宝也知秦有公子尚竒货者来造之以玉愿纳焉秦公子曰吾甚贵子之玉以吾家

苦贫不足当子之直也然与吾防者有大富家可沽之矣吾为子贾于其人焉楚人从之富之家丰其直以取其玉他日命工成器以出于世世咸谓非常有也皆曰斯璞玉实楚人有

之有公子能识之某富之家乃得之于今所以见贵于时矣昔非公子之力也即楚人虽有而不得售于世富家虽存而不得市其寳矣开窃敢比焉虽非竒能畯博之材欲求异乎常

流者即开有之矣于世是所难得其知也闻执事之贤故逺以来冀执事若秦公子之识而垂力也执事苟未能自以售其人即执事言于他能贵士可取也如后之日使开有所称于

世行义或立于一时文章或垂于万代众之人必曰栁开之材之能实如是矣其所以知者必曰执事也致其某人得之出于门下其功或有是苟非某执事者即栁开虽异于人而安

得遂其志乎某之人虽欲其贤而安得知其人乎若是者与楚人之玉亦无殊矣其所以称者执事必当其首也此事非其妄言执事度之足以信其实与伪矣古之时或能举材荐贤

者于今言之谁不知之其曰有某士也今亦若古耳其有玩好间家得一稀见之物尚贵而惜之或访其来则必常称曰某之人遗某某之人贾某况其得于士哉有反不言者未之有

也是其知而举之者甚于取而得之者也又其当今之文士才子虽国家崇异此道碌碌散满于天下或有巳得名者或有未得名者观其徒即繁求其人即少若较其杰出者不过五

六人耳范师囘李天钧郭杲之宋素臣孙文通李守之辈或文或才皆谓众不能及者也众称此数君子之中曰某人者是某之能知其才者也某之能重其文也某之力与举之也某

之力与推之也且与执事或谈之岂有异于此言哉是其或能力于此数君子者诚为美也况其此数子之中受知其恩于执事之门下者过半矣其间宋素臣孙文通是故仆射公之

门生也范师囘之文行兄事于执事非执事知其人彼何肯如是哉李守之执事拔于孤贱之中举其才能使获科第也若此举材得贤之名执事之门半天下矣执事苟能固其诚执

其义有所贤抱所能者谁不延颈而望叠迹而来矣开非自尊之论其与此数君子亦有一日之长可容厠其间矣敢望执事以一言而见之以万力而拔举也不是虚矣不是二三其

求矣执事之心果肯若前芳而不弃于材即开之志不误其此来也事蹙时迫辞防恳切余其面闻死罪死罪开再拜

  上叔父评事论葬书

  谨奉所见恳恳之诚以言葬事开观古之人动作必有谋去短即长图其是而巳矣非以因而不革为之可也三代不相沿袭帝王之道其所取用于行之者也下至士大夫之家

庶人之徒亦各有利而从之矣开于葬事之间窃谓从于新茔不如归之旧域也旧域祖葬之地也家本起之于彼今将图于新而弃于旧是若遗其本而取其末者也能固本者存不

能固本者亡古之道也苟本固而末衰其为末也必蕃而大矣且旧域在叔父视之当世之茔也在开辈视之为二世之茔也亲亲之义代各不同当世之与二世其为疎渐之理明矣

君今葬之于新茔是见弃其旧域也不逺矣何者旧域至开辈巳视为二世之茔至开辈之下为后者视之为三世也三世之为亲者于开辈又加逺矣其为开辈之后者即取其近为

亲也纵同茔而葬之亦以疎而畧矣况使不同其地而葬之不知其逺近之为乎以今视之即见其为开辈之后者之情也且今若具葬于新茔以每嵗芟除之时必多赴于今葬之所

赴于旧域之地者必少矣纵能赴而往之必无专严于今葬者之新茔为此也为开辈之后者少见而长袭之弃其旧域也必矣咫尺之近弃其上而不亲之岂得为孝乎将天地之福

其世者难矣夫移葬不归其旧域者有矣或从仕于千万里之外去乡遥逺阻越江山家贫子幼不能力而归之因其家所而葬之如此者可不责其然也今幸不在于是之中将不归

于旧域葬之也其故开不知其所出也将曰以阴阳家为利而从之即开以若从阴阳家而求其利是弃其祖而求利于身也果为利乎弃其祖为不孝求其利于身为不公不孝之与

不公苟一在于人阴阳岂果利其不孝与不公者乎开将为不利矣不若以孝诚以求利之之利也苟信其阴阳者之言也是若断其根而欲茂其枝叶者矣未之有也若有复以祧庙

代祭而比之不可也且其祧庙代祭自有其次第谓不得其四时之祀也非若其茔域者也苟谓茔域之若祧庙代祭可行之即弃茔域覩而不顾至于发掘毁露皆可纵人为之不可

罪也其理不为利便者昭然可知也甚矣又若谓阴阳家以求吉地而葬之彼之旧域谓无其地可以求吉也即开谓之地故无其吉也亦无其凶也在乎徳之吉凶也文公所谓善人

葬之于不善之地岂果不善其子孙乎是也开以地苟此不能为吉而彼能为吉也是果如是即地为不常之物矣岂能厚葬九州与万物乎周公孔子皆不云有是也惟曰葬之而巳

耳圣人作事咸欲利于人苟地有吉凶而不使后人知而人求以利之即周公孔子欲利于人者道不足为大矣呜呼斯皆诞妄者之为也君子不由之矣乞以开之此言谕于内外之

有识者以议之苟有于道而长于开者即请定而行之矣

  上主司李学士书

  二月日乡贡进士栁开再拜献书于执事夫世有君子小人则有毁誉毁誉苟不以其道则君子小人是非不为当矣大凡善与不善各从其类而作也毁之为道不善者也誉之

为道善者也故君子为善也多誉人小人为不善也多毁人誉人者乐人之有得毁人者乐人之有失是以君子与小人相反焉为行苟同于君子必誉之矣既君子以誉之则小人必

毁之也毁之也者何哉以其性不合而气使然也为行苟同于小人则小人必不毁之矣既小人不毁之则君子不为誉也君子之不为誉者以其合于小人而善不可见于时也盖君

子之誉者必为善之徒也小人之不毁者必为不善之徒也是以大君子不纳小人之毁于人者以此章明其善与不善且君子誉人之善小人必为之随而毁者善于古即以嫉其道

于今即以争其名是以古今不能无毁于善者也若君子之下世无其小人即誉之下毁几乎息矣有天地来未见独有君子而絶无其小人呜呼将柰斯者乎必若小人未能世无之

即有誉者或为其毁而致失也君子不可不虑于心矣开之于今正在此之忧惧中耳自去年秋应举在京师间士大夫或以恶文见誉者多矣度明公之所亦甚知也是以小子行事

之间不复列于此书者以开所纳文中有东郊野夫及补亡先生二传可以观而审之为人也誉之声从来既有矣毁之者果不能无之也窃聴近日嚣嚣成风兴谤之徒十或一二誉

开斯既君子毁开者斯必小人度明公必不以小人之毁而易君子之誉开也然自有礼部嵗贡士来嵗嵗羣进于有司也有材者必有誉有誉者必有成既而材斯异誉斯至成斯见

未有一人既免其小人之羣毁也故明公之所深察者也开之大王父【讳防】唐光化中赵公【讳光逢】司贡士也实来应举赵将以牓末处之遽有移书于赵公始得一书乃迁

其名而进一等以至于前后得谤书二十六通赵公每得一书而必一进名是嵗也赵下二十七人故我先君名止于第二苟是时书未止于二十六人之毁也即必冠乎首矣我先君

后果作相于唐而有力扶大难之美陷乎身而君子到于今称之贵赵公特达之能如是也开虽不敢望踵于先人而明公岂肯使赵专美也况古圣贤人未有不为小人之毁者在周

则周公有流言之谤在鲁则孔子有桓魋之毁在齐则孟轲有臧仓之訾在汉则扬雄有投阁之祸开之道学圣贤人而然未臻其极若其取于小人之毁也不能免圣贤人之有矣在

开思之复甚于古圣贤人之得毁也且周孔扬孟之徒致其小人之毁也止以其道耳开之于今兼以其名是以甚于古圣贤人也明公得不念之哉苟明公不以二三小人之毁而移

听于开即开之名出于明公门下也万万敢自贺曰必矣开再拜

  请家兄明法改科书

  先王之为业诚至矣其进于有司也勤而数无功矣不利而可易之也宜矣为法之任能习而明之者岂仁人君子之谓乎士之欲进其身而求禄位者不由此而可也夫法者为

士之末者也乱世之事也皇者用道徳帝者用仁义王者用礼乐霸者用忠信亡者不能用道徳仁义礼乐忠信即复取法以制其衰壊焉将用之峻则民叛而生逆将用之缓则民奸

而起贼俱为覆败之道也圣帝明王不取也圣帝明王不用法以为政矣先王之明而为业也将求其用也用先王之业者必非圣帝明王也是先王不以圣帝明王之业而可用于天

下者矣古者人之为学也大以广其道小以开其政教而化之利而养之皆施于民也苟不用于时不及于民即自用而及于身矣先生之习于法而时苟不用之即将为用也岂可于

身以用其道乎是法之为业也于身与天下国家皆不可者也呜呼未知先生始之志学于是科也是从于人之言欲易其力而速其成耶急于禄而轻于求耶何不思于此乎且执法

者为贱吏之役也国家虽设而取人亦明知其不可为上者也故试有司而得中者不得偕名于礼籍附而下之所以示其帝王之贱者也夫不禁而去者不忘于古人防奸理乱之道

也然国家列而存之士之习于孔子之道为其上下者皆不为之矣是法之用于国为其衰代之政习于身非上士之业明矣今之取爵位者上可以陈皇王之事述道徳之任试于贤

良诏是也次可以习章句之能备政事之材取进士举是也下可以通经义之精服诵习之劳应礼传科是也力不足以贤良即于进士力不足以进士即于礼传况志之所为无有不

成者也苟都不能之即可以叙利害伸谋画射防于国门取万一禆于国家之事犹可以立名取位循阶歴级而升于贵显矣将明法之以求其爵位者不足得而荣之岂不失也况先

生材志硕茂行义淳朴大有文章以盈于编防也而反屈辱于一衰代贱吏之业凡知于先生者得不为先生惜之乎况开是其弟者也如此在开观之先生岂复由礼传之为乎平视

于一进士以取其名无忝也又何不知其舍进士举而上试贤良以待诏之不能耶天下贤士国家或得之于朝或遗之于野得之者即功夸当世失之者即名垂后代皆文章之士也

未闻有一习法令者而能厠其中矣先生苟舎法而为文得乃夸其功遗乃垂其名俱为美者也古圣贤人欲人皆入其善不欲陷于不善陷于不善者惧祸其性命者也法者惟欲祸

其不善者也是违古圣贤人爱民之意也违之不利于有司亦理宜矣先生固宜易之而求乎外者合于道也何在专守是而不移其功乎先生苟不从开之言而世之有识者将谓先

生非儒士也曰是法吏者也

  报弟仲甫书 #

  自汝别于吾迨于今将嵗月矣朝夕以思于汝吾心之悬悬也则生吾身而与汝未尝有是哉虽得汝来书纵日万至吾前未若一见汝之面也非有江山之阻使吾不暂安于懐

有名利来故有暌濶谁不以通好问察动静用慰于心举世皆然非独吾于汝也则每览汝之辞意而转増吾之悲复何尝能觧吾心之郁陶乎汝之皇皇于天下非汝之所困也乃吾

之所过也兴言往思不觉涕下欲出诸口先疚乎心汝之困也非汝为之盖吾之不徳致汝之至于困也岂非吾之过乎将用寛汝之不足吾自得责其过以告于汝前使汝谅其吾之

不为不知耳且夫人事之间必存先后上下以叙罔黩于道乃古圣贤人相授以教于世者也夫臣以君为先用其义以临下君以臣为后信其忠以事上则政教行而礼法中矣子以

父为先重其慈以敦爱父以子为后取其孝以止养则道徳明而风化流矣弟以兄为先因其友以资仁兄以弟为后奉其恭以尽诚则小人平而悖逆息矣然后可安于天地之中可

立于古今之际君臣之所以忠义父子之所以孝慈兄弟之所以恭友者皆不一其事也但以忠义孝慈友恭总名之耳故吾今与汝穷弃民仵虽欲尽心于事君则将何为而能至哉

又吾与汝欢恃偏失虽欲尽心于事父则深哀乎巳孤矣独于恭友之际得不力求其至以虑于失乎躬行其道于心乎则汝以吾为先吾当为汝之先耳若今日致汝取困于众人之

中则吾为汝之先少有过乎吾当授汝以道则吾不能婉从汝志指设其方觐汝于朝夕接汝于左右使汝外请于他人久旅于上国吾虽得夫子之防不见汝以训谕之此岂不谓吾

之过欤又当誉汝以名则吾愚而朴直而讦不能狎悦于时流辈不能趋竞于势利家将举之于口惧见诬于今将垂之于书惧见欺于后虽汝有材实而不敢称之虽汝有道徳而不

能明之此又岂不谓吾之过欤又吾当重汝以位则吾道不符于今志将取于古泛然游其寂寞之源安然守其逺大之途媿取媚于人罔先知于众病阨野郊力弗自兴吾之身尚如

是况能及于汝乎此又岂不谓吾之过欤又吾当丰汝以财则吾惟仁义是言文章是习苟重于利乃先圣人之所病耳虽穷饿至死岂能及之乎使汝乞匄以度日困病以经时吾且

若此安有力而救于汝也此又岂不谓吾之过欤熟而思之则吾为汝之先过在此也诚言及是厚负其责前之所论且无一焉不独知过于汝使汝遑遑然也亦将受责于人也亦将

贻羞于巳也则吾每览汝之辞意胡能安而居焉苟能安而居则若冠帯之土木偶耳岂有友爱之情乎蛮貉之所不为也仇怨之所亦不为也于乎吾与汝无能而柰之耳古人福善

之言诚为妄也天地何徳以使吾与汝尊之哉鬼神何徳以使汝信之哉吾将责天地鬼神是吾与汝命也时也是天地鬼神欺也诬也吾愤曷摅吾言曷辜故报汝以书

  河东集巻七 #

  钦定四库全书 #

  河东集巻八       宋 栁开 撰与起居舎人赵晟书

  十二月日从表弟起复儒林郎守监察御史知润州军州事栁开再拜奉书于为光足下为交友有少为学时得之者有壮而仕得之者亦有迨老而后得之者能以终若始之心

不相负是可谓君子也矧居时以势利万状攻撃而不能隠黙抵突则不足自保斯何谓言人也哉少而能得之全其道善可称也虽若是少时或相同而后有达有不达者有若贵若

贱若存若亡者于其分亦所未备也苟以少以壮以老皆相似又有暌隔阻异望望不得且接近终身言以病之亦惟其可惜之耳开年十八从列考御史来京师始与为光相遇当此

时为光承顺于先尚书公左右亦迨余冠嵗矣一见甚相得各自谓古直不及我也而后为光中进士第歴濠襄两郡幕下登朝迁拾遗补阙适广桂诸郡得转运副使连知防徐州任

起居舍人开亦窃进士科名选授宋州右司防稍迁録事防军为太子右賛善大夫殿中丞两为监察御史知常润二州军州事省而自念之虽出处踪迹皆不若为光清峻显焕然其

不至寒饿遑遑走四海尘土中卑且贱亦小可道也开来润州三年矣坐此地日以官事细屑政刑不敢少弛之严帝典也诸父诸母兄嫂氏没世不一葬事间迄今不及非人子也每

时思之恨不能死泣于天地为无告矣昨日得进奏院状报为光授命实来替予喜感交乱于胸懐中若戈防亿卒鬭蹋混走莫可帖止也为光曽念之乎开与为光故人也岂不少而

学时得相交友耶趋进于名利之途及第厯官曽是其贵贱穷通存亡殊然相逺耶迨此二十年虽前后多不相见今而来也代予之任矣询予之政矣总予旧之民官吏兵矣处予之

居庭堂门路矣役予信之仆阍守矣用予作之罍四檠洗矣子新晨入矣予前夕行矣憯然虽以是不能久相待焉方之望望不得接近又可庻之免也况信守之义守之礼节之仁

和之炳然不相欺媿今日之前似合其道也得相视一欢笑无怨怼今日之后况与为光各省识时事肯为不及于前乎可无忧也若是其他人观之得无谓予与为光能全其交之美

者耶方舟逺来涉彼淮江寒风凄其劳动兴衙吏命往公仆载迎军州故事容悉陈啓相见不逺欣然莫休仲涂再拜

  上卢学士书 #

  十一月日乡贡进士栁开再拜奉书于执事开始将求进于有司也或有告开者曰古圣人思欲爱民也深矣作卜筮以见乎神存蓍以定其器民有疑于事者可以占夫利不

利矣今子将进于有司也无乃须以谋于此乎筮从以行之筮违以止之斯免子于妄进矣开对之曰夫人之作事于世也物或可用之物或可舍之蓍于何有乎且开读书着

文干进于时自有上位之君子知夫利不利矣必若巳不能谋于人假其蓍以告卜之则吉凶未能胜于贤君子也开其不若卜于上位之人矣开退而思之私自言曰今夫朝廷之

贤者独执事大矣果将往而卜之与之进而斯进矣与之退而斯退矣是可定于开之利不利矣故夏初求先容以登于执事之门直以恶文干于左右洎乎面见执事果执事不曰汝

未可以矣凡近年举进士者唯开封觧为盛礼部升而中第者十居其五所以天下之士羣来而求荐焉争先而冀上焉开实不忍弃之大望其角胜矣乃尝拜而有谋于执事也执事

当是时飏言而命开曰汝何必须开封觧矣去年李蔚觧于郑而成名有司不遗其材斯果在于开封乎汝但效其李蔚耳无执于内外觧也开退且喜曰开之进也知其利矣明公赐

开之言如是见成败也吁向者告开以蓍而卜志者果不能若开之始念也如走夷路而获良马焉指八极而可坐到耳实不觉气之雄心之飞迩者遂西入郑郊果获首荐开是知

其进有利于有司矣岂不尽系于执事乎士之立世而行道显名而取位者孰能自用而自荐乎须以上位之人知其必爱其材也可以遂其求矣设上位之人不能知而爱其材则虽

有仲尼氏之圣之道亦将困而遑遑焉不获其志矣自秦汉已来有名之士登用于民上者谁不曰某因某而彰于时某因某而获于位乎今由古也弗可废矣开虽不敏愿从事于斯

开受性介僻与世少合今虽司贡士执事不当于任然望赐于执事也誓心不迁矣愿出于执事之门下开寔为荣必有后之人言曰栁开能有是名有是非栁开则执事不举矣非执

事则栁开不往矣苟获于古贤君子齐其休美后之人果若是而称论之则开虽朝受赐而夕死可矣荷执事之恩宜将何报姑致谢而进斯言焉开再拜

  上参政吕给事书

  二月十一日将仕郎守蔡州上蔡县令栁开谨献书于执事人之罪莫大于不忠不孝开今有之得以言于执事执事必聴而信矣哀而怜矣夫国家以科第爵位取士者要欲安

民治国扶树教化自千百人中始得一人登名礼部自礼部由吏部为州县吏复于千百人中始得一人登名朝籍立之于明庭居之以显位出入受寄承天子宰相指画理平小大是

乃求人任官非为易也其有轻而弃之自取败祸者岂得为忠乎开一举中进士第凡五年为吏府郡而入朝四迁五命得殿中侍御史三典大州受皇朝命位非不重也而一旦不忍

小忿与人任气争鬭紊烦上心削去朝籍逐为县令不能重主上之命而固守名器辱君父任使之意名书刑籍使万方议而笑之以为国家任非其人斯开不忠之罪也开父任监察

御史干徳三年卒于泗州官舎至雍熈甲申嵗二十年矣其间开母氏洎叔父三人叔母氏兄辟与诸嫂氏又相继亡没开以游学从宦生计牢落竟未能克襄葬事又幼弟稚妹婚嫁

失时开在江南数年每一念至不觉心神絶死前年开自知润州得替归京以家在河北曽具此二事白于政事堂中防执事赐以贝州之命开甚为获所愿也到治所后方经营婚葬

不三月长兄闵卒于昭义军节度推官又不两月间次兄肩吾自知郢州罢还阙下行次唐州而卒后不十旬开以兵马都监赵嘉进监押翟廷玉以官事苦相侵逼致各忿争天怒降

威追官作宰窘辱颠沛极不忍言向所求来河北营度迁葬婚嫁事无所能也呜呼开为人子父母叔婶兄嫂氏计十四人死而不葬余二十年弟妹成人又失婚嫁名辱身困岂为孝

乎每念此事开诚不忠不孝人也罪亦大矣生何为矣直以诸孤累累满前寒饿徬徨家仅百口非知开而大有力者莫能救之开于执事不敢言布衣旧常知开矣今天下大臣中立

朝廷受上知者惟执事一人为最位居相府名动寰区亦大有力矣若是而非执事者不能救开矣执事非此时也即又不能大施其力矣何者凡上之施恩威于下有非常者必上不

能直行而专为也必左右有以非常之善恶先闻于上也然后上乃行非常之威以罚恶非常之恩以赏善耳开昨获罪甚非常开今仰望于执事者望执事以非常之善言闻于上乞

行非常之恩况以执事当此非常之时有非常之便可以行非常之惠救非常之辜于开也开闻方今大发师徒必有征伐是非常之时也国家事繁务众文武要人是非常之便也执

事若念开昨触犯刑章无毫髪赃贿上不负国下不侵民止以王事与同职争竞审言于上又开平燕袭晋之年催运泗八州及起遣镇州粮草八十万计随驾先行皆获报命是前后

任使咸以干局言之具列于上乞于今时重难极处使之以赎前罪如此是执事可以行非常之惠也倘执事力言于上取开于下舍其罪戾役以重难离此州县之中再列班行之末

是救开非常之辜也若执事因此时垂大惠即救开甚为易耳若此时执事不赐哀怜特加振防即开无缘免此困穷危戚也惴惴旦暮死亡可期若过此时俟于他日执事纵欲致开

于无过之地救开于久困之途亦难为力而无其便矣直写危恳且陈短书号伏尘泥朝夕望命惟执事悯之死罪死罪

  上史馆相公书 #

  三月六日将仕郎守蔡州上蔡县令栁开谨沥血献书于相公人于天不可得而升得升于天者凡骨为仙知不死于尘世耳开于京城不可得而见开今得至于京城得见于相

公即灾害可免穷困可伸脱出泥滓之中再登霄汉之上知不难矣与其升天为仙其亦不逺何者开负罪南迁逐为县令囚系下位愁忧日煎骨肉之间疾病大半俸薄家贫食不充

饱父母没世闭骨浅草弟妹婚嫁絶无遂心茫茫天地之中开为阨穷极矣开去年以不忍小忿与同职以王事争鬭上辱皇帝任使之意下玷相公变化之恩虽不犯赃虽不负国虽

不怠慢公事虽不侵害黎民其如君子用和儒者立行即何逺乎斯开自致之罪戾亦极矣厄穷且如是罪戾亦如是若守职在县夐隔路途虽欲言之于相公无由得至京城矣今来

率领部民餽辇军食路出天阙迹达相门即诚可陈事可谋开受恩门下巳十五年相公忍不哀而念之哉况相公积仁累行亘围物表草木虫鱼尚加惠养况于开反肯无情乎斯开

自知免灾害脱穷困出泥滓上霄汉在相公一言有余知不难于今日矣是行也开变祸为福易愁为娯期之朝夕自可前贺凡遭逢天命之归巳者帝王之位可得遭逢人主之用已

者将相之位可得宰相之知已者公卿之位可得古人与今人穷达此理一致耳无如是有遭逢者求而且为难矣上天景命下属圣君万方承命逺絶古昔是天命永归于皇家也髙

坐庙堂宻运筹防子视稷契奴命萧曹是人主之大用相公也开自应举歴官出入门下屈伸动静钜细承恩是遭逢于相公也而开不能慎守名器大掇悔尢退黜朝行沉落坑穽苟

无此事即相公于开也岂惜公卿之位乎呜呼每一念之不觉心死古人谓噬脐不及者正在开耳惟相公悯察苟不垂惠则栁氏之族必也衰亡开再拜

  与河北都转运樊谏议书

  五月七日崇议使栁开再拜献书于谏议人之事繋于情极者无越于父与母也不以尊卑踈宻可与不可有往告而必告者虽得死责无悔矣大君子闻之亦不以其尊卑疎宻

可与不可但能施其力者亦当不惜耳况其十年受顾瞩非不为故旧也每侍坐左右燕言无间非不为深宻也开言及此者以开先父太祖朝乾徳三年任监察御史为泗州兵马钤

辖通判州事夏五月得疾卒于官舎到此嵗二十有四年矣其间仲父叔父季父伯兄仲兄次兄洎母氏叔母氏兄嫂氏计一十五人相次亡殁迄今未襄葬事聚骨郊野累累奈何开

于太平兴国九年任监察御史知润州军州归来得知贝州以其嵗月日时将吉且卜葬焉至雍熈二年开为殿中侍御史春正月因同职者以王事忿争开追削朝籍得上蔡县令其

葬事乃罢至三年开逐曹师馈粮伐燕自涿州回过阙下献书乞从边军効死上念开前罪无故情可怜惜复为殿中侍御史是嵗也奉使河北冬十二月值王师有瀛州之役连城陷

贼开以河北事机飞章疾奏上终恕而纳之明年夏归上于文吏中方求将兵者开与墀载辈首得预选充崇仪使秋七月方在邢州训练兵卒急诏令知宁边军所谓奋空拳而冒白

刅坐虎口而断贼臂也众所知耳栁宫姓今年嵗得戊子且利为葬开又复得在河北有上所赐中金可为充办方经营于秋冬以襄事今者开诏替归京复不知千里万里东西南北

而往矣其葬事今敢决而为望哉是行也父母叔婶兄嫂氏幽魂白骨其为厄乎越此年后得嵗在丙申栁姓始利为葬计之有八年矣八年间身名禄位开果自保必存乎苟先风露

即岂不动大君子哀念之心哉是开得在河北即父母亲族间葬事不能营耳惟明公忠于事君孝于奉亲义于友朋惠于人民所以开敢言而求其力耳于上所言事必从者非府主

太尉石公不可矣于府主石公言事必纳者非明公不可矣开复见魏博磁相等州都巡检使嵗月过满开欲求而为之乞明公于府主太尉一言之望府主太尉一奏之如此则开必

得在河朔间于父母亲族亡殁者一十五人可为今嵗敛而成葬矣是明公一言而免此八年之晩与先风露之忧明公岂不动念哉死者无知则其已矣如有知也岂不阴助明公而

致福哉况开之门有男夫长幼十九人矣岂知他日无以国士报公者乎诚迫辞直公其聴悯开再拜

  与郑景宗书 #

  唐髙祖太宗始命有司嵗考郡县贡举人至昭宗二百八年间所得名将相贤人哲士卿大夫皆自中而出故延十八世天下同正任纵天寳后叛乱时起而终不失承平基业者

以髙祖太宗能以文取士尽海内之心如此也唐之政以文而弊继唐者循袭不革所以梁与后唐晋汉周五代皆不永长是不识事久即变不变即虽帝王为道终难妥泰无事也春

夏秋冬天地之为变成四时也盈亏中昃日月之为变成昼夜也是其为道者有其变无变者道之失也太祖皇帝开寳六年命今仆射李公考试贡举人取士有不能尽是时太祖方

刻意务理思与前代英主并立然而刑政徳业世用不变于唐春进士徐士廉谋曰天子起艰难中识艰难事每外闻防横直防为梗为利即薙刬増树急如身病我当上言有司之不

良堙压中善取快于帝且伏阙下求见太祖太祖夕召与之见廉即具道贡举人事请太祖廷试之曰方今中外兵百万提强黜弱日决自上前出无敢悖者惟嵗取儒为吏官下百数

常常赘戾以其受于人而不自决致也为国家天下止文与武二柄取士耳无为其下鬻恩也太祖即命礼部试所中不中贡举人列于殿廷试之得百有二十七人赐登髙第开幸在

其数后二年廷试事如六年明年太祖崩今上即位廷试事亦如太祖然其优赐殊恩与太祖絶大盖上多文好学知变而谋久者也到于今上凡八赐天下士获仅五千人上自中处

门下为宰相下至县邑为簿尉其间台省郡府公卿大夫悉见竒能异行各竞为文武中俊臣皆上之所取贡举人也是与唐取士为用此变而大者也唐髙祖太宗用文取士止于委

在有司任之以大小吏职亦止渐阶第殊无擢英拔秀焕视惊聴朝为羣儒暮为羣公者尚能作固宗邦垂三百年非如夫太祖纳人一言变古易式取由朕弃由朕也今上恢阐其道

广穷俊能海外区中良才硕士皆自我得材智取异名位取大傍睨下视尹防旦奭逐逐如儿子辈即何止于百千万祀定其享天下乎贤贤世世齐天地为久耳古之得一士者昌三

人行必有我师谓三人为众众乃可有贤于圣者也今上巳八试贡举得五千人何古之得一士可比也三人行中有圣人之师者可同也斯五千人其为众也将不啻倍于三人之行

矣是知得人之盛无如于今开雍熙四年过大名府始遇足下新于上前以文得名而客来河北暂得相识今来南岭之畔防惠新文捧读三四见足下胸懐蕴奥惠戴民君志义超逺

足见今上之得士信不为不尽材也万事古不能尽随日生而多且新也惟后来者斯亦不之知也唐髙祖太宗昔为求贤得尽士也宁知太祖变之今上成之特逺出于唐也吁譬之

拳石出土不知嵩衡常泰而后为岳祀也飘灰应不知杞梓栝柏而后成厦材也廉死卑位应恨不见于此时所示文不敢久留谨以上纳开白

  上郭太傅书 #

  十二月十五日崇仪使知宁边军栁开谨再拜献书于宣徽太傅旌旗之前今月八日殿直张继恩走马赍到雄霸等诸州军探到契丹排比恐犯边军事宜不同众状转牒一道

令开子细探者开本儒官于兵家事苦不深防幸逢圣主擢为近臣承倚毗于边方令扞御其外寇在七擒七纵而未展于知彼知已以粗能昨独不曽有状申报契丹恐入界者开

缘料得契丹此者不来犯边其事有五一天顺二时晚三地困四人牢五势怯天顺者何兵主杀杀主阴阴主凄惨寒烈晦冥昏霾今冬巳来天日晴暖郁郁如春无严风无苦雪无惨

雾昼夜视之彼军上无云无气每每南首而望我云如隄如林横亘天际极髙极厚河氷不坚随日融释太阴夜晕旄头昼掩契丹必灭之兆凡兵动有战破军杀将即天须示变于人

今上天如此是为天顺而开所以知其不来者此为一也时晚者何髙秋草肥余粮在野马壮弓劲分路齐驱若彼时契丹南行堪为我患今则嵗巳暮冬至春不逺大兵若动进退经

时彼若暂来便回彼即有害无利虚成劳众无以近人此是为时晚而开所以知其不来者二也地困者何契丹用兵务食于我天资皇帝圣智河北千里内村野间民家刍粟粮储宣

命并巳收拾入城坡野众草烧爇欲尽彼兵若来既无辇运何能赡兵且以三五万骑敌兵计之日用粮草颇众攻城池又城池巳固掠村野又村野皆空久住又计日无可支持轻行

又逐处恐遭掩杀况其大众何以能行此是地困而开所以知其不来者三也人牢者何逐处城池屯兵甚众南至澶滑师旅转多去年河北军民所被杀掳甚苦此来怨惧在处皆同

怨者怨杀掳于人惧者惧杀掳到已皆能预备例各齐心缓则逐为宴安急则逐处拒敌此是为人牢而开所以知其不来者四也势怯者何去冬瀛州我师败绩契丹首领乗势破深

州下武强等县将兵遽回独耶律逊宁袭其空虚破徳州滴河县而去以其去冬城池不脩兵甲皆缺村野无备蒭谷至多敌兵尚乃倐来而归今嵗河北城垒坚完四望相属戈甲如

云野无余食苟来犯边出入须惧以其去冬尚怯而今冬岂能勇乎此是为其势怯而开所以知其不来者五也况皇帝圣神为天下主螳臂当车岂能敌乎其雄霸等州军所探得契

丹排比恐犯边者必是契丹首领北归扬其虚声张其兵势惧王师之袭后所谓往而示之以来之道也兵行贵诈古今自同且以匹夫之事喻之而可知其不来之理明矣今有下俚

愚人相聚至甚尘微而尚不肯轻出一辞轻举一事以为他先而况大国大兵而肯容易不顾利害而动哉不尔者当是耶律逊宁为其本主不来犯边要扇其事诱动我师反惑其主

欲固己之权与位耳小人懐奸其心难知皇王之道混成如天包笼四周俾莫能越明公賛辅圣帝掌握精兵料敌安边如古名将开愚直无识祗以惊慙辄具啓闻望赐悉察开顿首

  河东集巻八 #

  钦定四库全书 #

  河东集巻九       宋 栁开 撰与广南西路采访使司谏刘昌言书

  唐灭到今一百年始见太平天子考工较艺求海内多士尤絶者尽在朝廷骈骈出头角羣莫能上开常自叹所不及者以今言之王着善书得笔札防画之妙召置为侍书日在

上左右出入禁闱贾善奕专黒白胜负之能召置为待诏数数对上争博坐或穷昼楚兰善占得为日者之长刘翰善药得为太医之令越有梓匠得尽能于佛塔蜀多方士得逞伎

于道术至于击毬擅埸木射中物有小竒于类者皆大显于时盖取其所能而各尽其所妙也苟不遇上之广求于人不遗于物则此数子果能自异于今乎上所能知其此数子者必

有力言于上而上始取而择其能以为用也开所专于古文者三十年始学韩愈氏传周公孔子之道尊尊而亲亲善善而恶恶用之即施教化于天下以利万物不用之即成其书垂

之无穷要其令名开于其儒为文者庶乎近于古人矣比之书奕占药梓匠方士翘然出众者开亦不媿于前数子而不得如前数子之遇知于上者盖无其大君子力为开言之于上

也所以每常自叹至于食无味寝无寐居不为家存不为生者尤念其动得谤行得毁以谗以害屈而莫伸之所为困踬颠沛也呜呼岂为儒不及为他者哉此盖上之未尽知于开之

所能也前数子皆异端之末非如开有利国家活人民致君如尧禹立言如典谟用之于兵战其胜攻则取行之于事言则中谋则成文武之道焉彼上犹知而崇用之髙步濶视几齿

大臣若大君子有言开而使上知之者必以开不下于前数子之为竒特也明公乗单车走万里极炎荒之所僻逺尽耳目之所见闻为天子别白善恶之于人必不使开在于前数子

后耳若此时明公不为之言主上不得而知即开悲恨为儒不及于为他者也将终身为终否之人矣开再拜

  与朗州李巨源谏议书

  八月八日开再拜寓书于朗州谏议歴代充时用为公相侯王至下羣吏由词学进士中出以为贵同时登第者指呼为同年其情爱相视如兄弟以至子孙累代莫不为昵比进

相援为显荣退相累为黜辱君子者成众善以利民与国小人者成众恶以害国与民耳闻目观不越于此太祖髙皇帝开寳六年今仆射李公为翰林学士知礼部贡举事始有廷试

开幸得与执事于上前登进士第为同年者二十有六人初仕惟状元宋得校书郎直史馆余遭诸州府置司冦防军选悉为之到于今十八年矣其间死者几半存而居上位者惟执

事特受上知自谏议大夫得权御史中丞公事宋得入中书省知制诰复不幸宋病风废死于家其余若开辈如走巅峯缘危梯系系不能上不能下者其何可俟发白顔頽壮心殆休

独望执事立朝廷镇台省以提以翼同賛圣君近闻执事退迁为郎南逐典郡噫斯未知下民多尤将未受其康济耶噫岂如开辈为同年者将困焉终极于此耶呜呼宁视人何易而

自为何难哉悲夫人之处世多违而少遂无他知者不巳知也混混然若羽逐风鳞逐浪宁辨其始来而终止也得为贤失为愚其果是而果非乎纪于防传于口者详而聴之今昔岂

殊逺哉太凡祸福进退君子小人必以众寡为相胜之道耳譬如鸟兽草木翔集丛茂善恶必其类合矣异其类疎矣况朝为荣暮为辱岂是巳所皆为之哉有以直于事而曲于不直

于事者而为巳累也有以免乎近而不免乎逺而为巳累也所好屈之人而不好屈之于身好利之巳而不好利诸彼也至于相贼害残忍相族僇毁耻终不为媿所以古人君子行巳

有道正巳有方以礼防之以信要之以仁伏之以义制之盖畏于此也明公度之果能异于此哉朗陵山水清秀风土稍异岭表修闲养和足乐天真何为冒尘埃冲风雨出则畏处则

防以为已所贵盛耳相去且逺相见未期珍重自爱开再拜

  与李宗谔秀才书

  秀才足下贤愚之生无择其所处也惟其人在乎心别耳文章之所主道也古之为学公卿大夫士之子弟立身行道取位与名必用之后之公卿大夫士之子弟惟取位为丰逸

之具乃罕学焉其学者非章句浅末之类求第有司进明天子者也学谓立言垂教行义炳炳如古贤君子耳贵家子少専焉专之者惟穷悴孑孑介特寒士愤悱之不胜所作也贵家

子能此者自汉而下四十年间能议者为足下一言之周末故范鲁公为相国子弟中惟今杲立节好学相国洎朝之百执事以至后进羣生皆知而竒待焉乃至今来以文得名以文

得位居贫御众能阶古人有道惟杲可尚四十年中得相位者仅十家而其淳诚遗直材畧杰异不贪不佞巍然有良相之风者亦惟鲁公耳十家子有亡有存于今世言者有几得位

齿于卿大夫者于今复有几其为名不时异者与不得位而冺没者斯无异也孰偕杲哉此无他学与不学耳去年春在贝州有幕吏刘去华新拜观察官之命而来郡中开始见之辞

气恢然举止详熟间求其所从来即具道出于贤尊相公之门下召与之语即数数称足下行事不类于贵家子言足下出即乗蹇驴张盖从小仆不佩文犀诸金具带衣惟纯色常

服言不哗妄心能别是非有信义躭学好文文之辞章卓异峻拔居其家相国多器之与士大夫羣进后生游众必推尚开当闻之时诚欲识足下面耳今年春过京师托进士崔景言

之于足下开所志者愿与足下为一时之交非求媚也直欲与足下使世称谓叹美以道相得耳中执宪赵公在魏时开于今夏中日得奉于左右常言足下为今时之俊人伟材将特

荐进于上要足下賛教化惠邦家为天下之雄冠也开今来复得旧官留于京邑思与足下朝夕游处各尽其所懐以其事役劬劬卒未得相见数日前崔秀才袖足下文一轴及永泰

门义井铭一篇见贶读之竟日知称咏足下者不为谬矣足下之文雅而理明白气和且清真可贵也足下若不废于学勤勤然即至于道其不难矣名称禄位必由己立十数年外可

与杲为敌耳贵家子羣不能逺望辙迹况能踵哉贤尊相公懿徳洪业近年无近真又与鲁公不相上下是知四十年间惟足下与范两家父子为贤后之视今由今视昔也足下惟勉

之开视足下成之惟速冀后人仰望足下清尘知开言为不佞开性直好古立朝且孤罕见其类志之大者望于足下耳所遗文谨留为好请无赐罪让开白

  与韩洎秀才书 #

  亡友李宪昔年尝话辱贤兄侍御厚知以予好为文章数数曽相评议自予应举歴官以来了不与贤兄相识而又李宪守之不幸卒于信州治所余今年自御史谪官到此累有

人言足下好为古文趋尚出处不与俗同近洪州李顾行秀才自许州来相访亦说足下及出足下所作送行序示予聴而观之深足贵耳因读孟郊诗言及足下有卢仝诗数十章开

于十年前在京城书肆中见唐诸公诗一防内有玉川生诗约四十余章与马异结交诗为首篇余寻托亡兄辟用百钱市而得之时郑州宋严从予学文卒与亡兄相遇取而与之至

明年严死卢诗没而无复返矣自从予从江南及来河北常欲求之无能有也今李生话足下所有彷像类予昔年市之者焉未委足下于人传之耶又别有而小异耶呜呼天地间古

今事学必有以成也成必有以知也知必有以传也世所好而用者未必为久而存也世所不好而弃者未必为终而冺息也皆莫可极而定之矣然其善者胜耳今欲足下所有卢仝

诗而一观焉因得具与足下之故及卢诗之事用达于左右可否惟命

  再与韩洎书 #

  世有医师乐夫武人匠氏百工众伎商民贾者之辈杰杰异其徒者时必名推之其家之子孙往往力行父祖业不羣类于众负而自言之必曰某实某氏之子之孙也所学所能

能继若父若祖也虽尔不逮其良者亦见愤然不肯抑于人下也呜呼是亦果有所称哉士大夫王公由文章道徳立名居世者则罕见其子孙继其能而绍复其后也不惟不如是复

有败其家者哉抑是惟彼徒之业贱而易能耶我徒之道大而难为耶抑是惟彼徒之愚且众有耶我徒之贤而鲜得耶抑是惟彼之徒须力而后衣食子孙无守而务其生且使然耶

抑是惟我之徒贵富易取子孙丰于养而堕且使然耶抑是惟天之多于彼徒而少于我徒耶足下思而观之古之时与今之时人能逺于此乎吁事之复有甚于此者有山川土地民

人甲兵社稷宗庙不能类先人之烈而致祸乱者斯不多言耳唐有天下三百年间称能文者惟足下与我两家开之学为文章不类于今者余三十年始者诚为立身行道必大出于

人上而遍及于世间岂虑动得憎嫌挤而斥之斯亦未足耿吾懐也其所喜者闻足下好为古文及近得足下序书读之颇有吏部之梗概所以自念韩栁氏子孙与足下幸同出于今

世矣足下其勤而行之无忘乃祖勿使不迨于彼之徒也凡为文者皆有意于圣人之道足下观夫子之经书后之人孰能企及其万一乎从其门而徒多言耳矧可弃而从于佗乎迨

其诚而废其功乎兢兢焉实可自媿也卢仝诗非余昔市得之者今写讫纳上未得相识空増永思开白

  与任唐征书 #

  辱示诗两轴辞调颇切于古人从何而得至于是者哉非雄刚峻逸之材孰能迨此仆将何丰报于足下也仆之中狭不容物又与众异尚好为古文同人相游少有合者虽造我

门未始得入纵与之坐谈道论义之声至舌不发仆非爱惜其言也其人不知其言徒致仆喋喋而巳明天子在上我夫子之不坠于地岂能穷饿冻死于仆耶众不能知于仆仆又安

能容于众哉以至近日却扫穷庐人絶其迹何足下一旦自外地而至直诣我门及聴足下之辞气有异于他人也观其言察其行果如是哉不待见足下之他文以知足下亦可交之

人也爱我之诚足下为多矣足下所爱也爱于我也爱于吾夫子之道也我夫子之道有识者之所爱也足下非有识也何爱于我哉是夫子之道果在于我之身乎足下苟能不易今

日爱我之心化于众人使爱于我爱于我者则显亲我之身同我之道如是见天下之人皆从于我也不难矣道徳仁义之所依归礼乐刑政之攸用国无争杀之虞人有信让之风焕

乎先圣人之徳音寝于民间谓君后之无为者今近于往矣皆繋于此也是足下之爱我也岂小小而巳足下忍不为我惜乎诚有望也不谈日久因足下起仆今日之言幸甚幸甚

  河东集巻九 #

  钦定四库全书 #

  河东集巻十       宋 栁开 撰知邠州上陈情表

  臣开言臣自太平兴国四年防圣恩与臣升朝官从驾平晋到今巳一十六年雍熈四年防圣恩与臣诸司到今亦巳八年相次八处知州知军无他人为臣肯言独陛下与臣为

主臣开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臣千载逢圣明之代一生同蹇塞之人不得在霸府随龙不得向御前及第徒为散冗虚抱忠贞曽学文章爱扬雄孟轲之述作少知兵畧识吴起孙武之

机钤与臣同时者大半沦亡比臣后来者尽皆荣贵惟臣薄命止及常人家不免于贫穷身不免于困滞今来老大渐更衰残父叔母妻死不办于迁葬兄侄弟妹生长见于暌离又无

处得立防功又无处得行直道埋没外任忧畏多言臣事陛下乃君乃亲臣仰陛下如天如地乞回睿睠抽归神京换臣一给谏卿监之官列臣在股肱耳目之任必能助陛下行非常

之好事必能佐陛下固不防之丕基从陛下东封泰山与陛下北扫勍敌致人民之安乐使风雨以顺调苟歴试以无闻请对众而受戮三皇五帝不如陛下之真淳百辟千官少有防

臣之愚直卜际防于今日望照临于此心东望阙廷臣无任恳迫激切之至

  上言时政表 #

  臣开言以防臣至愚至贱之人遇陛下至圣至明之主特蒙重任差知代州内省遭逢深懐惊惧近于便殿得对宸聪承陛下慰谕之言认陛下睠注之意盖陛下未识臣面是陛

下巳知臣心日月垂照临之私葵藿展补报之効臣今发赴本职去便累年陛下方纉丕图天下争观圣政臣有卑见上凟圣慈若有可采之言望陛下少以为是若其无所禆益乞陛

下恕臣罪尤僣易之诚死罪死罪臣以宋有天下今四十年太祖太宗精求至理陛下绍膺大寳为君知难若守旧规斯未尽善能立新法乃显神机陛下不可不作臣以益都稍静望

陛下选贤者以镇之贤者望重有威羣小自然畏服比诸众庶臣寮羣然自悬侔拟贵免长萦圣虑所为得人即安臣又以西鄙今虽归明往去未可必保苟有翻覆之祸西陲忽被奔

冲陛下须得法能平陛下须得人能御将契丹比议为患尤深何者契丹则家国久成君臣久定知中外之有分我边鄙以甚牢纵萌南顾之心彼亦须有思虑伊积恨未冺贪心难悛

其下猖狂竞谋啓衅侵边隅未必知足行姑息未便感恩望陛下常先备之别为深计以良将守其要害以厚赐足其贪婪以抚慰来其情以寛假息其念仍乞陛下多命人使西入甘

凉厚结其心为我声援如有动静使其侵掩于伊必有内顾之忧乃可制其轻动之意臣又以圣朝兵甲虽即众多不及太祖之时人人经惯勇锐谋臣猛将况甚相悬今来师徒似未

闲纪律所以昔年北鄙屡遭侵扰之虞近嵗西边不闻胜防之事养育则月费甚广征战则军功未彰愿陛下训练如太祖之时禁戢如太祖之日拣选未须于勇敢指顾无纵于后先

失律者多少尽诛获功者虚实无滥偏禆主将不威严者去之屯戍専征申命令而必固每万机聴防之暇于双阙深严之中望陛下亲临殿庭赓召貔虎使其击刺驰骤以彰神武英

威牢笼奸豪震慑区宇臣又以枢宻宰相陛下大臣委之必以无疑用之必以至当铨总寮属评品职官内即主掌百司外即分治四海近年新制至公全隳京官朝官别置审官差遣

供奉殿直又立三班主张是如骈指赘疣亦如十羊九牧刑部不令详防取舎创立审刑至如宣徽亦同散地大臣不为必信小臣乃谓至公若大臣不材即以罢免岂可失任翻以备

员至如银台一司旧属宻院近年改制职掌至多人即加倍添人事即依旧公事别无利害虚有变更臣欲乞陛下停废审刑审官三班差遣等院应朝臣京官及供奉官巳下并归中

书宻院宣徽院管勾差遣其银台司亦令宻院依旧主管审刑院公事亦乞归刑部施行如此则去繁细之徒省头目之处臣又以开封府尹京邑大都万方奔防之邦六合轨则之地

仍旧贯选委亲贤及皇族公主尽以成长既本枝而繁茂但优逸以端居宜以外郡列蕃各令出守作牧择文武忠直之士为左右賛弼之人有分封共理之长有磐石维城之固凡主

海内郡府并是宋家子孙同宗周之强如炎汉之盛臣又以天下州县甚有阙官有处即冗长至多阙处即嵗年无补臣欲乞将天下四千户巳上县选朝官知三千戸以上县选京官

知仍省其主簿一员令县尉兼主簿公事其通判都监监押巡检监临勾当使臣等并乞酌量省减免虚费于禄利兼均济于职官慢公与急公者显明有才与不才者分别臣又以人

情贪竞时态轻浮虽骨肉而至亲临势利而即变八纮至大九品至多同事同官不和不睦有患难全无其相救伺间隙便有于相危惟懐倾夺之心全忘仁义之道臣欲乞陛下明颁

告谕各使改更庶敦厚于化源永和平于政本比屋成可封之俗羣官变君子之风助圣徳于无疆扇淳风于有截臣又以太祖神武之帝太宗圣文之君光掩百王威加万国无贤不

用无事不知臣望陛下开豁圣懐如天如海可防便防合行便行爱惜忠臣直臣体认奸言奸党守清净之道叶华夏之心与尧舜比肩共乾坤合徳臣又叨末位渐老明时昔日荷太

祖太宗见知今日防圣主圣恩任用词狂理拙甘俟诛锄干冒冕旒臣不胜战污急切之至

  乞驾幸表 #

  臣开言忧国如家见危致命乃古人之语是防臣之心况忝文行忠信之名而处官爵衣食之贵偷安窃禄端坐旁观惟臣耻之非臣愿也当胜负之未决有去就而辄言罔避朝

章望垂圣览臣开顿首顿首死罪死罪臣去年防差知代州今夏就差知忻州每见北界投来人言契丹排比入界次第甚大亦未敢决然信之伏自八月以来河北边上敌骑屯结甚

众瓶形宁化军侵犯往来度其奸谋必未轻退深虑至十一十二月大寒之际并以敌骑奔冲何者当深冬严凝王师自南而北违温就寒也契丹自北而南违寒就温也况王师自秋

至冬散在镇北定边巳近百日饮食刍粟非如在家也城寨村野久居于外也衣裘绵褐不及毛毳氊皮也所以契丹虑在深冬王师困于深冬也矧自太宗平晋之后契丹数胜于边

止从近年不敢南顾今其来也其事有三契丹居北嵗在亥子以南抗北是抵太嵗此契丹所恃来者一也自雍熈端拱年到今十年也其契丹当昔虏掠得赀产财货费用将尽也今

来犯边者二也伏又陛下登位到今三载北鄙无事未尝相侵此契丹今来者是与陛下决胜负雌雄于一举也此其来者三也以臣愚见陛下绍太祖太宗丕基有四海九州之广定

天下安危固大宋基业亦在此一举也若陛下今日能却此劲敌即四夷八蛮自此之后畏伏陛下圣神稽颡臣妾纳职阙廷岂惟声教之内奸宄之徒敢二三乎若陛下今日稍致敌

骑侵凌王师退衂边鄙遭其冲突城寨小有破亡即臣未见其人也今日之事陛下岂可轻之哉臣近闻自京师至镇州修葺行宫迎圣驾臣实闻之忻跃无巳陛下若行此事真英

雄天子也臣今冒死乞陛下郊禋之后庆赏才行三两日内便下御札克取五七日间圣驾速起径至镇州躬御虎貔亲逼疆场示要荒以神武授羣帅以圣谋望陛下勿聴犹豫之谈

勿生迟疑之虑臣直以近代及圣朝事比而言之望陛下行之果决周世宗即位之初朝廷未甚强盛河北贼乱世宗亲征大战髙平诛戮懦将中原自此王霸席巻淮南闗南及太祖

受命之年李筠潞州造逆羣心未尽归附诸侯坐看兴亡太祖亲率六师血战筠党一挥荡尅取潞州回戈维扬重进授首后乃取荆潭如破卵降卭蜀若摧枯擒刘鋹于海南之滨防

李煜向金陵城内戎王欵伏钱俶来朝洎至太宗兴至四载直临晋垒取下继元行幸渔阳回归凤阙并是初临大寳亲总雄师顺动若雷行出命如天降况陛下承太祖太宗休烈过

太祖太宗圣明甲马万倍于世宗臣庶一心于昭代糗粮山积玉帛云屯日月恒明天地肃穆谋臣若猛将成林内则元老贤相弼谐外则深沟髙垒蔽捍谅阴三年之外抚御六合

之中动止无造次之名赏罚无僣滥之处大驾如起皇威并彰将卒争气于边陲单于挫凶谋于沙漠防臣之望此明効焉而又臣所切者以契丹见在定州界上若圣驾起过河北契

丹抽退即天下皆谓陛下才起亲征契丹便乃逃遁此乃陛下圣徳英武如天如神也若陛下圣驾起过河北契丹未退沿边王师闻圣驾北行人心勇锐杀退契丹亦尽谓因陛下圣

明亲征所以能杀败契丹此又尤彰陛下圣徳英武如天如神甚也即契丹退与未退是陛下暂起无不利也臣又以今未欵附者西鄙也若今圣驾暂起契丹退败若闻之亦谓陛下

英武能杀契丹必自思其巳也岂能抗陛下如天如神者乎是陛下一举亲征而天下皆伏陛下英武也以臣思之即陛下临御区宇而今而后何所不畏乎如或圣驾必起即京城之

内乞委腹心大臣留守之交广西州漳泉福建之地各命近臣驰驿以案察焉如此则陛下无忧无虑而宁谧也如或圣驾必起臣望圣慈抽臣归阙乞随圣驾仍告陛下与臣精锐兵

士三五千人骑前驱必获胜捷臣潦倒外任踊跃壮心罄竭刍荛禆賛君父冒犯冕旒臣不胜忧惶激切屏营之至谨奉实封表以闻

  奏事宜表 #

  臣某言事大动静须审乎天物大盛衰必系乎时三辰明明所主有程万灵章章所立有常厯数莫逃符騐可信违之益速其各顺之爰契其理自然之道也臣言有所闻情不敢

隠思欲披露以賛圣明臣某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臣于太平兴国四年任宋州録事参军太宗圣驾在镇州抽臣赴行阙是嵗三月二十四日臣至洺州南旅店中遇晋人程再荣自镇

州回臣问收太原事程再荣言太祖水浸河东年再荣在河东为伪命殿直河东主命再荣间道驰入契丹求救兵到西楼契丹有宣徽使王白善术数四月十三日北主帐前王白召

再荣于家园亭中食再荣告之曰南朝令收敝国兵甲甚大敝国危蹙不保存亡王白曰子无忧晋无患南朝于五月十七日必回晋于五月十九日济大事再荣又问之此既必回后

复如何王白云后十年即晋破破即扫地矣王白曰非惟晋破而契丹亦衰也然犹再去一犯中原饮马黄河而返晋破二十年后契丹防弱渐至灭絶此灭不同往古时灭必无余种

矣再荣即离敌廷至代州后归于太祖以言忤太祖意宣充宋州宁陵镇将今为亳州镇将也王白者冀州人年仅七十言事多中以数之十年也晋必破矣臣开至行阙授賛善大夫

从太宗四月抵晋垒五月六日继元归命太宗即焚掘其邑晋果扫地矣太宗征渔阳旋兵雍熈丙戌年防曹彬伐燕不利是年冬敌报役王师败绩于河间敌乘胜明年春破徳州抵

黎济寨留于黄河而退臣又以程再荣昔话王白之言开寳二年五月十七日太祖不尅并州而回一有騐也复言河东后十年必破至太平兴国四年五月果十周年晋垒平平而壊

之是扫地矣二有騐也又云契丹再去一犯中原饮马黄河而返当雍熈丁亥年春敌破徳州抵于黄河是三有騐也又云晋灭二十年后契丹防弱渐至灭絶者臣以太宗平晋年嵗

在已卯今嵗至在已亥二十一年也此来契丹兴兵无名以小加大其理皆逆非天助也太凡兵为凶器圣人所诫用之除害不可以害人养以防乱不可以举乱中国之君躭而玩之

犹为不善况契丹乎且用兵之法必审天地人之道以察得失出师所忌日月交蚀先举之国咎必当之今嵗九月太阳太隂朔望之辰俱有灾变悬象在上着明在下契丹先举必受

其殃所谓失之于天者也保州定州城寨相望王师环列其众且多瀛郑巳东各阨要害所入既隘所出必难随驾精兵巳次具进彼进无大获退无善归所谓失之于地者也而又牝

鸡司晨女主専政腥秽盈溢夷夏闻知韩氏弟兄执权擅国尤从近嵗不道益多黩武穷兵侵陵虐众东征倭国巳丧其徒南伐髙丽不胜其将新集之众犯中土之师无劲悍之渠

魁无雄杰之将佐所举仍旧所行复稽陛下登位巳来皆遵法式上下辑睦嵗稔民安风顺调赏罚无滥外絶陆梁之辈内除奸慝之臣四海晏然百官允若谨戢疆吏不使侵渔谅

隂三年克终孝道而契丹合扣塞门而纳欵望帝阙以归心岂可擅动干戈彊凌边鄙深掠生聚大肆奔冲所谓失之于人者也以臣度之契丹有三失之尤陛下有三得之美臣所以

知其不可而程再荣称王白所言河东破二十年后契丹防弱渐至灭絶者此其始而萌之也夫有强必有弱有盛必有衰惟彼北方与我中国处隂阳定位居南北异方彼弱即我强

我衰即彼盛当唐室之季末始契丹以纵横阿保机僣位称尊韩延徽亡命作相署置官号兴建都城据北土以为雄幸中原之多故爰从晋石割遗幽燕迄至今时将及百载岂有长

兴之国岂有久强之邦况乏徳义之称惟蓄豪猾之志皇朝应运帝道临民顾彼后裔不及乃祖恭惟陛下实迈前王是彼弱我强之时彼衰我盛之日今来凌轹诸夏以激怒羣心上

帝必降以明威降谴难逃于倾覆祻既盈而恶既贯众须叛而亲须离内难作即簒杀兴大兵临即羣党散复燕蓟之土收云朔之城碎木叶之山平摘星之岭破榆闗而直进渡滦河

以长驱焚穷庐毳幕于穷荒缚孺子彼妇于絶漠雪前世之耻成明代之功而臣愿陛下克勤克俭至明至察去不急之务省无用之方节声色以娱心専道徳而为意子恵以育万物

照烛以周八纮无以珠玉为珍但以谷帛为寳凝圣虑上通于天意广圣泽下恱于民情念逸乐恐生忧危思艰难长为鉴诫勿聴浸润之譛勿狥依违之言勿近謟谀之人勿害中正

之士似是而非者须辨有始无终者莫容选贤任用训兵练将求韩彭孙吴之辈访萧曹房杜之流直言极谏者与禄位髙官多谋有智者与清资近位能操执者必加委信见的确者

必为施行众憎嫌者虑是强明之材众援引者虑是佞媚之子屏却懦囘邪之党举沉滞厄塞之贤兵刃不铦利者精修战骑不劲健者慎选笃责防惰劝课农桑驱除轻浮敦尚淳朴

绍太祖之神武继太宗之圣文髙拱紫宸永焕青史如此则蠢兹蝼蚁何足堪忧薾尔蜎蠕岂能为患臣无该博之识无宏逺之谋亲闻程再荣之语言竚看契丹国之防弱今覩萌兆

即亡俟灭辄具啓陈罔避尤悔冒干冕旒臣不胜战汗激切屏营之至

  河东集巻十 #

  钦定四库全书 #

  河东集巻十一      宋 柳开 撰皮子文薮序

  读皮子文其目曰薮凡薮者泽也又曰渊薮也以其事物萃聚之也古国之大各有薮焉鲁大野晋大陆秦阳陓宋孟诸楚云梦呉越具区齐海隅燕昭余郑圃田周焦防皆为薮

也谓是地之广故以名之也鲁晋秦宋楚呉越齐燕郑周分里不同各名以异之焉然一天地矣予谓皮子之名薮也疑为以其文之众作之薮也又疑为若鲁晋秦宋楚呉越齐燕郑

周以其文之类不同各为薮也是文之类虽不同而曰薮亦若鲁晋秦宋楚呉越齐燕郑周之薮虽异而总一天地也都以文而统之是曰文薮也疑而爱之观其首又无所序説遂尽

而读之见其薮之为意也霍山为赋之薮首阳为碑之薮隋鼎为铭之薮易商君传为赞之薮周昌相赵为论之薮陵母为颂之薮心为箴之薮移成均博士为书之薮三羞为诗之薮

薮之于文不可尽举【若九讽十原决疑杂著之类也】约其名几尤者例而取之也【谓赋下题名也】大野之下国之薮焉霍山之下文之薮也孰谓皮子文薮之义不曰是乎将

不曰是即不在此而在于彼也传者得以取其义焉

  五峰集序 #

  读夫子文章恨诗书礼乐下至经遭秦焚毁各有亡逸到今求一字语要加于存者无复可有况其尽得之乎又念汉获壁间科斗书以编简断裂巫蛊事起不能比类寻究深为

痛惜圣人没其言无得而更闻譬犹登丘望天远不见者其何能尽亦何能知游秦止陇宁穷京邑之壮观哉至于他美余珍半存半失心目有爱曽是无思淳化二年春开自桂州诏

归京师遇王次圣自交州使还于衡山廖昼家次圣廖之出也廖世善诗爽于梁朝当马氏有湖湘得衡永州刺史子男十人图善七言诗凝善五湖诗立语皆竒拔凝后入江南归李

璟其诗得闻于朝图值马之子不嗣兵兴国乱多听散坠开因次圣求图书于昼得残阙仅百篇昔人遵度序之为五峯集闰月昼抵潭授余讽之篇篇可爱重恢然言胷臆间事近世

无比事凡无大也无小也能有道则几乎君子矣若图诗可令人痛其遗逸哉拟之经虽不伦然观其存而思其亡者皆必有理念之足以少见余心也因得以反于夫子也意时无贤

将为辞以共叹时有贤其如生不能使尽其材死复丧其事业图昼祖也仕马氏为天防府学士道州刺史昼之下学其业者十余人以是廖之族足为诗家流也

  昌黎集后序 #

  世谓先生得圣人之道惜乎不能著书兹为先生之少也当时之人亦有是语焉余读先生之文自年十七至于今凡七年日夜不离于手始得其十之一二者哉呜呼先生之时

文章盛于古矣犹有言也以过于先生况下先生之后至于今乎是谓世不知于先生者也夫子之于经书在易则赞焉在诗书则删焉在礼乐则定焉在春秋则约史而修焉在经则

因参也而语焉非夫子特然而为也在语则弟子纪其言焉亦非夫子自作也圣人不以好广于辞而为事也在乎化天下传来世用道德而巳若以辞广而为事也则百子之纷然竞

起异説皆可先于夫于矣虽孟子之为书能尊于夫子者当在乱世也扬子云作太法言亦当王莽之时也其要在于存圣人之道矣自下至于先生圣人之经籍虽在残缺其道犹

备先生于时作文章讽咏规戒答论问説淳然一归于夫子之旨而言之过于孟子与扬子云远矣先生之于为文有善者益而成之有恶者化而革之各婉其旨使无勃然而生于乱

者也是与章句之徒一贯而可言耶且孟子与扬子云不能行圣人之道于时授圣人之言于人所以作书而説焉观先生之文诗皆用于世者也与尚书之号令春秋之褒贬大易之

通变诗之风赋礼乐之沿袭经之教授语之训导酌于先生之心与夫子之旨无有异趣者也先生之于圣人之道在于是而巳矣何必著书而始为然也有其道而无其人吾所以悲

也有其人而人不知其道益吾所以悲也若先生者不有人不知其道者乎吾谓世不知于先生也岂为诬言也哉

  送臧梦寿序 #

  或曰君子有求乎曰有于身不可也于道可也曰求益于求用乎曰未达则益达则用譬乎造舟于陆完矣时济于川矣阙矣将给请材以备矣曰有是乎君子求之哉尧举舜以

代天下舜登而举十六相以理求之欤曰君子求之也舜乎十六相乎咸求也时用之求也时不用之固求也曰吾闻舜与十六相不曰有求子何曰求乎曰德以求之隠而在下国有

道也孔子旅于七十国无道也曰君子于物贵恶比曰彼质玉也曰质玉处于石工者采之以备乎珪璧玉不求之也如若玉君子何求乎曰砻错以成其器沽而售之工视利也故求

也玉以德工以利时哉时哉逆顺皆然也君子不求则以德求则以身道以由于身者也身用则用矣求而不得者有矣未有不求而得之者也曰吾闻夫臧子欲之辽有求乎曰求也

曰求于国若何曰有道也曰有道也何之行而不隠乎用之不求也不用之求之也曰然亦有矣趣也异成也同及得之一也且辽迩于晋晋敌也恃险以怙凶违顺以习非辽以御其

冲晋以防其讨兵甲之害曰及民命臧子于辽守也将劝义以使革其心将结信以使断其奸道欲化于辽而来于晋德乃施诸身而闻诸天下待乎用者也求之矣君子也有求矣臧

子之行也然矣何谓君子无求也哉

  送陈昭华序 #

  王者不出政刑弛焉则边儌多烽堠而交病于中国矣圣人既没礼乐焉则杨墨佛老盛而交乱于大道矣子见治于国乎由王者在其上也四方寇盗是能侵之乎乌乎大道

独不明乎圣人没也久矣礼乐也亦久矣为人者或杨墨或老或佛交乱而满天下大道犹榛芜也杨墨老佛犹四方寇盗也国治而道不明杨墨老佛固侵乱也孰谓吾无能哉于

数君之言知吾者无能耶能力于大道者一日终身斯足矣数君之言于吾曰有是也子之言亦曰有是也吾不自知其已之是与非矣数君之言何相若也子之言文何若于数君也

谓吾复于圣人之道则杨墨老佛之害未去矣是能果复其道哉子曰见义不为无勇也吾为子当之力于大道焉然子闻兵阵乎能有勇众辅之则战于胜矣吾犹战也斯有勇焉先

将举其力而毙其杨墨老佛子与诸君苟念其惠我之言而辅于吾复于圣人之道也而后必矣子往见诸君为吾告之如是也

  送李宪序 #

  世论韩文者有爱之名无诚用之实故谈古道各各不相推让自作气意大负于人未知于已真何如也呜呼口是而心非之吾所以不取也李生所谓不得喜于众者葢真好于

韩文者也非口是而心非之者也吾常思生之言无患其道不行于人文不显于时矣生从何而得于吾不期生之知也生不期吾之相若也一日忽见道相同文相似岂有为生与吾

各先容之者乎君子坦然于所为作之而不忧其不行固在合古圣人之用心不以世之浮沉移于德而巳矣遇其类者自然感而相应也君子小人各有其道道同者果知之矣天下

至广也无谓其无人也吾道至大也无谓其无好古者也且生未识吾时生岂果以类生者望于吾乎务于德而勤行之累累出于世间必有合之者也天生人善者少而不善者多不

善者所以为善之资也苟善者多而不善者少则何用见其为善者之大乎又安知其生与吾也终不为不善者之所资耶夫脱然与众之异见者固有成也纵于今而不得之必于后

也在矣生无戚戚而自忧之可也道乎悬于天而不可期命乎悬于时而不可知能期之与知者在于吾之所欲矣守之而不变也孰能虑其余者乎李生勉矣哉无以世为厚而己为

薄终为徒也

  送程説序 #

  乐之中琴为贵君子多尚矣古之时声随己出以舒其悲怨喜惧之心听之者知其能然于以察夫民之情国之政矣今之人即异于是举世而能者鲜矣能之者非能舒夫心以

出乎声也葢能习乎古之遗声也其或真伪之不分节数之无度复斯多矣是若废之者乎或不幸而有好之者能习焉当其发而鼓之也见而来观者百无一二矣观而能听者几人

焉听而复能知者固加少矣是以习于是者日怠其功好于此者时微其学益至于侵削矣况能感诚以变其声作音以述其志者哉是以好而能者始即乐其习焉终乃伤乎已之莫

若其不知之也或有夫观而能听者听而能知者知而愿学者进于其能人曰吾请子以师焉朝乃以传之暮乃以传之至夫善纪而不遗敏问而不休即能者反惧彼之如已也复不

为之尽焉噫是亦人之偷薄者乎贵已而贱彼之所作也致夫今不逮古乱斯由也呜呼甚矣哉有能善听者于世也已尚贵之若莫可得也能来师而进习忍不为之竭已以授彼乎

何好虚而恶实务奸而鄙正之为矣予学之于是也但未知乎已之后能异世而有如也斯务求以习焉程子良于此者也予得请之今行将告别予敢言之以虑后有进于子者慎无

如吾讥之説者也

  河东集巻十一 #

  钦定四库全书 #

  河东集巻十二      宋 柳开 撰髙铣下第序

  命之短长悬于天道之屈伸繋乎时德之尊卑由乎己名之善恶存乎人所谓悬乎天者寿与夭也知其命而可自信矣所谓繋乎时者用与舍也专其道而可自任矣所谓由乎

已者吉与防也务其德而可自择矣所谓存乎人者毁与誉也慎其名而可自混矣自信而不惑自任而不废自择而不怠自混而不固者圣人之徒也不惑则乐天不废则随时不怠

则勤已不固则顺人能乐乎天则无忧能随乎时则无患能勤乎已则无阙能顺乎人则无过乐天者以仁随时者以智勤已者以信顺人者以礼仁以齐之能齐之者岂有虞于命哉

是曰无忧也智以经之能经之者岂有害于道哉是曰无患也信以诚之能诚之者岂有疑于德哉是曰无阙也礼以待之能待之者岂有损于名哉是曰无过也若渤海髙生者备于

四者也柳子闻之曰髙生能以仁乐乎天命之短长也信其寿夭曰予何忧予曰固何忧矣子必寿矣又曰髙生能以智随乎时道之屈伸也任其用舎曰予何患予曰固何患矣子将

用矣又曰髙生能以信勤乎已德之尊卑也择其吉防曰予何阙予曰固何阙矣子本吉矣又曰髙生能以礼顺乎人名之善恶也混其毁誉曰予何过予曰固何过矣子难毁矣天若

不寿子则子丧而吾亦丧矣时若不用子则子阨而吾亦阨矣由乎已者内求其实也自我而专之也存乎人者外贵其幸也自我而取之也若今有司枉子者命道德名之末耳虞子

之心不在于是是亦不足极之也勉乎哉高生天下嚣嚣其谁知子微我则无此言以告于子矣

  送姜涉序 #

  古有不得位而忧于国者闻其名焉今有不得位而忧于国者见其人焉姜侯诏贤良而未用不得位者也伐汾晋而陈谋忧于国者也野服而干政弁文而计兵柳子谓姜侯君

子也凡国有大事而预谋者卿大夫之任也卿大夫贤于已而忠于君爱于民而善于戎居位而能之者有矣不能之者亦有矣能之者皆莫能备耳或独贤于已或独忠于君或独爱

于民或独善于戎由谓之为大勲也而复继以重位以崇之防以盛名以褒之卿大夫所宜任而有之者尚以责之况不得其位而能之者乎不得其位而能之者难矣况不得其位而

备之者乎姜侯进无惧色退无怨言岂不谓贤于已乎直言非讦极諌非谀岂不谓忠于君乎求施于政将尽于诚岂不谓爱于民乎临敌以谋画竒以变岂不谓善于戎乎是姜侯不

得位而能之也备于卿大夫矣异于卿大夫矣卿大夫得位而居任独能而不备尚以酬而劳之贵而推之况姜侯不得位而备之也未知国家用何以赏其人矣是姜侯不患负于国

家惟国家患报于姜侯也何如哉

  赠麴植弹琴序 #

  我听子之琴实闻其声不能知子琴之音也独坐永日泠然不休嗟乎我是病于子矣子谓我能知其音将欲宣其心而达其志也岂徒然乎为子我悲矣不幸因子琴之悲而窃

自感而自悲也子果能为我而听其言乎子之琴有似于我之文也力学十余年非古圣贤之所为用心者不敢安于是学成而业精行修而德广希于古之知已者不可从而见也徒

勤勤而至于今矣尤乎人不我知诚之而莫所遂其求也甘自放于东郊矣听子之琴感我之悲也亦将自尤而自责矣又何外尤于他人乎始自求于人今知已之为过也弃俗尚而

专古者诚非乐于人而取其责者也独宜其自知而自乐矣用是而得与子言乎子以琴之能见于我也将谓我能识其音而辨其功矣我岂果能专为子识其音而辨其功乎易子之

愿也我亦如是矣我听子之琴尚不能识其音而辨其功矣人岂反能观我之文也而能为我行其言而尽其道乎故知人不我知者亦无尤也与子务于古者也知之者不足取于外

也诚乎已而巳子闻此之言固亦信我之感而悲不为妄也子试谓我而思之将见子亦呜呜而不禁矣

  送马应昌序 #

  天下有道则吾子出乎世故名曰应昌得乎名而巳矣其文近于古虽不能全似于我求之于今亦不易得也已酉自京而来以道德文章期于我与其进也我岂异哉至壬辰得

八月留我之家问其居曰四海间旅矣问其先曰死于兵矣问其家曰尽于兵矣因泣下曰予之先儒为业始予生八岁防兖叛周天子伐之尽血其民与其帅不与其帅者无择焉予

以幼得遁而免后游于洛知有文章遂走天下求其人以学之近岁得其季隠言于江淮间亦命儒其身今幸文称誉众人之口将求试于有司矣予因悯而谓曰天使兹儒明其道也

故善人存焉子不死于兖之兵是子之命也幼孤其身长能从师以儒其业是子之行也得其季字之若已是子之孝也出逢文明代是子之时也呜呼有如是将见子贵且富矣苟能

不以外物易今日之心实我之徒也子告行于我故作序以送子

  送任唐征序 #

  不苟于利者为儒之良也自古多以礼貌饰诈中心奸欺富贪于身而忘其道也孰能耻之任生贫不患于世曰吾患于道也道苟贫不独我身之困矣将天下之人民亦困矣歴

于魏魏之人不知生之意若是也生将行皆出金帛用实于生之囊间予自旁而笑曰愚不肖以财为重异乎吾之所重也嚣嚣徒多赠夫粟帛而巳予岂例其尤而使复累于生之心

乎予有异世之宝举天下之人莫能得之用赠于生之行矣夫天下所依之宝曰道天下所归之宝曰德天下所爱之宝曰仁天下所利之宝曰义义以制之仁以居之德以尊之道以

守之生苟于吾四寳之中能取其一用富于身则生之名与德万代之下亦无其贫矣安惟济一肴一巵之费乎生其为我爱之无致他人之来盗其宝也则生之行也何有于贫乎

  送仲甫序 #

  仲甫请于予曰今将仕焉求之得济乎将行予谓之曰今之仕者不及古之仕者仕之寔难也借于人而不专于已故自视不能信其行自听不能信其声以至乎人之耳目也任

其所以呜呼行修而借视得其盲声大而借听得其聋也奈何乎夫盲者不能自别于形聋者不能自审于响必借人而始知矣汝将进于时若借于人而视其行借于人而听其声得

于盲之与聋也则人之视听者非在盲于目而聋于耳盲与聋在于心也心苟不能分汝行之善恶目虽覩而不若其盲乎是目虽不盲而心使之盲也心苟不能察汝声之远近耳虽

属而不若其聋乎是耳虽不聋而心使之聋也汝苟借得其盲视汝之行也必在更于人而视之矣岂能专谓汝之行脩乎汝苟借得其聋听汝之声也亦在更于人而听之矣岂能专

谓汝之声大乎心盲者甚于目之盲心聋者甚于耳之聋矣汝是干于时得不难也若借视于人而求其明借听于人而求其聪如此则彼人者自视未能明于心见其已之行脩也自

听未能聪于心闻其已之声大也又安能视汝之行也明于见而识其脩乎听汝之声也聪于闻而知其大乎世之明于视而聪于听者鲜矣纵能明于视而聪于听则姑自视其脩而

自听其大矣岂暇视汝之行而听汝之声也宜之乎今之仕者不及于古之仕者汝欲仕乎试往观焉而后动知吾言之可否矣

  送高铣赴举序 #

  柳子自谓得圣人之道好闻人勤其心而专其学者求其进而安其至者尝曰时之将幸也吾道行之时之不幸也吾道去之在于天耶在于人耶若果在于天岂不好时之长幸

耶如不好天其否而巳矣吾将谓不在于天而在于人也苟君天下者有德也行吾道者用之矣君天下者无德也则我先师夫子昔生周末也何尝能用之哉由将用之则天下之人

皆若七十子矣宋因于周礼取文武之道则而行之九年万方毕来归我太平防八月柳子病起东郊来入于魏得其人言宋之同姓大夫逢掌文衡也柳子知大夫之为人公且直也

天子今能用之又言渤海人铣求试于京尹矣柳子喜而颂曰熈熈乎煌煌乎道也将行乎吾也将出乎时也将幸乎子野叔达季雅从语三子曰余为天下乐得其良有司也贤者进

而不贤者退矣二三子汝知之乎渤海高生斯其贤者欤上以得其人下以得其时吾将与汝永歌而同归吾之东郊可无辞乎

  河东集巻十二 #

  钦定四库全书 #

  河东集巻十三      宋 柳开 撰祭知滁州孟太师文

  淳化三年九月二十五日团练副使金紫光禄大夫河东县开国男柳开谨以庶羞清酌之仪致祭于太师滕国公之灵太祖神武开辟区宇西吞蜀土公之先王纳欵归疆以观

以亡公魁众嗣彼居宅贰来偕奉侍乙丑直岁邦云殄瘁于今一世南越滨海限岭作界刘亦旋败金陵跨江地广物厐摧城始降帝圣统干兴国纪年晋垒以颠华往失道莽然如草

分圻专号荆潭杭闽虽据且臣不讨巳宾四征尽来上恤而哀仁焉丕哉三家有子莫踵公趾或卑而稚公初届京仗节龙旌载锡载行泰山崇崇天子命公爰镇于东甘陵十载遗政

如在吏民攸頼去临中山塞堞闲闲敌骑北还退假近垣河流若奔滑台乃蹲日出日处有伸有屈宁滞乎物漏停中夜箕哆南舎翰飞斯化惟沸之泉因流即川惊波涨天永阳地僻

褊浅荒斥公莅养疾适摧髙堂缟衣成行茅复新丧悠悠难凭人生可憎公斯又薨悲今念古宛如尘聚风来即去哗然笑言倐矣何存事宁可论以升即趋以降即驱何独异诸开之

在谴公视眷眷悯予无倦忽然而殂零然而孤如饥失哺惟礼有制怠之为弃頽光日逝爱不能留哀不能收公其惟休酒焉在巵心焉在辞公知不知呜呼尚享

  内供奉传真大师元蔼自写真赞【并序】

  蔼公来自蜀以写真事求见上上爱之自上而下王公卿大夫士闻于时者皆写之上命曰若能自写乎曰能既成观曰善柳开见之为作赞云

  他人写真能写他人蔼公自写如他人也凝睇隠黙纎无差忒至艺天与超今迈古立名宋朝万世之标

  真赞【并序】 #

  淳化四年开为蔼师自写真与作赞蔼为开自作赞与写真赞曰

  仰匪高俯宁厚识寡偶志难就东西师溪岩友审形义非妍陋圣如知庆无咎

  五箴【并序】 #

  柳子志近于古人异乎时俗之所闻见欲明其道也人皆忽焉作晦箴柳子每作事虑其不思而有所以失作思箴柳子言居者以居于世也病乎人有同其事而异其心也同者

即与居之异者即与去之作居箴柳子病浅无渊大之德使人目而见之轻而习之卒成小人也君子之弃耳作浅箴柳子好直人有过者以直言攻之使易其不善而格于善众不克

从反谓狂野惧以直得辱作直箴其大意复言于后序

  晦箴

  道之明有时而明道之晦有时而晦惟晦惟明与世谦盈明不可苟晦不可舍苟之则妄作乎中舍之则患生其下故圣人有云用行舍藏者惟我与汝也

  思箴

  动静以顺思而为正苟若不思汝所以病汝谨其心庶事咸钦出之与处必思其故黙之与语勿使于误机思于宻所发不失行思于修惟汝之休道思于谨姑德之邻思执其志

思端其容思而思久君子之风

  居箴

  不我之徒何所与居小人为诫同利异谋异谋大之彼相贼害虽与父兄亦伪其情能人其面能兽其心汝若是也我愧乃深不与汝处不与汝语

  浅箴

  山之浅松柏不茂焉水之浅蛟龙不生焉世之浅忠良不辅焉人之浅道德不存焉浅之若是我所以弃

  直箴

  夫子有言直近于仁以直化众先直其身排斥昏佞是非归真直而不刚汝奚以云小人不知反以为狂訾言成市嫁患其良于乎小人予心其伤得直而直斯直孔硕直之在曲

斯直又辱为直之义我有厥理

  后序

  知机而不能变不神也有患而不能远于已其为愚不肖也甚矣圣人所重者机见于未兆患窒于未乱终百岁而考天命也胡云哉余自谓得圣人之道游于畛域之中虽未列

轲雄之间亦与世异尚也身远于位言之民未信也化之民莫从也病阨于乡之中乡之无贵贱耄老童稚之辈咸鄙劣以小之违之归于他邑又不可也太夫人老而疾家贫不足给

其费世无孔子之徒吾何坦然安于是哉曰虑祸倾于身遂反而求之得五箴以自归焉

  袁姬哀辞【并序】

  袁姬良家子父母成都人开始知宁边军在阙下聘得姬于其兄从余来全州桂州生二子一女一男皆失之淳化元年年二十秋八月八日夜疾卒于桂州后堂念其远京师四

千里作哀辞一章刻石留于桂州

  彼美袁姬兮柔芳懿懿瑶沉蕣瘁兮追惟弗洎阴质弱卑兮资阳望贵寿康攸遂兮天愆所利北塞南荒兮偕行万里宁期不脩兮溘然而逝奔服勤劬兮丧尔母子恫毒吾怀兮

摧伤骨髓高旻孔仁兮皇适予委明知有生兮亦必有死无如奈何兮情思防巳倐焉胡往兮音容莫寄余玩遗香兮忍孰为视桂山蔪蔪兮翠攒若指曷能可忘兮我心于此西流之

日兮东流之水瞬息一去兮终天远矣

  赠梦英诗【并序】

  过潭州见梦髙竒益不似今时所有非常僧也从予征謌辞以为好謌亦诗也故作一章七言二十五句诗以赠之

  昼光夜魄阴阳祖五纬天立五行父万灵蕃昌根此树刚柔各阙清浊聚形类纷然填下土精英间见羣宁侣雄剧惟神时可主功格无先明竞覩舍羊犬猪用彪虎气包茫昧廓

区宇刓发披缁心有取蜕免覊局脱潜去身投西佛学东鲁尘视诸徒飊远举狂呼醉饱贱今古公室侯庭迎走户如攀乔柯腰俯偻搜经抉诰将完补声号大荒铿簨簴笔诟斯氷卑

尔汝防枝曵阵孰御侮二十游秦老还楚蛟蟠枯骥追鼠停舟湘濆吾与语归返终南恨暌阻

  讽虞嫔诗【并序】

  湘水导全州城下北走州之境又独能产筠竹成纹古书今俗通谓舜二妃溺于沅湘挥泪为竹斑者在此也复东南望九嶷山才可百数里州岸佛寺傍有妃庙因讽妃事作七

言十九句诗一章刻石留于妃庙中

  惟尧则天舜弗复诞妃防极恩亭育遏宻无闻血盈目南廵胡为泪染竹父轻夫重当何淑沅湘岸筠烟莓覆凝纹叠斑殷郁郁猿縁鼯号钩辀宿朋凄助惋声几哭防疑下尤禹

堙渎功充民戴荷百禄重晖并耀难停毂元居不宁逝如逐悲啼负寃生莫卜卒颠沉澜远昌族讴讼肇私归永福柔阴惨刻咎深速前睇九山排矗矗到今云顔愁何掬

  赠诸进士诗 #

  开淳化二年夏归自桂林寄家于许州抵京师见诸进士之尤者作诗赠之

  今年举进士必谁登髙第孙传及孙仅外复有丁谓到京见陈访好尚同韩洎馆中诸仙郎纶阁贤三字翰林四主人列辟羣英粹奔腾走大名淜轰天邑沸怒浪航斯济骏蹄御

良辔縁径梯险空饿肠劳填味我何为欣欢名身苦将悴北塞絶戎勲南荒政遭坠焦焦家殚穷口众食增累雏豝余十辈业学莫能器髪白壮心衰不觉老之至局缩歩九衢羞畏同

腐婢仰瞻尔数子吾道终焉寄无为忽于予斯文幸专继

  河东集巻十三 #

  钦定四库全书 #

  河东集巻十四      宋 柳开 撰宋故中大夫行监察御史赠秘书少监柳公墓志铭

  至道元年秋上以开屡奏去曹即邢赐便葬于先人也抵魏防永济簿闰至出先君干德初上丞相书疏云同光年某始任汤阴簿天成帝起邺由相趋洛兵冦如草破蜀诛帅下

竞奔乱供迎收安独先而完飞章闻帝赐绯衣银鱼相言例无簿得绯帝曰例君不能为之惟相为之耶若君亦为之朕赐柳主簿绯岂不为例耶丞簿尉有绯必命此始后厯南乐簿

长兴岁为和顺令晋石尹并州欲某留幕中察石志异秩满潜归除临黄令由卫州録事参军涖临洺南冠氏显德间授南乐建隆首得元城皆令也书考二十絶有纎失事十帝四十

年非不爱公王将相名位徒见以乱易乱若覆杯水不如田家树一本疎木尚得庇身廕族积久存也防省曹尚书侍郎索贷助给就佛屋为寄馆诸贤郎辈岂足道哉所以匿迹邑宰

今朝廷纪极似张得奉圣君圆坛类帝必见恢息疆宇求一通籍官终其老也闰来岁子月葬纳此言先君圹间开泣曰汝知先君十岁时唐庄宗与梁争日来河上捧帝砚笔出入战

中灭梁分赏从臣乃一命汤阴也得绯年二十二学诗于隐者孟若水从万俟生授字学为文章瀛王道幼识先君止之曰君少为令有绯何须举进士获一第不过作书记向人案旁

求残食也先君之上丞相疏明年拜监察御史明年春破西川太祖召上殿言曰闻尔治家严而平如朕治天下也居官处食井水外无一有取吏犯必责不贷公事不枉而速俨立危

坐人过促走若覩神明乡党亲宾畏尔不为不厚不善妻子不疎弟侄不私蕴不妄前朕知尔久也淮泗居东南水陆丛委呉臣必来越民未归郡刺史多恶政朕方制削诸夏州立通

判尔去为朕先之区境将用尔同理也先君归自朝叹曰上采听人不滥言事于上者必寔不欺何称吾得是哉夏四月开从之泗州晦前夕叔陟至五月朔先君疾十日旦去代开因

病甚号擗絶死叔抚而存之即复防先君泝汴届京师及此三十三年也尔闰后奉归大名府县开记先君常与诸叔聚话指汝兄弟语曰吾汤阴时征蜀帝命汝母伯氏王公【讳玭

】为招讨副使告行曰帝欲与公属大官公召吾不往报曰男儿当自立不能学人因妇家覔富贵也同吾事帝者半为王侯其后畨畨相倾朝为贱人夕为贵臣面垢未除顶冠峩焉

门朱未干尸血流焉初防比比渐异索索以侵以谍以防以削逐之以离灭之以夷因小败家及大累国吾苟与斯辈同安有渠得今日眼前耶载金连车不如教子读书弯弓骑马功

成无价弹丝吹竹身衣防覆累棊奕奕举口莫食杯酒是味不贼而毙在家了了出门皎皎养儿胜虎犹患不武多学广智少宦谙事为官纳货莫大此祸侮文防法天诛鬼杀以私害

公反必及躬吾岂徒言汝等勉之开欲具刊之如何闰泣曰诺呜呼先君没年我母万年君年五十九归柳氏四十年矣又十八年六月卒王大族也开外祖父诸舅世有显位我母万

年君视外内亲千口如一终身未尝恚怒繄全柳氏者亦其力也今偕冯杜开为监察御史时封太原县太君今追封万年县太君讳承翰字继儒天复癸亥岁中秋日生子开祖母

刘夫人累赠至秘书少监开闰嗣也开王父讳舜卿隠居邺人号柳长官者谓其德行人伏若邑郡长官也铭曰

  天地之大兮不如父母之在兮日月之明兮不如父母之生兮天地日月尔何成丧我父母尔何情父兮母兮去何之城南丘墓空累累不思即巳思即悲泉深石顽埋此辞隳肠

溃肝无巳时

  宋故赠大理评事栁公墓志铭

  安史横逆唐天子弗督河朔二百年魏近夸传罗绍威牙中盛大文武材士出其土必试府下诸吏以起家至我太祖清夷区极厥俗渐易周世宗末开仲父讳承煦字继华为府

都孔目官事魏王彦卿从始迨此三十年给事也当长兴明宗时诛秦王从荣宣徽使孟汉琼传就邺宫召宋王从厚仲父为有司主牋奏也告王元从都押衙宋令询曰窃闻帝疾弥

亟秦王夷戮今一单使征王王即挺身往焉未为利也大臣奸豪赓相结附但苟其身不顾其国王如是至必孤坐宫中但能为名曰君而实为臣于诸权也与公事王复何得见王面

乎将天下安危未易知耳不若尽率府兵歩骑齐发按甲徐行若必迎嗣君命礼来之王至未晚彼若动非其礼吾兵在衞强者絷之乱翦而后遵上先旨不为失耳不纳王即去仲父

与令询辈偕至洛王为帝令询果出磁州刺史仲父归王之属臣悉为冯赟朱昭辈远之不复迩帝也后凤翔兵起帝有祸衞州当广顺高祖时仲父为有司主兵骑也外女弟刘为

留守王殷妾殷视我姻家也及礼圆丘诏殷入觐殷典卫兵权势动主深惑去就私问仲父以决其谋曰上召吾往可也不往可也不答殷曰汝不言是吾往可也殷即阙高祖杀之仲

父叹曰邺自唐庄宗后歴变叛非一生破散今主上英武不类晋汉殷将不行必须作乱戈甲一临城溃族灭非惟连我之家其惟动国兴戎忧挠中夏殷起即止殷不利耳吾岂以苟

殷一身而反为国害乎所以吾不答殷以安国家也仲父寡言善性夜五鼔作冠带趋府门恂恂无一日阙之退自公奉我皇考寅恭胜父坐必拱手不问不敢语与其夫人田一德

也干德三年巳月有爱犬跃仲父前死焉发防占云家主远丧至仲父恶之午月我皇考即世我母与开等缞服至魏仲父泣曰我兄亡吾不生矣一日召开诲曰汝止号焉人子当服

学立身远恶事脩先行是孝也吾望汝耳秋七月仲父病若无疾者但曰兄去其巳矣二十有七日夜卒呜呼哀哉属衰季隠于吏避忧患藏其志君子乎何称焉田夫人生肩吾与辟

支氏蒋氏二女后夫人李今皆亡矣李生问太平兴国七年肩吾为赞善大夫仲父赠大理评事追封田夫人京兆县太君仲父视开皇考同母兄也少五岁名与太祖御名下一字同

建隆初改今讳终天雄军都教练使有阶勳爵邑畧不之书铭曰

  邺城西南二十里村名冯杜古河涘宫音坤艮地尤利元坤居右左令季一营四穴子三是至道二年仲冬次壬申直辰日长至我之诸父藏于此连连珠攒列两世河东郡姓生

孝义祈天祝地相传继

  宋故穆夫人墓志铭

  汉开运元年开叔父讳承赞卒叔母穆年二十有七嫠居四十五年岁已丑五月殁于家后七年叔父墓中唐季我先人茔馆陶县北三十里周广顺中始叔父大名府西南

三十里村曰冯杜开近岁连上书天子哀之赐钱三十万使先臣之属得华州进士王焕襄其事焕义者也恭恪弗懈成开之心柳宫姓为地法利坤艮自叔父墓东下十七歩我皇

考之墓又东下仲父讳承煦之墓各以子位从之又东下叔父讳承陟之墓歩悉如九数叔陟无嗣以季父讳承远之墓同域焉故昭义军节度推官闵叔母长子也闵叔父卒如生次

子也赵氏故妇女也次病废老于室开为儿时见我列考治家孝且严视叔母二子常先开与闰我母万年君爱叔母犹已勤勤循循常惧有阙乃叔母至老我二兄至成人不类诸孤

儿寡妇月旦望诸叔母拜堂下毕即上手低面听奉我皇考诫告之曰人之家兄弟无不义尽因娶妇入门异姓相聚争长竞短渐渍日闻偏爱私藏以至背戾分门割户患若贼仇皆

汝妇人所作男子有刚肠者几人能不为妇人言所役吾见多矣若等宁是乎退则惴惴屏息恐然如有大诛责至死不敢道一语为不孝事抵开辈頼之得全其家也如此呜呼君子

正已直其言居上其善也家国治焉小人枉已私为言居上不善也家国乱焉旨哉君子也铭曰

  昔我叔之去世兮垂严诫之深辞指穆言而告云兮惟夫妇之有仪伊生死之孰免兮于贞节而勿亏代厚养以多属兮家复贵而偶宁不完于安佚兮胡适彼而忘斯介如石之

鲜克兮众犹草之离离母涕以奉教兮矢哀心以自持毕考命之惸孤兮终天地而弗移噫嘘过此兮母曷为知

  宋故河东郡柳公墓志铭

  我列考御史有异母弟季讳承远出于贾夫人耳病无所闻开王父讳舜卿遯唐衰微黙处闾巷季父五七岁即先教读书画字季父既艰听比常儿训倍力不尚开王父月厚金

偿先生祷曰儿虽此愿生无倦诲父稚如石授莫入焉开王父每晨促提父手扶之抵先生所邻长者丛辨之曰君子教焉当是也子病废人苦之学不当是也以君子逊居丰赀纵百

儿可养况多子皆成人岂不能容是子乎开王父谢曰吾宁不见是子病乎耳虽为废人心其不为废人也苟往善焉何教不入天废吾儿吾岂终废吾儿乎教之不成其废晩吾虽多

子能自立宁知吾岁后不为人所闘诱以利逼以害求相容不暇变兄弟为豺狼也观之古察之今可念矣即是儿托无死地矧衣食乎目或解识字手或能善书他日为笔佣是儿可

存巳胜他为也苟兄弟知亲之不易不为人所惑保而全之吾苦教何害若有成亦少益于长矣以是季父果知学及长善书聪慧敦信事诸兄如父主缗钱千万用子本为质无欺终

身诸兄倚之不疑克成我王父之志孝矣娶天水赵氏夫人生闳及皇甫鹗与刘去华妻太祖平呉也择贡举人经学终场魁壮善射者鹗治三传独能发强弩中多而速身短自太祖

受之得文班丞旨今卒殿直去华今为殿中丞性刚直可爱季父字继宗生同光甲申年卒干德戊辰岁夏六月又二年赵母卒后二十六年于我皇考茔东第二茔铭曰

  肢完体充性用犹铁峩冠襜衣居华饵洁出门嘻嘻燕语无别有弟有兄断然如截低柔胜水言甘若醴眉目春妍艶耀桃李手足防娟弱弗胜指朋游婉婉众比君子入门同生

相捍坚垒心之不人不备于身志行善焉为人之全哀哀季父宁忘念慕有异于斯不愧于兹宋故前摄大名府户曹参军柳公墓志铭

  开叔祖讳夏卿生叔父讳承陟防孤养于开王父好学夜未尝解衣卧必张灯傍枕展巻与册倦引三四始寐风号防跳觉起复然广顺中诗者韦鼎来自衡山从之游得其旨邺

人雅颂之道到今借借犹在汉相苏禹珪与开皇考善始叔父见之苏曰子文学材志过人盍仕乎叔父对曰学以仕也以某观之取公为喻公仕之达者也何利焉晨鼔未警先朝矣

暮鼓巳严后归矣能何惠及物能何功宁邦能何道佐君能何术举善能何法除奸能何防御戎独言必是谁必从之独谋必臧谁必赞之进退拳拳善恶然然动防止思违忧狥疑但

不过为妻子作快乐资贪欲亲朋宾仆外为气势于身何利乎公犹是矧余屑屑曰官人者耶寸禄如絙缚人不敢輙举足比之心闲身闲如云鹄飘飘下瞩笼中雉耳兄弟之义国当

散之家当聚之异是害矣某有兄贤孝不贰读书乐道终身不仕也叔父年十八病梦道士自空至得药吞之曰后三十年当厄即愈曰三十年足矣及期正月夫人孟氏卒干徳三年

也曰是当厄矣我兄在往辞之四月至泗州五月我皇考殁某先姑之壻楚州团练使王逊书来告叔父曰汴流湍猛舟泝多坏尔兄之柩当焚而归叔父报曰我兄享禄四十年乃为

天下知无行负人忍煨烬还故园乎汴若无舟有败覆我其抱柩同溺乎即留京师后八年四月九日叔父卒呜呼哀哉叔父先娶叔母刘死冯杜无嗣有女李氏亡矣叔父善殖利

好阴施乡人无告者往济焉厄期外縁八岁疑此致也寻其遗藁中得坏乱可辨者云大道昏昏众物纷纷至诚烈烈羣生缺缺不穷物性不救物病不符时议不获时利所择必精所

为必成所任必知所行必宜混混无别浩浩亦絶至私如公至奸如忠至言无疑至化无欺海入乘马倒矢挽射操车渡水濡必盈轨执殳执干笑语安安撤户宵寝盗至而窘欲谋其

始先谋其终终若不凶始乃有功不耘不耨良田不秀不鍜不链良金不辨居上不上必迷所向处卑不卑为乱之基凡一百五十二言理有可纪之也今载之叔父字继遐至道二年

十一月壬申我皇考墓东第二茔庚之位铭曰

  坚学笃道生闲卒老垂文杲杲儆深世表

  宋故昭义军节度推官试大理评事柳君墓志铭

  邺中大族我家也我世长者故昭义军节度推官闵也字肩囘父讳承赞早卒我烈考养君年十七授书易胶东胡生通诵之应学究举连上试登第洎进名而名不在牓中谓之

御笔勾落频岁此者三我烈考苦君不第命日者以数穷之云君年二十有八有禄太平兴国二年果始防名授沂水簿位邑有称平晋率民吏负刍粟给兵天子在【缺】定君居中

得今官九年八月病卒君二娶室皆李姓亡矣先有女适前进士卫旭而死后出男儿曰沭曰溶孟仲之女为董冠张景之妻冠景进士景学古文开以仲妻焉季永济簿闰取养之君

卒后十三年君父墓东甲地或问某曰子家唐时为昌宗志诸父兄墓不录其世系何也某对曰唐季盗覆两京衣冠谱牒烬灭迄今不复旧物以冐姓古古名家巳称后者淆混无

别吾宁效乎苟其材负贩厮役得时用为王公卿士是须古名家子耶其不材纵名家子今何谓又问开曰为父母幸子孙贵且举世一也子独异之但以子陪父兆亲亲相近从叔

旧茔为诸父殡宫何也开对曰人身孕及生以长暨立煦之育之教之成之言语衣食皆父母也父母至老给给不暇息心欲穷区宇间美好为子孙计尚谓所不足是父母于子亦多

矣而父母死犹谓少于已曰我父母须善地要子孙富贵也巳贵富者即曰我世世不阙父母是地穴当得也噫是父母生死间要皆利子孙也是孝为父母乎是父母要已

利乎言及是子何为择地必可贵且富又不见师家子上于人也惟其良田塽塽不堙不崩以直道行已身以善事传诸后是于父母善也吾忍将父母学人妄求巳所不足者乎

铭曰

  今上初年以儒尽贤择擢贡民半登科焉我兄预之平地青天如熖益炽菅茅増烟持圭曵佩奔骤联翩谏垣奕奕省署连连直庐阁阁相府骞骞枢衡岌岌邦计干干出入在已

他徒罕前将此积岁英林累千周瀛匝极穰穰阗阗下视伊吕宜为执鞭嵩山崇高祗不及拳沧海翻波一勺之泉我兄再命佐侯潞州寿非获永名不克传位不得显志非果宣罔及

彼众矧为物先念此巳矣宁忘怆时謌时颂事悲填思纒有笔有石乃书乃镌宋故朝奉郞守太子左赞善大夫河东郡柳君墓志铭

  开仲父讳承煦初娶田夫人生大夫读刑名律令之书初名震以开昔名肩愈大夫改今讳肩吾字象先干德中故扈公自翰林学士黜使魏大夫见之府决辜人公每问条法对

辨指明絶异诸吏公叹曰与第一在刑部大理寺中天下无狱矣开宝年公征归朝典贡举大夫年二十有九果为扈【讳防】门生大夫献文章阙下即授大名府法曹参军诏见中

书除舒州团练推官平呉后上继位择人尤切承代至此得将作监丞执政欲留如扈语大夫避之问而答曰学非独已利也亦欲利人也法之舎弗用即巳用斯皆及物焉得直其道

犹多枉矧不得直其道即仁忍为哉狱所平不平其平非不平也彪作吏龙作官货祈欺党成无为有凭不诛罪十计九寃挟位用威扶爱陷憎罔上贼下不彰不明茫茫区中害盈于

半昔皇与王专道任德降世坏俗以礼救时迨之于今出礼入法兹失益远依法肆情于余去诸勿能为也即命知永州还迁太子左赞善大夫知郢州太平兴国年田侯就任【钦祚

】大夫归病于路抵唐州子月卒于妻陇西县君彭之家明年夏开自殿中侍御史知贝州责为上蔡令拒唐三百里即迎嫂彭君洎诸儿湜滉液漴濬浔等来明年开馈军征燕廻拜

书天子复旧官虏报役上求文臣知兵者明年开为崇仪使又知宁边军明年今凤翔赵公【昌言】适为枢宻副使谴于随害赵者搆开及京知全州嫂泣曰叔南行将弃诸孤独往

也稚騃阙训与养死不成人矣叔提诸孤去吾宁独居而远吾子亦即吾絶矣叔孝人忍若是乎吾见诸家子父死若伯及叔字之不如已子其犹路之人寒且饿弗干于心者贵贱一

也即有子伯叔鞠之大不知报及能立奉诸父反仇怨之不若破异门户又多其类也吾岂为容哉吾与诸儿当从叔去炎荒遐陋吾不辞焉擕诸竖留于全明年之桂州明年归京师

明年开以在全时嵠峒事出台狱除充滁州团练副使湜举进士试殿廷呼曰臣柳开侄也上审之实赐登第求为长洲县主簿邀其母行彭君号曰为汝儿辈使我南走万里脱死瘴

乡幸归复挈我渡呉江入苏州将不生返也湜名我子母去叔去吾无靣视叔也乃留濬去四年湜移中牟尉漴自京至邢嫂书曰病亟命濬速来濬往嫂书又来曰必死不相见尔诸

子叔成之我泉下心安也濬与浔二儿与叔为子彭君即卒实至道元年十二月八日也君名永华少大夫五岁父故太子中舎讳文矩大夫与开同祖明年仲父域中甲之位柳氏

于唐时为大族用儒学升科有名者常有人唐灭既絶至大夫于登科纪中复有柳姓铭曰

  雄虎文骍骍牝马其息且蕃以和以雅青猴及羊岁行周纪虎亡马殂相去远矣质贞者玉为尘而飞矧伊含玉孰能可违彼云在天惟地有泉存苦飘然往皆潜焉同兆异室

乃尊乃戚大夫与彭永安而吉

  宋故柳先生墓志铭

  长于已者先生于我者也非独有道义者得专为先生之号也即我故诸兄辟字太初长开二岁呼为先生可也先生生于仲父承煦田夫人夫人怜之甚为儿童时学校中师不

敢深诲之及孤年三十见开与肩吾闵成名人羡之乃自克意读书日与文士游作诗章句孜孜然娶侍御张涣女举家爱焉归不二年生一男子后得梦告我母王夫人曰妇夜梦人

云更长一男子即来是妇必复产儿后死矣明年果如梦先生继室以大名府节度判官郭知微郭来又死张生之二子长洸也次瀛也瀛五岁开抱怀中教洸诵诗听先熟焉以是竒

之先生以瀛失母开得为子瀛性烈所闻即学所学即成雍熈中开守宁边军不见瀛半年一日封所为文自魏来辞直理胜若古人所作即与之诗曰皇唐二百八十年柳氏家门世

有贤出众文章惟子厚不羣书札独公权本朝事去同灰烬圣代吾思绍祖先感叹尽应余庆在今来见汝又堪怜瀛后以急学病狂八年而死至道二年也哀哉瀛之学亟也心乱作

惑以防其生矧他习也事易易姓执而不移以至亡灭败祸者也不可思焉瀛未死前十五年先生同母兄肩吾知永州归嫂彭君亲迎之先生愬曰我适易筮遇井井往见泉下彭强

之先生被酒拜于庭四向曰辞矣往死也至许原筮之复得井易者曰不可行易象至神知其来显也出许病至唐州彭父为州録事入卧其家永州兄至三日先生卒夏六月也呜呼

父母爱其子不教之学是不爱其子也教之不以严亦不爱其子也教之子不学是不爱其身也学之不以专亦不爱其身也有教之而不成于善者未有不教之而能成其善者也教

之必学学之必成成之必立立之必及夫能有及乎君子之道也则君臣父子正社稷人民安况余小者哉学变化也能学则庶民子为卿家不学则卿家子为庶民也先生晚自知学

学未有及中道而去可伤也已瀛死之冬先生于仲父墓北壬之位铭曰

  南刳西隳兮中煎若烹骑不得停镳兮朔战汗盈朝渊暮云兮翻之相赓先生之来兮逢时始平啁啁仁义兮文墨峥嵘比铅饰黛兮昨竪今英貌顺诚违兮深坚利兵先生之学

兮于晩未成忙然下土兮茵闘枯营虺毒虫螫兮驺虞畏行触即尘届兮抗犹山惊先生之去兮世阙有灵吁嗟先生厄徂征往不返兮伤同生松风草露兮陇月明先生归兮宅此茔

  河东集巻十四 #

  钦定四库全书 #

  河东集巻十五      宋 柳开 撰宋故左屯卫大将军乐安郡侯孙公墓志铭

  东南出海上诸国西度羌戎外朔越龙沙絶寒之塞老稚人称为孙氏富贵家于今六十年矣他人富但积谷积金有宅有田摧藏畏诈常如偷生见府县走役曲屈言笑謟奉防

暇其止得念有动即逼况贪夫贼官赓践本所犹彪视羔啧啧牙爪孙氏处神都临帝街天子割遗公地以大其居崇楼敞敞戞切霄极重堂叠楹周庑绘防明妆列侍珍肴捧筵艶夺

晴春竒殚殊物歌声乐章宝车金马华林广园芳秀如仙爱时选景终岁竟日将相侯王婚姻亲戚宰政尹京听顺音旨羣卿庶士遵承意命名材遗贤候门谒次求覩顔面胜逢绮季

行游衢路呵避后先是孙氏为富家天下谁能与之也他人贵但贪祈竞窃叨冐抑夺勤恭惕易便媚闲防思奉乃尊思逊乃患持平失欺持盈失倾克公畏私谒诚惧邪一途获前百

岐却之寸言见称幅辞攻之位崇切心权极危事趺趾缓扶踣肌即伤孙氏自周室抵宋朝高祖世宗父交子友燕呉讨击畿甸饯迎礼深朋从恩厚寮庶入宫数召锡物加等迨我太

祖宠倍于前从臣百千陪幸其第躬伐汾晋十旬未归往请一言遽还京国溥天息役匝地声歌今上圣皇丕缵区夏迎其爱女册为贵妃族属备官禁掖列位深患亡忧羣疑防干是

孙氏为贵家天下又谁能与之也呜呼汉与唐简册中征其比亦少焉居是富贵其惟谁乎即故左屯卫大将军乐安郡侯讳守彬字得之者也凡人聚百金之微居九品之末其行义

必有可称者而公享此富贵歴两明朝遇四圣帝为亲为友其德业量识何烦言哉公自右领军迁屯武骁卫及今官乃八命为五将军也阶金紫邑千户年七十有三至道元年四月

十五日薨赠左金吾卫大将军与周高祖为友者公父赠左监门率府率讳徽者也开辱公嗣子西京作坊副使贞吉善前西头供奉官贞干侍禁贞谅奉职贞节贞素次子也二稚未

立公女贵妃外洎公女弟女孙皆为公王家妇以其众不录公夫人某氏先亡至道二年十一月日公京东某里铭曰

  富无比贵无拟寿有年嗣有子惟此焉其足矣

  宋故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赠侍中孟公墓志铭

  天下譬如人身朝廷犹心腹也四方犹四支也心腹有疾四支病不治心腹无病可治口耳目纳邪蛊内作疾心腹也去是跌仆伤缓封缄饵补宁害焉建隆年后平四方甚易由

无心腹疾也孟氏王蜀二代三十九年干德乙丑岁兵降蜀公为主太子二年年二十八偕主浮嘉州江循峡出荆行襄州道仲夏丁丑抵京师太祖礼以之见【礼谓降国之礼】封

主秦国公公帅兖六月庚戌主疾殂【諡恭孝王】公起复拜命留阙下后三年帅贝州明年春太祖伐并州从还公就任母赵妃早殒蜀【在蜀追册为名】主之内有楚齐越国三

夫人【在蜀皆为妃号】幸洛时公朝丁越国忧以诸母居丧太祖曰非嫡母也召入加特归贝州今上初祀圆丘上帝公觐移帅定州进开府阶上临真定御戎四诛晋晋附敌若叔

【句】出旁道为竒【句】必蹊定折敌南翼左络边安【句】郡栅城多兵复公镇【句】摄【句】摄之晋平上促师夺燕公卫【句】环燕壁西偏【句】众怠莫克遽旋勑公

驰定以宁下迎上上归公止【句】当増甲益校【句】计备敌来冦败诸徐河大施赏公封滕国公筹塞事卒羣蹂音嚣罢公奉朝请钟齐国丧起复授金吾统军来年权执金吾去

知滑州间有疾告养诏公弟右神武统军珏代之公病既瘳乞理傍淮一小郡自给得知滁州淳化二年楚国夫人卒起复公如旧公风痹废常杖必扶即起坐三年秋九月辛亥歘

从中堂独行及外召伶师肄乐笑嬉曰恙吾祛【祛举也】也呼子诘与坐饮夜初半老仆夫宿公堂牖外声魇彻公寝公呼即疾反【音畨】不能语且薨上闻罢朝锡赠侍中清河

郡夫人公元妃张也谕诸子证诂诜诠来奔【证任曹州观察推官诂知丰乐县事诜吉州诠秀州并任军事推官皆登进士第】哀子供奉諲以谏谔谂询皆殿直弗果来譓译諙护

悉防【公十五子名之】上【字并隆夕】冬季丙子用证谋奉公由卢适洛某年月日北邙山有身有位有家有国者破亡黜辱属有道得非道【谓圣朝降蜀也】属非道得非

道【谓前蜀王氏降后唐也】是颠危有幸不幸也元明惟仁全有仁昏不乂若公其幸欤铭曰

  诘公名遵圣氏居坤用物少而粹归中列镇殒且瘁驰山雪黡亶作蔽公年出彼洎卒此并筭两齐均厥齿昭然秉生超特异坎坎邃堂恭孝次公无后忧多令子六女五殡侯

王嗣二主阙书国有史

  宋故中大夫左补阙致仕高公墓志铭

  郡府间年贡士上列宰相择辞臣学官躬五试之岁三月甲子渤海高南金治毛郑诗中第在殿方引巻召名上视之曰高书记子乎大臣覆之曰然【覆覆视其巻也】上曰頔

在乎当老矣南金对曰臣父年八十一在矣上曰朕昔迎后【符氏】抵魏【句】王命頔曰佐朕膳頔上手不懈兢兢然多礼人也大臣交赞荐之退呼南金问者三上曰授汝父左

补阙致仕吾旌善人用劝天下致仕官无俸入赐钱十万令于魏取之翌日南金捧命来归公拜之幕府吏动天子加殊命非常者夏五月开自贝贬逐南行过公宇下见公冠大顶乌

纱叠防衣缁縁褐縠单裘手右曵杖左捧囊中出锦引幅蒨牙轴纹绫背纸押押第署朱镂印文披之即新诰也公持之如不胜感涕下荷君至也明年春三月丁丑开率县民馈军

伐燕路出大名乡之人语开曰公当去月辛酉殁矣夏五月庚寅开随兵廻使告其孤曰愿铭公墓以报公厚知于我也润南金与鼎三子列公行事以请唐建中年太常为七岁女子

以父彦昭事能死贼中諡之曰愍名曰妹妹彦昭守濮阳背贼纳归于德宗封平恩郡王生同州文学讳衡衡生西吾隠而不仕西吾生公公字子竒用文取进士高第歴慈丘遂平二

主簿安申等州大名府观察两支使周显德魏王奏授公掌书记开宝二年王移凤翔府至洛帝止之公从王罢归复选授旧官六月丁太夫人琅琊王氏忧终丧足不越庭户府帅李

公复奏公如故上二年有诬奏公以老而怠其任者急诏庭见责之辞不小屈上曰尔实止为一书记其久而曾无莅他事乎公对曰臣守道俟命不苟不竞乃如此也府钜细事无官

者臣兼治之非止在臣所职书记耳上曰若何谓頔老不治务乎尔去复其位矣七年公始以疾免昔王之未去府也左右惟贪虐天下而所不能堪及王之去即羞惧无敢一游于魏

者独公居之前后三十年不迁不离始至之日与告终之夕出处进退语黙用舎无媿人无咎言世谓公君子也公至魏之初有羣小吏遇公于涂中趋而候公公即停驾揖之有大吏

复若是公乃降荅以礼至公免职公固不易以是吏多避去不敢见与公言经史子集举而问之则公恳恳诵之无有舛忘皆如目前事公为文精且典手抄书千巻字细如豆无漏无

误至老而益精得之者藏为书宝信义忠勇孝爱仁恕公不阙一公长子浣暨公夫人赵郡李氏先公而死某年月日以公归大名府元城县某乡某里李夫人之坟葬焉公三女孟适

故宋兴元府司录参军晁仲适将监丞李防季适著作佐郎集用砺未归而天南金解褐得沙河尉鼎应进士举公卒之日无恙教诫后事不乱铭曰

  羣万浩浩公独有道驱谀竞偷公学优优易世一官行积名完公之所易人之所难赀充位荣死矣其空方之在公我殊彼同以诰何德岁纪未极斯焉消息惟天聪明视谛听诚

凑声渊穆无适莫程埃坌窒目奔夷且覆纳吉必经反危以宁此之云远其逝不返岂惟于人亦惟于身我来旧乡公今云亡厥善其长厥裔其昌写我心伤刻为词章

  宋故河南府伊阙县令太原王公墓志铭

  上之十四年秋太原王君信诏还京师位以东头供奉官如故癸巳将以其年冬乙酉其先大夫先夫人于河南府河南县平乐乡上店里伯乐原礼也公谓其甥开曰天子命

我掌戎于外于今十年矣尔外祖父母不克襄事予诚不孝人也今幸归不可以失卜之岁月日时既皆吉尔其铭得乎文矣吾之家以孝友称尔外祖父伯氏司徒公玭始以其才

荐于后唐长兴帝故授之以参军歴晋暨呉余十五年两迁士工功曹事磁州人盗成狱有枉者诏能直之帝以夏津令赏焉凡官四实在大名也至周授河南伊阙令吾时年方壮以

才畧为武人吾见尔外祖父手未尝弃去书史诲于予未尝不及忠信仁义视人无内外亲疎尔外祖母毗其德无少异焉凡生子男一人吾是也女四人皆嫁仕君子尔母其长矣次

曰京兆郡夫人义武军节度使太师昝公居润之妻也又其次适于高氏高氏早死而守志者皆吾娣也嫔程氏者最秀而少亡矣呜呼昊天防极吾弗能报尔吾家之出也复见尔文

有名斯不辱吾先人矣开拜且退而书曰公讳承业字绍祖曾祖讳翰祖讳佐父讳珣皆不仕夫人天水赵氏先公七岁而亡公之卒年七十有七在壬戌冬十一月已未今公之实

十月也铭曰

  男贤若父女贤若母斯焉为谁柳开外祖名兮传于世骨兮归于土洛水邙山千秋万古

  宋故和州团练使李侯墓志铭【代梦寿作】

  惟王建侯宁邦国曰咨尔守节尔之良予其耿乃休光尔之紊乃成绩颠陨其追弗庸克自及予将其试汝汝侯于乃单单惟政有成汝其迁于济济既五年始来朝曰西北晋奸

也汝居辽以扞之久弗易厥初民兵且完日东南呉臣也汝徙和以接之逮明年侯死有仲曰钧归侯于济冬定于西客有志且铭之者曰

  晋阳李氏者侯之姓也曰守节而得臣者侯之名且字也太尉赠封曰植者侯之曾祖也太师赠封曰益者侯之王父也滑相潞三节度曰筠者侯之先也东头供奉而迨皇城使

者侯之四命而职于内也始于单而讫于和曰团练使者侯之四封而牧于外也起仕于周而暨我宋者侯之歴两朝而臣三帝也十五年学于家而十八年位于世者侯之寿三十有

三也岁辛未而春戊辰者侯之薨曰开宝四年二月二日也冬季庚寅而襄事者侯之于是岁而封于墓也二季掌后而主丧者侯之无子男而有女也哭室而奠帷者侯之妻曰符氏

也某州某县某里者侯之先茔今从也摭辞而书石者侯之馆客臧丙梦寿也

  河东集巻十五 #

  钦定四库全书 #

  河东集巻十六      宋 张景 编故如京使金紫光禄大夫捡校使司空知沧州军州事兵马钤辖兼御史大夫上柱国河东县开国伯食邑九百户柳公行状

  公讳开字仲涂曾祖佺祖舜卿皆不仕考承翰为监察御史以公赠秘书少监世居魏公生于晋开运末防而卓异举状竒之周显德末少监为南乐令公年十三夜与家人众立

于庭庑间有盗入其室皆惊畏不能动公呼走取剑盗逾垣而出公从而挥之断其足之二指闻者叹其胆畧之异焉初唐末搆乱朱李扼河相持魏为干戈之地文儒荡然学者名为

儒不知为儒之谓公凡诵经籍不从讲学不由疏义悉晓其大旨注解之流多为其指摘是后百家之説汉魏迄隋唐间文史悉能阅之天水赵生老儒也持韩愈文数十篇授公曰质

而不丽意若难晓子详之何如公一覧不能舎叹曰唐有斯文哉其余不足观也因为文章直以韩为宗尚时韩之道独行于公遂名肩愈字绍元又有意于子厚矣韩之道大行于今

自公始也公方以述撰为志博采世之逸事居魏郭之东着野史自号东郊野夫作东郊野夫传年逾二十慕文中子王通读经且不得见故经籍之篇有亡其辞者輙补之自号补亡

先生传遂改今名今字其意谓开古圣贤之道于时也必欲开之为涂矣今野史补亡虽且不存而野夫先生二传俱在足以观其志焉公为布衣神貌竒伟尚气自信不顾小谨凡所

结交皆求豪杰有出于人者视龌龊俗儒辈不与言故大谏范公杲方好古学少有大名特爱公文常口诵于朝野间为公之誉世因称为柳范当时有名之士咸望公求交焉故阁老

王公祐方守魏公以书谒之时王公与陶谷扈载齐名未尝以文许人得公书谓公曰不意子之文出于今世真古之文章也自是学者益大信于公公一日与所友者坐酒肆酣饮其

侧有一士人亦与人酌气貎稍异语言时若可听公问之士人通姓名即至自京师以贫不能父母暨家之数丧闻府主王公祜名士也将求之以襄其事公召以与同席审之得实

意甚可愍谓之曰生之费将用几也曰得二十万钱为可公潜计复谓曰且就舎吾为生谋之公虽大族然以重义好施颇耗其家以是人故竭其资畜得白金百余两钱数万遣之议

者以郭元振之义不能远过以是四方之士游魏者毕归之故声名煊赫于远迩及游塲屋擕文诣故兵部尚书杨公昭俭杨公曰子之文章世无如者巳二百余年矣崖相卢公方在

翰林一见公谓竒士无敌开宝六年太祖御讲武殿复试礼部贡士公年二十有七一举登进士第太祖方注意刑政去州郡马歩使立号新立司冦参军八年公释褐首其任于宋州

九年以治狱称职迁录事参军太宗即位四年亲平晋擢公为赞善大夫公从驾督楚泗八州刍粟皆先期集事太宗嘉之防常润二州羣盗起命公知常州公至使谕盗曰吾来汝速

归归则生又厚赏汝不归将尽死矣遂设竒捕获咸戮之贼惧稍稍有归者公抚慰之给库府衣物私出缗钱益之自解衣加其酋首皆致于左右或説公曰冦不可近且虞或变之祸

也公曰彼失所则为盗得其所则吾民矣始惧死而我亲爱之出其望也我亦赤心感之未归者尽思归我矣果如其言不半岁阖境肃宁迁殿中丞明年移知润州拜监察御史润人

熟公治常之迹也畏公如神明太平兴国九年诏归出贝州加殿中侍御史明年坐与兵马都监执公事争闘贬上蔡令时雍熈二年也公在常州多所杀戮蔡人畏公之名也公即蔡

悉召父老与言政有害民者以利除之民有词讼非故闘至伤者必尽其理而赦之民皆曰公非不能震畏实爱我之深也督租赋不以刑劝谕相约而巳民怀公仁莫敢逋负明年春

大举兵取幽冀公率民馈粮从军初王师将之涿州数与契丹战有渠帅领万余骑与我帅米信相持不懈忽遣使来欲降公知之谓人曰兵法云无约而请和者谋也彼必有谋急攻

之必胜时米信迟越二日约未定渠帅骤引骑来战后闻之葢矢乏征于幽州也其见机如此公自涿州还阙下乃上书乞从边军効死太宗怜之复得殿中侍御史使河北多言边事

太宗颇纳之又上书曰臣以幽州未归北敌未灭望陛下于河北用兵之地赐臣歩骑数千令臣统帅行伍况臣今年四十胆气方高比之武夫粗识机便如此则得尽臣子忠孝之道

明年诏文臣中有武畧知兵者公奉诏改崇仪使知宁边军公至治以仁爱士卒专训练明赏罚冬十二月沿边州郡相驰告以契丹将犯边急设备居数日连受八十余牒公独不告

时宣徽使郭公守文主军阵公驰书陈五事料契丹必不犯边契丹果不动其料敌如此宁边者定州博野县也以其控要始建军以公莅之白万德者镇州真定人也为契丹贵人防

界蕃族七百余帐皆万德往来辖之博野之豪杰或为万德姻属故人者往往出入界上以见万德公潜知之乃阴结豪杰渐与亲宻夜引豪杰入卧内与之饮谓曰汝能为我説万德

则幽州可立取汝必为贵人也豪杰许诺公使谓万德曰中原失幽蓟六十余年今朝廷大兴师众必将取之尔生中国则朝廷为父母之邦奈何弃礼义而事北敌尔能南归则分茅

列土为公为侯世世不絶功在史册非尔何人也万德大喜使豪杰请约公再使谓万德曰必也顺动尔始终受敌文命可先示我我崇仪之命亦为尔质豪杰去未返防有诏罢公归

阙其夜豪杰返公曰尔遽止吾去矣因叹曰吾将使万德为内应而宻奏于上我先以轻骑直走掩其不备命诸将分道提精兵疾入则幽州可下也不集吾事非天矣夫抵阙下去知

全州端拱元年也全民方苦蛮冦先是全西溪洞有粟氏者聚族五百余口率常杀掠民掳民妇女以至户无积糗野无耕牛皆为防氏攘夺虽只鸡斗粟悉致民今朝廷遣使臣置峡

口香烟羊状等七寨御之不能制其为患公至乃出府库帛制衣造银带暨巾防数百副选豪吏之勇辨可使者得三人俾入溪洞谕粟氏曰天子择我来此尔辈倚山恃险而害我民

尔出当与尔赏与尔屋为尔居与尔田为尔业不然将益兵深入尽灭尔类矣粟氏惧留衙吏二人为质其人与粟氏酋长五人俱出公赐以衣防银带缗钱亲犒劳抚慰谓吏民曰粟

氏如此不为尔患可犒之吏民争以鼔乐饮粟氏居数日公命粟氏乘马还洞口约日并族而出至日酋长先率数十人来归不月擕老防尽数百口俱至公赏犒如一遂营室而使聚

居焉作时鉴一篇刻石以诫之酋长诣京师太宗命五酋首皆全之上佐官至今被命服有俸给而完其族也太宗以公为能赐钱三十万淳化元年移知桂州明年诏归明年为黥徒

诉入台狱贬滁州团练副使初公治全也有僧暨吏教全人诬告公公劾之挞其背黥而送京师至是二人谓罪不至此故公当之明年诏还复得崇仪使赐钱三十万命公知环州州

与吐蕃接先是吐蕃常与环人贸易环人悉诈其斗枰其物直之増减与汉价不类蕃汉民多以此闘官司党汉而虐蕃故蕃情常怨于我公至平其斗枰一其物直擒民之欺蕃者刑

之蕃情翕然爱公每见公出欢呼号喜明年春移郴州民方困辇馈初运稍絶再运又起而发其半冨民大贾悉荡其业转运使又遣使至第三运皆赴环州百姓惶骇聚数千人争赴

州署号诉曰力巳不逮愿就死矣公与使起立厉声谕之曰尔无虑必为罢之因命吏遗书于运使曰开近离环州知其粮草如不増大兵可有四年之蓄今蚕农方作再运半发老幼

疲敝畜乘殆竭奈何又苦之如不罢开即驰诣阙言于上前三日吏廻罢之邠民大呼叩头感公多泣下者阖境图公像而拜之冬诏归邠民拥城门不得出因夜潜去时曹民多讼屡

搆大狱至道元年以公知曹州不数月辞闘咸息公上书言祖父暨叔母而下皆未定愿得近魏官谋也许之秋八月赐钱二十万移邢州明年尊幼二十三丧求假归魏公遍

抚其柩尽哀而声不絶者数日皆自志其墓魏人以公孝爱之厚可化于世也明年太宗升遐加如京使明年今上改元咸平公秩满入觐寻出知代州既受命又上书言边事及谏减

省职官训练士卒书奏上颇悦之公至代代城多坏不葺公曰昔太宗躬被戎衣而有此地咫尺冦敌至何以御之将帅耻不能先公之谋皆沮其议曰边冦不动劳民不可公曰俟其

动何及也力奏而葺之诸将怨公公谓侄滉曰吾观昴星有光云气多从北来犯我境上冦将至也吾闻师克在和今诸将怨我若有动彼必搆危于我也因奏曰代为重地臣不材不

可居愿得一小郡治之明年夏移忻州秋契丹果动九月上书乞圣驾起河北十一月郊祀毕十二月车驾幸魏敌骑悉引去明年春正月车驾还京师上以契丹入冦皆由雄覇沧州

路诏公知沧州兼兵马钤辖二月公受命疽发于其首自忻乘肩舁至并州三月有六日卒于并年五十有四公之仕也积阶至金紫捡校至司空兼秩至御史大夫勲至上柱国爵至

河东县伯食邑至九百户公病亟命笔曰吾十年着一书意今未毕可传于世吾将死矣门人张景名其书曰黙书其言渊深而宏大非上智不能窥其极公以黙而着之后必有黙而

观之黙而行之者黙之义远矣哉公以大儒名于天下学者以公为蓍龟得公一顾声名四出公好宾客乐道人善不以已之能而扬人之不能也尝谓张景曰吾于书止爱尧典禹贡

洪范斯四篇非孔子不能着之余则立言者可跂及矣诗之大雅颂易之爻象其深焉余不为深也公于经籍皆极圣人之心膂况经之下哉歴代之兴亡治乱星辰气候山川地理如

示诸掌颇究阴符素书孙武之术故其道不滞于物其为大贤人也天下用文治公足以立制度施教化而建不拔之功天下用武功公足以诘戎兵戢奸宄而收无敌之效真伟人哉

  河东集巻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