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传

《神仙传》晋 葛洪

  洪着内篇,论神仙之事,凡二十卷。

弟子滕升问曰:“先生曰神仙可得不死,可学古之神仙者,岂有其人乎?”答曰:“昔秦大夫阮仓,所记有数百人,刘向所钻撰,又七十一人。

盖神仙幽隐,与世异流,世之所闻者,尤千不及一者也。

故宁子入火而凌烟,马皇见迎以获龙,方回咀嚼以云母,赤将茹葩以随风,涓子饵水以着经,啸父烈火以无穷,务光游渊以脯薤,仇生却老以食松,邛疏服石以炼形,琴高乘鲤于砀中,桂父改色以龟脑,女丸七十以增容,陵阳吞无脂以登高,商丘咀菖蒲以不终,雨师炼五色以厉夫,子光辔虬雷于玄涂,周晋跨素禽于缑氏,轩辕控飞龙于鼎湖,葛由策木羊于绥山,陆通匝遐纪于黄庐,萧史乘凤而轻举,东方飘衣于京都,犊子灵化以沦神,主柱飞行于丹砂,阮丘长存于睢岭,英氏乘鱼以登遐,修羊陷石于西岳,马丹回风以电徂,鹿翁陟险而流泉,园客蝉蜕于五华。

余今复抄集古之仙者,见于仙经服食方及百家之书,先师所说,耆儒所论,以为十卷,以传知真识远之士,其系俗之徒思不经微者,亦不强以示之矣。

则知刘向所述,殊甚简要,美事不举。

此传虽深妙奇异,不可尽载,尤存大体,窃谓有愈于向,多所遗弃也。

”葛洪撰。

卷一

广成子 #

  广成子者,古之仙人也。

居崆峒山石室之中。

黄帝闻而造焉,曰:“敢问至道之要。

”广成子曰:“尔治天下,云不待簇而飞,草木不待黄而落,奚足以语至道哉?”黄帝退而闲居三月,复往见之。

广成子方北首而卧,黄帝膝行而前,再拜,请问治身之道。

广成子蹶然而起曰:“至哉!子之问也,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必静必清,无劳尔形,无摇而精,乃可长生。

慎内闭外,多知为败。

我守其一,以处其和。

故千二百岁而形未尝衰。

得吾道者,上为皇;入吾道者,下为王。

吾将去汝,适无何之乡,入无穷之门,游无极之野,与日月齐光,与天地为常,人其尽死,而我独存焉。

若士

  若士者,古之神仙也。

莫知其姓名。

燕人卢敖,秦时游于北海,经于太阴,入于玄关,至于蒙谷之山,而见若士焉。

其为人也,深目而玄准,鸢肩而修颈,丰上而杀下,欣欣然方迎风轩轾而舞。

顾见卢敖,因遁逃于碑下,卢敖仰而视之,方蜷龟壳而食蟹蛤。

卢敖乃与之语曰:“惟以敖为背群离党,穷观六合之外,幼而好游,长而不渝,周行四极。

推此阴之为阙,今卒睹夫子于此,殆可与敖为友乎?”若士俨然而笑曰:“嘻,子中州之民,不宜远而至此,犹光乎日月,而载乎列星,比夫不名之地犹突奥也。

我昔南游乎洞沵之野,北息乎沉默之乡,西穷乎窈冥之室,东贯乎澒洞之光。

其下无地,其上无天。

视焉无见,听焉无闻。

其外尤有泼泼之汜,其行一举而千万里,吾尤未之能也。

今子游始至于此,乃云穷观,岂不陋哉?然子处矣,吾与汗漫于九垓之上,不可以久住。

”乃举臂竦身,遂入云中。

卢敖仰而视之,弗见,乃止,怆恨若有丧者也,曰:“吾比夫子也,尤鸿鹄之与壤虫也。

终日而行,不离咫尺,自以为远,不亦谬也。

悲哉。

沈文泰 #

  沈文泰者,九疑人也。

得江众神丹土符还年之道,服之有效,欲于昆仑安息二千余年,以传李文渊曰:“土符不法服药,行道无益也。

”文渊遂授其秘要,后亦升天。

今以竹根汁煮丹黄土,去三尸,出此二人也。

彭祖

  彭祖者,姓钱,名铿,帝颛顼之玄孙。

至殷末世,年七百六十岁而不衰老。

少好恬静,不恤世务,不营名誉,不饰车服,唯以养生治身为事。

殷王闻之,拜为大夫,常称疾闲居,不与政事。

善于补养导引之术,并服水桂、云母粉、麋鹿角,常有少容,然其性沈重,终不自言有道,亦不作诡惑变化鬼怪之事,窈然无为,时乃游行,人莫知所诣。

伺侯之,竟不见也。

有车马而不常乘,或数百日或数十日不持资粮,还家则衣食与人无异。

常闭气内息,从平日至日中,乃危坐拭目,摩搦身体,舔唇咽唾,服气数十,乃起行,言笑如故。

其体中或有疲倦不安,便导引闭气,以攻其患。

心存其身,头面九窍,五藏四肢,至于毛发,皆令其存。

觉其气行体中,起于鼻口中,达十指末,寻即平和也。

王自诣问讯,不告之。

致遗珍玩,前后数万,彭祖皆受之以恤贫贱,略无所留。

又有采女者,亦少得道,知养形之方,年二百七十岁,视之年如十五六。

王奉事之,于掖庭为立华屋紫阁,饰以金玉,乃令采女乘轻軿而往,问道于彭祖。

采女再拜,请问延年益寿之法,彭祖曰:“欲举行登天,上补仙宫者,当用金丹,此元君太一所服,白日升天也。

然此道至大,非君王所为。

其次当爱精养神,服饵至药,可以长生,但不能役使鬼神、乘虚飞行耳,不知交接之道,虽服药无益也。

采女能养阴阳者也,阴阳之意可推而得,但不思之耳,何足枉问耶?仆遗腹而生,三岁失母,遇犬戎之乱,流离西域,百有余年,加以少怙,丧四十九妻,失五十四子,数遭忧患,和气折伤,令肌肤不泽,荣卫焦枯,恐不得度世。

所闻素又浅薄,不足宣传。

今大宛山中,有青精先生者,传言千岁,色如童子,行步一日三百里,能终岁不食,亦能一日九餐,真可问也。

”采女曰:“敢问青精先生所谓何仙人也?”彭祖曰:“得道者耳,非仙人也。

仙人者,或竦身入云,无翅而飞;或驾龙乘云,上造太阶;或化为鸟兽,浮游青云;或潜行江海,翱翔名山;或食元气;或茹芝草;或出入人间则不可识;或隐其身草野之间,面生异骨,体有奇毛,恋好深僻,不交流俗,然有此等,虽有不亡之寿,皆去人情、离荣乐。

有若雀之化蛤,雉之为蜃,失其本真,更守异器。

今之愚心未之愿也。

人道当食甘旨,服轻丽,通阴阳,处官秩,耳目聪明,骨节坚强,颜色和泽,老而不衰,延年久视,长在世间,寒温风湿不能伤,鬼神众精莫敢犯,五兵百虫不能近,忧喜毁誉不为累,乃可贵耳。

人之受气,虽不知方术,但养之得宜,当至百二十岁。

不及此者,皆伤之也。

小复晓道,可得二百四十岁,能加之,可至四百八十岁。

尽其理者,可以不死,但不成仙人耳。

养寿之道,但莫伤之而已。

夫冬温夏凉,不失四时之和,所以适身也。

美色淑姿,幽闲娱乐,不致思欲之惑,所以通神也。

车服威仪,知足无求,所以一其志也。

八音五色,以玩视听,所以导心也。

凡此皆以养寿,而不能斟酌之者,反以速患,古之至人,恐不才之子,为识事宜,流遁不还,故绝其源也。

故有上士别床,中士异服。

服药千裹,不如独卧。

五色令人目盲,五味令人口爽,苟能节宣其宜适,抑扬其通塞,不减年算,而得其益。

凡此之类,譬犹水火,用之过当,反为害耳,人不知其经脉损伤,血气不足,内理空疏,髓脑不实,体已先病,故为外物所犯,因风寒酒色以发之耳。

若本充实,岂当病耶?凡远思强记伤人,忧恚悲哀伤人,情乐过差伤人,忿怒不解伤人,汲汲所愿伤人,戚戚所患伤人,寒暖失节伤人,阴阳不交伤人,所伤人者甚众,而独责于房室,不亦惑哉?男女相成,尤天地相生也,所以导养神气,使人不失其和,天地得交接之道,故无终尽之限。

人失交接之道,故有残折之期,能避众伤之事,得阴阳之术,则不死之道也。

天地昼离而夜合,一岁三百六十交,而精气和合者有四,故能生育万物,不知穷极。

人能则之,可以长存。

次有服气得其道,则邪气不得入,治身之本要也。

其余吐纳导引之术,及念体中万神,有含影守形之事,一千七百余条,及四时首向。

责己谢过、卧起早晏之法,皆非真道,可以教初学者,以正其心耳。

爱精养体,服气鍊形,万神自守,其不然者,则荣卫枯瘁,万神自逝,非思念所留者也。

愚人为道,不务其本,而逐其末,告以至言,又不能信。

见约要之书,谓之轻浅,而昼夕伏诵。

观夫太清北神中经之属,以此疲劳,至死无益也,不亦悲哉?又人苦多事,又少能弃世独住山居穴处者,以顺道教之,终不能行,是非仁人之意也。

但知房中之道、闭气之术,节思虑,适饮食,则得道矣。

吾先师初着九都节解韬形隐遁无为开明四极九室诸经,万三千首,为以示始涉门庭者耳。

  采女具受诸要以教王,王试为之,有验,欲秘之,乃令国中有传彭祖道者,诛之,又欲害彭祖以绝之。

彭祖知之,乃去,不知所在。

其后七十余年,闻人于流沙之西见之。

王能常行彭祖之道,得寿三百岁。

力转丁壮,如五十时。

郑女妖淫,王失其道耳殂。

俗间相传,言彭祖之道杀人者,由于王禁之故也。

彭祖去殷时,年七百八十岁,非寿终也。

白石生 #

  白石生者,中黄丈人弟子也。

至彭祖之时,已年二千余岁矣。

不肯修升仙之道,但取于不死而已,不失人间之乐,其所据行者,正以交接之道为主,而金液之药为上也。

初患家贫身贱,不能得药,乃养猪牧羊十数年,约衣节用,致货万金,乃买药服之,常煮白石为粮,因就白石山居,时人号曰白石生。

亦时食脯饮酒,亦时食谷。

日能行三四百里,视之色如三十许人,性好朝拜存神,又好读仙经及太素传。

彭祖问之:何以不服药升天乎?答曰:“天上无复能乐于此间耶,但莫能使老死耳。

天上多有至尊相奉事,更苦人间耳。

”故时人号白石生为隐遁仙人,以其不汲汲于升天为仙官,而不求闻达故也。

黄山君 #

  黄山君者,修彭祖之术,年数百岁,尤有少容,亦治地仙,不能飞升,彭祖既去,乃追论其言,为彭祖经,得彭祖经者,便为木中之松栢也。

凤纲

  凤纲者,渔阳人也。

常采百草花以水渍泥封之,自正月始,尽九月末止,埋之百日,煎丸之。

卒死者以此药内口中,皆立生。

纲长服此药,得寿数百岁不老。

后入地肺山中仙去。

卷二

皇初平 #

  皇初平者,但溪人也。

年十五而使牧羊,有道士见其良谨,使将至金华山石室中,四十余年,忽然,不复念家。

其兄初起,入山索初平,历年不能得见。

后在市中,有道士善卜,乃问之曰:“吾有弟名初平,因令牧羊失之,今四十余年,不知生死所在,愿道君为占之。

”道士曰:“金华山中有一牧羊儿,姓皇名初平,是卿弟非耶?”初起闻之,惊喜,即随道士去寻求,果得相见,兄弟悲喜。

因问弟曰:“羊皆何在?”初平曰:“羊近在山东。

”初起往视,了不见羊,但见白石无数,还谓初平曰:“山东无羊也。

”初平曰:“羊在耳,但兄自不见之。

”初平便乃俱往看之。

乃叱曰:“羊起!”于是白石皆变为羊,数万头。

初起曰:“弟独得神通如此,吾可学否?”初平曰:“唯好道,便得耳。

”初起便弃妻子,留就初平。

共服松脂茯苓,至五千日,能坐在立亡,行于日中无影,而有童子之色。

后乃俱还乡里,诸亲死亡略尽,乃复还去,临去以方授南伯逢,易姓为赤初平,改字为赤松子。

初起改字为鲁班。

其后传服此药而得仙者,数十人焉。

吕恭

  吕恭字文敬,少好服食。

将一奴一婢于太行山中采药,忽有三人在谷中,因问恭曰:“子好长生乎?而乃勤苦艰险如是耶!”恭曰:“实好长生,而不遇良方,故采服此物,冀有微益也。

”一人曰:“我姓吕,字文起。

”一人曰:“我姓孙,字文阳。

”一人曰:“我姓李,字文上。

皆太清太和府仙人也,时来采药,当以成授新学者,公既与吾同姓,又字得吾半,是公命当应长生也。

若能随我采药,语公不死之方。

”恭即拜曰:“有幸得遇神人,但恐暗塞多罪,不足教授,若见采救,是更生之愿也。

”即随仙人去。

二日,乃教授秘方一通,因遣恭还曰:“可归省乡里。

”恭即拜辞,仙人语恭曰:“公来虽二日,今人间已二百年。

”恭归到家,但见空野,无复子孙,乃见乡里数世后人赵光辅,遂问吕恭家何在,人转怪之曰:“君自何来?乃问此久远之人,吾闻先世传有吕恭,将一奴一婢入山采药,不复归还,以为虎狼所伤耳,经今已二百余年,君何问乎?吕恭有后世孙吕习者,在城东北十里作道士,人多奉事之,推求易得耳。

”恭承辅言,往到习家,叩门而呼之。

奴出问曰:“公何来?”恭曰:“此是吾家也。

我昔采药,随仙人去,至今二百余年,今复归矣。

”习举家惊喜,徒跣而出,拜曰:“仙人来归。

”流涕不能自胜。

居久之,乃以神方授习而去。

时习已年八十,服之,转转还少,至二百岁,乃入山去。

其子孙世世服此药,无复老死,皆得仙也。

沈建

  沈建者,丹阳人也。

世为长史,而建独好道,不肯仕宦。

学道导引服食之术,远年却老之法,又能治病,病无轻重,遇建则差,举事之者千余家。

一日,建当远行,留寄一奴一婢,并驴一头,羊十口,各与药一丸,语主人曰:“但累舍居,不烦主人饮食也。

”便决去,主人怪之曰:“此君所寄口有十三,不留寸资,当若之何?”建去之后,主人饮啖奴婢,奴婢闻食皆吐逆;以草与驴羊,驴羊皆避而不食,便欲抵人。

主人乃惊。

后百余日,奴婢面体光泽,转胜于初时,驴羊悉肥如饲。

建去三年乃还。

又各以一丸药与奴婢驴羊,乃却饮食如故。

建遂断谷,不食,能轻举,飞行往还,如此三百余年,乃绝迹,不知所之也。

华子期 #

  华子期者,淮南人也。

师禄里先生,受隐仙灵宝方。

一曰伊洛飞龟秩,二曰伯禹正机,三曰平衡方。

按合服之,日以还少,一日能行五百里,力举千斤,一岁十二易其行。

后乃仙去。

乐子长 #

  乐子长者,齐人也。

少好道,因到霍林山,遇仙人,授以服巨胜赤松散方,仙人告之曰:“蛇服此药,化为龙,人服此药,老成童。

又能升云上下,改人形容,崇气益精,起死养生。

子能行之,可以度世,子长服之,年一百八十岁,色如少女。

”妻子九人,皆服其药,老者返少,小者不老。

乃入海,登劳盛山而仙去也。

卫叔卿 #

  卫叔卿者,中山人也。

服云母得仙。

汉元凤二年八月壬辰,武帝闲居殿上,忽有一人,乘浮云驾白鹿集于殿前,武帝惊问之为谁。

曰:“我中山卫叔卿也。

”帝曰:“中山非我臣乎?”叔卿不应,即失所在。

帝甚悔恨,即使使者梁伯之往中山推求,遂得叔卿子,名度世,即将还见。

帝问焉,度世答曰:“臣父少好仙道,服药治身八十余年,体转少壮,一旦委臣去,言当入华山耳。

今四十余年,未尝还也。

”帝即遣梁伯之与度世往华山觅之。

度世与梁伯之俱上山,辄雨积数日。

度世乃曰:“吾父岂不欲吾与人俱往乎?”更斋戒独上,望见其父与数人于石上嬉戏,度世既到,见父上有紫云覆荫郁郁,白玉为床,有数仙童执幢节立其后。

度世望而再拜。

叔卿问曰:“汝来何为?”度世具说天子悔恨,不得与父共语,故遣使者与度世共来。

叔卿曰:“吾前为太上所遣,欲戒帝以灾厄之期,及救危厄之法,国祚可延,而帝强梁自贵,不识道真,反欲臣我,不足告语,是以弃去。

今当与中黄太一共定天元九五之纪,吾不得复往也。

”度世因曰:“向与父博者为谁?”叔卿曰:“洪崖先生、许由、巢父、王子晋、薛容也。

今世向大乱,天下无聊,后数百年间,土灭金亡,天君来出,乃在壬辰耳。

我有仙方,在家西北柱下,归取,按之合药服饵,令人长生不死,能乘云而行,道成来就吾于此,不须复为汉臣也。

”度世拜辞而归,掘得玉函,封以飞仙之香,取而按之饵服,乃五色云母,并以教梁伯之,遂俱仙去,不以告武帝也。

魏伯阳 #

  魏伯阳者,吴人也。

本高门之子,而性好道术,不肯仕宦,闲居养性,时人莫知之。

后与弟子三人入山作神丹,丹成,弟子心不尽,乃试之曰:“此丹今虽成,当先试之。

今试饴犬,犬即飞者,可服之,若犬死者,则不可服也。

”伯阳入山,特将一白犬自随。

又有毒丹,转数未足,合和未至,服之暂死。

故伯阳便以毒丹与白犬,食之即死。

伯阳乃问弟子曰:“作丹惟恐不成,丹即成,而犬食之即死,恐未合神明之意,服之恐复如犬,为之奈何?”弟子曰:“先生当服之否?”伯阳曰:“吾背违世俗,委家入山,不得仙道,亦不复归,死之与生,吾当服之耳。

”伯阳乃服丹,丹入口即死。

弟子顾相谓曰:“作丹欲长生,而服之即死,当奈何?”独有一弟子曰:“吾师非凡人也,服丹而死,将无有意耶?”亦乃服丹,即复死。

余二弟子乃相谓曰:“所以作丹者,欲求长生,今服即死,焉用此为?若不服此,自可数十年在世间活也。

”遂不服,乃共出山,欲为伯阳及死弟子求市棺木。

二人去后,伯阳即起,将所服丹内死弟子及白犬口中,皆起。

弟子姓虞。

皆仙去。

因逢人入山伐木,乃作书与乡里,寄谢二弟子。

弟子方乃懊恨。

伯阳作参同契,五行相类,凡三卷,其说似解周易,其实假借爻象,以论作丹之意,而儒者不知神仙之事,反作阴阳注之,殊失大旨也。

卷三

沈羲

  沈羲者,吴郡人也。

学道于蜀中,但能消灾治病,救济百姓,而不知服食药物。

功德感于天,天神识之。

羲与妻贾氏共载,诣子妇卓孔宁家,道次忽逢白鹿车一乘、青龙车一乘、白虎车一乘,从数十骑,皆是朱衣仗节,方饰带剑,辉赫满道。

问羲曰:“君见沈道士乎?”羲愕然曰:“不知何人耶?”又曰:“沈羲。

”答曰:“是某也,何为问之?”骑吏曰:“羲有功于民,心不忘道,从少已来,履行无过,寿命不长,算禄将尽,黄老愍之。

今遣仙官来下迎之,侍郎薄延者,白鹿车是也,度世君司马生者,青龙车是也,送迎使者徐福者,白虎车是也。

”须臾,忽有三仙人在前,羽衣持节,以白玉版青玉介丹玉字授与羲,羲跪受,未能读。

云拜羲为碧落侍郎,主吴越生死之籍,遂载羲升天。

时道间锄耘人皆共见之,不知何等。

须臾,大雾,雾解失其所在,但见羲所乘车牛入田食苗,或有识是羲牛者,以语其家弟子,数百人恐是邪魅将羲藏于山谷间,乃分布于百里之内求之,不得。

  而后四百余年,忽来还乡,推求得其数世孙,名怀喜。

怀喜告曰:“闻先人相传,说家祖有仙人,今仙人果归也。

”留数十日,羲因话初上天时,不得见天尊,但见老君东向坐,有左右勑,羲不得谢,但默坐而已。

见宫殿郁郁,有如云气,五色玄黄,不可名字。

侍者数百人,多女子及少男,庭中有珠玉之树,蒙茸丛生,龙虎辟邪,游戏其间,但闻琅琅有如铜铁之声,不知何物。

四壁熠熠,有符书着之。

老君形体略高一丈,披发垂衣,顶项有光。

须臾数发,有玉女持金盘玉杯,盛药赐羲曰:“此是神丹,服之者不死矣。

”妻各得一刀圭,告言饮毕而谢之。

服药后,赐枣二枚,大如鸡子,脯五寸,遣羲去曰:“汝还人间,救治百姓之疾病者,君欲来上天,书此符,悬于竿杪,吾当迎汝。

”乃以一符及仙方一首赐羲,羲奄忽如睡,已在地上。

后人多得其方术者也。

陈世安 #

  陈世安者,京兆人也。

为灌叔平客,禀性慈仁。

行见鸟兽,下道避之,不欲惊动;不践生虫,未尝杀物。

年三十,而叔平好道思神。

忽有二仙人托为书生,从叔平行游以观视之,叔平不觉其是仙人也,久而转懈怠。

叔平在内方作美食,二仙人复来诣门,问世安曰:“叔平在否?”答曰:“在。

”因入白叔平,叔平即欲出,其妻止之曰:“饿书生辈,复欲求腹饱耳,勿与食。

”于是叔平使世安出,告言不在。

二人曰:“汝向言在,今言不在,何也?大家勑我去耳!”二人益善之以实对,乃相谓曰:“叔平勤苦有年,今日值吾二人而反懈怠,是其不遇我,几成而败之。

”乃问世安曰:“汝好游戏耶?”答曰:“不好也。

”又曰:“汝好道希仙耶?”答曰:“好道,然无缘知耳。

”二人曰:“汝审好道,明日早会道北大树下。

”世安早往期处,到日西而不见二人,乃起将去,曰:“书生定欺我耳!”二人已在其耳边呼之曰:“世安,汝来何晚耶?”答曰:“早旦来,但不见君耳。

”二人曰:“我端坐在汝边耳。

”频三期之,而世安辄早至,知期可教,乃以药两丸与之,诫曰:“归家,勿复饮食,别止一处。

”世安依诫,二人常往其处。

叔平怪之,曰:“世安处空室,何得有人语?往辄不见,何也?”答曰:“我独语耳。

”叔平见世安不服食,但饮水,止息别位,疑非常人,自知失贤,乃叹曰:“夫道尊德贵,不在乎年齿,父母生我,然非师则莫能使我长生也。

先闻道者则为师矣。

”乃自执弟子之礼,朝夕拜事世安,为之洒扫。

世安道成,白日升天,临去,遂以要道传叔平,叔平后亦得仙也。

李八伯 #

  李八伯者,蜀人也,莫知其名。

历世见之,时人计之,已年八百岁,因以号之。

或隐山林,或在(厘右耳)市。

知汉中唐公昉求道而不遇明师,欲教以至道,乃先往试之,为作佣客,公昉不知也。

八伯驱使用意过于他人,公昉甚爱待之。

后八伯乃伪作病,危困欲死,公昉为迎医治合药,费数十万,不以为损,忧念之意形于颜色。

八伯又转作恶疮,周身匝体,浓血臭恶,不可近视,人皆不忍近之。

公昉为之流涕曰:“卿为吾家,勤苦累年,而得笃病,吾趣欲令卿得愈,无所悕惜,而尤不愈,当如卿何?”八伯曰:“吾疮可愈,然须得人舔之。

”公昉乃使三婢为舔之。

八伯曰:“婢舔不能使愈,若得君舔之,乃当愈耳。

”公昉即为舔之,八伯又言:“君舔之复不能使吾愈,得君妇为舔之,当愈也。

”公昉乃使妇舔之。

八伯曰:“疮乃愈差,然须得三十斛美酒以浴之,乃都愈耳。

”公昉即为具酒三十斛,着大器中,八伯乃起入酒中洗浴,疮则尽愈,体如凝脂,亦无余痕,乃告公昉曰:“吾使仙人,君有至心,故来相试,子定可教,今当相授度世之诀矣。

”乃使公昉夫妻及舔疮三婢,以浴余酒自洗,即皆更少,颜色悦美。

以丹经一卷授公昉,公昉入云台山中合丹,丹成便登仙去,今拔宅之处,在汉中也。

李阿

  李阿者,蜀人也。

蜀人传世见之,不老如故。

常乞于成都市,而所得随复以拯贫穷者。

夜去朝还,市人莫知其所宿也。

或问往事,阿无所言。

但占阿颜色,若颜色欣然,则事皆吉;若容貌惨戚,则事皆凶;若阿含笑者,则有大庆;微叹者,则有深忧,如此之候,未曾不审也。

有古强者,疑阿是异人,常亲事之,试随阿还所宿,乃在青城山中。

强后复欲随阿去,然身未知道,恐有虎狼,故持其父长刀以自卫。

阿见之怒曰:“汝随我行,何畏虎耶?”取强刀击石折败,强窃忧刀败。

至旦复出随之,阿问曰:“汝愁刀败耶?”强言:“实恐父怒。

”阿即取刀,以左右手击地,刀复如故,以还强。

强逐阿还成都,未至,道次逢奔车,阿以脚置车下,轹其脚胫皆折,阿即死。

强惊视之,须臾阿起,以手抑按,脚复如故。

强年十八,见阿色如五十许人,至强八十余,而阿犹如故。

后语人云:“被昆仑山名,当去。

”遂不复还耳。

王远

  王远,字方平,东海人也。

举孝廉,除郎中,稍加至中散大夫,博学五经,尤明天文图识河洛之要,逆知天下盛衰之期,九州吉凶,观诸掌握。

后弃官入山修道,道成,汉孝桓帝闻之,连征不出,使郡牧逼载,以诣京师,远低头闭口,不肯答诏。

乃题宫门扇板四百余字,皆说方来之事,帝恶之,使人削之,外字始去,内字复见,字墨皆彻入板里。

方平无复子孙,乡里人累世相传共事之。

同郡故太尉公陈耽,为方平架道室,旦夕朝拜之,但乞福消灾,不从学道。

方平在耽家四十余年,耽家无疾病死丧,奴婢皆然,六畜繁息,田蚕万倍,仕宦高迁。

后语耽云:“吾期运将尽,当去,不得复停,明日日中,当发也。

”至时,方平死,耽知其化去,不敢下着地,但悲涕叹息曰:“先生舍我去耶,我将何如?”具棺器,烧香,就床上衣装之,至三日三夜,忽失其尸,衣带不解,如蛇蜕耳。

方平去后百余日,耽亦死。

或谓耽得方平之道化去,或谓方平知耽将终,委之而去也。

  其后,方平欲东之括苍山,过吴,往胥门蔡经家。

经者,小民也,骨相当仙,方平知之,故往其家。

遂语经曰:“汝生命应得度世,故欲取汝以补仙官,然汝少不知道,今气少肉多,不得上升,当为尸解耳。

尸解一剧须臾,如从狗窦中过耳。

”告以要言,乃委经去后,经忽身体发热如火,欲得水灌,举家汲水以灌之,如沃焦石,似此三日中,消耗骨立,乃入室以被自覆,忽然失其所在。

视其被中,惟有皮头足具,如今蝉蜕也。

去十余年,忽然还家,去时已老,还更少壮,头发还黑。

语其家云:“七月七日,王君当来过,到其日,可所作数百斛饮食,以供从官。

”乃去。

到期日,其家假借盆瓮作饮食数百斛,罗列覆置庭中,其日方平果来,未至经家,则闻金鼓箫管人马之声,比近,皆惊,不知何所在。

及至经家,举家皆见方平,着远游冠,朱服虎头鞶裳,五色绶带剑,少须,黄色,长短中型人也。

乘羽车,驾五龙,龙各异色,麾节幡旗,前后导从,威仪奕奕如大将军也。

有十二玉壶,皆以腊蜜封其口,鼓吹皆乘麟,从天上下,悬集,不从道行也。

既至,从官皆隐,不知所在,惟见方平坐耳。

须臾,引见经父母兄弟,因遣人召麻姑相问,亦莫知麻姑是何神也。

言方平敬报,久不在民间,今集在此,想姑能暂来语否?有顷,信还,但闻其语,不见所使人也。

答言:“麻姑再拜,比不相见。

忽已五百余年,尊卑有序,修敬无阶思念,烦信承来,在彼登当倾倒,而先被记当案行蓬莱,今便暂住,如是当还,还便亲觐。

愿未即去,如此两时间。

”麻姑来,来时亦先闻人马之声,既至,从官当半于方平也。

麻姑至,蔡经亦举家见之。

是好女子,年十八九许,于顶中作髻,余发散垂至腰,其衣有文章而非锦绮,光彩耀日,不可名字,皆世所无有也。

入拜方平,方平为之起立。

坐定,召进行厨,皆金玉杯盘无限也,肴膳多是诸花果,而香气达于内外,擘脯而行之松栢炙,云是麟脯也。

麻姑自说:“接待以来,已见东海三为桑田,向到蓬莱,水又浅于往昔,会时略半也,岂将复还为陵陆乎。

”方平笑曰:“圣人皆言,海中行复扬尘也。

”麻姑欲见蔡经母及妇侄,时经弟妇新产数十日,麻姑望见,乃知之曰:“噫,且止,勿前。

”即求少许米至,得米,便以撒地,谓以米祛其秽也,视米皆成真珠。

方平笑曰:“姑故少年也,吾老矣,不喜复作此曹辈狡狯变化也。

”方平语经家人曰:“吾欲赐汝辈酒,此酒乃出天厨,其味醇酿,非俗人所宜饮,饮之或能烂肠,今当以水和之,汝辈勿怪也。

”乃以一升酒合水一斗,搅之,以赐经家人,人饮一升许,皆醉。

良久,酒尽,方平语左右曰:“不足复还取也。

”以千钱与余杭姥,相闻求其酤酒。

须臾信还,得一油囊,酒五十斗许,信传余杭姥答言,恐地上酒不中尊者饮耳。

又麻姑手爪不如人爪形,蔡经心中私言,若背大痒时,得此爪以爬背,当佳也。

方平已知经心中所言,即使人牵经鞭之,曰:“麻姑,神人也,汝何忽谓其爪可以爬背耶?”便见鞭着经背,亦不见有人持鞭者。

方平告经曰:“吾鞭不可妄得也。

  经比舍有姓陈,失其名字,尝罢尉。

闻经家有神人,乃诣门叩头乞拜见,于是方平引前与语,此人边乞得驱使,比于蔡经。

方平曰:“君且起,可向日立。

”方平从后视之曰:“噫,君心不正,影不端,终不可教以仙道,当授君地上主者之职。

”临去以一符并一传着小箱中,以与陈尉,告言:“此不能令君度世,止能令君竟本寿,寿自出百岁也,可以消灾治病,病者命未终,及无罪犯者,以符到其家,便愈矣。

若有邪鬼血食作祸者,带此传以来社吏,当收送其鬼。

君心中亦当知其轻重,临时以意治之。

”陈尉以此符治病,有效事之者数百家,陈尉寿一百一十一岁而死,死后,其子孙行其符,不复效矣。

  方平去后,经家所作饮食数百斛,在庭中者悉尽,亦不见人饮食之也。

经父母私问经曰:“王君是何神人?复居何处?”经答曰:“常治昆仑山,往来罗浮山括苍山,此三山上,皆有宫殿,宫殿一如王宫,王君常任天曹事,悉关王君,王君出时,或不尽将百官,惟乘一黄麟,将士数十人侍,每行,常见山林在下,去地当数百丈,所到,山海之神皆来奉迎拜谒,或有千道者。

  后数年,经复暂归家,方平有书与陈尉,真书廓落大而不工。

先是无人知方平名远者,起此,乃因陈尉书知之。

其家于今,世世存录王君手书及其符传于小箱中,秘之也。

伯山甫 #

  伯山甫者,雍州人也。

在华山中精思服饵,时时归乡里省亲,如此二百余年不老。

每入人家,即知人家先世已来善恶功过,有如临见,又知未来吉凶,言无不效。

见其外生女年老多病,将药与之,女服药时年七十,稍稍还少,色如桃花。

汉遣使者经见西河城东有一女子笞一老翁,其老翁头发皓白,长跪而受杖,使者怪而问之,女子曰:“此是妾儿,昔妾舅氏伯山甫,以神方教妾,妾教使服之,不肯,而至今日衰老,不及于妾,妾恚怒,故与之杖耳。

”使者问女及儿今各年几,女子答云:“妾年二百三十岁,儿今年七十。

”此女后入华山,得仙而去。

卷四

墨子

  墨子者,名翟,宋人也。

仕宋为大夫,外治经典,内修道术,着书十篇,号为墨子,世所学之者,与儒家分涂。

务尚俭约,颇毁孔子,尤善战守之功。

公输班为楚将,作云梯之械,将以攻宋,墨子闻之,,徒行诣楚,足乃坏,裂裳以裹之,七日七夜到楚,见公输班,说之曰:“子为云梯,将以攻宋,宋何罪之有耶?楚余于地而不足于民,杀所不足而争所有余,不可谓智;宋无罪而攻之,不可谓仁;知而不争,不可谓忠;争而不得,不可谓强。

”公输班曰:“吾不可以言于王矣!”墨子曰:“子令见我于王。

”公输班曰:“诺。

”墨子见王曰:“今有人舍其文轩,邻有弊举,而欲窃之,舍其锦绣,邻有短褐,而欲窃之,舍其梁肉,邻有糟糠,而欲窃之,此谓何若人也?”楚王曰:“若然者,必有狂疾。

”翟曰:“楚有云梦,麋鹿满之,江汉鱼鳖,为天下富。

宋无雉兔井鲋,此犹梁肉之与糟糠也;楚有柟梓松橡,宋无数尺之木,此犹锦绣之与短褐也。

臣闻大王吏议攻宋,与此同也。

”王曰:“善哉。

然公输班已为云梯,谓必取宋。

”于是见公输班攻宋。

墨子解带为城,以幞为械,公输班乃设攻城之机,九变。

而墨子九拒之。

公输班之攻城械尽,而墨子之守有余。

公输班屈曰:“吾知所以攻子矣,吾不言。

”墨子曰:“吾知子所以攻我,吾不言矣。

”楚王问其故,墨子曰:“公输班之意,不过欲杀臣,谓宋莫能守耳!然臣弟子禽滑厘等三百人,早已操臣守御之器,在宋城之上,而待楚寇至矣!虽杀臣不能绝也。

”楚乃止,不复攻宋焉。

  墨子年八十有二,乃叹曰:“世事已可矣,荣位非可长保,将委流俗以从赤松游矣。

”乃谢遣门人,入山精思至道。

想像神仙。

于是,夜常闻左右山间有诵书声者。

墨子卧后。

又有人来,以衣覆之,墨子乃饲之。

忽有一人,乃起问之曰:“君岂山岳之灵气乎?将度世之神仙乎?愿且少留。

诲以道教。

”神人曰:“子有至德好道。

故来相候,子欲何求?”墨子曰:“愿得长生,与天地同毕耳。

”于是神人授以素书朱英丸方,道灵教戒五行变化,凡二十五卷,告墨子曰:“子既有仙分,缘又聪明,得此便成,不必须师也。

”墨子拜受。

合作,遂得其效,乃撰集其要,以为五行记五卷,乃得地仙,隐居以避战国。

至汉武帝时,遂遣使者杨辽,束帛加璧,以聘墨子,墨子不出。

视其颜色,常如五六十岁人,周游五岳,不止一处也。

刘政

  刘政者,沛国人也。

高才博物,学无不览,深维居世荣贵须臾不如学道,可得长生,乃绝进取之路,求养性之术,勤寻异闻,不远千里。

苟有胜己,虽奴客,必师事之。

后治墨子五行记,兼服朱英丸,年百八十余岁也,如童子。

好为变化隐形,又能以一人作百人,百人作千人,千人作万人,又能隐三军之众,使人化成一丛林木,亦能使成鸟兽。

试取他人器物,以置其众处,人不觉之;又能种五果之木,便华实可食,生致行厨,供数百人;又能吹气为风,飞沙扬石,以手指屋宇山林壶器,便欲倾坏,更指之,则还如故;又能化作美女之形,及作木人;能一日之中,行数千里;嘘水兴云,奋手起雾,聚壤成山,刺地成渊;能忽老忽少,乍大乍小,入水不湿,步行水上,召江海中鱼鳖蛟龙龟鼍,即皆登岸。

又口吐五色之气,方广十里,气上连天。

又能腾跃上下,去地数百丈。

后不知所在。

孙博

  孙博者,河东人也。

有清才,能属文,着书百许篇,诵经数十万言。

晚乃学道,治墨子之术,能使草木金石皆为火,光照耀数十里。

亦能使身中成炎,口中吐火,指大树生草即焦枯,若更指之,则复如故。

亦能三军之众,各成一丛火;又有藏人亡奴在军中者,自捕之不得,因就请,博语奴主曰:“吾为卿烧其营舍,奴必走出,卿但谛伺捉取之。

”于是,博以一赤丸掷于军中,须臾火起涨天,奴果走出而得之,博乃更以一青丸掷之火中,火势即灭,屋舍百物,向已焦燃者,皆悉如故不损。

博每作火,有所烧,他人虽以水灌之,终不可灭,须博自止之,乃止耳。

行火水中,不但己身不沾,乃能兼使从者数百人皆不沾。

又能将人于水上,敷席而坐,饮食作乐,使众人舞于其上,不没不濡,终日尽欢。

其疾病者,就博自治,亦无所云,为博直指之,言愈即愈。

又山间石壁及地上盘石,博便入其中,初尚见背及两耳出石间,良久都没。

又能吞刀剑数十枚,乃从壁中出入,如有孔穴也。

又能引镜为刀,屈刀为镜,可积时不改,须博指之,刀复如故。

后入林虑山中,合神丹而仙矣。

班孟

  班孟者,不知何许人。

或云女子也。

能飞行终日,又能坐空虚之中,与人言语;又能入地中,初时没足,至腰及胃,渐渐但余冠帻,良久尽没不见。

又以指刻地,即成泉井,而可汲引。

又吸人屋上瓦,瓦即飞入人家,人家有桑果数十株,皆聚之成积如山,如此十余日,吹之各还其本处如常。

又能含墨舒纸,着前嚼墨,一喷之,皆成文字满纸,各有意义。

后服酒饵丹,年四百余岁,更少容。

后入大治山中仙去也。

玉子

  玉子者,姓张震,南郡人也。

少学众经,周幽王征之不起,乃叹曰:“人居世间,日失一日,去生转远,去死转近,而贪富贵,不知养性。

命尽气绝即死。

位为王侯,金玉如山,何益于是为灰土乎?独有神仙度世可以无穷耳。

”乃师长桑子,受其众术,乃造一家之法,着道书百余篇,其术以务魁为主,而精于五行之意,演其微妙以养性治病,消灾散祸。

能起飘风发木折屋,作云雷雨雾,以草芥瓦石为六畜龙虎,立便能行,分形为数百千人。

能涉行江汉,含水喷之,立成珠玉,遂不复变也。

或时闭气不息,举之不起,推之不动,屈之不曲,如此数十日,乃复起如故。

每与诸弟子行,各丸泥为马与之,皆令闭目,须臾,皆乘大马,乘之一日千里。

又能吐五色气,起数丈,见飞鸟过,指之堕地。

又临渊授符,召鱼鳖,鱼鳖皆走上岸。

又能使诸弟子举眼即见千里外物,亦不能久也。

其务魁时,以器盛水,着两魁之间,吹而嘘之,水上立有赤光,绕之晔晔而起,又以此水治百病,在内者饮之,在外者浴之,皆使立愈。

后入崆峒山合丹,丹成,白日升天也。

天门子 #

  天门子者,姓王,名纲。

尤明补养之要,故其经曰:“阳生立于寅,纯木之精;阴生立于申,纯金之精。

夫以木投金,无往不伤,故阴能溲阳也。

阴人着脂粉者,法金之白也。

是以真人道士莫不留心驻意,精其微妙,审其盛衰,我行青龙,彼行白虎,彼前朱雀,我后玄武,不死之道也。

又阴人之情也,有急于阳,然能外自戕抑,不肯请阳者,明金不为木屈也。

阳性气刚躁,志节(足束)略,至于游晏,则声气和桑,言辞卑下,明木之畏金也。

”天门子既行此道,年二百八十岁,色如童子,乃服珠醴得仙,入玄州去也。

九灵子 #

  九灵子者,姓皇名化。

得还年却老,胎息内视之要、五行之道。

其经曰:“此术可以辟五兵,却虎狼,安全己身,营护家门,保子宜孙,内外和睦,人见则喜,不见则思,即宜从军,又利远客,他人谋己,消灭不成,千殃万祸,伏而不起,杜奸邪之路,塞妖怪之门,咒咀之者,其灾不成,厌蛊之者,其祸不行。

天下之贤,皆来宗己,倾神灵之心,得百姓之意,田蚕大行,六畜繁孳,奴婢安家,疾病得愈,县官逆解,忿争得胜,百事皆利,世有专世。

行此道者,大得其妙。

”在人家五百余年,颜容益少。

后服鍊丹而乃登仙去矣。

北极子 #

  北极子者,姓阴名恒。

其经曰:“治身之道,爱神为宝,养性之术,死入生出,常能行之,与天相毕。

因生求生真生矣,以铁治铁之谓真,以人治人谓神。

”后服神丹而仙焉。

绝洞子 #

  绝洞子者,姓李名修。

其经曰:“弱能制强,阴能弊阳。

常若临深履危,御奔乘驾,长生之道也。

”年四百余岁,颜色不衰。

着书四十篇。

名曰《道源》,服丹升天也。

太阳子 #

  太阳子者,姓离名明。

本玉子同年之亲友也,玉子学道已成,太阳子乃事玉子,尽弟子之礼,不敢懈怠,然玉子特亲爱之。

有门人三十余人,莫与其比也。

而好酒恒醉,颇以此见责,然善为五行之道,虽鬓发班白,而肌肤丰盛,面目光华,三百余岁犹自不改。

玉子谓之曰:“汝当理身养性,而为众贤法司,而低迷大醉,功业不修,大药不合,虽得千岁,尤未足以免死,况数百岁者乎?此凡庸所不为,况于达者乎?”对曰:“晚学性刚,俗态未除,故以酒自驱。

”其骄慢如此。

着七宝树之术,深得道要,服丹得仙,时时在世间,五百岁中面汝少童,多酒,其鬓须皓白也。

太阳女 #

  太阳女者,姓朱名翼。

敷演五行之道,加思增益,致为微妙行用,其道甚验甚速。

年二百八十岁,色如桃花,口如含丹,肌肤充泽,眉鬓如画,有如十七八者也。

奉事绝洞子。

丹成以赐之,亦得仙升天也。

太阴女 #

  太阴女者,姓卢名全。

为人聪达,知慧过人,好玉子之道,颇得其法,未能精妙。

时无明师,乃当道沽酒,密欲求贤,积年累久,未得胜己者。

会太阳子过之,饮酒,见女礼节恭修,言词闲雅,太阳子喟然叹曰:“彼行白虎螣蛇,我行青龙玄武,天下悠悠,知者为谁。

”女闻之大喜,使妹问客:“土数为几?”对曰:“不知也,但南三北五,东七西七,中一耳。

”妹还报曰:“客大贤者,至德道人也,我始问一,已知五矣!”遂请入道室,改进妙馔,盛设嘉珍而享之以自陈,讫,太阳子曰:“共事天帝之朝,俱饮神光之水,身登玉子之魁,体有五行之宝,唯贤是亲,岂有所怪。

”遂授补道之要,授以蒸丹之方。

合服得仙,仙时年已二百岁,而有少童之色也。

太玄女 #

  太玄女者,姓颛名和。

少丧夫主,有术人相其母子曰:“皆不寿也。

”乃行道学,治玉子之术,遂能入水不濡,盛寒之时,单衣行水上,而颜色不变,身体温暖。

可至积日,能徙官府宫殿城市及世人屋舍于他处,视之无异,指之则失其所在。

又门户椟柜有关钥者,指之即开。

指山山崩,指树树死,更指之,皆复如故。

将弟子行所到山间,日暮,以杖扣山石,石皆有门户开,入其中,有屋室床几帷帐厨廪酒食如常,虽行万里,所在常耳。

能令小物忽大如屋,大物忽小于毫芒。

野火涨天,嘘之即灭。

又能生灾火之中,衣裳不燃。

须臾之间,化为老翁小儿车马,无所不为。

行三十六术,甚有神效,起死无数,不知其何所服食,颜色益少,鬓发如鸦,忽白日升天而去。

南极子 #

  南极子者,姓柳名融。

能合粉成鸡子,吐之数十枚,煮之而啖,出鸡子中黄,皆余有少许粉如指端者,取粉涂杯,咒之即成龟,煮之可食,腹藏皆具,而粉杯成龟壳者,取肉,则壳还成粉杯矣。

又取水咒之,即成美酒,饮之醉人。

又能举手即成大树,人或折其细枝,以剌屋间,连日犹在,以渐萎黄,与真木无异也。

服云霜丹,而得仙去矣。

黄卢子 #

  黄卢子者,姓葛名起,甚能理病,若千里,只寄姓名,与治之,皆得痊愈,不必见病人身也。

善气禁之道,禁虎狼百虫皆不得动,飞马不得去,水为逆流一里。

年二百八十岁,力举千钧,行及奔马。

头上常有五色气,高丈余。

天大早时,能至渊中召龙出,催促便升天,即使降雨,数数如此。

一旦,乘龙而去,与诸亲故辞别,遂不复还矣。

卷五

马鸣生 #

  马鸣生者,齐国临淄人也,本性和,字君贤。

少为县吏,因逐捕而为贼所伤,当时暂死,得道士神药救之,遂活,便弃职随师。

初但欲求受治疮病耳,知其有长生之道,遂久事之,随师负笈。

西之女几山,北到玄丘山,南凑泸江,周游天下,勤苦备尝。

乃受太清神丹经三卷,归,入山合药,服之,不乐升天,但服半剂,为地仙矣。

常居所在不过三年,辄便易处,人或不知其是仙人也。

架屋舍,畜仆从,乘车马,与俗人无异。

如此展转游九州五百余年,人多识之,怪其不老。

后乃修大丹,白日升天而去也。

阴长生 #

  阴长生者,新野人也。

汉阴皇后之属,少生富贵之门,而不好荣位,专务道术。

闻有马鸣生得度世之道,乃寻求,遂与相见,执奴仆之役,亲运履之劳。

鸣生不教其度世之道,但日夕与之高谈当世之事、治生佃农之业,如此二十余年,长生不懈怠。

同时共事鸣生者十二人,皆悉归去,独有长生不去,敬礼弥肃。

鸣生乃告之曰:“子真是能得道者。

”乃将长生入青城山中,煮黄土而为金以示之,立坛四面,以太清神丹经受之,乃别去。

长生归,合丹但服其半,即不升天,乃大作黄金数十万斤,布施天下穷乏,不问识与不识者。

周行天下,与妻子相随,举门而皆不老。

后于平都山白日升天,临去时,着书九篇,云:“上古得仙者多矣,不可尽论,但汉兴以来,得仙者四十五人,连余为六矣。

二十人尸解,余者白日升天焉。

  抱朴子曰:“洪闻谚书有之曰:‘子不夜行,不知道上有夜行人,故不得仙者。

亦安知天下山林间有学道得仙者耶?’阴君已服神丹,虽未升天,然以类聚,同声相应,便自与仙人相寻索闻见,故知此近世诸仙人之数尔,而民俗谓为不然,以己所不闻,则谓无有,不亦悲哉!夫草泽间士,以隐逸得志,以经籍自娱,不耀文彩,不扬声名,不循求进,不营闻达,尤不识之,岂况仙人。

亦何急急,令闻达朝阙之徒,知其所云为哉?阴君自序云:维汉延光元年,新野山北,予受和君神丹要诀,道成去世,副之名山,如有得者,列为真人,行乎去来,何为俗间。

不死之道,要在神丹,行气导引,俯仰屈伸,服食草木,可得少延。

不求未度,以至天仙,予欲闻道,此是要言,积学所致,无为为神,上士闻之,勉力加勤,下士大笑,以为不然,能知神丹,久视长存。

于是阴君裂黄素写丹经一通,封以文石之函,着嵩山;一通黄柜简,漆书之,封以青玉之函,置大华山;一通黄金之简,刻而书之,封以白银之函,着蜀经山;一通白缣,书之,合为一卷,付弟子,使世世当有所传付。

又着书三篇,以示将来,其一曰:‘唯余之先,佐命唐虞,爰逮汉世,紫艾重纡,余独好道,而为匹夫,高尚素志,不事王侯,贪生得生,亦又何求,超迹苍霄,乘虚驾浮,青腰承翼,与我为仇,入火不灼,蹈水不濡,逍遥太极,何虑何忧,遨戏仙都,顾愍群愚,年命之逝,如彼川流,奄忽未几,泥土为俦,奔驰索死,不肯暂休。

’其二曰:‘余之圣师,体道如贞,升降变化,松乔为邻,惟余同学,十有二人,寒苦求道,历二十春,中多怠慢,志行不勤,痛乎诸子,命也自天,天不妄授,道必归贤,身授幽壤,何时可还,嗟尔将来,勤加精研,勿为俗流,富贵所牵,神道一成,升彼九天,寿同三光,何但亿年。

’其三曰:‘惟余垂发,少好道德,弃家随师,东西南北,委于五浊,避世自匿,二十余年,名山之侧,寒不遑衣,饥不暇食,思不敢归,老不敢息,奉事圣师,承颜悦色,面垢足胝,乃见哀识,遂授要诀,恩深不测,妻子延年,咸享无极,黄金已成,货财十亿,役使鬼神,玉女侍侧,余得度世,神丹之力。

’阴君留人间一百七十年,色如童子,白日升天也。

茅君

  茅君者,名盈字叔申,咸阳人也。

高祖父蒙,字初成,学道于华山,丹成,乘赤龙而升天,即秦始皇时也,有童谣曰:“神仙得者茅初成,驾龙上天升太清,时下玄洲戏赤城,继世而往在我盈,帝若学之腊嘉平。

”其事载史纪详矣。

秦始王方求神仙长生之道,闻谣言,以为己姓符合谣谶,当得升天,遂诏改腊为嘉平,节以应之,望祀蓬莱,使徐福将童男童女,入海求神仙之药。

  茅君十八岁入恒山学道,积二十年,道成而归,父母尚存,见之怒曰:“为子不孝,不亲供养而寻逐妖妄,流走四方。

”举杖欲击之。

君跪谢曰:“某受天命,应当得道,事不两济,违远供养,虽无旦夕之益,而使父母寿老,家门平安。

某道已成,不可鞭辱,恐非小故。

”父怒不已,操杖击之,杖即摧折而成数十段,皆飞扬如弓激矢,中壁穿柱,壁柱俱陷。

父惊,即止。

君曰:“向所启者,实虑如斯,邂逅中人,即有伤损。

”父曰:“汝言得道,能起死人否?”君曰:“死人罪重恶积,不可复生者,即不可起也;若横受短折者,即可令起也。

”父因问乡里死者若干人,谁当可起之,君乃遂召社公问之,父闻中庭有人应对,不之见也。

问社公:“此村中诸已死者,谁可起之?”众人皆闻社公对曰:“某甲可起。

”君乃曰:“促约来所关由,使发遣之事须了,可掘。

”于是日入之后,社公来曰:“事已决了,便可发出。

”于是君语死者家人,掘之,发棺,出死人,死人开目动摇,但未能语,举而出之,三日后能坐,言语了了。

如此发数十人,皆复生,活十岁方复死尔。

  时君之弟名固字季伟,次弟名衷字思和,仕汉位至二千石,将之官,乡里亲友会送者数百人,亲属荣晏时,茅君亦在座,乃曰:“吾虽不作二千石,亦当有神灵之职,克三月十八日之官,颇能见送乎?”在座中众宾皆相然曰:“此君得道当出,众皆复来送也。

”君曰:“若见顾者,诚荷君之厚意也,但空来,勿有损费,吾当自有供给。

”至期日,君门前数顷之地忽自平治,无复寸草,忽见有青缣帐幄,下敷数重白毡,容数千人,远近皆神异之。

翕然相语,来者塞道,数倍于前送弟之时也。

宾客既集,君言笑延接,一如常礼。

不见指使之人,但见金盘玉杯,自到人前,奇殽异果,不可名字,美酒珍馔,宾客皆不能识也。

妓乐丝竹,声动天地,随食随益,人人醉饱。

明日迎官来至,文官则朱衣紫带,数百人,武官则甲兵旌旗,器仗耀日,千余人。

茅君乃与父母宗亲辞别,乃登羽盖车而去,麾幢幡盖,旌节旄钺,如帝王也,骖驾龙虎麒麟白鹤狮子,奇兽异禽,不可名识,飞鸟数万,翔覆其上,流云彩霞,霏霏统其左右。

去家十余里,忽然不见,观者莫不叹息。

  君遂径之江南,治于句曲山。

山有洞室,神仙所居,君治之焉。

山下之人,为立庙而奉事之。

君尝在帐中与人言语,其出入或导引人马,或化为白鹄。

人有疾病祈之者,煮鸡子十枚以内帐中,须臾一一掷还,鸡子如旧,归家剖而视之,内无黄者,病人当愈,中有土者,不愈。

以此为候焉,鸡子本无开处也。

庙中常有天乐异香奇云瑞气,君或来时,音乐导从,子天而下,或终日乃去。

远近居人,赖君之德,无水旱疾疠,螟蝗之灾,无剌草毒木及虎狼之厉。

时人因呼此山为茅山焉。

  后二弟年衰,各七八十岁,弃官委家,过江寻兄,君使服四扇散,却老还婴,于山下洞中修炼四十余年,亦得成真。

太上老君命五帝使者持节,以白玉版黄金刻书,加九锡之命,拜君为太元真人东岳上卿司命真君,主吴越生死之藉,方却升天,或治下于潜山。

又使使者以紫素策文,拜固为定录君,衷为保命君,皆例上真,故号三茅君焉。

其九锡文紫素策文多不具载,自有别传其后。

每十二月二日、三月十八日,三君各乘一白鹤,集于峰顶也。

张道陵 #

  天师张道陵,字辅汉,沛国丰县人也。

本太学书生,博采五经。

晚乃叹曰:“此无益于年命。

”遂学长生之道,得黄帝九鼎丹经,修炼于繁阳山,丹成服之,能坐在立亡,渐渐复少。

后于万山石室中,得隐书秘文及制命山岳众神之术,行之有验。

  初天师值中国纷乱,在位者多危,退耕于余杭。

又汉政陵迟,赋敛无度,难以自安,虽聚徒教授,而文道凋丧,不足以拯危佐世。

陵年五十方退身修道,十年之间已成道矣。

闻蜀民朴素可教化,且多石山,乃将弟子入蜀,于鹤鸣山隐居。

既遇老君,遂于隐居之所备药物,依法修炼,三年丹成,未敢服饵。

谓弟子曰:“神丹已成,若服之,当冲天为真人,然未有大功于世,须为国家除害兴利,以济民庶,然后服丹即轻举,臣事三境,庶无愧焉。

”老君寻遣清和玉女,教以吐纳清和之法,修行千日,能内见五藏,外集外神,乃行三步九迹,交乾履斗,随罡所指,以摄精邪,战六天魔鬼,夺二十四治,改为福庭,名之化宇,降其帅为阴官。

先时蜀中魔鬼数万,白昼为市,擅行疫疠,生民久罹其害,自六天大魔推伏之后,陵斥其鬼众,散处西北不毛之地,与之为誓曰:“人主于昼,鬼行于夜,阴阳分别,各有司存,违者正一有法,必加诛戮。

”于是幽冥异域,人鬼殊途。

今西蜀青城山,有鬼市并天师誓鬼碑石天地石,日月存焉。

栾巴

  栾巴,蜀人也。

太守请为功曹,以师事之,请试术,乃平生入壁中去,壁外人叫虎狼,还乃巴也。

迁豫章太守,有庙神,能与人言语,巴到,推社稷,问其踪由,乃老往齐为书生,太守以女妻之,生一男。

巴往齐,勑一道符,乃化为狸。

巴为尚书,正旦,会群臣,饮酒,巴乃含酒起望西南噀之,奏云:“臣本乡成都市失火,故为救之。

”帝驰驿往问之,云:“正旦失火时,有雨自东北来,灭火,雨皆作酒气也。

”故终日不违如愚,若无所得而愚,是乃物之块然者也。

士大夫学道者多矣,然所谓八段锦六字气,特导引吐纳而已,不知气血寓于身而不可扰,贵于自然流通,世岂复知此哉?虽日宴坐,而心骛于外,营营然如飞蛾之赴霄烛,苍蝇之触晓窗,知往而不知返,知就利而不知避害。

海鱼有以虾为目者,人皆笑之,而不知其故。

昼非日,不能驰,夕非火,不能鉴。

故学道者,须令物不能迁其性,冶容曼色,吾视之与嫫母同,大厦华屋,吾视之与茅茨同。

澄心清净,湛然而无思时,导其气即百骸皆通。

抱纯白养太玄,然后不入其机,则知神之所为,气之所生,精之所复,何行而不至哉?所着百章发明道秘,要眇深切,迷途之指南也。

卷六

淮南王 #

  淮南王安,好神仙之道,海内方士从其游者多矣。

一旦,有八公诣之,容状衰老,枯槁伛偻,阍者谓之曰:“王之所好,神仙度世长生久视之道,必须有异于人,王乃礼接,今公衰老如此,非王所宜见也。

”拒之数四,公求见不已,阍者对如初。

八公曰:“王以我衰老不欲相见,却致少年,又何难哉?”于是振衣整容,立成童幼之状,阍者惊而引进。

王倒屣而迎之,设礼称弟子,曰:“高仙远降,何以教寡人?”问其姓氏,曰:“我等之名,所谓文五常、武七德、枝百英、寿千龄、叶万椿、鸣九皋、修三田、岑一峰也,各能吹嘘风雨,震动雷电,倾天骇地,回日驻流,役使鬼神,鞭挞魔魅,出入水火,移易山川,变化之事,无所不能也。

”时王之小臣伍被,曾有过,恐王诛之,心不自安,诣关告变,证安必反,武帝疑之,诏大宗正持节淮南,以案其事,宗正至,八公谓王曰:“伍被人臣,而诬其主,天必诛之,王可去矣。

此亦天遣王耳,君无此事,日复一日,人间岂可舍哉?”乃取鼎煮药,使王服之,骨肉近三百余人,同日升天,鸡犬舔药器者,亦同飞去。

八公与王驻马于山石上,但留人马踪迹,不知所在。

宗正以此事奏帝,帝大懊恨,命诛伍被。

自此广招方士,亦求度世之药,竟不得。

其后,王母降时,授仙经,密赐灵方,得尸解之道。

由是茂陵玉箱金杖丹出入人间,抱犊道经见于山洞,亦视武帝不死之迹耳。

李少君 #

  李少君,字云翼,齐国临淄人也。

少好道,入泰山采药,修绝谷遁世全身之术,道未成而疾,困于山林中。

遇安期先生经过,见少君,少君叩头乞活,安期愍其有至心,而被病当死,乃以神楼散一匕与服之,即起。

少君于是求随安期,奉给奴役使任,师事之。

安期将少君东至赤城,南至罗浮,北至大垣,西游玉门,周流五岳,观看江山,如此数十年。

安期一旦语之:“我被玄洲召,即日当去,汝未应随我至彼,今当相舍去也。

复六百年,当迎汝于此。

”因授神丹炉火、飞雪之方、誓约口诀,毕。

须臾,有乘龙虎导引数百人迎安期,安期乘羽车而升天也。

少君于是还,斋戒卖于市,商佑六国,或时为吏,或作师医治病,或时煦赁,易姓改名,游行处所,莫知其有道。

逮汉武帝之时,闻帝招募方士,特敬道术,而先贫不办合大药,喟然长叹语弟子曰:“老将至矣,死将近矣,而财不足用,躬耕力作,商佑求钱,必不致办合药,又吾亦羸拙于斯事也。

闻天子好道,请欲见之,求为合丹,可得恣意,无求不得,天子中成者成之,不中教者便舍去。

吾在世上已五百余年,而不为一权者,必不免于虫蚁之粮矣。

”乃以方上武帝,言:“臣能凝汞成白银,飞丹砂成黄金,金成服之,白日升天,神仙无穷,身生朱阳之羽,体备圆光之翼,竦则凌天,伏入无间;控飞龙而八遐已遍,驾白鸿而九陔立周。

(宝盖具)海之枣大如瓜,钟山之李大如瓶,臣已食之,逮先师安期先生授臣口诀,是以保黄物之可成也。

”于是引见,甚尊敬之,赐遗无数,为立屋地。

武帝自谓必能使我度世者。

少君尝从武安侯饮酒,坐中有老人,年九十余,少君言与其祖父游射处,老人为小儿时,从其祖父,识有此人,一座尽惊。

少君见武帝有故铜器,少君望而识之曰:“昔齐桓公尝陈此器于栢寝。

”帝按其刻,果齐桓公器,乃知少君数百岁人也。

然视之常时年五十许人,面色甚好,肌肤悦泽,尤有光华,眉目口齿,似十五童子,诸侯王(上臾下贝)人闻能令其人不死,老更少壮,馈遗之金钱无限,乃密作神丹,丹成未服,又就帝求五帝六甲左右灵飞之书,凡十二事。

帝以元封四年七月,以书授少君,到元封六年九月,少君称疾,上表云:“陛下思心玄妙,志甄长生,于是招访道术,无远不至,精诚感神,天神斯降,自非宿命所适,孰能偕合?然丹方禁重,宜绝臭腥,汯养物仁,克仙蠢动。

而陛下不能绝奢侈,远声色,杀伐不止,喜怒不除,万里有不归之鬼,市朝有流血之刑。

神丹大道,未可得成。

而臣疾与年偕,今者虚瘵,又不获躬亲,斋戒预睹彭祖丹砂之变,于此邈矣。

先师安期先生,昔所赐金丹之方,信而有征,若按节度奉法戒,尔乃可备用之焉。

若郁砂虹飞,玄朱九转,剖六二而流精夺日,探霜雪而月光风卷,徘徊丹霞,沸腾龙虎,投铅锡而黄金克成,刀圭入喉而凋气立反。

尔乃驾神虬以上升,骋云车以涉远,当验此方之神,将明小臣之不妄矣。

”乃以小丹方与帝,而称疾,固非大丹方也。

其夜,武帝梦与少君俱上嵩高上,半道有绣衣使者乘龙持节从云中上下,言:“太一请少君。

”武帝觉,即遣使者问少君消息,且告近臣曰:“如朕梦,少君将舍朕去矣!”明日少君临病困,武帝自往视,并使左右人受其方书,未竟而少君绝,武帝流涕曰:“少君不死也,故作此而去。

”既敛之,忽失其所在,中表衣带不解,如蝉蜕也。

于是为殡其衣物,百余日,行人有见少君在河东蒲坂市者,乘青骡,帝闻之,使发其棺,棺中无所复有,钉亦不脱,唯余履在耳。

武帝殊盖懊恨求少君之不勤也。

明年栢梁台火烧,失诸秘书妙文也。

  初,少君与议郎董仲相亲,见仲宿有固疾,体枯气少,乃与其成药二剂,并其方一篇,用戊巳之草,后土脂,精艮兽沉肪,先莠之根,百卉华体,龙衔之草,亥月上旬,合煎铜鼎,童男童女,服尽一剂,身体便轻,服尽三剂,齿落更生,服尽五剂,命不复倾。

仲为人刚直,博学五经,然不达道术,常笑人服药学道,数上书谏武帝,以为人生有命,衰老有常,非道术所能延益,虽见其有异,以为天性,非术所致,得其药竟不服,又不解从问其方,为藏去之而已。

少君去后数月,仲并甚矣。

又武帝数道其梦,恨惜之,仲乃忆所得少君药,试取服之,未半,能行,身体轻壮,所苦了愈,药尽,气力如三十时,乃更信世间有不死之道,即以去官,行求道士,问以方意,悉不能晓。

然白发皆还黑,形容甚盛,后八十余乃死,临死谓子道生曰:“我得少君神方,我不信事,怀恨黄泉,汝后可行求术人问,解之者,若长服此药,必度世也。

”道生感父遗言,遂不肯仕,周旋天下,求解此方。

到江夏遇博泽先生,先生曰:“此乃非神丹金玉也,可使人得数百年而已耳。

”乃具为说解其方意,所用物真名。

道生合药,服之,得寿三百七十岁,入鸡头山中,不知竟得道不。

同时卓元成、张子仁、吴士耳、蔡子盛、魏仲明、张元达服之,或得三百岁,或得五百岁,皆至死不病,不伛,面不皱理,齿不落,发不白,房屋不废。

此盖少君凡弊方耳,尤使人如此,况其上方邪?少君当去时,密以六甲左右灵飞术十二事传东郭延,以神丹飞玄之方授少君乡里人蒯子顺者,此二人后学道,并得仙。

少君又授子训昆仑神州贞形也。

王真

  王真,字叔坚,上党人也。

少为郡吏,年七十,乃好道,寻见仙经杂言,说郊间人者,周宣王时郊间采薪之人也,采薪而行歌曰:“巾金巾,入天门,呼长精,噏玄泉,鸣天鼓,养泥丸。

”时人莫能知,唯柱下史曰:“此是活国中人,其语秘矣,其人乃古之渔父也。

何以知之?八百岁人,目瞳正方;千岁人,目理从。

采薪者乃千岁之人也。

”真读此书而不解其旨,逐搜问诸所在道士,经年,而遇有解其旨者语真曰:“此近浅之术也,为可驻年反白而已。

”乃语诀云:“巾金巾者,恒存肺炁入泥丸中,徐徐以绕身,身常光泽;噏玄泉者,漱其口液而服之,使人不老,行之七日有效;鸣天鼓者,朝起常叩齿三十六下,使身神安,又夜恒存赤气,从天门入周身内外,在脑中变为火,以燔身,身与火同光,如此存之,亦名曰炼形;泥丸,脑也;天门,口也,习闭炁而吞之,名曰胎息;习漱舌下泉而咽之,名曰胎食。

行之勿休。

”真受诀,施行胎息胎食炼形之方,甚有验断。

够二百余年,肉色光美,徐行及马,力兼数人,自叹曰:“我行此术唯可不死,岂及神丹金玉之方邪?”乃师事蒯子训,子训授其肘后方也。

魏武帝闻之,呼与相见,见真年可三十许,意嫌其虚诈,定校其乡里,解异口同辞,多有少小见真者,乃信其有道,甚敬重之。

郄孟节师事真十数年,真以蒸丹小饵法授孟节,得度世。

乡里计真已四百岁。

后一日将三少妾登女几山,语弟子言:“合丹去。

”去遂不复还。

真日行三百里,孟节能合枣核以不食,至十年,又能闭炁不息,身不动摇,若死人,可至百日半岁,亦有家室,此法是真所习郊间人之法也,孟节为人质谨,不妄言,魏武帝为立茅舍,使令诸方士。

晋惠怀之际人,故有见孟节在长安市中者,魏武帝时亦善招求方术,道士皆虚心待之,但诸得道者,莫肯告之以要言耳。

陈长

  陈长者,在苎屿山六百年,每四时设祭,亦不饮食,亦无所修,人有病者,与祭水饮之,皆愈也。

刘纲

  刘纲者,上虞县令也。与妻樊夫人俱得道术,二人俱坐林上,纲作火烧屋,从东边起,夫人作雨,从西边上,火灭。

樊夫人 #

  樊夫人者,刘纲之妻也。

纲字伯鸾,仕为上虞令,亦有道术,能檄召鬼神,禁制变化之道,亦潜修密证,人莫能知。

为理尚清净简易,而政令宣行,民受其惠,无旱暵漂垫之害,无疫毒鸷暴之伤,岁岁大丰,远近所仰。

暇日与夫人较其术用,俱坐堂上,纲作火烧客碓舍,从东而起,夫人禁之,火即便灭。

庭中两株桃,夫妻各咒一株,使之相斗击,良久,纲所咒者不胜。

数走出于篱外,纲唾盘中,即成鲫鱼,夫人唾盘中,成獭,食其鱼。

纲与夫人入四明山,路值虎,以面向地,不敢仰视,夫人以绳缚虎牵归,系于床脚下。

纲每共试术,事事不胜。

将升天,县厅侧先有大皂荚树,纲升树数丈,方能飞举,夫人即平坐床上,冉冉如云炁之举,同升天而去矣。

东陵圣母 #

  东陵圣母者,广陵海陵人也。

适杜氏,师事刘纲学道,能易形变化,隐显无方。

杜不信道,常恚怒之。

圣母或行理疾救人,或有所之诣,杜恚之愈甚,告官讼之,云圣母奸妖,不理家务。

官收圣母付狱,顷之,已从狱窗中飞去,众望见之,转高入云中,留所着履一緉在窗下,自此升天,远近立庙祠之,民所奉事,祷祈立效。

常有一青鸟在祭所,人有失物者,乞问所在,青鸟即集盗物人之上,路不拾遗。

岁月稍久,亦不复尔。

至今海陵海中,不得为奸盗之事,大者即风波没溺、虎狼杀之,小者即病伤也。

孔元

  孔元者,常服松脂茯苓松实,年更少壮,已一百七十余岁。

人或饮酒,请元作酒令,元乃以杖柱地倒立,头向下,持酒倒饮,人不能为之也。

乃于水边凿岸作一穴,方丈余,止其间,断谷或一月两月而出。

后入西华岳得道也。

王烈

  王烈,字长休,邯郸人。

常服黄精并炼铅,年二百三十八岁,有少容,登山如飞。

少为书生,嵇叔夜与之游,烈入太行山,闻山裂声,往视之,山断数百丈,有青泥出如髓,取抟之,须臾成石,如热腊之状,食之味如粳米,仙经云:神仙五百岁,辄一开,其中有髓,得服之者,与天地齐毕。

涉正

  涉正,字玄真,巴东人。

说秦王时事如目前,常闭目,行亦不开,弟子数十年莫见其开目者,有一弟子固请开之,正乃为开目,有声如霹雳,光如电,弟子皆匐地。

李八百呼为四百岁小儿也。

焦先

  焦先,字孝然,河东人也。

汉末关中乱,先失家属,独窜于河渚间,食草饮水,无衣履。

时太阳长朱南望见之,谓之亡士,欲遣船捕取,同郡侯武阳语县“此狂痴人耳”,遂注其籍,给廪日五升,人皆轻易之,然其行不践邪迳,必循阡陌,及其抢拾,不取大穗,饥不苟食,寒不苟衣,每出,见妇人则隐翳,须至乃出,自作一爪牛庐,净扫其中,营木为床,而草褥其上,至天寒时,构火以自炙,呻吟独语。

太和青龙中,尝持一杖南渡,河水泛涨輙独云未可也,由是人颇疑不狂,所言多验佥,谓之隐者也。

年八十九终。

孙登

  孙登,字公和,汲郡人。

无家属,于郡北山为土坑居之,好读易,抚一弦琴,性无恚怒。

人或投诸水中,欲观其怒,登既出,便大笑。

尝住宜阳山,有作炭人见之,知非常人,与语,登不应。

文帝闻之,使阮籍往观,既见与语,亦不应。

嵇康从之游三年,问其所图,终不答,康将别,谓曰:“先生竟无言乎?”登乃曰:“子识火乎?生而有光,而不用其光,果在于用光?人生而有才,而不用其才,果在于用才?故用光在乎得薪,所以保其体;用才在乎识贞,所以全其生。

今子才多识寡,难乎免于今之世矣!子无求乎?”康不能用。

后作幽愤诗曰:昔惭柳下,今愧孙登。

竟莫知其所终。

卷七

东郭延 #

  东郭延,字公游,山阳人也。

少好道,闻李少君有道,求与相见,叩头乞得执侍巾栉洒扫之役,少君许之,见延小心良谨,可成,临当去,密以五帝六甲左右灵飞之术、游虚招真十二事授延,告之曰:“此亦要道也,密而行之,亦升天矣。

”口诀毕而遣去。

延遂还家,合服灵飞散,能夜书,在寝室中,身生光点,左右行六甲左右术,能占吉凶,天下当(敲右+又)者,识与不识,皆逆知之。

又役使鬼神,收摄虎豹,无所不为。

在乡里四百岁不老。

汉建安二十一年,一旦,有数十人乘虎豹之来迎之,邻尽见之,乃与亲故别而辞去,云“诣昆仑台”,临去延以神丹方、五帝灵飞秘要传尹先生。

灵寿光 #

  灵寿光者,扶风人也。年七十时,得朱英丸方,合服之,转更少,如年二十。时至建安元年,已二百二十岁矣。

刘京

  刘京,字太玄,南阳人也,汉孝文皇帝侍郎也。

后弃世从邯郸张君学道,受饵朱英丸方,合服之,百三十岁,视之如三十许人。

后师事苏子训,子训授京五帝灵飞六甲十二事,神仙十洲真形诸秘要,京按诀行之,甚效,能役使鬼神,立起风雨,名致行厨,坐在立亡,而知吉凶期日。

又能为人祭天益命,或得十年,到期皆(敲右+又),其不信者,至期亦(敲右+又)。

周流名山五岳,与王真俱行,悉遍也。

  魏武帝时,故游行诸弟子家。

皇甫隆闻其有道,乃随事之,以云母九子丸及交接之道二方教隆,隆按合行服之,色理日少,发不白,齿不落,年三百余岁,不知能得度世不耳。

魏黄初三年,京入衡山中去,遂不复见,京语皇甫隆曰:“治身之要,当朝朝服玉泉,使人丁壮有颜色,去三虫而坚齿也。

玉泉者,口中液也。

朝来起早,漱液满口,乃吞之,琢齿二七过,如此者三乃止,名曰炼精,使人长生也。

夫交接之道至难,非上士不能行之,乘奔牛惊马未足喻其险坠矣。

卿性多滛,得无当用此自戒乎!”如京言,虑隆不得度世也。

严青

  严青者,会稽人也。

家贫,常在山中烧炭,忽遇仙人云:“汝骨相合仙。

”乃以一卷素书与之,令以净器盛之,置高处,兼教青服石脑法。

青遂以净器盛书,置高处,便闻左右常有十数人侍之。

每载炭出,此神便为引船,他人但见船自行。

后断谷入小霍山去。

帛和

  帛和,字仲理。

师董先生行炁断谷术,又诣西城山师王君,君谓曰:“大道之诀,非可卒得,吾暂往瀛洲,汝于此石室中,可熟视石壁,久久当见文字,见则读之,得道矣。

”和乃视之,一年了无所见,二年视有文字,三年了然见太清中经、神丹方、三皇文、五岳图,和诵之,上口。

王君回曰:“子得之矣。

”乃作神丹,服半剂,延年无极,以半剂作黄金五十斤,救惠贫病也。

赵瞿

  赵瞿者,上党人也。

病癞历年,众治之,不愈,垂死,或云:“不及活流弃之。

”后子孙转相注易,其家乃赍粮将之送置山穴中。

瞿在穴中自怨不幸,昼夜悲叹涕泣。

经月,有仙人经过穴,见而哀之,具问讯之,瞿知其异人,乃叩头自陈乞哀。

于是仙人以一囊药赐之,教其服法。

瞿服之,百许日,疮都愈,颜色丰悦,肌肤玉泽。

仙人又过视之,瞿谢受更生活之恩,乞丐其方。

仙人告:“此是松脂耳,此山中更多此物,汝炼服之,可以长生不死。

”瞿乃归家,家人初谓之鬼也,甚惊愕。

瞿遂长服松脂,身体转轻,气力百倍,登危越险,终日不极。

年百七十岁,齿不堕,发不白。

夜卧,忽见台间有光大如镜者,以问左右,皆云不见,久而渐大,一室尽明,如昼日。

又夜见面上有彩女二人,长二三寸,而体皆具,但为小耳,游戏其口鼻之间,如是且一年,此女渐长大,出在其侧。

又常闻琴瑟之音,欣然独笑。

在人间三百许年,色如小童。

乃入抱犊山去,必地仙也。

宫嵩

  宫嵩者,大有文才,着道书二百余卷,服云母,得地仙道。后入苎屿山中仙去。

容成公 #

  容成公,行玄素之道,延寿无极。

董仲君 #

  董仲君者,临淮人也。服炁炼形,二百余岁不老。曾被诬系狱,乃佯死,须臾虫出,狱吏乃舁出之,忽失所在。

倩平吉 #

  倩平吉者,沛人也。汉初入山得道,至光武时不老,后托形尸假,百余年却还乡里也。

王仲都 #

  王仲都者,汉中人也。汉元帝常以盛暑时暴之,绕以十余炉火而不热,亦无汗。凝冬之月,令仲都单衣,无寒色,身上气蒸如炊。后不知所在。

程伟妻 #

  汉黄门郎程伟,好黄白术。

娶妻得知方家女。

程常从驾出而无时衣,甚忧,妻曰:“请致两假缣。

”缣即无故而至前。

伟按枕中鸿宝作金不成,妻乃往视伟,伟方扇炭烧筒,筒中有水银,妻曰:“吾欲试相视一事。

”乃出其囊中药少许投之,食顷发之,已成银。

伟大惊曰:“道在汝处,而不早告我,何也?”妻曰:“得之须由命者。

”于是伟日夜说诱之,卖田宅以供美食衣服,犹不肯告伟,伟乃与伴谋挝笞杖之,妻辄知之,告伟言:“道必当传其人,得其人得路相遇,辄教之。

如非其人,口是而心非,虽寸断而支解,而道犹不出也。

”伟逼之不止,妻乃发狂,裸而走,以泥自涂,遂卒。

蓟子训 #

  蓟达,字子训,齐国临淄人,李少君之邑人也。

少仕州郡,举孝廉,除郎中,又从军拜驸马都尉。

晚悟治世俗综理官无益于年命也,乃从少君学治病作医法,渐久,见少君有不死之道,遂以弟子之礼事少君而师焉。

少君亦以子训用心专,知可成就,渐渐告之以道家事,因教令胎息胎食住年止白之法,行之二百余年,颜色不老。

  在乡里与人信让从事,性好清净,常闲居读《易》,时作小小文疏,皆有意义。

少君晚又授子训无常子大幻化之术,按事施行,皆效。

曾见比舍家抱一儿,从求抱之,失手而随地,即死,其家素尊敬之,不敢有悲哀之色而埋之,谓此儿命应不成人,行已积日,转不能复,思之,子训因还外抱儿还家,家人恐是鬼,乞不复用,子训曰:“但取,无苦,故是汝儿也。

”儿识其母,喜笑欲往母,乃取之,意犹不了,子训既去,夫妇共往掘视所埋死儿窆器中,有泥儿长六寸许耳,此儿遂长大。

又诸老人发必白者,子训但与之对坐共语,宿昔之间,则明旦皆发黑矣,亦无所施为,为黑可期一年二百日也;亦复有不使人发黑者,盖神幻之大变者也。

  京师贵人闻之,莫不虚心欲见子训,而无缘致之。

子训比居有年少为太学生,于是诸贵人共呼语之:“卿所以勤苦读书者,欲以课试规富贵耳。

但为吾一致蓟子训来,能使卿不劳而达。

”书生许诺,乃归,就事子训,朝夕洒扫,立侍左右,如此且二百日,子训语书生曰:“卿非学道者,何能如此?”书生曰:“忝乡里末流,长幼之道自当尔。

”子训曰:“何以不道实而作虚饰邪?吾以具知卿意,诸贵人欲得见我,我亦何惜一行之劳而不使卿得荣位乎?便可还语诸人,吾某月某日当往。

”书生甚喜,到京师,具向诸贵人说此意。

到期日,子训未行,书生父母忧之,往视子训,子训曰:“恐我不行也,不使卿儿失信,当发以食时去所居。

”书生父母相谓曰:“蓟先生虽不如期至,要是往也,定后日。

”书生归,推计之,子训以其日中时到京师,是不能半日行千余里。

既至,书生往见之子训,子训问书生曰:“谁欲见我者?”书生曰:“欲见先生者甚多,不敢枉屈,但乞知先生所止,自当来也。

”子训曰:“不须使来,吾尚千余里来宁,复与诸人计此邪?卿今日使人人尽语之,使各绝宾客,吾日中当往,临时自当择所先诣。

”书生如其言语贵人,贵人各洒扫,到日中子训往。

凡二十三处,便有二十三子训,各往一处,诸贵人各各喜,自谓子训先诣之。

定明日相参同,同时各有一子训,其衣服颜色皆如一,而论说随主人谘问,各各对答不同耳。

主人并为设酒食之具,以饷子训,皆各家家尽礼饮食之。

于是远近大惊,诸贵人并欲诣之。

子训谓书生曰:“诸人谓我当有重瞳八采,故欲见我,我亦无所道,我不复往便尔,去矣!”适出门,诸贵人冠盖塞道,到门。

书生言:适去东陌上乘青骡者是也。

于是各各走马逐之,望见其骡徐徐而行,各走马逐之不及,如此行半日,而常相去一里许,不可及也,乃各罢还。

  子训既少君乡里弟子,微密谨慎,思证道奥,随时明匠,将足甄综众妙矣。

卷八

葛玄

  葛玄,字孝先,丹阳人也。

生而秀颖,性识英明,经传子史,无不该览。

年十余,俱失怙恃,忽叹曰:“天下有常不死之道,何不学焉!”因遁迹名山,参访异人,服饵芝术,从仙人左慈,受九丹金液仙经,玄勤奉斋科,感老君与太极真人,降于天台山,授《玄灵宝》等经三十六卷。

久之,太上又与三真人项负图光、乘八景玉舆、宝盖幡幢旌节,焕耀空中,从官千万。

命侍经仙郎王思真披九光玉韫,出洞元大洞等经三十六卷,及上清斋二法,一,绝群独宴,静炁遗形,冥心之斋也;二,清坛肃侣,依太真之仪,先拨九祖,次及家门,后谢己身也。

灵宝斋六法:一金箓,调和阴阳,宝镇国祚;二玉箓,保佑后妃公侯贵族;三黄箓,卿相牧伯拨度九祖罪原;四明真,超度祖先,解诸冤对;五三元,自谢犯戒之罪;六八节,谢七祖及己身,请福谢罪也。

及洞神太一涂炭等斋升戒法等件,悉遵太上之命。

修炼勤苦不怠,尤长于治病收劾鬼魅之术,能分形变化。

吴大帝要与相见,欲加荣位,玄不枉,求去不得,待以客礼。

一日,语弟子张恭言:“吾为世主所逼留,不遑作太乐,今当以八月十三日中时去矣。

”至期,玄衣冠入室,卧而气绝,颜色不变。

弟子烧香守之,三日三夜,夜半忽大风起,发屋折木,声响如雷,烛灭良久。

风止燃烛,失玄所在,但见委衣床上,带无解者。

明旦问邻人,邻人言:“了无大风。

”风止在一宅内,篱落树木并败折也。

左慈

  左慈者,字元放,庐江人也。

少明五经,兼通星纬,见汉祚将尽,天下乱起,乃叹曰:“值此衰运,官高者危,财多者死,当世荣华不足贪也。

”乃学道术,尤明六甲,能役使鬼神,坐致行厨。

精思于天柱山中,得石室内九丹金液经,能变化万端,不可胜纪。

  曹公闻而召之,闭一室中,使人守视,断其谷食,日与二升水,期年乃出之,颜色如故。

曹公曰:“吾自谓天下无不食之人。

”曹公乃欲从学道。

慈曰:“学道当得清净无为,非尊者所宜。

”曹公怒,乃谋杀之,慈已知之,求乞骸骨,曹公曰:“何忽去耳?”慈曰:“公欲杀慈,慈故求去耳。

”曹公曰:“无有此意,君欲高尚其志者,亦不久留也。

”乃为设酒。

慈曰:“今当远适,愿乞分杯饮酒。

”公曰:“善。

”是时天寒,温酒尚未热,慈解剑以搅酒,须臾剑都尽,如人磨墨状。

初,曹公闻慈求分杯饮酒,谓慈当使公先饮,以余与慈耳,而慈拔簪以画杯酒,酒即中断,分为两向。

慈即饮其半,送半与公,公不喜之,未即为饮,慈乞自饮之,饮毕,以杯掷屋栋,杯悬着栋动摇,似飞鸟之俯仰,若欲落而不落,一座莫不瞩目视杯。

既而已失慈矣,寻问之,慈已还所住处。

曹公遂益欲杀慈。

乃勅内外收捕慈,慈走群羊中,追者视慈入群羊中,而奄忽失之,疑其化为羊也,然不能分别之。

捕吏乃语羊曰:“人主意欲得见先生,暂还无苦。

”于是群羊中有一大者,跪而言。

吏乃相谓曰:“此跪羊慈也。

”复欲擒之,羊无大小悉长跪,追者亦不知慈所在,乃止。

  后有知慈处者以告曹公,公遣吏收之,得慈。

慈非不得隐,故欲令人知其神化耳。

于是受执入狱,狱吏欲考讯之,户中有一慈,户外亦有一慈,不知孰是。

曹公闻而愈恶之,使引出市杀之。

须臾,有七慈相似,官收得六慈,失一慈。

有顷,六慈皆失,寻又见慈走入市,乃闭市四门而索之,或不识者问慈形貌何似,传言慈眇一目,青葛巾单衣,见有似此人者便收之。

及尔一市中人皆眇一目,葛巾单衣,竟不能分。

曹公令所在普逐之,如见便杀。

  后有人见慈,便断其头以献曹公,公大喜,及至视之,乃一束茅耳。

有从荆州来者,见慈在荆州,荆州牧刘表以为惑众,复欲杀慈,慈竟已知,表出耀兵,乃欲见其道术,乃徐去诣表,说‘有薄礼愿以饷军’。

表曰:“道人单侨,吾军人众,非道人所能饷也。

”慈重道之,表使人取之。

有酒一器,脯一束,而十余人共舁之不起,慈乃自取之,以一刀削脯投地,请百人运酒及脯,以赐兵士,人各酒三杯,脯一片,食之如常酒脯味,凡万余人皆周足,而器中酒如故,脯亦不减。

座中又有宾客数十人,皆得大醉。

表乃大惊,无复害慈之意。

  慈数日委表东去入吴,吴有徐随者,亦有道术,居丹徒。

慈过随门,门下有客车六七乘,客诈慈云:“徐公不在。

”慈便即去。

宿客见其牛皆在杨柳树杪行,适上树即不见,下即复见牛行树上,又车毂中皆生荆棘,长一尺,斫之不断,摇之不动。

宿客大惧,入报徐公,说:“有一眇目老公至门,吾欺之,言公不在,此人去后,须臾使车牛皆如此,不知何意?”徐公曰:“咄咄,此是左公愚我,汝曹那得欺之,急追之!”诸客分布逐之,及慈,罗列叩头谢之,慈意解,即遣还去。

及至,见车牛如故系在,车毂中无复荆木色。

  慈见吴先主孙权,权素知慈有道,颇礼重之。

权侍臣谢送知曹公刘表皆忌慈惑众,复谮于权,欲使杀之。

后出游,谓慈俱行,令慈行于马前,欲自后刺杀之。

慈着木屐,持青竹杖,徐徐缓步行,常在马前百步,着鞭策马,操兵器逐之,终不能及。

送知其有道,乃止。

  慈告葛仙公言:“当入霍山中合九转丹。”丹成,遂仙去矣。

王遥

  王遥者,字伯辽。

鄱阳人也,有妻无子,颇能治病,并无不愈者。

亦不祭祀,不用符水针药,其行治病,但以八尺布帕敷坐于地,不饮不食,须臾病愈,便起去。

其有邪魅作祸者,遥画地作狱,因召呼之,皆见其形物入在狱中,或狐狸龟蛇之类,乃斩而焚烧之,病者即愈。

  遥有竹箧,长数寸,有一弟子姓钱,随遥数十年,未尝见遥开之。

常一夜,大雨晦暝,遥使钱以九节杖担此箧,将钱出,冒雨而行,遥及弟子衣皆不湿;又常有两炬火导前,约行三十里许,登小山,入石室,室中先有二人,遥既至,取弟子所担箧,发之。

中有五舌竹簧三枚,遥自鼓一枚,以二枚与室中二人,并坐鼓之。

良久,遥辞去,三簧皆内箧中,使钱担之。

室中二人出送,语遥曰:“卿当早来,何为久在俗间?”遥答曰:“我如是当来也。

”遥还家百日,天复雨,遥夜忽大治装。

遥先有葛单衣及葛布巾,已五十余年未尝着此,夜皆取着之。

其妻即问曰:“欲舍我去乎?”遥曰:“暂行耳。

”妻曰:“当将钱去否?”遥曰:“独去耳。

”妻即泣涕。

因自担箧而去,遂不复还。

后三十余年,弟子见遥在马蹄山中,颜色更少,盖地仙也。

陈永伯 #

  陈永伯者,南阳人也。

得淮南王七里散方,试按合服之,二十一日,忽然不知所在。

永伯有兄子名增族,年十七,亦服之,其父系其足,闭于密户中,昼夜使人守视之。

二十八日,亦不复见,不知所之。

本方云:服之三十日得仙。

而陈氏二子服之未三十日,而失所在,后人不敢服,仙去必有仙官来迎,但人不见之耳。

太山老父 #

  太山老父者,莫知其姓名。

汉武帝东巡狩,见老父锄于道间,头上白光高数尺,怪而呼问之。

老父状如五十许人,而面有童子之色,肌体光华,不与俗人同。

帝问:“有何道术耶?”老父答曰:“臣年八十五时,衰老垂死,头白齿落,有道士教臣绝谷服术饮水,并作神枕,枕中有三十二物,其二十四物以象二十四气,其八物以应八风。

臣行之,转老为少,黑发更生,齿堕复出,日行三百里。

臣今年百八十矣。

”武帝爱其方,赐之金帛。

老父后入岱山中去,十年五年时还乡里,三百余年乃不复还也。

巫炎

  巫炎者,字子都,北海人也。

汉武帝出见子都于渭桥,其头上郁郁有紫气,高丈余。

帝召而问之:“君年几何?所得何术而有异气乎?”子都答曰:“臣年今已百三十八岁,亦无所得。

”将行,帝召东方朔使相此君有何道术,朔对曰:“此君有阴术。

”武帝屏左右而问之,子都对曰:“臣昔年六十五时,苦腰脊疼痛,脚冷不能自温,口中干苦,舌燥涕出,百节四肢各各疼痛,又足庳不能久立。

得此道已来,已七十三年,有子三十六人,身体强健,无所病患,气力乃如壮时,无所忧患。

”帝曰:“卿不仁,有道而不闻于朕,非忠臣也。

”子都顿首曰:“臣诚知此道为真,然阴阳之事,公中之私,臣子之所难言也。

又行之皆逆人情,能为之者少,故不敢以闻。

”帝曰:“勿谢,虚君耳。

”遂受其法。

子都年二百余岁,服饵水银,白日升天。

武帝后颇行其法,不能尽用之,然得寿最胜于他帝远矣。

河上公 #

  河上公者,莫知其姓名也。

汉孝文帝时,结草为庵于河之滨,常读老子道德经。

时文帝好老子之道,诏命诸王公大臣州牧在朝卿士,皆令诵之,不通老子经者,不得陛朝。

帝于经中有疑义,人莫能通,侍郎裴楷奏云:陕州河上有人诵老子。

即遣诏使赍所疑义问之,公曰:“道尊德贵,非可遥问也。

”帝即嘉幸诣之,公在庵中不出,帝使人谓之曰:“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民,域中四大,而王居其一,子虽有道,犹朕民也,不能自屈,何乃高乎?朕能使民富贵贫贱。

”须臾,公即拊掌坐跃,冉冉在空虚之中,去地百余尺,而止于虚空,良久,俛而答曰:“余上不至天,中不累人,下不居地,何民之有焉?君宜能令余富贵贫贱乎?”帝大惊,悟知是神人,方下辇稽首礼谢曰:“朕以不能,忝承先业,才小任大,忧于不堪,而志奉道德,直以暗昧,多所不了,惟愿道君垂愍,有以教之。

”河上公即授素书老子道德章句二卷,谓帝曰:“熟研究之,所疑自解。

余着此经以来,千七百余年,凡传三人,连子四矣,勿视非人!”帝即拜跪受经,言毕,失公所在。

遂于西山筑台望之,不复见矣。

论者以为文帝虽耽尚大道,而心未纯信,故示神变以悟帝,意欲成其道,时人因号河上公。

刘根

  刘根,字君安,长安人也。

少时明五经,以汉孝成皇帝绥和二年举孝廉,除郎中,后弃世道,遁入嵩高山石室中,峥嵘峻绝,高五千丈,自崖北而入。

冬夏无衣,毛长一二尺,其颜如十四五许人,深目多须,鬓皆黄,长三四寸。

每与坐,或时忽然变着高冠玄衣,人不觉换之。

时衡府君在颖川,自说其先祖有与根同岁者。

王莽数使使请根,根不肯往。

衡府君道庙掾王珍问起居,根不答,再令功曹赵公往山达敬,根惟言谢府君,更无他言。

后颖川太守高府君到官,民人大疫,郡中死者过半,太守家大小悉病。

府君使珍从根求消灾除疫之术,珍叩头述府君意,根教于太岁宫气上穿地作孔,深三尺,以沙着中,以酒沃之。

君依言,病者即愈,疫气登绝,后常用之,有效。

  后太守史祈,以根为妖妄,欲杀之,遣使呼根,举郡皆谏,以为不可。

祈殊不肯止。

诸吏先使人以此意报根,使者至,根曰:“太守欲吾来何也?吾当往耳,不往者,恐汝诸人必得罪,谓卿等不来呼我也。

”根即诣郡。

时宾客盈坐,祈令根前,使庭下五十余人将绳索鞭杖立于根后,祈厉声问曰:“君有道耶?”根曰:“有道。

”祈曰:“有道?能召鬼使我见乎?若不见,即当戮汝。

”根曰:“甚易耳。

”遂借祈前笔砚书作符,扣阶锋,铮然作铜声,因长啸,啸音非常清亮,闻于城外,闻者莫不肃然。

众宾客悉恐。

须臾,厅前南壁忽开数丈,见四赤衣吏,传呼避道,赤衣兵数十人,操持刀剑,将一科车直从坏壁中入到厅前。

根勅下车上鬼,赤衣兵发车上乌被,上有一老公一老姥,反缚囚系,大绳的头。

熟视之,乃祈亡父母也,祈惊愕,怆然流涕,父母亦泣,责骂祈:“我生时,汝仕宦未达,不得汝禄养;我死后,汝何为犯忤神仙尊官,使我被收束囚辱如此?汝亦何面目立于人间?”祈下阶叩头,向根乞放赦先人。

根乃勅赤衣兵将囚出去,厅前南壁复开,车过,寻失车所在,根亦隐去。

祈恍惚若狂,其妻暴卒,良久乃苏,云:“见君家先被捉者。

大怒云:‘何以犯触大仙,使我被罪,当来疑汝。

’”后月余,祈及妻儿并卒。

  少室庙掾王珍,数得见根颜色欢悦之情,伏地叩头,请问根从初得道之由,根说:“昔入山猜想,无处不到,后入华阴山,见一人乘白鹿,从千余人,玉女左右,四人执彩旄之节,年皆十五六。

余再拜顿首,求乞一言,神人乃住,告余曰:‘汝闻昔有韩众否乎?’答曰:‘尝闻有之。

’神人曰:‘即我是也。

’余自陈少好长生不死之道,而不遇明师,颇习方书,按而为之,多不验,岂根命相不应度世也?今日幸逢大神,是根宿夜梦想,从心所愿,愿见哀怜,赐其要诀。

神未肯告余,余乃流涕自抟重请,神人曰:‘坐,吾将告汝,汝有仙骨,故得见我,汝今髓不满,血不暖,气少脑减,筋急肉沮,故服药行气不得其方。

必欲长生,且先治病十二年,乃可服仙之上药耳。

夫仙道有升天蹑云者,有游行五岳者,有食谷不死者,有尸解而仙者,要在于服药,服药有上下,故仙有数品也。

药之上者,唯有九转还丹及太乙金液,服之,皆立便登天,不积日月矣;其次云母雄黄之属,能使人乘云驾龙,亦可使役鬼神,变化长生者;草木之药,唯能治病补虚,驻年返白,断谷益气,不能使人不死也,高可数百年,下才全其所禀而已,不足久赖矣。

’余乃顿首曰:‘今日受教,乃天也。

’神人曰:‘必欲长生,先去三尸,三尸去,则意志定,嗜欲除也。

’乃以神方五篇见授,云:伏尸常以月望晦朔上天,白人罪过,司命夺人算纪,使少寿。

人身中神欲人生,而三尸欲人死,死则神散,返于无形之中,而三尸成鬼,而人享奠祭祀之,则得歆飨,以此利在人速死也。

梦与恶人斗争,此乃神与尸相战也。

根乃从次合作服之,遂以得仙。

”珍又言:“数见授符于地,有所告召,即见如取之者,然不见人;又唯闻有所推问,有人对答,而不见形也;或闻有鞭杖声,而或地上见血。

莫测其端也。

”教珍守一行气存神先生三纲六纪谢过上古之法,不知珍能得仙名耳?根后入鸡头山中仙去矣。

卷九

壶公

  壶公者,不知其姓名。

今世所有《召军符》《召鬼神治病王府符》凡二十余卷,皆出于壶公,故或名为《壶公符》。

汝南费长房为市掾时,忽见公从远方来,入市卖药,人莫识之。

其卖药口不二价,治百病皆愈,语卖药者曰:“服此药必吐出某物,某日当愈。

”皆如其言。

得钱日收数万,而随施与市道贫乏饥冻者,所留者甚少。

常悬一空壶于坐上,日入之后,公辄转足跳入壶中,人莫知所在。

唯长房于楼上见之,知其非常人也。

长房乃日日自扫除公座前地,及供馔物,公受而不谢,如此积久。

长房不懈亦不敢有所求,公知长房笃信,语长房曰:“至暮无人时更来。

”长房如其言而往,公语长房曰:“卿见我跳入壶中时,卿便随我跳,自当得入。

”长房承公言为试,展足不觉已入。

既入之后,不复见壶,但见楼观五色,重门阁道,见公左右侍者数十人。

公语长房曰:“我仙人也,忝天曹职,所统供事不勤,以此见谪,暂还人间耳,卿可教,故得见我。

”长房不坐,顿首自陈:“肉人无知,积劫厚,幸谬见哀愍,犹如剖棺布气,生枯起朽,但见臭秽顽弊,不任驱使。

若见怜念,百生之厚幸也。

”公曰:“审尔大佳,勿语人也。

”公后诣长房于楼上曰:“我有少酒,汝相共饮之。

酒在楼下。

”长房遣人取之,不能举,益至数十人,莫能得上。

长房白公,公乃自下,以一指提上,与长房共饮之。

酒器不过如蚌大,饮之,至旦不尽。

公告长房曰:“我某日当去,卿能去否?”长房曰:“思去之心,不可复言。

惟欲令亲属不觉不知,当作何计?”公曰:“易耳。

”乃取一青竹杖与长房,戒之曰:“卿以竹归家,便称病,后日即以此竹杖置卧处,嘿然便来。

”长房如公所言,而家人见此竹是长房死了,哭泣殡之。

长房随公去,恍惚不知何所之,公独留之于群虎中,虎磨牙张口,欲噬长房,长房不惧。

明日,又内长房石室中,头上有大石,方数丈,茅绳悬之,诸蛇并往啮绳欲断,而长房自若。

公往撰之曰:“子可教矣。

”乃命啖溷,溷臭恶非常,中有虫长寸许,长房色难之,公乃叹谢遣之曰:“子不得仙也!今以子为地上主者,可寿数百余岁。

”为传封符一卷付之,曰:“带此可举诸鬼神,尝称使者,可以治病消灾。

”长房忧不能到家,公以竹杖与之曰:“但骑此到家耳。

”长房辞去,骑杖忽然如睡,已到家,家人谓之鬼,具述前事,乃发视棺中惟一竹杖,乃信之。

长房以所骑竹杖投葛陂中,视之,乃青龙耳。

长房自谓去家一日,推之已一年矣。

长房乃行符收鬼治病,无不愈者,每与人同坐共语,而目瞋诃遣,人问其故,曰:“怒鬼魅之犯法耳。

”汝南郡中常有鬼怪,岁辄数来,来时导从威仪,如太守入府,打鼓周行内外匝,乃还去,甚以为患。

后长房诣府君,而正值此鬼来到府门前,府君驰入,独留长房,鬼知之不敢前,欲去,长房厉声呼使捉前来,鬼乃下车,把版伏庭中,叩头乞得自改。

长房呵曰:“汝死老鬼,不念温凉,无故导从唐突官府,君知当死否?”急复令还就人形,以一札符付之,令与葛陂君,鬼叩头流涕,持札去。

使以追视之,以札立陂边,以颈绕札而死。

东海君来旱,长房后到东海,见其民请雨,谓之曰:“东海君有罪,君前系于葛陂,今当赦之。

”令其作雨,于是即有大雨。

长房曾与人共行,见一书生,黄巾被裘,无鞍骑马,下而叩头,长房曰:“促还他马,赦汝罪。

”人问之,长房曰:“此狸耳,盗社公马也。

”又尝与客坐,使至市市鲊,顷刻而还。

或一日之间,人见在千里之外者数处。

尹轨

  尹轨者,字公度,太原人也。

博学五经,尤明天文理气、河洛谶纬,无不精微。

晚乃奉道,常服黄精,日三合,年数百岁而颜色美少。

常闻其远祖尹喜,以周康王昭王之时。

居草楼,遇老君与说经,其后周穆王再修楼观,以待有道之士,公度遂居楼观焉,自云:“喜数来与相见,授以道要。

”由是能坐在立亡,变化之事。

苏并州家先祖频奉事之,累世子孙见之,颜状常如五十岁人。

游行人间,或入山,一年半年复见。

无妻息。

其说天下盛衰治乱之期、安危吉凶所在,未尝不效。

晋永康元年十二月,道洛阳城西一家求寄宿,主人以祭蜡不欲令宿,良久,公度语其姓名,主人乃开门迎公度,与前设酒食,又以数斛谷与公度所乘青骡,公度竟不饮啖,骡亦不食谷,明旦去,谓主人曰:“君是不急难人耳,先虽不欲受我宿,后更有勤意吾及骡,虽不食君所设,意望相酬耳。

令赐君神药一丸,带以随身,明年当有兵死者满地,此药可以全君体命。

”明年洛中,果有赵王伦之乱,死者数焉。

举家有从军者,皆不还,在家又为劫杀皆尽,惟余得药一人耳。

  公度腰中带漆竹管数十杖,中皆有药,入口即活。

天下大疫,有得药如枣者,涂其门,则一家不病,病者立愈。

又弟子黄理,居陆浑山中,患虎为暴,公度使断大木为柱,去家四方各一里外埋一柱,公度即以印印之,虎即绝迹。

又有怪鸟止其屋上,以语公度,公度为书一奏符,着鸟鸣处,至夕,鸟伏死符下,遂绝。

有人遭大丧,当年而食穷不及,公度见而嗟之,孝子说其孤苦,公度怆然曰:“君能得数斤铅否?”孝子曰;“可得耳。

”乃具铅数十斤,公度将入山中小屋下,炉火中销铅,以神药如枣大投沸铅中,搅之,皆成银,以与之曰:“吾念汝贫困,不能营业,故以相与,慎勿言也。

”复又有一人,本士族子弟,遇公事簿书不明,当陪负官钱百万,出卖田宅车牛,不售,而见收系,公度语所识富人曰:“可暂以百万钱借我,欲以救之,后二十日顿相还也。

”富人即以钱百万与公度,公度以与遭事者,乃语曰:“君致锡百两。

”其人即买锡与之,公度于炉中洋锡,以神药一方寸匕投沸锡中,变成黄金,金即秤卖,得钱百万还钱主。

公度后到南阳太和山升仙去矣。

介象

  介象者,字元则,会稽人也。

学通五经,博览百家之言,能属文,阴修道法,入东岳受气禁之术,能茅上燃火煮鸡,鸡热而茅不焦,能令一里内不炊不蒸,鸡犬三日不鸣不吠,能令一市人皆坐不能起,能隐形变化为草木鸟兽。

闻九丹之经,周游数千里求之。

不值明师,乃入山精思,冀遇神仙,疲极卧石上,有一虎往舔象,象睡寤见虎,乃谓之曰:“天使汝来侍卫我者,汝宜停,若山神使汝来试我,汝疾去。

”虎乃去。

象入山见谷中有石子,紫色光彩,大如鸡子,不可称数,乃取两枚而游,谷深,不得度,乃还,于山中见一美女,年十五六许,颜色非常,衣服五彩,盖仙人也,象叩头乞长生之方,女曰:“汝急送手中物还故处,乃来,吾故于此待汝。

”象即以石送于谷中而还,见女子在旧处,象复叩头。

女曰:“汝血羊之气未尽,断谷三年更来。

吾止此。

”象归,断谷三年,乃复往见,此女故在前处,乃以丹方一日授象,告曰:“得此便仙,勿他为也。

”象未得合作此药,常住弟子骆延雅合,惟下平床中,有书生数人,共论书传事,云云不判,象傍闻之,不能忍,乃为决解之,书生知象非凡人,密表奏象于主,象知之欲去,曰:“恐官事拘束我耳。

”延雅固留。

吴王诏征象到武昌,甚敬重之,称为介君,为象起第宅,以御帐给之,赐遗前后累千金。

从象学隐形之术,试还后宫及出入殿门,莫有见者。

又令象变化,种瓜菜百果,皆立生。

与先主共论鲙鱼何者最上,象曰:“鲻鱼为上。

”先主曰:“此鱼乃在海中,安可得乎?”象曰:“可得耳。

”但令人于殿中庭方(土舀)者水满之,象即索钓饵起钓之,垂纶于(土舀)中,不食顷,得鲻鱼,先主惊喜,问象曰:“可食否?”象曰:“故为陛下取作鲙,安不可食。

”乃使厨人切之。

先主问曰:“蜀使不来,得姜作鲙至美,此间姜不及也。

何由得乎?”象曰:“易得耳。

愿差一人,并以钱五千文付之,象书一符,以着竹杖中,令其闭目骑杖,杖止便买姜,买姜毕,复闭目。

”此人如言,骑杖须臾已到成都,不知何处,问人,言是蜀中也,乃买姜。

于时,吴使张温在蜀,从人恰与买姜人相见,于是甚惊,作书寄家。

此人买姜还厨中,鲙始就矣。

  象又能读诸符文如读书,无误谬者。

或不信之,取诸杂符,除其标注以示象,象皆一一别之。

又有一人种黍于山中,尝患猕猴食之,闻象有道,从乞辟猴法,象告:“无他,汝明日往看黍,若见猴群下,大嗥语之曰:‘吾已告介君,介君教汝莫食黍。

’”此人仓卒直言象欺弄之。

明日往见,群猴欲下树,试告象言语,猴即各还树,绝迹矣。

  象在吴连求去,先主不许,象言某月日病,先主使左右以梨一奁赐象,象食之,须臾便死。

先主殡埋之。

以日中死,其日餔时已至建邺,以所赐梨付苑内种之。

吏后以表闻先主,发视其棺中,唯一奏版符耳,先主思象,使以所住屋为庙,时时躬往祭之。

常有白鹄来集座上,良久乃去。

后弟子见象在盍竹山中,颜色更少焉。

卷十

董奉

  董奉者,字君异,侯官县人也。

昔吴先主时,有年少作本县长,见君异年三十余,不知有道也,罢去五十余年,复为他职,行经侯官,诸故吏人皆往见故长,君异亦往,颜色如昔,了不异故,长宿识之,问曰:“君无有道也?昔在县时,年纪如君辈,今吾已皓白,而君犹少也。

”君异曰:“偶尔耳。

  杜变为交州刺史,得毒病死,已三日,君异时在南方,乃往以三丸药内死人口中,令人举死人头摇而消之,食顷,变开目动手足,颜色渐还,半日中能起坐,遂治。

后四日,乃能语,云:死时奄然如梦,见有数十乌衣人来收之,将载露车上去,入大赤门,径以寸狱,狱各一户,户才容一人,以变内一户中,乃以土从外封之,不复见外,恍惚间闻有一人言:‘太乙遣使者来召杜变,急开出之!’闻人以钎掘其所居,良久,引出之,见外有车马,赤盖,三人共坐车上,一人持节呼变上车,将还至门而觉。

变既活,乃为君异起高楼于中庭。

君异不饮食,唯啖脯枣,多少饮酒,一日三为君异设之。

君异辄来就变处饮食,下楼时忽如飞鸟,便来到座,不觉其下,上楼亦尔,如此一年。

从变求去,变涕泣留之,不许,变问曰:“君欲何所之?当具大船也。

”君异曰:“不用船,宜得一棺器耳。

”变即为具之,至明日日中时,君异死,变使人殡埋之,七日,人有从容昌来,见君异,因谢杜侯,好自爱重,变乃开视君异棺中,但见一帛,一面画作人形,一面丹书符。

  君异后还庐山下居,有一人少便病癞,垂死,自载诸君异,叩头乞哀,君异使此人坐一户中,以五重布巾韬病者目,使勿动摇,乃勅家人莫近。

病人云:闻有一物来舔之,痛不可堪,无处不匝,度此物舌当一尺许,其气息大小如牛,竟不知是何物,良久乃去。

君异乃往解病人之巾,以水与饮,遣去,不久当愈,且勿当风。

十数日间,病者身体通赤,无皮甚痛,得水浴,即不复痛,二十余日,即皮生疮愈,身如凝脂。

后常大旱,百谷燋枯,县令丁士彦谓纲纪曰:“董君有道,必能致雨。

”乃自赍酒脯见君异,说大旱之意,君异曰:“雨易得耳。

”因仰视其屋曰:“贫家屋皆见天,不可以得雨,如何?”县令解其意,因曰:“先生但为祈雨,当为架好屋。

”于是明日,士彦自将吏人,乃运竹为起屋,屋成当泥涂,作人掘土取壤,欲取水作泥。

君异曰:“不烦运水,日暮自当雨也。

”其夜,大雨高下皆足。

  又君异居山间,为人治病,不取钱物,使人重病愈者,使栽杏五株,轻者一株,如此数年,计得十万余株,郁然成林,而山中百虫群兽,游戏杏下,竟不生草,有如耘治也,于是杏子大熟,君异于杏林下作箪仓,语时人曰:欲买杏者,不须来报,径自取之。

得将谷一器置仓中,即自往取一器杏云。

每有一谷少而取杏多者,即有三四头虎噬逐之,此人怖惧而走,杏即倾覆,虎乃还去,到家量杏,一如谷少。

又有人空往偷杏,虎逐之到其家,乃啮之至死,家人知是偷杏,遂送杏还,叩头谢过,死者即活。

自是已后,买杏者皆于林中自平量之,不敢有欺者。

君异以其所得粮谷赈救贫穷,供给行旅,岁消三千斛,尚余甚多。

  县令亲故家,有女为精邪所魅,百不能治,以语君异:“若能得女愈,当以侍巾栉。

”君异即为君勅诸魅,有大白(蛇),长丈六尺,陆行诸病者门,君异使人斩之,女病即愈,遂以女妻之。

久无儿息。

君异每出行,妻不能独住,乃乞一女养之,女年十岁,君异一旦竦身入云中,妇及养女犹守其宅,卖杏取给,有欺之者,虎逐之如故。

养女张大,纳婿同居,其婿凶徒也,常取诸祠庙之神衣物,庙下神下巫语云:某甲恃是仙人女婿,夺吾衣物,吾不在此,但羞人耳,当为仙人故无用为问。

  君异在民间仅百年,乃升天,其颜色如年三十时人也。

李根

  李根,字子源,许昌人也。

有赵贾者,闻其父祖言传世见根也,贾为儿时便随事根,至贾年八十四,而根年少不老。

昔在寿春吴太丈家,太丈从之学道,得作金银法,立成。

根能变化入水火中,坐致行厨能供二十人,皆精细之馔,四方奇异之物,非当地所有也。

忽告太丈云:王陵当败,寿春当陷,兵中不复居,可急从去。

众乃使人收根,欲杀之。

根时乃方欲书疏,奄闻外有千余人围其家求根,语太丈父曰:“匆匆但语吾不知,官自求搜之,昨已去矣。

”太丈出户还顾,窥根失所在,左右书器物皆不复见,于是官兵入索,囷食衣箧之中,无出不遍,不得根,及良久,太丈出,见根固在向坐,俨然如故。

根语太丈曰:“王太尉当族诛,卿弟泄语,十日中当卒死。

”皆果如言。

弟子家有以女给根者,此女知书,根出行,窥视根素书一卷,读之,得根自说其学道经疏云。

以汉元封中学道于某甲,时年计根已七百余年也。

又太丈说根两目瞳子皆方,按仙经说,八百岁人瞳子方也。

根告诸弟子言:我不得神丹大道之诀,唯得地仙方耳,寿毕天地,然不为下土之士也。

李意期 #

  李意期者,蜀郡人也,传世识之。

云是汉文帝时人也,无妻息。

人有欲远行速至者,意期以符与之,并以丹书其人两足,则千里皆不尽日而还;人有说四方郡国宫观市井者,座中或未见,重问说者,意期即为撮土作之,所作郡国形象皆是,但盈寸耳,须臾消灭。

或游行,不知所之,一年许复还于蜀中,乞食所得,以与贫乏者,于成都角中,作一土窟而居其中,冬夏单衣,发长剪去之,但使长五寸许,啜少酒脯及枣果,或食百日,不出窟则无所食也。

  刘玄德欲东伐吴,报关羽之怨,使人迎意期,意期到,玄德敬礼之,问其伐吴,意期不答而求纸笔,玄德与之,意期画作兵马器仗十数纸,便一一以手裂坏之,曰:“咄咄!”又画一大人,掘地埋之,乃径还去,玄德不悦,而出军,果大败,十余万众,才数百人得还,器仗军资,一时荡尽,玄德忿耻,发病而卒于永安宫,乃追念其所作大人而埋之正是玄德之死象也。

  意期少言语,人有所问,略不对答,蜀人有忧患,往问吉凶,自有常侯,但占意期颜色,若欢悦,则百事吉,惨戚,则百事恶。

邓艾未到蜀百余日,忽失意期所在。

后入琅琊山中,不复出也。

王兴

  王兴者,阳城人也,常居一谷中,本凡民,不知书,无学道意也。

昔汉武帝元封二年上嵩山,登大愚石室,起道宫,使董奉君东方朔等,斋洁思神,至夜,忽见仙人长二丈余,耳下垂至肩,武帝礼而问之,仙人曰:“吾九疑仙人也,闻中岳有石上菖蒲,一寸九节,服之可以长生,故来采之。

”言讫,忽然不见,武帝顾谓侍臣曰:“彼非欲学道服食者,必是中岳之神,以此教朕耳。

”乃采菖蒲服之,且二年,而武帝性好热食,服菖蒲每热者,辄烦闷不快,乃止。

时从官多皆服之,然莫能持久,唯王兴闻仙人使武帝常服菖蒲,乃采服之,不息,遂得长生。

魏武帝时犹在,其邻里老小皆云传世见之,视兴常如五十许人,其强健,日行三百里,后不知所之。

黄敬

  黄敬,字伯严,武陵人也。

少读诵经书,仕州为部从事,后弃世,学道于霍山,八十余年,复入中岳,专行服气断谷,为吞吐之事。

胎息内视,召六甲玉女,吞阴阳符,又思赤星在洞房前,转大,如火周身。

至二百岁,转还少壮,道士王紫阳数往见,从求要言,敬告紫阳曰:“吾不修服药之道,但守自然,盖地仙也,何足诘问,闻新野阴君神丹升天之法,此真大道之极也,子可从之。

人能除遣嗜欲如我者,不可以学我所为也。

”紫阳固请不止,敬告紫阳曰:“大关之中有辅星,想而见之翕习成;赤童在马持朱庭,指而摇之鍊身形;消遣三尸除死名,审能守之可长生,失之不久伦(穴幻)真。

”紫阳受之,得长生之道也。

鲁女生 #

  鲁女生者,长乐人也。

服胡麻饵术,绝谷八十余年,甚少壮,一日行三百余里,走逐獐鹿。

乡里传世见之二百余年。

入华山中去,时故人与女生别后五十年,入华山庙,逢女生,乘白鹿,从后有玉女数十人也。

甘始

  甘始者,太原人也。

善行气,不饮食,又服天门冬,行房中之事,依容成玄素之法,更演益之,为一卷,用之甚有近效。

治病不用针灸汤药。

在人间三百余岁,乃入王屋山仙去也。

封君达 #

  封君达者,陇西人也。

服黄精五十余年,又入乌鼠山,服鍊水银,百余岁往来乡里,视之年如三十许人。

常骑青牛,闻人有疾病时死者,便过与药治之,应手皆愈。

不以姓字语人,世人识其乘青牛,故号为青牛道士。

后二百余年,入玄丘山仙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