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正宗记

金莲正宗记 #

  经名:金莲正宗记。五卷。元柠棵道人秦志安编。底本出处:《正统道藏》洞真部谱录类。参校本:《重刊道藏辑要》本。

  目录

  序

  卷一

  东华帝君 正阳锺离真人 纯阳吕真人 海蟾刘真人

  卷二

  重阳王真人 玉蟾和真人 灵阳李真人

  卷三

  丹阳马真人 #

  卷四

  长真谭真人 长生刘真人 长春丘真人

  卷五

  玉阳王真人 广宁郝真人 清静散人

  金莲正宗记序 #

  道无终始,教有后先。

或曰:道与教不同乎。

曰:不同。

湛寂真常道也,传法度人教也。

道之为体,虽经无数劫,未尝少变。

教之为用,有时而废,有时而兴。

或曰:教之兴也,自何而始。

曰:轩辕黄帝铸鼎之后,乘火龙而飞升太虚,然后知有长生久视之说。

虽有其说,知而行之者七十二人而已。

下逮殷王武丁之世,老君示现於濑阳,东临魏关,西度流沙,演化者九百九十六岁,乃跨白鹿,升苍桧,超碧落,游玉京。

虽有如此显异,而人犹颜顶而未知信向也。

及汉天师张静应之出世也,亲受正一法录,战鬼狱而为福庭,度道士而为祭酒,其教甚盛,化行四海。

继之以寇、昊、杜、叶,袪妖馘祟,集福禳灾,佐国救民,代天行化,历数十世,宫观如林,帝王崇奉。

及正和之后,林天师屡出神变,天子信向,法教方兴,而性命之说犹为沉滞而未之究也。

及炎宋之讫录,挺生重阳,再弘法教,专为性命之说,普化三州,同归五会,以金莲居其首,束游海上,度者七人,以柔弱谦下为表,以清静虚无为内,以九还七返为实,以千变万化为权,更其名曰全真,易其衣而纳甲。

逮我长春子丘神仙受皇帝之宣,应阴山之聘,劝之以臧酒色,戒之以少杀戮,一言恺切,万国生春,救亿兆於鼎钻刀锯之间,人心归向者,如百川赴海而莫之能御也,牧坚尧童咸知稽首,束夷西戎皆咏步虚,家家谈道德之风,处处讲希夷之说,懒衣髦髻云连乎道路之问,琳宇瑶坛星布乎山泽之下,自轩辕以来,教门弘盛未有如今日者。

是教也,源於束华,流於重阳,派於长春,而今而后滔滔溢溢,未可得而知其极也,故作《金莲正宗记》。

时太岁辛丑平水长春壶天述。

  东华帝君 #

  帝君姓王氏,字玄甫,道号束华子。

生有奇表,幼慕真风,白云上真见而爱之曰:天上谪仙人也。

乃引之入山,授之以青符玉篆、金科灵文、大丹秘诀、周天火侯青龙剑法。

先生得之,拳拳服膺,三年精心,尽得其妙。

遂退居於昆箭山烟霞洞,颐神养浩。

久之结草庵以自居,篆其额日束华观,韬光晦边百有余年,而人未之知也。

后徙居代州五台之阳山中,今有紫府洞天,山下有道人县。

在人间数百岁,殊无衰老之容,开阐玄宗,发挥妙蕴,阴功济物,玄德动天,故天真赐号曰束华帝君,又曰紫府少阳君。

授度门人正阳真人锺离云房,嗣弘法教。

所有圣远不能具#1述,全真之道,由此滥#2觞,故立之以为全真第一祖也。

  贤曰:帝君之仙名如此其赫焕,道价如此其高大,何故不见犯於《汉史》,乡里世族、年代行藏如此其点暗也。

仆应之曰:仙道多隐,非垂世立教之急务,故史官灭裂逸漏而不书,兼儒家之所恶言者也,年岁深远,碑刻泯灭,由是不得而详焉。

且两汉四百年问,幽人隐士不可胜计,岂数千快故纸能尽录之乎。

且全真之道酝酿久矣,自太上传之於金母,金母传之於白云,白云传之於帝君,天其意者,将以此一枝大教付於若人,岂草草学者之所能负荷哉,铃自红霞丹景中精选其可以为群仙领袖者,然后挺於下方。

其初降也,岂无奇踪异迹,辉天晃地者哉,盖隐而不录,史官之忌也,故於传尾谆谆而明言之,庶几学者读之有所归过焉。

诗云:隐隐龙楼霭瑞霞,风流紫府少阳家。

昆仑高耸光千丈,初放全真第一花。

  正阳锺离真人 #

  谨按《庐山金泉观记》云:曾祖讳朴,祖讳守道,父讳源,当后汉末年,皆据要津,有功於国,世济其美。

先生讳权字云房,号正阳子,京兆咸阳人也。

少工文学,尤喜草圣,身长八尺七寸,髯过脐下,目有神光。

仕至左谏议大夫,因表李坚边事不当,谪为南康知军。

汉灭之后,复仕於晋。

及武帝时,与偏将周处同领兵事,屦出征讨,已而失利,逃於乱山,不知所往。

偶见老氏者流,问而不语,但举手而指束南,公遽往焉。

行六七里,峰峦峭拔,松梧参差,中有楼阁金碧炫惧,二青衣应门而立,揖而问曰:此何方也。

对曰:紫府少阳君之所居,束华帝君之别业也,吾师侯君久矣。

遂延入馆中,拜见帝君。

方谈笑问,童子报云:客仙至矣。

帝君出门迎三仙客,锺离自牖窥之,见一仙人身长八尺,青衣练带,草履云冠,神目如电,堂堂乎哉。

次一人素袍大袖,结於颈后,横握铁笛。

次一人容貌魁梧,挂绛红袍,顶华阳巾,跨苍毛虎,横按竿枝。

遂邀三仙入於别馆,进酒果肴撰,语笑谊哗,闻於馆外。

青衣.曰:多少红尘客,何由到此来,洞门无锁钥,今日为谁开。

众仙皆笑曰:昔为铁衣子,今逢达道人。

又云:奈何壮士侵庄上耶。

铁笛仙曰:紫府少阳家,龙楼霭瑞霞,满斟千日酒,常阮四时花。

跨虎仙曰:亲指蓬莱路,何须更问津。

神仙知有分,幸矣拜高真。

帝君答曰:伟矣青云器,相逢一解颜。

丹台元有籍,聊谪在人问。

众仙皆醉,命驾言归,帝君送之,各跨鸾凤冉冉而入於云中。

帝君遂回,复与锺离谈玄终日,情爱深密,甚於素交。

遂授之以赤符玉篆、金科灵文、大丹秘诀、周天火侯、青龙剑法,公服膺受教,一闻千悟。

既尽其妙,辞而下山,椎髻布衣,积行救人,调神炼气,变化无常。

至唐文宗开成年问,因游庐山,遇吕公洞宾,授以天遁剑法,自称天下都散汉。

后隐居於晋之羊角山,天真赐号日太极左宫保生真人。

曾於邢州开元寺观音殿后题诗二绝,笔势飘逸,有龙飞之状,其诗曰:得道真仙不易逢,几时归去愿相从。

自言居处连沧海,别是蓬莱第一峰。

又云:莫厌追欢语笑频,寻思离乱可伤神。

闲来屈指从头数,得到清平有几人。

宋朝刘从广於皇佑四年九月九日立石刊勒。

又有颂云:见钱如患真仙子,遇色如俨大丈夫。

养气气如龟喘息,炼形形似鹤肌肤。

生我之门死我户,几个惺惺几个悟。

夜来铁汉细寻思,长生不死由人做。

又撰《真仙传道集》泊《灵宝毕法》,授於吕公,言天地造化阴阳交泰内丹养命之道,秘於玄都宝藏,以为万世龟镜。

此后复历庐山,登三级红楼,冉冉而升空矣,乃五月二十日。

  赞曰:道不可以虚妄得,仙不可以诈伪成,惟贵夫真功实行也。

观正阳子之未遇,但铁衣武夫耳,及其拜束华帝君之后,分玉篆以通天,按金科而动地,铸剑而青龙入匣,烧丹而紫凤朝元,养气而喘息如龟,炼形而肌肤似鹤,自汉历唐五百余岁,止度一纯阳老仙而已,甚矣哉,人之难化也。

乃游庐山,登三级红楼,冉冉然飞上太虚。

自尔以来,全真教法渐有纶绪,故可以为金莲正宗第二祖也。

诗云:铁笛曾闻跨虎仙,金丹亲向帝君传。

临行付与纯阳子,三级红楼上碧天。

  谨按《岳州青羊观石壁记》云:曾祖讳景,仕至翰林学士、金紫光禄大夫,祖讳献,位至河南府尹,父讳渭,礼部尚书。

先生讳岩字洞宾,蒲州蒲圾永乐人也。

唐德宗兴元十四年丙子四月十四日生於林禽树下,至唐文宗开成元年丁酉岁擢进士第,年二十有二岁也。

龙姿凤目,鬓眉疏秀,美须髯,金水之相,顶华阳巾,服逍遥衣,状貌类张子房、太史公之为人。

后任五峰庐山县令,因暇日游庐山之胜迹,偶与正阳先生相遇,一话一言之问,心与心契密,受大道天遁剑法、龙虎金丹秘文,赐号纯阳子。

由是之后,休官弃爵,专心向道,师资胶漆,未尝暂离。

俄而之问,仙人数辈特邀先生束赴蓬莱之,会。

吕公泣下,拜启师真:云车束迈,何日言归。

遂以诗梼之曰:功满来来际会难,又闻束去幸仙坛。

杖头春色一壶酒,顶上云钻五岳冠。

饮海龟儿人不识,烧丹符子鬼难看。

先生去后身须老,乞与贫儒换骨丹。

正阳答云:金丹一粒定长生,须向真铅炼甲庚。

火取南方赤凤髓,水求北海黑龟精。

鼎钻四季中央合,药运三元八卦行。

斋戒与君成九转,一丸入腹鬼神惊。

诗毕遂去。

自是之后,吕公隐於市崖,或货丹而救疾苦,或卖墨以惠贫穷,积功累行,以至成真,神化无方,或隐或显,多游苍梧、南越之问,尝有诗云:朝游南越暮苍梧,袖有青蛇胆气厅。

三入岳阳人不识,高吟飞过洞庭湖。

又宋政和问,洛阳上清官题诗二绝曰:吾来两次谒三清,四大苍生眼不明。

今日却归尘外去,五云深处指神京。

又云:五云深处是吾乡,四大皆非不可常。

今日不知身是客,来朝只在这边傍。

又於戊子岁中秋西京察判宅有道者来谒,合人阻难之问,已在堂上巍然而坐,曰:愿乞斗酒。

察判赐之,一饮而竭。

仍索素绢三尺,以酒嘤之,搏入瓶中,不辞而去。

急令追之,已失所在‘。

探瓶中展绢而视之,上有画像,与先生状貌无别,神清骨秀,耳出三毫。

后有二绝云:饮酒须当百十杯,养寿河清千万回。

至道日新通事塞,玄开早放地中雷。

又云:千古阎浮自在身,唯然上善可开陈。

几多念念承予教,隔在问浮寄下真。

后题日纯阳子。

宋宣和问,泰山岱岳观石壁问题一联云:昔年留字识曾来,事满华夷褊九垓。

后因雷雨大作,蛟龙战国,山势崩,唯先生墨迹俨然无损。

后九十年再游於此,复题一联云:无奈蛟龙知我意,故留踪迹不沉埋。

又题一绝云:昔日曾游此,经今九十春。

红尘多少客,谁是识予人。

后书云回公作。

随方显迹,不能备录,平生述作数百篇,目之日《传剑集》。

飞腾变化,接引者不知其数。

后游历鄂州,升黄鹤楼冉冉飞升,日当卓午五月二十日也,市尘中人瞻仰企慕,但见隐隐入于云中矣。

  赞曰:自古得道神仙数甚多矣,然而锺吕之名独显於世,虽樵童牧竖妇人女子皆知之者,何也,盖慈悲之心,接物利生,无所不至,感人之最深耳。

老松之精,无情之物也,犹且区区训诲,使成无上神仙,况於人为万物之最灵者乎。

三入岳阳,佩丹篆千年之衍,重游岱观,诵《黄庭》两巷之经,探南方赤凤之精,夺北海黑龟之髓,一粒定超於物外,九还普散於人间,点石饼而作黄金,折柳枝而成白骨,饵之者回颜换质,遇之者起死回骸。

百怪形潜,袖有青蛇之剑,九天诏下,身飞黄鹤之楼。

故日名者天下之公器,不可以多得,其信然乎。

诗云:三尺青蛇照胆寒,乾坤移向掌中看。

一从黄鹤楼头去,留与人闲换骨丹。

  海蟾刘真人 #

  先生姓刘,讳操,字宗成,号海蟾公,燕山人也。

年一十六岁,以明经擢甲科,累迁至上相。

平昔好谈性命之说,然终不得其妙。

一日一有道者来谒,邀坐堂上,以宾礼待之,问其姓名,默而不答,但自称正阳子,愿乞鹦卵十枚,金钱一文,安金钱於按上,而高累十卵,危而不坠。

海蟾叹日:危哉。

先生曰:相公身命俱危,更甚·於此。

海蟾顿悟,先生乃收卵而藏之,擘金钱而弃之,遂辞而去。

海蟾於是催设夜宴,佯托沉醉,以杯盘宝器俱掷於地而碎之,夫人洎#3儿女辈莫不怒责。

比及朝退,犹未解颜,辄解印而辞官,佯狂歌舞。

自述歌日:余绿太岁生燕地,忆昔三光分秀气。

卯角圆明霜雪心,十六早登科甲第。

纡朱怀紫金章贵,各各绮罗轻挂体。

而今位极掌丝纶,倏忽从前春一寐。

昨宵家宴至三更,兄女夫人并待婢,被予佯醉拨杯盘,击碎珊瑚珍玉器。

儿女嫌,夫人恶,忘却从前衣食乐。

来朝朝退怒犹存,些兄小过无推托。

因此事,方省悟,前有轮回谁救度,退官纳印弃荣华,慷慨身心求出路。

遂易衣而道处於卑贱,以辱其形。

又述一联云:抛离火宅三千口,屏去门兵百万家。

厥后远泛秦川,陶真於太华之前,遁迹於终南之下,颐精炼气,以至成真。

忽一旦於代州寿宁观以墨水泼成龟鹤齐寿四字,纳一丈余,并自写真於壁问,继有西蜀成都府青羊宫以墨水泼成清安福寿四字,代州凤凰山来仪观泼成寿山福海四字,三处相隔不啻数千里,皆同日而书之,以表其神变无方耳。

后题长篇诗云:醉骑白驴来,倒提铜尾嫌。

引个碧眼奴,担着独胡瘦。

自忘尘世事,家住葛洪井。

不读《黄庭经》,岂烧龙虎鼎。

独立都市中,不受俗人请。

欲擭霹雳琴,去上昆仑顶。

昊牛买十角,溪田耕半顷。

种黍酿白嘐,便是仙家景。

醉卧古松阴,问立白云岭。

要去即便去,直入秋毫影。

随代所显灵迹甚多,不能具述,聊记其大盘云。

  赞曰:甚矣,富贵之难拾也,春属之难离也,苟有能拾而离之者,未有不登大罗而游玉京者也.自古迄今,吾於海蟾先生见之矣。

由进士科登燕国相,怀金章而恩沾九族,曳紫绶而名满四方,一旦遇正阳子悟金钱之次破,叹累卯之终危,碎七宝而为尘埃,抵万金而如粪壤,抛火宅者三千口,屏门兵者百万家,辞官而狂舞市崖,纳印而栖迟山野,炼气於终南之下,陶真於太华之前,故能蹈水火以无伤,贯金石而罔碍,问骑紫凤,手携霹雳之琴,醉走白驴,脚踏昆仑之顶,泼墨而书成四字,化形而地隔千山,有以,见道不负人也。

信矣,诗云:击碎珊瑚不相燕,归来高外白云边。

佛琴直上昆仑顶,玲笑浮生尽小年。

  金莲正宗记卷之一竟

  #1『具』字原作『其』,据《重刊道藏辑要》本(下简称《辑要》本)改。

  #2『滥』字原作『温』,据《辑要》本改。

  #3『洎』字原作『泊』妆据《辑要》本改。

  重阳王真人 #

  先生讳中孚,字久卿。

家世咸阳,最为右族,当刘蒋水竹烟霞爽恺之地,营起别墅,作终焉计。

其为人也,骨木雄壮,气象浑厚,眼大於口,髯过於腹,声如钟j面如玉,清风飘飘,紫气郁郁,有湖海之相焉。

膂力倍人,才名拔俗,蚤通经史,晚习弓刀。

当废齐阜昌问,献赋春官,逢意而黜。

复试武举,遂中甲科。

逮乎四十有七岁也,喟然叹曰:孔子四十而不惑,孟子四十而不动心,吾今已过之矣,尚且吞腥啄腐,纡紫怀金,不亦太愚之甚乎。

遂辞官解印,黜妻屏子,拂衣尘外,类楚狂之放荡焉。

时正隆己卯四十有八岁也,甘河桥上过屠门,嗜毡根而大嚼焉,有二道者各披白毡,忽从南方偷然而来,烟霞态度,霄汉精神,观厥眉宇,大抵相类。

先生不觉惊起趋进,倪首前揖,相与语言皆出世语,涤尘渐垢,镯膏剔盲,如醉而醒,如疮而呜,密授真诀,更名日矗,字日知明,号曰重阳子。

既毕,指束方曰:汝何不观之。

先生回首而望,道者曰:何见。

曰:见七朵金莲结子。

道者笑曰:岂止如是而已,将有万朵玉莲芳矣。

言讫,忽失所在。

由是之后,落魄不羁,乞食於市,短蓑破瓢,眠冰外雪,有诗曰:四十八上始遭逢,口诀传来便有功。

一粒金丹色愈好,玉京山上显殷红。

明年庚辰,有一道者同宿,月中乃言曰:吾居西北大山之中,彼问有人善於谈演,《阴符》、《道德》尤所精通。

闻君平昔好此二经,胡不相从,试往观听。

先生踌躇未之能次,道者忽起,抛拄杖,乘风而去。

左右求之,杳无音耗,茫然如有所失。

比及中秋,过醴泉县,再遇道者,趋而拜之,听然相邀入於酒馆,共饮之次,问其乡里,答曰:蒲圾永乐是所居也。

又问年甲几何,答曰:春秋二十有二。

复问其族,默而不言,遂索毫楮书秘语五篇,使之详读。

先生读之数过,方悟妙理,戒之曰:天机不可轻泄。

即令投之火中。

道者曰:速往束海,丘刘谭中有一俊马,可以擒之。

言毕不知所在。

其一篇曰:蓦临秦地,泛游长安,或货丹於市邑,或隐迹於山林,因循数载,观见满目苍生,尽是凶顽下鬼。

今逢吾弟子,何不顿抛俗海,猛悟浮嚣,好餐霞於碧娇之前,堪炼气於松峰之下,斡旋造化,反覆阴阳,灿列宿於九鼎之中,聚万化於一壶之内,千朝功满,名挂仙都,三载殷勤,永镇万劫。

恐尔来迟,身沉泉下。

其二曰:莫将樽酒恋浮嚣,每向尘中作系腰。

龙虎动时抛雪浪,水声澄处碧尘消。

自从有悟途中色,述意蹉跎不计聊。

一朝九转神丹就,同伴蓬莱去一遭。

其三曰:蛟龙炼在火烽亭,猛虎擒来囚水精。

强意莫言胡论道,乱说纵横与事情。

其四曰:铅是汞药,汞是铅精,识铅识汞,性住命停。

其五曰:九转成,入南京,得知友,赴蓬瀛。

先生遂归刘蒋,自构一庵,题其膀日活死人墓,又以纸牌立於墓上日王害风灵位,自作诗曰:活死人兮王嘉乖,水云别是一般谐,道名唤作重阳子,谵号称为没地埋。

来者路,不忘怀,行瓒须是挂灵牌。

他日,又携酒一壶立於路次,有道人呼曰:害风害风,将汝酒来。

先生应声,与之一饮而竭。

却遣先生以空壶就甘河中取水,令自饮之,其味极佳,真仙酣也。

道人告曰:吾海蟾公也。

言讫,忽失所在。

自是以来,不复饮酒,但饮水而已,常有醉容,因述《虞美人》也:害风饮水知多少,因此通玄妙。

白麻纳袄布青巾,好模好样真个好精神。

不须镜子前来照,事事心头了。

梦中识破梦中身,便是逍遥达彼岸头人。

忽一日自焚其庵,邻家争来救火,先生但婆娑而舞,人问其故,答曰:三年之后别有人修。

乃题诗曰:茅庵烧了事休休,次有人人却要修。

便做惺惺成猛烈,怎生学得我风流。

大定七年四月二十六日,迤逦束迈,经过咸阳,自画一幅,作三髻道者,青松郁栖,白云缭绕,仙鹤婆娑,有出尘之格。

见史风仙,欣然赠之曰:待我他日擒得马来以为勘同。

又过洛阳,谒上清宫,题诗於壁问曰:丘谭王风捉马刘,昆仑顶上打玉球。

你还搬在寰海内,赢得三千八百筹。

束海卫州见萧真人,颇有仙风道骨,深欲提挈,盘桓数日,话不相投,赠之蓦山溪曰:真人已悟,四海名先到。

只为有声闻,却隔了玄元妙道。

可怜仙骨,落入鬼形骸,一般衰,一般老,空想一般了。

岂知玄妙,刚把身心傲。

度日若聋盲,诮不识丹砂炉鳌。

好将二物,鼎内结成丹,服饵了,得长生,镌手归蓬岛。

真人读之,终不能悟其妙旨,但点头而已。

祖师遂束归海边,徜徉数载,接诱训化。

既得丘、刘、谭、马、郝、孙、王以足满七朵金莲之数,普化三州,同归五会,一曰平等,二曰金莲,三曰玉华,四日三光,五曰七宝,其膀曰:窃以平等者,为道德之祖,清挣之源,乃金莲玉华之本,三光七宝之宗,普济群生,遍超庶俗,银焰充盈於八极,彩霞蒸满於十方,人人愿吐於黄芽,比比不游於黑路。

玉华者气之宗,金莲者神之祖,气神相'结,谓之神仙。

一旦将引丘、刘、谭、马南赴汴京,瓮王逆旅中依泊岁余,多所指明,因书竹杖歌以示之曰:一条拄杖名无着,节节辉辉光灼灼,伟矣虚心直又端,裹头都是灵丹药,不摇不动自清闲,应物随机能做作。

海上专寻知友来,兀谁堪可为依托。

昨宵梦裹见诸虹,内有四此能跳跃。

杖一引,移一脚,顶中迸断银丝索,钻眉露目震精神,吐出灵珠光闪烁,明焰挑来共乐然,白云不负红霞灼。

书毕语之曰:昔日披毡师真秘语云:九转成,入南京,得知友,赴蓬瀛。

吾今将赴其约。

门人惶恐,乞遗世语,祖师曰:我三年前已题於壁矣。

曰:地肺重阳子,强呼王害风,来时随日月,去后任西束。

作伴云和水,为邻虚与空。

一灵真性在,不与众人同。

又云:害风害风旧病发,寿命不过五十八。

两个先生次定来,一灵真性诚搜刷。

.谓众人曰:吾归之后,慎勿举哀。

言讫而委蜕焉。

丹阳不觉泣下,甚恸,众皆劝之曰:不可违仙师之语。

丹阳曰:入道区区尚无所得,吾师弃我,遑遑何归。

诉之未终,忽开目曰:汝辈憾恨奚为若此,昔日甘河所得秘语五篇,今付于汝。

丹阳再拜,跪而授之。

复谓谭公曰:汝等性命皆在丹阳手中矣。

遂言物外亲眷曰:一侄二子一山恫,连予五个一心雄,六明齐伴天边月,七爽俱邀海上风。

真妙裹头拈密妙,睛空上面蹑虚空。

束西南北皆圆转,到此方知处处通。

又曰:一弟一侄两个儿,连予五逸做修持。

结为物外真亲眷,摆脱人问假合尸。

周匝种成清诤境,递相传授紫灵枝。

山头进出灵华会,我趁蓬莱先礼师。

诗毕,奄然返真,异香馥郁,瑞气弥漫,白鹤翔空,青鸾拂地,仙仪冉冉高出云端。

士庶官寮号呼瞻拜,如丧考妣,靡不赞叹,真千古异事也。

於是备棺椁衣袅,礼而葬之,时大定庚寅正月初四日也。

升遐之后,浚仪桥下谈玄诱臧老之心,刘蒋溪边赐.药愈张公之病,或舞蹈於昆明池右,或吟咏於终南境中,有以表其不死者也。

丘、刘、谭、马四子相拥西入长安,见史风先生,献以松鹤图,史风笑曰:当时留下勘同,正与此图相合。

两相比较,毫发无差。

於是历终南,访刘蒋,住持祖庵。

修茸稍完,却返梁园,共移仙骨,发棺视之,形神尚有生意。

四人交代,负以西行。

程途所到,将酬馆谷之资,逆旅主人必曰:先有道者偿价已讫。

竭力追之,终不能见。

问其状貌,乃祖师之化身也。

既至终南,遂卜地而葬焉。

初游登州望仙,门外,见画桥太险,遂言曰:此桥异日逢何必坏。

众皆莫晓其意。

后经一纪,太守何公恶其险极,遂毁其脸而平梵之,今改遇仙桥者是也。

继有文登县作醮於五色云中,见白龟甚大,背有莲花,祖师端坐於莲药之上,须臾侧外而归。

县宰尼厉窟亲见其事,拈香恭礼,命画师对写真容,三州之人皆仰观焉。

丹阳·闻之,作《满庭芳》以赞之曰:古郡登州,望仙门外,画桥车马难通。

重阳圣迹,对众显家风。

预说逢何必坏,经一纪,太守何公嫌铁险,令人拆毁,命匠别兴工。

文登重出现,白龟莲上,端坐空中。

宰公绿底事,得遇真容。

忽睹回身侧卧,祥云动,复返仙宫。

分明见,丹青邈出,何处不钦崇。

可谓死而不亡者矣,宜乎其为七真之祖也。

所有神变无穷,不能备录,束海西秦劝化道俗,长歌短咏殆千余首,目之日《全真前后集》并《云中录》,明铅汞坎离之说,盛行于世。

又答登州道众书诗及十九枝图。

  书

  嘉稽首:四时运转,能般年少之容,三教分明,解救平生之苦。

诸公存想一悟齐修,九转成指日,登仙八门开,长春作伴。

敢希搜妙,更乞投玄,便作鄙章,录于图后。

  诗曰

  尽知常与道为邻,搜得玄玄便结亲。

  悟理莫忘三教语,全真搜取四时春。

  养成元气当充满,结作灵神没漏津。

  十九光明如我愿,敢邀相伴乐天真。

  赞曰:祖师出世,四遇真仙,饮甘河之一味,授秘辞之五篇。

十九叶相承於桂树,一万枝不绝於金莲。

宝镜高提,照谭马壶中之景,神珠独耀,见丘刘劫外之缘。

谁知太古家风,凭袖衣而暗度,却羡玉阳名字,仗伞竹以偷传。

错上钧竿,大士出默然之海,晚归船舫,散人游清静之渊。

作大教权舆之主,开全真户牖之先。

逮功成而名遂,然后跨鸾鹤而飞上青天也。

张神童诗曰:占断终南一洞天,曾来束海领诸仙。

只凭入圣超几手,种出黄金七朵莲。

  玉蟾和真人 #

  先生讳德瑾,秦州甘泉人也。

才能超拔,器识高远,玄资霞映,妙质云停。

及其壮也,尤攻翰墨。

初隐身於刀笔吏,然清怀淡泊,以道为心,未尝取非义之财。

幽人逸客,靡不参访。

偶因暇日,遇一道者酌酒谈玄,终夕不倦,定为莫逆之交。

他日道者臂擎一枭,自外而入,谓和公曰:此禽怪哉,眼目许大,不能识人。

公亦不悟,但唯唯应对而已。

后经月,不意道者身染恶疾,百医无效,数日告姐,於是备棺椁而葬之。

比及数旬,忽有老妪叩门相谒曰:昔有道者於此告亡,乃吾之嫡子也。

奈何老矣,只身飘然,无所依倚,衣餐不给,将何告也。

和公悯之,赠以金帛,老妪曰:我欲发墓启棺,一面吾子,终身无憾矣。

恳求再四,义莫能已。

遽令发棺,不见骸骨,但有所赠金帛而已。

复求老妪,亦失所在。

和公叹曰:神通变化如此奇异,若非仙圣,能如是乎。

由兹感激,屏弃俗绿,退居林下,精心修炼,与道合真。

闻终南重阳祖师深得九还锻炼之术,乃往参同,遂居祖庭,日益玄妙,气渐冲和,心地开通,有先见之明。

预知丘、刘、谭、马将至,乃与李公灵阳子同往饼店留钱四分,告货羹主人曰:今日当有四客仙至,日丘、刘、谭、马,以此待之。

既言而归,良久果有四道者至,货羹主人曰:汝非丘、刘、谭、马乎。

四人相视而笑曰:汝何以知之。

对曰:和、李二老已留羹钱在此矣。

四人叹息曰:真异人也。

食毕而往,相见欣然,甚於旧契。

比及升遐三年已前,预命画师写出真相,前托虎头,昏然而睡,众莫能晓。

至大定庚寅岁二月十有九日,乃召功德主马公曰:我蒙子厚恩,无以为报,汝若将来有大患难,但请焚香密诵吾名,即当救汝。

是日天气清爽,霞彩辉映,束邻西舍皆闻异香,就草堂中枕肱而外,寂然遗物而返真矣。

乃预表归期在庚寅年也。

升遐之后,临潼张叟久患疝疾,众医无功,殆将属绩。

一夕梦中偶遇先生,详说药饵治疗之法,问其姓氏,乃和公也。

觉而用其说,疾果顿廖,足见先生之神迩有不死者在焉。

  赞曰:甚矣哉,人之难化也,道之难明也,以玉蟾子之慕希夷、耽玄妙也。

道者造门定交而不悟,千方万便诱之而不悟,又以臬目警之而不悟,又以恶疾感之而不悟,又以尸解入棺而不悟,又以老妪来谒而不悟。

及乎启棺不见骸骨,并失老妪,然后知其圣贤之感应也,乃酒然而醒矣,弃妻子而归隐林泉,受簪冠而精研性命,拜重阳而分明指诀,得九转而锻炼成功。

先知四客之来,明留饼直,预画三年之像,克定归期。

卒能乘空步虚,出神入梦,可谓道不弃人也。

信矣,重阳点破还丹诀,老妪通开宿世缘,笑兑虎头归去也,风流同会紫金莲。

  灵阳李真人 #

  先生之名误忘之矣,道号曰灵阳子,京兆终南人也。

沉默寡言,聪敏超世,学问该博,识量弘深,道德留心,利名绝念,谅由宿契得遇重阳,密泄真风,顿消俗念,坎倒离颠,朝磨夕炼。

常与玉蟾子和公共结因绿,爱人济物,损己利他,多积阴功,密符大造。

重阳有诗云:传与和公与李公,首先一志三人同。

逮乎大定戊申岁春二月,世宗皇帝遣使召长春子丘公赴阙,临别谓先生曰:刘蒋因绿,祖师所建,不可轻视,善自住持。

先生曰:来岁春光早回鹤驭,山野及期专待主丧。

众人莫晓其理。

比及来年己酉二月,先生无恙,辄自清斋,门人勉之曰:我师肌体素羸,加以不谷,将如之何。

先生曰:汝等无疑,吾专俟丧主而已。

当是时也,长春子得中旨还故山,过秦渡镇,盘桓不进。

先生遣门人往迎之,长春遽往。

才抵庵中,先生怡然化为周蝶栩栩而归矣,祥云拂地,瑞气凝空,青鸾容与,白鹤翱翔,士庶官寮靡不钦叹。

於是长春子率门人具棺椁而座之,时己酉之三月初一日也。

  赞曰:天下不二道,圣人无两心。

故王公、和公、李公共传秘诀,同炼还砂,终南之丹桂齐芳,海上之金莲并秀。

遂使全真门下列以为三祖而尊祀之,又何慷乎哉。

诗云:两手双携日月轮,辉辉照破万华新。

临行未肯轻分付,直待长春作主人。

  金莲正宗记卷之二竟

  丹阳马真人 #

  先生宁海人也,号日丹阳子。

祖讳觉,字华叟,通五经,为人信义,言无宿诺。

尝贩缯於邻境,暮憩邸中,见一贫妇僻踊哭泣,闻人说云:此贞妇也,良人少亡,誓不复嫁,孝养舅姑。

不幸并亡,无资以葬,方欲质身以为棺椁之费。

公正色言曰:乡邻疾病尚且扶持,里有死亡不为助给,非孝义之坊也,解缣二束而赠之,不通姓氏,趋走前邸。

是夕公之财物为暴客所劫,遂不告人,怡然而归。

其妻问之,托言赊贷。

后经半载,盗者分脏不均,经公首露,公曰:脏物纷纭展转,相关连坐非一,枉遭推勘,脏满百疋,犯至极刑,非好善之所为也。

可持银二两,补尔下平之怒。

其人遂感谢而去。

时方岁饥,曝米於庭,邻妇窃之,公出潜见,复隐身而避之,任彼将去。

父讳师扬,字希贤,姿貌魁秀,沉静有度量。

生子五人,取仁义礼智信为名,号日五常。

马氏之坊甚富於赀,故号曰马半州。

弟侄三人,皆擢进士,故有余庆堂,今改为降仙坊者是也。

至辛亥岁,饥馑荐臻,八月清旦,有客仓皇掷细复於案上,辄过门,而不知所往。

公欲收入巾箱问,举之甚重,解而观之,金色射目,以权衡称之,其重两镒。

旬日客来,即奉与之,客谢曰:吾吕仙也,家在幽谷村,陶采为业,得金两镒,欲货於市。

税监逼逐,几陷於刑,赖公以免。

愿两分之,聊以酬恩。

公曰:横来之金,虑招其祸。

辞而不受。

吕仙曰:公有黄向之风,异日子孙当出神仙。

自后公屡访幽谷人问吕仙安否,会云:素无吕氏之家,疑其神人也。

先生之母所有宝翠为家婢窃而去之,众人皆言急逐可得,公一无所问,由是资财益广,享年六十有四。

先生第二子也,讳从义,字宜甫,癸卯岁五月二十日子时生。

母唐氏,梦谒麻姑,赐丹一粒,吞而分瑞,体如火色,七日方消,手握双拳,百日乃舒。

为儿时常诵乘云驾鹤之语,梦中屡从道士登天。

良贱四十余口,每敛退食器,舌舐残粒,身服旧裳。

昔道士李无梦炼大丹於昆箭,三载弗成,曰神仙降临则丹成矣。

一旦先生与豪杰相从游戏,至於炉下,丹乃转成。

无梦见而奇之,谓先生曰:额有三山,手垂过膝,真大仙之材矣。

因为颂曰:身体堂堂,面圆耳长,眉修目俊,准直口方。

相好具足,顶有神光。

宜甫受记,同步蓬庄。

厥丹乃成,先生之德,因此见称。

孙忠显美无梦之言,以女妻之,生子三人,日廷珍、廷瑞、廷珪。

先生以孝悌见称,夙赋聪明,长通经史,好与童稚戏狎,轻财重义,出举收质无可入还者,皆焚其券。

大定二年秋蝗大饥,佃客刘进盗杀耕牛将尽,遽往视之曰:年谷不登,困乏粮食,吾将赈济,汝不念牛为耕稼之本,使无罪而就死地,吾不忍也。

使刘进自负皮角而行,於是老幼号恸,告之曰:方今法令严明,此去必犯刑宪,使父子不相见矣。

先生不言,乃往经阁院,施皮五张,令刘进面对三宝,具陈杀牛之愆,庶解冤结。

时人歌曰:古杨陈皇,今谈宜甫。

有无知少年持钱三百来续绫袄,故相欺诈,先生赐钱半千。

少年恶其小惠,辄嘤唾之,值郭奉信叱而退之。

或曰:面上有唾,拭之使乾。

曰:拭之是违其怒,正使自乾耳。

先生谓同志曰:昨梦二人皆衣皂褐,内一人素补两肩,泣告予曰:我辈十万人性命在公所主。

言讫奔入南巷,我逐之,见入屠舍刘清,顾壁上有颂云:我辈己亥十万人,大半己经辛巳杀,此门若是不慈悲,世世轴头常厮抹。

梦觉,闻屠豕之声,披衣视之,见缚二堵,其一两肩斑白,方悟梦中之人己亥堵也,辛巳乃刘公所生之岁也,乃书颂於壁间。

屠者心大刚切,未能诱化。

是夕又梦二鹤飞落於蔬圃之问,遂建道馆,招陆道士住持。

至丁亥年秋,先生与辽阳高巨才游赏於范明叔之遇仙亭,酒酣题诗,其末句云:醉中却有那人扶。

皆莫晓其意。

中元后一日,重阳真人自终南抵束牟,径入遇仙亭,先生问曰:从何方而来。

曰:路远数千,特来扶醉人耳。

众皆异其言。

又问:何名为道。

曰:五行不到处,父母未生时。

相与谈玄,不觉席上生风。

遂礼请真人还居家庭,其妻富春氏开帘视之,谓先生曰:我观王公面如芙叶红,目胜瑁璃碧,声若巨钟,语如涌泉,堂堂然有正阳之风采,当可倾心礼敬。

由是待以师礼。

真人谓先生曰:我欲锁庵百日不食。

先生从之,辟为环堵,风雪四入,砚水不冰。

窗外求诗者往来如织,挥毫拂纸,立赋立成。

屡出阳神来坐阁中,先生遣人瞻之,则庵中俨然默坐。

自孟冬初吉示诗词各一首,令先生继和,仍赐梨一枚,与先生啖之。

每五日芋栗各六枚,十一日为梨为二,令夫妇共食之。

自后凡经旬日加一分,三旬分三,四旬分四,至於十旬分为五十五块,合天地奇耦之数。

先生渐悟真理,遂舍妻子,受簪冠,乞食降心,真人乃喜。

一日真人言曰:马公破道人。

曰:师何以知之。

曰:昨宵梦饮酒,使人询之,先生曰:得药用酒,因而饮多,真人先期而知之矣。

乃登昆箭烟霞洞,先生忽患头痛,急如擘裂,人言曰:马公将不保朝夕矣。

真人曰:吾三千里外特化其人,令死可乎。

遂呎水与之,饮讫而愈。

大定九年秋,真人引先生辈四人西迈,登州太守纥石烈待以师礼,问曰:后会何期。

曰:当在梁园。

后真人羽化於夷门,讫石烈改除南京副留守,遂为丧主。

真人羽飞之后,先生引徒入京兆,乞自然钱,得数十千,复相约束行,取真人金骨改葬於终南。

头梳三髻,心丧六年,默坐环堵。

夫三髻者,有三吉字,乃真人之讳也,故尊而戴之。

先生志如铁石,行若冰霜,纵横阐化十有三年,服不衣绢,手不拈钱,夜则露宿,人怜其寒,答曰:莫讶三冬不盖被,曾留一点在丹田。

一日谓门人来灵玉曰:关中人谓衣裳破碎重修理者云何。

对曰:谓之折洗。

先生曰:束方教门年深残破,吾当拆洗。

未及半月,上司降到符文,遣发道人各还本乡,先生遂出关。

长春丘先生方在陇山,一日一谓李大乘曰:吾道束矣,余虽在牒发中,不能出关,余若出关,则秦中教风扫地无余矣。

且随绿下山,州中官民同状保申,复上山而居之。

先生自出关,所到乡邑垂髻戴白,歌舞於道路,出境迎近如凤凰景星,争先睹之为快也。

既还乡里,复见屠者刘清,教之曰:曩日壁问之颂,不觉流年二十换矣,以日计之,日宰三猜,十万之数亦已足矣,况公寿八十有三,族广家豪,理当止#1杀。

公方省悟,遂择日设斋,持砧器於郭门外焚之。

是日往金莲堂,见其六味咸苦,不堪供给,先生临井呎之,甘若醴泉,郡人号日灵液,构亭立碑,传於四方。

壬寅年五月,束牟大旱,嘉苗槁矣,俯梼山川,一无所应,州县官长礼请先生,庶获沾足,名香一热,膏雨沛然。

逮秋七月,郡人设大醮於朝元观,连日阴雨,道俗惶恐,疑将败其坛惮,先生曰:无忧,今日必晴。

果如其言。

至中元焚词之际,五云缭绕,鸾鹤徘徊,其感应之速也如此。

仲冬行过登州,信士韩公焚香致祷曰:家有苦井,愿少垂法力,庶回其味。

先生即往咒之,其味顿变,甘如饴蜜。

日晚雨作,遂留宿於韩宅,戏书云:门外雨飕飕,天留人不留。

主公犹自可,打破道人头。

众皆莫晓其意,须臾有康禅问道於先生,忽见檐瓦堕空,正中其首,众方骇然悟末后一句也。

重阳日醮毕,天门启於束南,祥云集於月际,郡人莫不瞻拜。

二月八日,先生劝束牟琅琊村人悉焚船网,风回雪霁,忽见重楼翠阜,异事骇人,乃海市现於南阳也。

癸卯年四月十三日,主行芝阳醮事,而风雨大作,众人哀梼,庶获晴霁。

先生叩齿冥目,似有所祝,须臾云敛日出。

十五日申未问,龙尾现於束南,移时不灭。

至夜,彩云贯月。

四月二十八日,行诣芝阳,海市乃见,自旦至午。

先生至回光庵,马从仕喜自愿焚贷粮券千有余斛,继有鞠赋聚鱼网而焚之,海市复现,依稀若龙车鹤驭之状。

又有郭亨、乐周者,聚鱼网而焚之,忽见桑岛之问,蕾买阵横斜,烟光缥缈,若甲马神兵之势。

先生居华亭之环堵,林擒一株,枝枯心槁,将伐为薪。

四月初九日,沃之以水,俄有门人姚铉持纯阳真人家谱至,方知四月十四日生於林擒下,先生怡然曰:予五月二十日生,比及此时决生芽叶。

乃作颂云:天上三十六,地下三十六,天地入宝瓶,七十二候足。

李公稽首请释其颂,先生笑曰:此隐语也,他日自当知之。

五月十七日,李公夜梦林擒南北各生二叶,旦而视之,芽果生矣。

至先生庆诞之辰,绿叶成阴,方解其颂,云:四九三十六日,天地相合为七十二日,气候充足,变枯为荣,何有难乎。

全真庵移竹两丛、松一株,时四月间也,枝叶萎黄,道友崔公告先生曰:此松竹还得再荣乎。

先生欣然作诗二篇云:道家门户号长生,意要乾枯改旧形。

常使数竿常绿绿,不教一叶不青青。

又曰:我通生法斡旋生,布气形骸转换形。

窗外不惟君子绿,庵前又喜大夫青。

遂以涤面水沃之,不旬日抽心展叶。

金玉庵六月初三日植小松六株,众人稽首曰:全真庵之松竹得复荣旺,金玉庵之小松独何憔瘁。

先生乃以真气三时布之,作诗三绝云:六月庵前种六松,故然返到马风风,三番布气无多力,六愿,还生有大功。

又云:当时数伏故栽松,道友闲闲试马风,我说六株无自活,人传三髻有真功。

六月初三种小松,六株变色遇扶风。

祈荣我借重阳气,应效人传三髻功。

其松更不改柯易叶,青翠可爱,邑人遂刊诗於石。

昔吕纯阳以药一丸,诗一绝活莱州龙兴寺枯槐,於今尚在,其诗曰:长拖布袖出河束,夜宿祇堂古庙中。

不夜城中留圣迹,且教槐老度千冬。

今先生以诗三绝活芝阳六松,前圣后圣其归一揆。

芝阳贫士两足俱废,一辰声甚切,先生叹水与之,饮讫其行如飞。

乐武功者,久患风痹,百药无功,先生呎果服之,一日顿愈。

先生忽一旦歌舞自娱,有非常之喜,门人忽报曰:壬寅年十二月晦日,孙仙姑枕肱弃世於河南矣,享年六十四岁。

先生曰:昨晚乘彩云,奏仙乐束归海上,吾亲见之。

吾之歌舞者盖为此也,已预知之矣。

是岁九月,在昆箭契遇庵主持孤魂醮事,瑞霞晃耀,鸾鹤往来,不可胜数。

束游文山,建七宝庵,掘井九尺而不及泉,大石阻之,先生题云:穿凿须当二九深,甘泉自可应清昤。

遂命匠者再凿至一丈八尺,而寒泉涌出。

七宝庵牛车载巨楝,路经险峻,驾车人僵踬於辙问,输转胸臆,其人念丹阳名号,并无所损。

壬寅年三月,憩於济南府舜庙,老幼竟欲瞻礼?争门而入者几千人矣,门脱其扇。

卓然而立,一无所伤。

仲冬移梧二株,高可数寻,植於七宝庵中,渐成枯槁,先击以真气吁之,以水沃之,旬日之问翠色如初。

下元日,文山加持醮事,连日阴雨,众人忧之,先生闻空中语云:重阳真人至。

姚来二公在傍,亦闻之。

十六日哺时,县令尼厉古武节仰视天表,乃见一仙人青巾白袍,坐白毚碧莲叶上,龟则动摇其尾,家人百寿曰:乃图画中王公也。

急备香火,莫不礼敬。

忽见真人回身侧卧,束南去矣。

先生作《满庭芳》以记之,邑人模於石上。

莱阳请先生赴游仙观议行醮事,十二月中旬,先生报云:后三相见。

至二十二日重阳降世之辰,先生令于知一舞《归朝欢》,仰首而视,乃见重阳师真与和公师叔立於空中,冉冉然。

先生曰:堂堂归去也,作个快活仙。

又云:正到峥嵘处,争如拂袖归。

呼弟子刘真一,告之曰:汝等要作神仙,岂为容易,若遇魔难,慎勿退息,谨而愈谨,然后可得。

领吾此言,不可忘也。

遂束首而外,谓众曰:我开眼也见,合眼也见,元来见不在眼,心中了然则无所不见。

与门人谈笑,夜将二鼓,风雨大作,雷震一声,先生枕肱而羽飞矣。

酒税监郭复中闻扣门甚急,出而视之,即先生也。

引入共话,索纸书颂曰:长年六十一,在世无人识,平地一声雷,浩浩随风起。

良久告别,趋而去之。

乡人有刘锡者,是夜见屋隙问明如然炬,迟明视之,见纸一幅,用竹竿取下,乃四句诗云:三阳会裹行功圆,风马乘风已作仙,劝汝伏降龙共虎,自然有分亦升天。

后题先生讳字。

急投火中焚之,满家如旎檀之馨。

少顷人报云:昨夜先生羽化矣。

方知郭复中与刘锡所见者阳神也。

凡经七日,神色俨然,葬於游仙观。

初,束华庵有松数十株,枝叶皆变白色,先生曰:此松之白,殆为我欤。

甲辰年正月十八日巳午问,进士刘绍祖等见空中鸾鹤徘徊,云霞变化,重阳真人云冠绛服,丹阳先生三髻素衣,现於云表,移时方去。

五月十二日己亥之晚,先生忽现於应仙桥之西北,仙童侍侧,t少顷为寒云所掩,当时于信等二十一人皆见其事。

先生葬后,邑人常疑陕西徒众盗去仙骨,至乙巳年正月二十四日,县宰刘公出棺视之,容貌若生,肢体柔软。

乃栉发更衣,四方闻之,争为瞻礼,输蹄络绎。

至九月,复以石椁葬之,所有《分梨十化》、《渐悟》、《精微》、《摘微》、《三宝》、《行化》、《金玉》等集,刊行於世。

味其文义,皆贯通三教,囊括五行,酬今和古,托物喻人,玄谈妙理,视蓬岛如目前,智剑慧刀,逐三尸於身外,遵之则迁善远罪,悟之则入圣超凡,岂小补哉。

  赞曰:首遇重阳,先明九转,十度分梨,暗传消息,六回赐芋,别有机关,通一气未生之前,指五行不到之处,干开玉户,透入金门,灿日月於壶中,聚云霞于鼎内。

展脱半州之产,顶分三髻之量,数十年外雪眠霜,几万里游山涉水,七朵金莲最先放彻,五篇秘语独自传来。

霹雳一声,不负红霞之约,因绿万劫,还归碧落之游。

启迪全真,发挥玄教者也。

张神童诗云:海上文章第一儒,重阳曾向醉中扶。

古今多少修真者,应比先生一个无。

  金莲正宗记卷之三竟

  #1『止』字原作『上』,据《辑要》本改。

  长真谭真人 #

  先生讳玉,字伯玉,谭其姓也,世居宁海。

为人慷慨,识度不凡,孝义传家,甚为乡里所重。

适大定丁亥冬,风眩瘫痪,缠绵不解,缄药甚多,皆莫能效。

闻重阳先生来自终南,方在宜甫马君宅中闲居,扶杖往谒,将求治疗之法。

先生肩户不纳,公乃坚守,终夕剥啄不已,门忽自开。

重阳大悦,以为仙绿所契,乃召之同袁而寝,谈话亲密过於故交。

比晓下床,旧疾顿愈,四体轻健,奔走如飞,方知重阳之为异人也。

辄抛弃产金如视粪壤,乞侍左右,终身不退,乃赐之法名日处端,字日通正,号日长真子焉。

赠诗云:超出阴阳造化关,一心向道莫回还。

清虚本是真仙路,只要安居养内颜。

先生既受师诀,灭人我,绝思虑,戴青巾,穿纸布,大定戊子岁辞亲戚,别乡党,从祖师左右,南游汴梁,朝参夕请,多得玄旨。

比及三年,祖师乘云而朝元矣,乃以仙骨西归刘蒋,葬之以礼。

厥后遁迹於伊洛之问,调神炼气,虽托宿红衢紫陌、花林酒阵之问,心如土木,未尝动念,虽万两黄金,未尝为之折腰。

因循漂泊,至水南朝元宫,以为朗然子炼丹之地,故爱而不舍。

自后门众大集,尚最最然乞食不已。

曾过招提,就禅师处乞残食,禅师大怒,以拳欧之,击折两齿,先生和血咽入腹中,傍人欲为之争,先生笑而稽首,殊不动心,由是名满京洛。

平昔好书龟蛇二字,习而不已,妙将入神,有飞腾变化之状,奉道信士多收藏之,以为珍宝。

后府中火灾延烧百家,但蓄二字者皆免。

一旦戒门人曰:重阳师真与我有蓬莱之约,今将往矣。

言讫,五色祥云缭绕庭际,青鸾白鹤翱翔往来,於是首束面南,枕肱而蜕骨焉,时四月初一日也。

所有应世歌咏近数百首,目之日《水云》,深明铋汞沂流之道,大行於世。

  赞曰:长真老仙,宁海豪士,与三髻以同学,拜重阳而受盟。

一夕之清谈未终,数年之疯疾顿愈。

抵千金而不顾,挂百纳以甘贫。

炼气调神,几载长游於洛下,归根复命,半生不返於山东。

镇百怪以潜形,龟蛇两字,握二仪而在手,龙虎九还。

正逢丹桂之芬芳,又值金莲之烂慢。

铅汞注《水云》之集,烟霞为蓬闱之游。

若非骨肉同飞,形神共妙者,其孰能与於此乎。

张神童诗云:风火胸心铁石肠,正豪强裹便回光。

洛阳春暖神游处,犹有龟蛇镇北方。

  长生刘真人 #

  东莱长生真人,卯金右族,炎汉遗英,娇娇云翮,堂堂岳精,湖海不足以尽其含容,星斗不足以极其高明。

乃祖乃父,世居武官,好阴德,乐推恩,恤寒馁,惠孤悍,舍良田八十余顷与龙兴巨剎,以为常住种福之根。

当前宋太平兴国问,朝廷嘉厥孝义,旌表门闲,镯免租征,光照连郡。

天不负仁,自红霞丹景中选择其仙材之精明者,降瑞於掖城。

既挺世也,谨事孀母,特以孝闻,誓不婚宦#1,僧华丑荣,清静自守,希夷若昏,顾世间物无足以撼其胸中之诚。

屡辞故山,欲访异人,而慈亲胯盼然未之许也。

大定己丑之春,忽於邻居壁间人所不能及处见挥洒二颂,而墨迹尚新,不留姓名,其末句云:武官养性真仙地,须有长生不死人。

先生欢赏其笔力道劲,疑神物之所化成,而未能央其信情。

是岁九月,霜寒露清,重阳祖师杖屦西行,擭丘、谭、马三仙之英,度海岛,历山城,先生闻之,竭蹙而趋,香火而迎,祖师顾而笑曰:壁问墨痕,汝知之乎。

三子者亦相视而冰哂,方悟其颂乃神通变现之所以相惊也,於是镂肝荐诚,刻骨效盟,负几杖,执巾瓶,左右惟命,死生自程。

祖师爱其殷勤,美其专精,顾其神采之不群,乃叹曰:松之月,竹之雪,故不受於黄尘。

赠之诗曰:钓罢归来又见鳌,已知有分列仙曹。

呜榔相唤知予意,濯出洪波万丈高。

仍取壁问语意,以长生为之号,处玄为之讳,通妙为之字,时方弱冠之明年也。

丘、刘、谭、马之名充塞乎九野与八弦,游汴梁,寓夷门,乞食炼形,隐姓埋名,朝叩暮请,行熏坐蒸,委曲而挑斡玄机,丁宁而启迪丹经,扫惑云,浮迷冰。

祖师既尽付其四象五行,乃遗物离人而退藏于天,所谓得知友而赴蓬瀛也。

四子乃负仙骸,报洪恩,叩咸阳,历华阴,宁神於刘蒋旧庐之炯。

四子之志各异,先生独遁迹於洛京,炼性於尘埃混合之中,养素於市鏖杂杳之蘗,管弦不足以滑其和,花柳不足以挠其精,心灰为之益寒,形木为之不春。

人绩则食,不绩则殊无愠容,人问则对之以手,不问则终日纯纯,定力圆满,天光发明。

乃迁居於云溪之滨,门人为之穿洞室於岩垠,忽遇古井寒泉泠泠,众骇其异,先生笑曰:不远数尺,更有二井,乃我宿生修炼之所经营也。

凿之果然,迄今洞官号为三泉。

逮丙申岁,复还武官,往拜母氏,相见甚欢。

卜太基之阴麓,建灵虚之祖堂,手植桧相,苍翠成行。

居无何,乡里诬告先生杀人,辄不辞而就缚,坐狸讦者近将十旬。

纯阳祖师听玉漏,驾苍麟,下碧霄,入幽团,就柳尾,付管城,教之习文。

后杀人者自首,先生得以免缧绒之刑。

比其出也,翰墨绝妙,有龙蛇飞举之形。

大定戊申,主醮于昌阳,彩云覆坛,白鹤舞庭。

是岁也,秋旱如焚,复披祷雨之诚。

既登厥坛,四望无云,曰:来朝巳午之交,当有甘澎如倾。

言出有征,如影响之应形声。

自后束州醮坛独师主盟,必有祥风伶泠,卷楮币而上腾,其感应也如神,迄今诸郡石刻犹存。

至承安之三年也,章宗闻其道价铿钧,乃遣使者征之,以鹤板蒲输接於紫宸,待如上宾,赐以琳字,名曰修真。

官寮士庶络绎相仍,户外之屦无时不盈。

明年三月,乞还故山,天子不敢臣,额赐灵虚,宠光祖庭。

迨癸亥岁二月中春初六吉辰,呜鼓集众,告之以板苑之行,曲眠左肱,鲦然返真,祥光氤氲,瑞气纷纶,所有遗文,《仙乐》、《太虚》、《盘阳》、《同尘》、《安闲》、《修真》,仍注《道德》,演《阴符》,述《黄庭》,奥涉理窟,条达圣真,足以为万世之规绳,

  赞曰:长生老仙,主张化权,吞虚无,吐自然,乘紫云而下游.碧海之边,遇甲子天元之会,契重阳多劫之绿。

撞百关,通九泉,驱四兽,耕三田,坐洛阳之市井,凿云溪之洞天。

融白雪以成粉,熟玄霜而不烟。

声名黄鼓於凤州,光华照耀於金莲。

构灵卢之绪宇,拜朝廷之紫宣,还断束莱之宿债,然后骨肉都融,游宴八骞也。

张神童诗曰:蓬莱深处了天真,一点灵明迥出尘。

高外束风归去后,灵虚闲锁碧堂春。

  #1『宦』字原作『官』,据《辑要》本改。

  长春邱真人 #

  真人讳处机,字通密,号曰长春子。

家世栖霞,最为名族。

敏而强记,博而高才。

眉宇闲旷,举措详雅,善相者言足下有龟文,必为帝王师。

年未弱冠,酷慕玄风,非长生久视之说不道也,非縿鸾跨凤之语不咏也。

大定丁亥春,闻重阳在昆箭山烟霞洞,竭蹙而往,枢衣请教。

重阳见而爱之,与语终夕,玄机契合,故赠之诗云:细密金鳞戏碧流,能寻香饵会吞钩。

被予缓缓收纶线,拽入蓬莱永自由。

先生拜而受之,日一夕亲侍左右,甘洒扫之役,迤逦从师束别海山,南游汴梁,岁月既久,志气弥坚,师资之道过於胶漆,玄关妙挞多所启明。

一日一祖师赴蓬壶之约,遗物离人而入於天矣。

大葬礼毕,西游凤翔,乞食於墦溪太公垂钓之所,战睡魔,除杂念,前后七载脸不占席,一蓑一笠,虽寒暑不变也,人呼为蓑衣先生,妙合虚无,理通玄奥?复归刘蒋,以为先师旧隐之地,恋恋不能舍去。

大定戊申春二月,世宗闻其名,遣使召赴阙,所赐甚厚,待诏於天长观,久之,奉劫主行万春醮事。

逮四月朔,以中旨住持全真堂,仍御书篆额。

五月初一日召见於长松岛,秋七月十日再召见,剖析天人之理,演明道、德之宗,甚惬上意。

应制献《瑶台第一层》曰:宝运龙飞,当四海群仙降迹时。

万机多暇,三灵协赞,不动枪旗。

玉楼金殿广间,月台风榭临池。

静无为,泛彩舟,呜棹凉蕈枰暮探。

惟前王创业,太平难遇,道难期会。

逢天佑,遐荒入贡,玄教开迷。

坐朝垂听,暇伴赤松,谈论希夷。

胜驱驰,向人问一度,天外空归。

上览之大悦,薄暮言归。

翌日遣中使赐桃一盘,先生不食茶果已十有余年,以其圣恩过厚,强餐一枚。

至中秋得旨还山,仍赐钱十万,表而辞之。

逮己酉岁二`月,鹤驾出燕台,抵关陕间,忽闻哀诏下,先生叹曰:呜呼,生死之大,贵为万乘,富有四海,不能终於百年,若之何哉。

遂浩然有西归之志。

度函谷,历终南,随方阐化,玄风为之或然。

明昌之改元也,东还海上,归隐栖霞,修建坛宇。

比及戊辰岁,道价鸿起,名满四方,天子嘉之,劲赐为太虚观,仍加赐玄都宝藏六千余卷,以为常住。

居无何,兵革满河朔问,宋使洎金使各持诏来宣,同日北方大蒙古亦使便宜刘仲禄来宣。

人皆以为师当南行,盖南方奉道之意甚厚,而北方则杀戮大过,况复言语不通。

而我师不言,但选门人之可与共行者得一十八人,同宣差刘仲禄西行。

过蓟,至德与府,寓於龙阳观,以诗寄燕京诸友云:十年兵火万民愁,千万中无一二留。

去岁幸逢慈诏下,今春须索冒寒游。

不辞岭北三千里,仍念山东二百州。

穷急漏诛残喘在,早教身命得消忧。

过白骨甸,阴风积雪,寒入骨髓,险阻艰难,备尝之矣,乃作长篇古调以记行色云:金山东畔阴山西,千岩万壑钻深溪。

溪边乱石当道外,古今不许通轮蹄。

前年军兴二太子,修道架桥彻溪水。

今年吾道欲西行,车马喧阗复经此。

银山铁壁千万重,争头竞角夸清雄。

日出下观沧海近,月明上与天河通。

参天松如笔管直,森森动有百余尺。

万株相倚郁苍苍,一乌不呜空寂寂。

羊肠孟门压太行,比斯大略犹寻常。

双车上下苦敦撷,百骑前后多惊惶。

天池海在山头上,百里镜空含万象。

悬车东马西下山,四十八桥低万丈。

河南海北山无穷,千变万化规模同。

未若兹山太奇绝,磊落峭拔如神功。

我来时当八九月,半山已上皆为雪。

山前草木暖如春,山后衣袅玲如铁。

西行数万里,凡所见山形水势,奇人怪物,不与中国同者甚多。

是时成吉思皇帝方守算端国未下,宣差刘仲禄乃以师见,帝劳之曰:他国征聘皆不应命,远逾万里而来此问,朕甚嘉之。

对曰:山野奉诏而起者天也,非人力之所为也。

上赐之食,食毕问曰:真人远来,有何长生之药以资朕乎。

师曰:但有卫生之道,而无长生之药。

上爱其诚实,由是每日召见即劝之少杀戮,减嗜欲,前后数千言,耶律晋卿方为侍郎,录其言以为《玄风庆会录》,皇帝皆信而用之。

问镇海曰:真人当以何为号。

镇海奏曰:有人尊之日父师者,有日真人者,有日神仙者。

上日从今已往,可以神仙号之。

至癸未春首奉旨以甲骑数千送还燕京,劫改天长观为长春宫,更修白云观,合而为一,以北宫万岁山太液池并赐之,改为万安宫,诏天下出家善人皆隶焉,仍赐之以金虎符,便宜行事,前后所受诏劫甚多。

师既住持长春宫而教化大行,全真之道翕然而兴,主持醮坛,祈风梼雨,刻期不差,如影响焉,千门万户莫不归向。

师方逍遥自得,凡午斋之余,必以数骑往游万安宫,骯山溪之富盛,乐禽鱼之暮息,日凡一往,将暮则归。

岁在丁亥六月二十有三日,因疾不出,人报巳午问,雷雨大作,太液池之南岸崩裂,水入东湖,声闻数十里,电鳌鱼鳌尽去,池遂枯竭,北口山壁自摧。

师闻之笑曰:山摧池枯,吾将与之俱乎。

七月初四日,师谓门人曰:昔丹阳尝授记於予云:吾没之后,教门大兴,四方往往化为道乡,公正当其时也,住持大宫观,皆劫赐名额,仍有使者佩符乘传,此时乃功成名遂归休之时也。

丹阳之言一一皆验,吾归无遗恨矣。

既示疾,九日午后一刻升宝玄堂留颂云:生死朝昏事一般,幻泡出役水长闲。

微光现处跳乌兔,玄量开时纳海山。

挥斥八弦如咫尺,吹虚万有似机关。

狂辞落笔成尘垢,寄在时人妄听问。

遂归葆光堂,栩栩然蝶化矣。

是时有青鸾白鹤徘徊上下,瑞气弥漫,仙音缭绕,乘空而去,官寮士庶靡不瞻拜,殡於白云观之处顺堂焉。

三年之后,启棺更衣,手足如绵,颜采如生,所有歌诗、杂说、书简、论议、直言、语录,日《墦溪集》、《呜道集》、《西游记》,近数千首,见行於世。

  雪峰赞曰:乾坤作堂屋,日月为灯烛。

楼霞一老仙,俯仰於中宿。

对众口谈天,语句喷冰玉。

开启玄微机,潜享高穹禄。

暖炼神何清,神光炫二目。

起立身何轻,清风生健足。

大道兴不兴,到处人心服。

金丹成未成,白云满岩谷。

  赞曰:仆尝游燕台,见三人相与论丘仙黄之功德,其一人曰:我以为翻水溪边七年苦志,宝玄堂上数载流光,炼金丹太药之基,种火枣交梨之树,出神入梦,斡地回天,此功德之最大者也。

其一人曰:非也,我以为修官立观,传教度人,开全真七朵之莲,种无影三花之树,受簪冠者半天下,谈道德者匝世闲,无人不饮於重玄,有物尽沾於至化,此功德之最大者也。

其一人曰:乃二公之所说,见其小不见其大,得其赢不得其精,取太山之半拳,拾邓林之一叶也。

我则以为当蒙古之锐兵南来也,饮马则黄河欲竭,呜镝而华岳将崩,玉石俱焚,贤愚并戮,尸山积而依稀犯斗,血海涨而髡鬣弥天,赫威若雷,无赦如虎。

幸我长春丘仙翁应诏而起,一见而龙颜稍霁,再奏而天意渐回,诏顺命者不诛,许降城而免死,宥驱丁而得赎,放虏口以从良,四百州半获安生,数万里率皆受赐,所谓展臂拒摧峰之岳,横身遮渍岸之河,救生灵於鼎擭之中,夺性命於刀锯之下,不啻乎百千万亿,将逾於秣禳京垓。

如此阴功,上通天意,固可以碧霄往返,白日飞升,又何用於九转丹砂、七还玉液者也。

张神童诗云:翻汉炼就九还砂,道德文章第一家。

三岛有期应去也,至今鸾鹤唳栖霞。

  金莲正宗记春之四竟

  金莲正宗记卷之五

  林间羽客柠砾道人编

  玉阳王真人 #

  先生讳处一,号曰玉阳子,王其姓也,家居宁海之束牟。

幼丧其父,事母至孝。

体貌魁梧,为儿童时不杂嬉戏,好诵云霞方外之语。

七岁遇束华教主,授以长生久视之诀。

年一十有四岁也,偶步山间,见一老翁坐於盘石之上,呼之使来,摩其顶而谓之曰:汝他日必扬名於帝阙,当与玄门作大宗师。

言毕乃起,曳杖而行。

先生从而不舍,启曰:公何人也。

.答曰:我乃玄庭宫主也。

回首不知所在。

自兹之后,语言放旷,不与世合,行止颠狂。

适大定春二月中,因暇日游宴至范明叔之遇仙亭,乃见终南山重阳祖师在焉。

祖师观其骨格非凡,乃曰:汝肯从吾否乎。

先生曰:仆所愿也,敢不唯命。

遂侍左右,与丘、刘、谭、马定为莫逆之交,修真秘诀,靡不穷讨。

祖师呼而告之曰:文登县铁查山云光洞,是汝登真之所,可以往居,幸无息懈。

汝之名号,他日吾与汝送去。

先生於是拜辞而归,隐於洞中。

至四月问,祖师将游龙泉,借范明叔伞以蔽日,丘、刘、谭、马先行,祖师在后可半里许,忽掷伞於空中,飘飘然起西北而飞不知所往。

丘、刘辈惊,反走而问其所由,曰:搏扶摇而上,不知所以然也。

自辰至哺,伞乃堕於云光洞前,击破其柄,中有道号曰:介阳子,名处一。

介音竹,篇韵中本无此字,盖祖师之所撰也,字作七人,表金莲七朵之数。

大约掷伞处与云光洞相去二百余里。

先生得之,他日来谢,祖师赠之诗云:修行事理记丁宁,只要心中静裹明。

眼界不生龙自住,鼻门无闭虎常停。

舌根退味心神爽,耳内除声肾水清。

南北混融归一处,束西交媾灭三彭。

木金厮枚盘桓住,婴姥相随自在行。

结作金丹出顶上,五光射透彩云棚。

先生拜而受之。

从此之后,往来於登、宁之问,夜则归於云光洞口,偏翘一足独立者九年,东临大海,未尝昏睡,人呼为铁脚先生。

丘真人赞之曰:九夏迎阳立,三冬抱雪眠。

如此炼形九年而入於大妙,顺行逆行,或歌或舞,出神入梦,接物利生。

适大定戊申岁,世宗闻其道价甚高,仍遣使以币聘之,遂赴阙。

僧徒怀嫉拓心,多输金於中使,以为先生非真仙也,鸩酒可以验之。

上以为然,乃赐之三杯。

先生饮讫,殊不烦躁,终莫能害。

上乃惊谢,赐之金冠法服,驷马安车,劫建全真堂以居之,仍御书额。

己酉岁清明后五日,得中旨还故山,复赐之金帛巨万,表而辞之。

逮承安三年秋八、月,章宗诏求隐逸,召至阙下,朝於便殿,应对如流,天子大悦,劝赐体玄大师,创修真观以居之。

泰和壬戌岁,劲赴亳州太清宫,主行普天醮事,万鹤翱翔,太上现於云中,面赭於日,先生有诗云:圣感传宣出洞天,金门演教庆无边。

东方云海玉阳子,特受皇恩第四宣。

自此之后,还归云光洞,度道士者千余众。

东牟有迟金者,豪家也,待师甚厚,一日一忽冒风邪,百医不能疗,遂不起。

先生悯之,即令煮青鱼五十尾,以饼卷而餐之。

既饱而起行步如飞,一方骇然,望风从化。

师乞食至登州福山县,见潘山人身殁将葬,以手拢两耳,喝言地府不得收,须臾即起,饮啖自若。

其子多以财货谢之,先生微笑,拂袖而去。

方在宁海时,'二凶徒欲加害於先生,各持杖邀师同饮,俟醉而共加捶焉。

未及其酣,二人自相欧击,其人中痛而死。

观者惊惶,以为必多相累,无所逃窜,先生即大呼曰:东岳不得收。

须臾即苏,众忧遂解。

行至济阳县,告法名者甚多,将及三鼓,先生濡毫落纸,书作贼人二字,复厉声言有贼,众皆出门,见执兵器者数人,惊惶逃窜,不知所往。

圣水洞前有巨石,斜出可数丈许,游历者颇以为惧,众议去之,锤凿俱兴,数日击毁百分未及其一,师笑而往,运锤三击,士尸若雷霆,石已坠矣,仍有紫烟罩满岩谷,三日方散。

大定丙午岁,重阳降迹之日,丹阳飞骨之期,先生赴琅琊村,诱化船户尽焚鱼网,遂感海市现於东南,重楼翠阜,具阙珠宫,惊骇数郡。

因借东坡韵书一篇,文多不载。

以至祷龙即雨,烹鸡复还,漏瓶注酒,枯极生枝,不可备录。

逮真佑丁丑岁四月二十三日,有五色云自东南来,二青衣捧诏而下,旌幢蔽天,众皆瞻礼。

先生告门人曰:三日已前,众圣皆至。

言讫焚香朝礼十方,索笔书颂云:跃出乾坤造化权,神光晃朗遍诸天。

飘飘鹤驭超三界,喜受金书玉帝宣。

落笔而卧,奄然返真,祥光溢於山谷,瑞气覆於川原,数日不散。

平生所集歌诗近千余首,目之日《清真集》、《蕾买光集》,盛行於世。

  赞曰:炼精玉阳,韬光圣水,竹伞柄中,暗传名号,铁查山下,多做工夫。

三冬抱雪以安眠,九夏迎阳而坤立,故能混南北而归一处,媾东西而灭三彭。

累遭仙圣之传言,四感帝王之降诏,饮鸩酒而容光不改,焚鱼网而海市横空。

潘公己死,听三喝以重苏,迟老久瘫,赐一养而再起。

童子出从於炉内,老君高显於云端。

手举铁锤,巨石己闻於落涧,口传玉诀,群山竟见於摇峰。

无根根上枝叶重生,没底壶中酒嘐不漏。

鹤降而坛前屡舞,鸡烹而架上重呜。

盗者执兵而反逍,凶徒举杖而自欧。

跃出乾坤之造化,斡回日月之机关。

席下门徒,亲度者数千百众,平生手段,共传者三十六端。

故能受玉帝之宣,赴金莲之会也。

张神童诗云:名高曾受帝王宣,感得金书赐体玄。

道德已成神已化,铁查山下水依然。

  金莲正宗记卷之五

  林间羽客柠砾道人编

  广宁郝真人 #

  先生讳璘,号恬然子,自称太古道人。

家世宁海,历代游宦。

先生朝列之从弟也,事母至孝,资质丰美,不慕荣仕,深穷卜筮之数,黄老庄列未尝释手。

凡遇林泉幽寂之地,则徘徊而终日忘返。

大定丁亥秋,货卜於市,士大夫环列而坐,重阳最后至,背面而坐,先生曰:何不回头。

重阳曰:只恐先生不肯回头。

先生颇惊,遽起作礼,邀赴他所闲话,往来问答,如石投水。

先生献诗云:同席诸君乐太古,未明黑白希夷路。

今朝得遇达人吟,伏望先生垂玉句。

重阳答曰:口爱郝公通上古,口谈心甲神仙路。

足问翠雾接来时,日要先生清静句。

先生览之,得意而归。

至来年戊子岁三月中,专往昆箭山烟霞洞焚香敬谒,甘洒扫之役,重阳乃赐之法名曰大通,号日广宁子,与丘、刘、谭、马同侍左右。

逮七月间,重阳令诸弟子皆归宁海,惟丘公侍侧,不数日复命丘公往呼太古,既至,乃告之曰:我有布袖剪去两袖,我要替背,与汝过冬,自缀袖去。

先生拜而受之。

盖象古人传衣之法也。

自是之后,重阳南归汴梁,先生往来河北。

乙未岁,乞食於沃州,方悟重阳密语,涣然开发,遂往桥上默然静坐,饥渴不求,寒暑不变,人绩则食,不绩则否,虽有人侮狎戏笑者,不怒也,志在忘形。

如此三年,人呼为不语先生。

一夕天色昏冥,偶醉者过,以是蹴先生於桥下。

默而不出者七日,人不知者以为先生何往。

忽值客官乘马将过而马惊跃,捶之不进,客遂堕马,问左右曰:桥下必有怪事,不然,何吾马之惊也。

命左右往视之,则一道者奄然正坐,问之则不语,以手画地曰:不食七日矣。

州民闻之,争往绩食,焚香请出,但摇手不应,只於桥下复坐三年,水火颠倒,阴阳和合,九转之功成矣。

乃听然而起,杖屦北游,盘桓於真定问,往来请益者不知其数。

大兴宫观,升堂诱化,玄风为之炽盛。

以《悟南柯》示众云:地肺重阳子,昆箭太古仙,二人结约未生前。

托居凡世,飞下大罗天。

共阐玄元教,行藏度有绿,奈何不悟似流泉。

别后相逢,再约一千年。

自明昌后,复归束州别建琳宇,多度门众。

预於三年以前,命匠者凿为地宫,梵之以璧,日凡一往,偃息其中,告之曰:腊月三十日打算。

如是三年,法体康健。

语门人曰:师真有蓬莱之约,吾将归矣。

言讫,外而返真,正当腊月三十日也,享春秋者八十有四。

平生歌颂,深明龙虎颠倒之说,牵引卦爻升降之数,目之日《太古集》,大行於世。

  赞曰:广宁道人,穷探《易》象。

憎俗态而顿抛妻子,慕玄风而喜受簪冠。

归、隐於烟霞洞中,恭礼於重阳席下。

工夫展转,手段施呈,茂扬太古之精华,吸尽全真之骨髓。

按龟蛇而交结,运龙虎以盘旋。

宁海市中暗得传衣之妙,沃州桥下坚持炼气之功。

身外观身,口中安口,三彭灭而水火颠倒,四气流而铅汞调和,自然九转丹成,三华果结。

卒赴蓬壶之旧约,预占腊月之尽期。

若非迹寄人问,心通象外者,其孰能与於此乎。

张神童诗云:处市居山任自然,静中参透易中玄。

而今醉外蓬莱上,万古人传太古仙。

  金莲正宗记卷之五

  林间羽客柠砾道人编

  清静散人 #

  仙姑者,孙忠斓之幼女也,家世宁初,母梦七鹤积毯舞於庭中,良久六鹤飞去,独一鹤入于怀中,觉而有娠,乃生是女。

性甚聪慧,在闺房中礼法严谨,素善翰墨,尤工昤咏。

既升,适马氏生三子,皆教之以义方。

适大定丁亥冬,重阳先生来自终南,马宜甫待之甚厚,仙姑未之纯信,乃锁先生於庵中百有余日,不与饮食,开关视之,颜采胜常,方始信奉。

仍出神入梦,种种变现,惧之以地狱,诱之以天堂,十度分梨,六番赐芋,宜甫遂从师入道,仙姑尚且爱心未尽,犹豫不央,更待一年,始抛三子,竹冠布抱#1,诣本州金莲堂礼重阳而求度。

先生赠之诗曰:分梨十化是前年,天与佳期本自然。

为甚当时不出离,元来只待结金莲。

仍赐之法名日不二,道号日清静散人,授以天符云篆秘诀而已。

重阳乃南归汴梁而委蜕焉,丘、刘、谭、马负其仙骨,归葬终南,仙姑闻之,迤逦西迈,穿云度月,外雪眠霜,毁败容色而不以为苦。

逮壬辰之春首,亦抵京兆赵蓬莱宅中,与丹阳相见,参同妙旨,转涉理窟。

丹阳乃赠之以《炼丹砂》曰:奉报富春姑,休要随予,而今非妇亦非夫。

各自修完真面目,脱免三涂炼气莫教厅,上下宽舒,绵绵似有却如无。

个裹灵童,调引动,得赴仙都。

仙姑谢而受之,相别东西,各处一方,炼心环堵。

七年之后,三田返复,百窍周流。

遂起而束行,游历洛阳,劝化接引,度人甚多。

一旦书《卜算子》云:握固披衣候,水火频交媾。

万道霞光海底生,一撞三关透。

仙乐频频奏,常饮酝酬酒。

妙药都无顷刻问,九转丹砂就。

书毕告门人曰:师真有约,各赴瑶池,仙期至矣。

沐浴更衣,问左右曰:天气早晚。

皆对曰:卓午矣。

遂结踟趺,奄然端坐而处顺焉,颜色如生,香风满室,瑞气缭绕,低覆原野,终日不散,时壬寅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也。

当此之际,丹阳方居宁海环堵之中,仰而视之,见仙姑乘五色祥云飘飘然在空悬之中,笑而言曰:吾先归蓬闻矣。

丹阳闻之,拂衣而起舞,因作《醉仙令》以自庆云。

  赞曰:不二名高,守一功大。

降自富春之族,生从忠翔之家,配丹阳超世之才,殖宁海半州之产。

割爱顿抛於三子,投玄往拜於重阳。

毁光容而西度终南,冒风霜而束离海上。

七年环堵,炼成九转丹砂,一句真诠,撞透三关正路。

六回赐芋,十化分梨,栽培劫外之因绿,反复壶中之造化。

养胎仙而心游汗漫,委蜕壳而身到蓬莱。

大矣哉,懋矣哉,独分一朵之金莲,得预七真之仙列者也。

张神童诗云:洗尽胭脂两脸霞,十年辛苦种黄芽。

功成稳跨青鸾背,开到金莲第七华。

  金莲正宗记春之五竟

  #1『抱』疑为『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