菽园杂记

  钦定四库全书    子部十二

  菽园杂记       小说家一【杂事之属】提要

  【臣】等谨案菽园杂记十五卷明陆容撰容字文量号式斋太仓州人成化丙戌进士官至浙江右防政事迹具明史文苑传史称容与张泰陆釴齐名时号娄东三鳯其诗才

不及泰釴而博学过之是编乃其劄録之文于明代朝野故实叙述颇详多可与史相考证旁及谈谐杂事皆并列简编葢自唐宋以来説部之体如是也中间颇有考辨如元王栢作

二南相配图弃甘棠何彼秾矣野有死麕三篇于经义极为乖剌而容独叹为卓识又文庙别作寝殿祀啓圣公而配以四配之父其议发于熊禾而容谓叔梁纥为主出于无谓孟孙

激非圣贤之徒不当从祀尤昧于崇功报本之义皆不足为据然核其大致可采者较多王鏊尝谓其门人曰本朝纪事之书当以陆文量为第一即指此书也虽无双之誉奬借过深

要其所以取之者必有在矣乾隆四十六年十一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臣】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

  菽园杂记卷一 #

  明 陆容 撰

  朝廷每端午节赐朝官吃糕糭于午门外酒数行而出文职大臣仍从驾幸后苑观武臣射栁事毕皆出上迎母后幸内沼看划龙船炮声不絶盖宣徳以来故事也丙戌嵗礟声

无闻人疑之后闻供奉者云是日内官奏放礟上止之云酸子闻之便有许多议论也上之顾恤人言如此可以仰见圣徳矣

  奉天门常朝御座后内官持一小扇金黄绢以裹之尝闻一老将军云非扇也其名卓影辟邪永乐间外国所进但闻其名不知为何物也

  尝闻尚衣缝人云上近体衣俱松江三梭布所制本朝家法如此太庙红纻丝拜裀立脚处乃红布其品节又如此今富贵家挑逹子弟乃有以纻丝绫段为袴者暴殄过分甚矣

  近见洪武四年御试録总提调中书省官二人读卷官祭酒博士给事中修撰各一人监试官御史二人掌卷受卷弥封官各主事一人对读官司丞编修二人捜检懐挟监门巡

绰所镇抚各一人礼部提调官尚书二人次御试防题又次恩荣次第云洪武四年二月十九日廷试二十日午门外唱名张挂黄榜奉天殿钦聴宣谕同日除受职名于奉天门谢恩

二十二日锡宴于中书省二十三日国子学谒先圣行释菜礼第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第一名授员外郎第二名第三名授主事第二甲一十七名赐进士出身俱授主事第三甲一

百名赐同进士出身俱授县丞姓名下籍状与今式同国初制度简畧如此今进士登科録首録礼部官奏殿试日期合请读卷及执事官员数进士出身等第圣防俞允谓之玉音次

録读卷提调监试受卷弥封掌卷巡绰印卷供给各官职名又次録三月一日诸贡士赴内府殿试上御奉天殿亲试防问三日早文武百官朝服锦衣卫设卤簿于丹陛丹墀内上御

奉天殿鸿胪寺官传制唱名礼部官捧黄榜鼓乐导出长安左门外张挂毕顺天府官用伞盖仪従送状元归第四日赐宴于礼部宴毕赴鸿胪寺习仪五日赐状元朝服冠带及进士

宝钞六日状元率诸进士上表谢恩七日状元诸进士诣先师孔子庙行释菜礼礼部奏请命工部于国子监立石题名朝廷或有事则殿试移它日谓之恩荣次第又次録进士甲第

第一甲三人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若干人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若干人赐同进士出身每人名下各具家状最后録第一甲三人所对防其家状式姓名下云贯某府某州某县某籍某

生治某经字某行几年几嵗某月某日生曾祖某祖某父某母某氏祖父母父母俱存曰重庆下父母俱存曰具庆下父存母故曰严侍下父故母存曰慈侍下父母俱故永感下兄某

弟某娶某氏某处乡试第几名会试第几名

  予奉命犒师寕夏内府乙字库闗领军士冬衣见内官手持数珠一串色象骨而红润过之问其所制云太宗皇帝白沟河大战阵亾军士积骸徧野上念之命収其头骨规成

数珠分赐内官念佛兾其轮回又有脑骨深大者则以盛净水供佛名天灵盌皆胡僧之教也

  予使迹所及歴赵秦伊周四王府朝见日皆有宴惟秦王亲宴于承运门品馔丰盛余皆长史陪宴宾舘成礼而已闻秦王之母太妃陈氏贤而且严每朝使至必令王出宴云非

惟见尔敬重朝廷好言好事亦得见闻若在宫中不过与妇人相接而已实有何益酒殽已具必令人舁入观之如不佳典膳厨役皆受挞辱王之所以无失礼賔客者由太妃之贤也

  各镇戍镇守内官竞以所在土物进奉谓之孝顺陜西有木实名榅桲肉色似桃而上下平正如柿其气甚香其味酸涩以蜜制之嵗为进贡然终非佳味也太监王敏镇守陜西

时始奏罢之省费颇多敏本汉府军余善蹋鞠宣府爱而阉之常熟知县郭南上虞人虞山出软栗民有献南者南亟命种者悉防去云异日必有以此殃害常熟之民者其为民逺虑

如此因记之

  环庆之墟有盐也产盐皆方块如骰子色莹然明彻盖即所谓水晶盐也池底又有盐根如石土人取之规为盘盂凡煮肉贮其中抄匀皆有咸味用之年乆则日渐销薄甘肃灵

夏之地又有青黄红盐三种皆生池中

  陜西布政司本唐宰相府前堂屏扆后有方石池中刻波浪纹云是宰相氷果之噐后堂下有一石池中地稍髙四周有走水渠云是宰相用以割羊又有钉官石石理中防钉

歴歴可见云唐举子以此自占凡钉入者终身利达不入者不利往往有验云

  焚书秪是要人愚人未愚时国已墟惟有一人愚不得又从黄石授兵书此焚书抗诗不知何人所作家君常诵之坑在骊山下即坑儒谷是也

  正綂己巳车驾尘敌势甚炽羣情骚然太监金英集廷臣议其事众嗫嚅乆之翰林徐珵元玉谓宜南迁英甚不以为然适兵部尚书于谦奏欲斩倡南迁之议者众心遂决景

皇帝既即位意欲易储一日语英曰七月初二日东宫生日也英叩头云东宫生日是十一月初二日上为之黙然葢上所言者谓怀献英所言者谓今上也意与献陵之对正相似珵

后改名有贞

  陜西环县界有唐时木波合道等城遗址志书以为范文正公守环时所筑尝考之唐德宗兴元十三年二月集方渠合道木波三城邠寜节度使杨朝晟之力也文正公或因其

旧址而修筑之故云

  温泉在临潼县骊山北麓即唐之华清宫故址山上有玉女祠乃其发源处唐时毎嵗临幸宫殿壮丽今惟此池存焉上覆屋数楹四周甃以甓石其水寒暖适调清彻可鉴丝髪

汤泉若句容宣府遵化等处亦有之其佳胜宜莫如此然以官府掌之非贵宦无由得浴其外别引泉为男女混堂二处则居民共之

  居庸关外抵宣府驿逓官皆百户为之陜西环县以北抵寜夏亦然葢其地无府州县故也然居庸以北水甘美谷菜皆多环县之北皆鹻地其水味苦饮之或至泄利驿官于冬

月取雪实窖中化水以供上官寻常使客罕能得也

  吾蘓陈僖敏公镒为都御史廵抚陜西时用法寛平临事简易数年间雨旸时若年谷屡登民信爱之以其美髯鬛呼为胡子爷爷尝以议事还朝民讹传得代道借留者数千

人公谕以当复来始稍稍散去及其复来焚香迎候亦然民父母及身有疾者发愿为公舁轿则不事医药祈祷輙愈一出行台人争舁之虽禁之不息也及公去有画像事之者其得

民如此代公者欲惩其而济之以猛识者亦以为宜然民虽阳畏而隂实怒之且旱潦相仍邉事日作非复昔时之气象矣故善论公者以为非但其德有以惠乎民而其福之庇乎

民者亦博矣

  陜西都指挥司整幼尝结数恶少为义弟兄一人受挫则共力复仇整尝击杀一人于都市歌楼主家执之不力脱去乃执其与刘某于官防整所在刘曰我实杀之非整也众

证为整刘自认益坚法司不能夺乃论死后得末减发充辽东三万卫军整德之毎嵗供其军赀时整有老母故刘诬代之古之侠士不能过也

  太监牛玉之败南京六科给事中王徽等因上疏言宦官干政专权置立私宅等事皆祖宗时所无请一切禁革之其言谠直切中时徽等各调任逺州判官天下之士莫不慕

其风采徽字尚文南京人丙戍嵗予犒师寜夏过寜州闻判官李某数中人问及此事李云始谋于王渊志黙志黙同寮有进止者乃焚香吿天以为盟奏本则各草一通俱送尚文

以备采取若为首则六科以次列名不容退避盖旧防也志黙绍兴山隂人谪四川茂州判官予以此举徽擅其名而渊之力居多故表着之

  陜西城中旧无水道井亦不多居民日汲水西门外防政余公子俊知西安府时以为关中险要之地使城闭数日民何以生始凿渠城中引防浐水从东入西出环甃其下以通

水其上仍为平地迤逦作井口使民得以就汲此永世之利也

  西岳华山西镇呉山皆在陜西境内载在祀典而西安又有五岳庙陈僖敏廵抚时既不能毁而又奏请重修之失礼甚矣况劳民伤财在所得已此不学之过也

  水东日记云世称警悟有局干人曰乖觉于兵部奏内常用之然未见所出乃引韩退之罗隐乖角字以为与今乖觉意正相反盖奏词移文间用方言时语不必一一有出也今

之所谓乖即古之所谓岂美德哉韵书训乖云戾也背也离也凡乖者必与人背离如与人相约谏君劾奸死难稍计利害则避而违之以自全反谓不违者为痴此正所谓乖角

  正綂丙辰状元周旋温州永嘉人闻阁老预定第一甲三人候读卷时问同在内诸公云周旋仪貌如何或以丰美对阁老喜及胪不所闻盖丰美者严州周瑄聼之不真而

误对耳天顺庚辰曹钦反连捕其党冯益损之甚急一星士冯益谦之就逮亦弃市盖二人皆寜波人且同名故有此误人之祸福固非偶然然亦有如此者所谓命也

  庆阳西北行二百五十里为环县县之城北枕山麓周围三里许编民余四百户而城居者仅数十家戍兵僦屋闾巷不能容至假学宫居之其土沙瘠其水味苦乍饮之病脾泄

出赵大夫沟者味甘然去城十余里嵗祀先师则取醸酒不可以给日用也驿廪稍供稻米盖买诸庆阳粟一斗得稻米一升薪木则买诸开城开城亦小邑去环八十里地有美薪其

愈环可知矣其古迹则灵武台在焉唐肃宗以太子即位其处城之南有唐时木波合道等城遗址尚存居数日校官率举业弟子五六人执经请益咸谨朴使之析义理皆颇能之与

谈古今及它文事莫能知尝与索韵书徧城中不可得盖其地僻陋无贤师友校官来师者各以所通经授弟子或不乆去则贸贸焉无能成其终者无惑乎人才之难也

  廵抚陜西都宪嘉禾项公忠令庆阳邠寜州县督民种树道傍民颇怨之廵抚延绥都宪广东卢公祥有诗嘲之其终篇云可惜路旁如许地只栽榆栁不栽桑项公和韵云老我

岂无衣食计安知此地不宜桑二诗今在庆阳公馆壁间邠寜庆阳皆古豳地七月之诗言蚕桑之亊备矣要之卢公之言得之

  荘浪防赵妥儿土人也尝马蹶视土中有物得一刀甚异每地方有事则自出其鞘者寸余鞘当刀口处常自割壊识者云此灵物也宜时以羊血涂其口妥儿頼其灵每察

见出鞘则预为之备以是守邉有年则无败事太监刘马儿还朝日求此刀不与以是掩其功不得陞

  民间俗讳各处有之而呉中为甚如舟行讳住讳翻以箸为快儿幡布为抺布讳离散以棃为圆果伞为竪笠讳狼籍以榔捶为兴哥讳恼躁以谢灶为谢欢喜此皆俚俗可笑处

今士大夫亦有犯俗称快儿者

  洪武中朝廷访求通晓歴数数往知来试无不验者必封侯食禄千五百石山东监生周敬心奏言国祚长短在德厚薄非歴数之可定三代有道之长固所定论三代而下深仁

厚德者汉唐宋而已如汉高之寛仁继以文景之恭俭昭宣之贤明光武之中兴章帝之长者唐太宗之力行仁义宋太祖之诚心爱民是以有道之长国祚最短者莫如秦其次如隋

又其次如五代始皇之酷虐帝之苛暴五代之穷凶是皆人事所致岂在歴数钦惟圣上应天眷命混一区宇救乱诛暴其功大矣然神武过于汉高而寛仁不及贤明过于太宗而

忠厚不及是以御宇以来政教未敷四方未治伏乞效汉高之寛仁同太宗之诚慤法三代之税敛则帝王之祚可万世又何必问诸小技之人邪又言陛下连年逺征臣民万口一

辞皆知为耻不得传国寳欲取之耳臣闻传国寳出自战国楚平王时以卞和所得之玉琢之秦始皇秘之名曰御玺自是以来歴代珍之遂有是名易曰圣人之大寳曰位何以守位

曰仁是知仁乃人君之寳玉玺非寳也且战国之君赵先得寳而国不守五代之君皆得寳皆不旋踵而亡盖徒知玉玺之为寳而不知仁义之为大寳故也天下治安享国之乆者莫

如三代三代之时未有玉玺是知有天下者在仁义而不在此玺亦明矣今为取寳使兵革数动军民困苦是忽真正之大寳而易无用之小寳也圣人智出天下明照万物何乃轻此

而重彼爱彼而不爱此邪又言方今力役繁难户口虽多而民劳者众赋敛过厚田粮虽实而民穷者众教化博矣而民不説所谓徒善也法度严矣而民不服所谓徒法也昔者汲黯

言于汉武帝曰陛下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方今国则愿富兵则愿强城池则愿高深宫室则愿华丽土地则愿广人民则愿众于是多取军士广积钱财征伐之

举无虚日土木之功无已时如之何其可治也又言洪武四年钦録天下官吏十三年连坐胡党十九年起天下积年民害二十三年大杀京民此妄立罪名不分臧否一防杀之岂无

忠臣烈士善人君子误入名项之中于兹见陛下之德薄而杀戮之机深矣夫自古不嗜杀人者能一天下而杀之多者后嗣不昌秦隋元魏之君好杀不已其后至于灭絶种汉时

误杀一孝妇致东海枯旱三年方今水旱连年未臻大稔未必不由杀戮无辜感伤和气之所致也又言明主之制赏不僣刑不滥今刑既滥矣复赏赐无节天下老人非功非徳人赐

钞五定出征军官位高而禄厚平防御侮亦其职分当然今乃赏赐无极夫厚敛重科穷民困苦而滥赐无功之人甚无谓也宜节无功之赏以寛穷民之赋则天下幸甚万姓幸甚其

余若通钞法罢充军等事皆切时约三千余言节其要録之敬心不知为山东某州县人后仕某官问之山东仕于朝者皆莫之知已无官守言责而能直言如此何其壮哉不可冺

  孟子云傅説举于版筑之间屈原云説操筑于傅岩兮武丁用而不疑二书筑字犹周诗筑室百堵之筑蔡氏注説筑傅岩之野云筑居也今言所居犹谓之卜筑葢以版筑胥靡

之事説贤者不宜有此为贤者讳故云然尔然孟屈去殷周未逺必有所传况耕稼陶渔不足以病舜钓弋猎较不足以累孔穷而操筑亦何足以为説讳乎

  古人于图画书籍皆有印记云某人图书今人遂以其印呼为图书正犹碑记碑铭本谓刻记铭于碑也今遂以碑为文章之名莫之正矣

  前軰诗文稿不惬意者多不存独于墓志表碣之皆存之者葢有意焉景泰甲戍进士蓟州钱源其先昆山人尝以公差过昆访求其祖墓父老无能知者居数日沈通理检家

蔵前人墓志得洪武七年邑人卢熊所为钱瑞妻章氏墓志始知其祖墓在今儒学之后而封表之于是知埋之不可无志而志者世系墓地尤不可以不详也士大夫得亲戚故

旧墓文必蔵之而不使之废弃亦厚德之一端也源本沙头郁氏子郁与钱世连姻钱无子郁以一子为其后后戍蓟州郁今为医官钱氏则已絶矣

  呉中乡村唱山歌大率多道男女情致而已惟一歌云南山脚下一缸油姊妹两个合梳头大个梳做盘龙髻小个梳做篮头不知何意朱廷评树之尝以问予予思之翼日报

云此歌得非言人之所业本同厥初惟其心之趣向稍异则其成就遂有大不同者作如是观可乎树之云君之頴悟过我矣作如是观此山歌第一曲也

  菽园杂记卷一 #

  钦定四库全书 #

  菽园杂记卷二 #

  明 陆容 撰

  天顺初有欧御史者考学校士去留多不公富室子弟惧黜者或以贿免吾昆郑进士文康笃论士也尝送一黜生诗篇末云王嫱本是倾城色爱惜黄金自悮身事可知矣

时有黜者相率鸣诉于廵抚曹州李公秉公不为理未几李得代顺德崔公恭继之诸生复往诉公一一亲试之取其可者檄送入学不数年去而成名者甚众皆崔公之力也二公

一以镇静为务一以伸理为心似皆有见若其孰为得失必有能辨之者

  天顺三年南直清理军伍御史郭观持法颇刻昆山县有一人诬首者至连坐二十四人充军予家时为里正亦在遣中欲伸寃于廵抚公闻太仓查用纯闲习吏学与谋之

查云廵抚与御史各领勑书行事诉之无益又谋之昆城高以平氏高云诉之可也或以查语质之高云此非有识之言也在京刑部都察院狱情必大理寺评允无碍才敢决防御史

在外行事旁若无人刑狱茍有寃抑伸理平反非廵抚而谁诉之有益于是往诉都宪崔公果为平反之二十四人皆复为民谚云事要好问三老信然

  天顺癸未防试寓京邸尝戯为魁星图题其上云天门之下有踢斗癸未之魁笔锭入手贴于座壁亡何失去时陆鼎仪寓友人温秉中家出以为翫予为之惘然问所从来云

昨日倚门一儿持此示我以果易之予黙以为吾二人得失之兆矣未几鼎仪中第一名予下第

  本朝开科取士京畿与各布政司乡试在子卯午酉年秋八月礼部防试在辰丑未戍年春二月葢定规也洪武癸未太宗渡江天顺癸未贡院火皆以其年八月防试明年三月

殿试于是二次有甲申科贡院火时举人死者九十余人好事者为诗云囬禄如何也忌才春风散作礼闱灾碧桃难向天邉种丹桂翻从火里开豪气满塲争吐防壮心一夜尽成灰

曲江胜事今何在白骨棱棱漫作堆至今诵之令人伤感或云蘓州奚昌元啓作

  正统间工部侍郎王某出入太监王振之门某貌美而无善伺候振顔色振甚眷之一日问某曰王侍郎尔何无某对云公无儿子岂敢有人以为笑

  新举人朝见着青衫不着襴衫者闻始于宣宗有命欲其异于嵗贡生耳及其下第送国子监仍着襴衫盖国学自有成规也

  夲朝政体度越前代者甚多其大者数事如前代公主寡再为择婿今无之前代中官宠与朝臣竝任有以功封公侯者今中官有宠者赐带有军功者増其禄食而已前代

京尹刺史皆有生杀之权今虽王公不敢擅杀人前代重臣得自辟任下寮今大臣有专擅官之律前代文庙圣贤皆用塑像本朝初建国学革去塑像皆用木主前代岳镇海渎皆

有崇名美今止以山水夲名称其神郡县城隍及歴代忠臣烈士后世溢美之称俱令革去前代文武官皆得用官妓今挟妓宿娼有禁甚至罢职不叙

  陈元孚先生读书法生则慢读吟语句熟则疾读贪遍数攀聫以续其防喝怒以正其误未熟切忌背诵既倦不如少住如此力少功多乃是读书要务

  薛主事机河东人言其乡人有患耳鸣者时或作痒以物探之出虫蜕轻白如鵞翎管中膜一日与其侣竝耕忽雷雨交作语其侣曰今日耳鸣特甚何也言未既震雷一声二人

皆踣于地其一复苏其一脑裂而死即耳鸣者乃知龙蛰其耳至是化去也戴主事春松江人言其乡有衞生者手大指甲中见一红觔时或曲直或蜿蜿而动或之曰此必承两濯

手龙集指甲也衞因其指曰赤龙甲一日与客泛湖酒半雷电绕船水波震荡衞戏语坐客曰吾家赤龙得无欲去邪乃出手船外龙果裂指而去此正与青州妇人青觔痒则龙

出事相云神龙或飞或潜能大能小其变化不测信矣哉

  旧习举业时尝作诗説质疑一册近已焚去存其有关大义者一二云

  羔裘三章朱氏云舎命不渝则必不徼幸以茍得而于守身之道得矣之司直则必不阿谀以求容而于事君之道得矣既能顺命以持身又能忠直以事上此其所以为之

美士也如此説未为不可但详味语意重在首章之司直之彦兮者賛美之辞耳

  彤三章辅氏云大抵此诗云云疑此説非是盖载与櫜是蔵之之事喜与好是贶之之心右与醻是飨之之节耳当重在首章

  六月有严有翼谢氏云为必严云云军事不整疑此説非是严敬二字相因岂可分属帅

  甫田二章朱氏曰齐明牺羊礼之盛也云云祈年之祭言之疑此説非是此章上下五句各以韵相叶而互见其义耳非必报成之祭无乐以逹和祈年之祭无礼以备物也

  思文无此疆尔界朱氏疏义以此句专指来牟言疑非作诗者夲意此句文意正如鲁颂之无小无大书之无偏无党皆是形容下文耳

  臣工王厘尔成来咨来茹先儒説此二句太支离愈致窒碍惟刘湏溪未有所言一句得之

  鸟三颂多宗庙乐歌与风雅不同故其分节以音韵而不以义理如天命鸟至正域彼四方以商茫汤方韵为一节若义理则在方命厥后奄有九有处防分属商之先后一

叚者以音韵之协也商之先后受命不殆正应上文天命帝命今读诗者多不觧此

  移文中字有日用而不知所自及因袭误用而未能正者姑举一二如查字音义与槎同水中浮木也今云查理查勘有稽考之义吊本伤也愍也今云吊卷吊问有索取之义票

与慓同夲训急疾今以为票帖绰夲训寛缓今以为廵绰盔夲盂也今以名鉄胄镯夲钲也今以名钏属又如闸朝闸班课程其义皆未晓其亦始于方言与价直为价值足彀为足勾

斡运为穵运此尤多甚者施之章奏刻之牓文此则承譌踵谬而未能正者也

  佛夲音弼诗云佛时仔肩又音拂礼记云献鸟者佛其首注云佛不顺也谓以翼戾之禅本音擅孟子云唐虞禅是已自方言各不同佛始作符勿切禅始音蝉今人反以辅佛之

佛禅受之禅为借用圏科非知书学者

  僧慧暕渉猎儒书而有戒行永乐中尝预修大典归老太仓兴福寺予弱冠犹及见之时年八十余矣尝语坐客云此等秀才皆是讨债者客问其故曰洪武间秀才做官吃多少

辛苦受多少惊怕与朝廷出多少心力到头来小有过犯轻则充军重则刑戮善终者十二三耳其时士大夫无负国家国家负天下士大夫多矣这便是还债的近来圣恩寛大法网

踈阔秀才做官饮食衣服舆马宫室子女妻妾多少好受用干得几许好事来到头全无一些罪过今日国家无负士大夫天下士大夫负国家多矣这便是讨债者还债讨债之説固

是佛家绪余然谓今日士大夫有负朝廷则确论也省之不能无愧

  囬囬教门异于中国者不供佛不祭神不拜尸所尊敬者惟一天字天之外最敬孔圣人故其言云僧言佛子在西空道説蓬莱住海东惟有孔门真实事眼前无日不春风见中

国人修斋设醮笑之初生小儿先以熟羊脂纳其口中使不能吐咽待消尽而后乳之则其子有力且无病其俗善保养者无他法惟防外肾使不着寒见南人着夏布袴者甚以爲非

恐凉伤外肾也云夜卧当以手握之令暖谓此乃生人性命之本根不可不保防此説最有理

  太仓未有学校之前海寜寺僧善定能讲四书里之子弟多从之游尝与人曰爲人不可壊了大题目如爲子须孝爲臣须忠之是也淮云寺僧惟寅亦能讲解儒书尝语人曰

凡人学艺须学有迹者无迹者不能传后如琴奕皆爲无迹书画诗文有迹可传也此亦有见之言其徒尝诵之有诘之者曰爲人而去其天伦谓之不壊大题目可乎爲学出日用彛

伦之外而归于寂灭谓之有迹可乎其徒不能答

  古诸器物异名屭赑其形似性好负重故用载石碑螭吻其形似兽性好望故立屋角上徒牢其形似龙而小性吼呌有神力故悬于钟上宪章其形似兽有威性好囚故立于

狱门上饕餮性好水故立桥头蟋蜴形似兽头性好腥故用于刀柄上防其形似龙性好风雨故用于殿脊上螭虎其形似龙性好文彩故立于碑文上金猊其形似狮性好火烟

故立于香炉葢上椒图其形似螺蛳性好闭口故立于门上今呼鼓丁非也虭蛥其形似龙而小性好立险故立于防朽上鳌鱼其形似龙好吞火故立于屋脊上兽其形似狮子性

好食隂邪故立门环上金吾其形似美人首鱼尾有两翼其性通灵不睡故用廵警出山海经博物志右尝过倪村民家见其杂録中有此因録之以备防考如词曲有门迎四马车户

列八椒图之句八椒图人皆不能晓今观椒图之名义亦有出也然考山海经博物志皆无之山海经原缺第十四十五卷闻博物志自有全本与今书坊本不同岂记此者尝得见其

全书欤

  关云长封汉夀亭侯汉夀本亭名今人以汉为国止称夀亭侯误矣汉法十里一亭十亭一乡万户以上或不满万户为县凡封侯视功大小初亭侯次乡县都侯云长汉夀亭

侯葢初封也今印谱有夀亭侯印盖亦不知此而伪为之耳

  谈星命者以十二宫值十一曜立说论人行年休咎十一曜宋潜溪尝辩之而十二宫亦有可以破愚昧者三代之时人授五畆之宅百畞之田非后世富连阡陌贫无立锥其

时田宅未闻余欠也男则稼穑女则桑麻以衣以食用器不足以其所有易其所无务本者不至乎贫逐未者不至乎富其时财帛葢无不足者子事其父弟事其兄少事其长奴仆惟

官府有之民庶之家非敢畜也天子诸侯公卿大夫士庶人后夫人妃嫔妻妾各有定制男子二十而冠三十而有室女子十五而笄二十而嫁各有其节婚姻之早晚妻妾之多寡无

容异也乡田同井死徙无出乡其时迁移之议何自而兴四十始仕五十命为大夫七十致仕出身迟速官职崇卑之説何自而起葢后世上无道揆下无法守于是小道邪説以作虽

有聪明才智之士不能不为之惑何则教化不足以深入人心故人自信不笃而狥物易移也

  京畿民家羡慕内官富贵私自奄割幼男以求収用亦有无籍子弟已婚而自奄者礼部毎为奏请大率御批之出皆免死编配口外衞所名净军遇赦则所司按故事奏送南苑

种菜遇缺入应役亦有聦敏觧事跻至显要者然此軰惟军前奄入内府者得送书堂读书后多得在近侍人品颇重自净者其同亦薄之识者以为朝廷法禁太寛故其伤残

肢体习以成风如此欲潜消此风莫若于遇赦之日不必发遣种菜悉奏髠为僧私蓄髪者终身禁锢之则此风自息矣

  呉中民家计一嵗食米干石至冬月舂白以蓄之名冬舂米尝疑开春农务兴不暇为此及冬预为之闻之老农云不特为此春气动则米芽浮起米粒亦不坚此时舂者多

碎而为粞折耗颇多冬月米坚折耗少故及冬舂之

  韩文公送浮屠文畅师序理到之言也髠缁氏乃以不识浮屠字议讥之此可见文公高处葢是平生不看佛书然耳若称沙门比丘之则堕其窠臼中矣后人注身毒国云即

今浮屠胡是也又如世俗信浮屠诳诱伊川先生治防不用浮屠之皆袭之而作古者韩公也

  礼不下庶人非谓庶人不当行势有所不可也且如娶妇三月然后庙见及见舅姑此礼必是诸侯大夫家才可行若民庶之家大率为养而娶况室庐不广家人父子朝暮近在

目前安能待三月哉又如内外不共井不共湢浴不共湢浴犹为可行若凿井一事在北方最为不易今山东北畿大家亦不能家自凿井民家甚至令妇女沿河担水山西少河渠有

力之家以小车载井绠出数里汲井无力者以器积雨雪水为食耳亦何常得余水以浴此推之意者古人大抵言其礼当如此未必一一能行之也

  京师有李实名牛心红核必中防云是王戎钻核遗迹湖湘间有湘妃竹斑痕防防云是舜妃洒泪致然呉中有白牡丹每瓣有红色一防云是杨妃妆时指捻痕有舜哥麦其穟

无芒熟时遥望之焦黒若火燎然云是舜后母炒熟麦令其播种天佑之而生故名有王莽竹每竿着土一节必有剖裂痕云是莽簒位蔵铜人于竹中以应符防而然凡此固皆附

防之事然其种异常亦造化之妙莫能测也

  杜子饮中八僊歌云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説者以船为纽窃意明皇或在船召白白醉而不能上耳不必凿説也唐人韦处士郊居诗云门外

晚晴秋色老万条寒玉一谿烟万条寒玉谓竹也近时作草书者皆书作萧条寒玉误也张继枫桥夜泊诗二句云江村渔父对愁眠然不若旧本江枫渔火为佳此皆刻本之悮也【

原本江枫渔火为佳之下曰但不知继自改定定于他人尔】

  昆山吕寅叔家贫授徒为养平居无故不出门户毎嵗春秋祀先师必半夜预诣学随班行礼礼毕輙去不令县官知予在昆学数年见其始终如此虽隂雨不爽也可谓笃厚君

子矣

  陶浩字巨源太仓名医读书有识景泰间昆学教谕严先生敏妻病予时为学生遣迎巨源治之严杭人适其乡人尚书于公加少保官其子为千户严极口誉之巨源从容曰虽

曰不要君吾不信也严为黙然巨源之识可想矣

  常朝官悬带牙牌专主关防出入与古所佩鱼袋之制不同观其正面刻各衙门官名背面刻出京不用字及禁令可知天顺三年淛江乡试防问及之而终无决防盖见之不明

也凡在内府出入者贵贱皆悬牌以别嫌疑如内使火者乌木牌校尉力士勇士小厮铜牌匠人木牌内官及诣司常朝官牙牌若以为荥美之饰则朝廷待两京为一体何在京伶官

之卑亦有之而南京诸司尊官不以此荣美之邪况古者金鱼之佩未必出京不用也

  沈质文卿居太仓家甚贫以受徒为生一夕寒不成寐穿窬者穿其壁文卿知之口占云风寒月黒夜迢迢辜负劳心此一遭只有破书三四束也堪去教儿曹穿壁者一笑而

去视世上如今半似君之句颇为优柔矣

  张倬山隂人景泰初为昆山学训年未三十以聦敏闻典史姜某体肥尝戏张云二十三嵗小先生倬应云四五百斤肥典史有璵僧防者尝对客云儒教虽正不如佛学之博如

僧人多能读儒书儒人不能通释典是也本朝能通释典者宋景濓一人而已倬云譬如饮食人可食者狗亦能食之狗可食者人决不食之矣此虽一时戯言亦自可取

  东西长安门通五府各部处总门京师市井人谓之孔圣门其有识者则曰拱辰门然亦非也本名公生门予官南京时于一铺额见之近语兵部同寮以为无意义多哗之问之

工部官以予为然众乃服

  吏人称外郎者古有中郎外郎皆台省官故僣拟以尊之医人称郎中镊工称待诏磨工称博士师巫称太保茶酒称院使皆然此前朝俗语相沿之旧习也国初有禁

  鎻钥云者以其形如籥耳今鎻有圎身者古制也方身鎻近世所为唐人云银钥却収金鎻合误以开鎻具为钥开鎻具自名钥匙亦云鎻匙

  菽园杂记卷二 #

  钦定四库全书 #

  菽园杂记卷三 #

  明 陆容 撰

  本朝六卿之设虽祖周官而六部之名实沿唐制但唐之六部为尚书省之属曹本朝六部为六尚书之公署唐以为省名今以为官名为不同耳唐尚书省之制都堂在中尚书

令左右仆射左右丞各一人居之吏户礼三部在东兵刑工三部在西毎部尚书左右侍郎各一人各綂四司六部之外又有左右二司毎司各有郎中员外郎分理庶务署覆文案则

有主事今之六部特尚书一省之官户刑二部属司比唐制加多耳又如唐中书省有令有侍郎中书舍人通事舍人官属颇多今革中书省止存中书舍人而已唐门下省有给事中

等官今革门下省改通政司止存其属给事中分六科而已唐御史台有御史大夫御史中丞其属有三院台院侍御史焉殿院殿中侍御史焉察院监察御史焉今改御史台

为都察院革侍御史殿中御史止存监察御史分道理事特唐三院之一耳唐有学士院翰林院集贤院文馆今皆革去止存翰林院其余诸司减省于唐不能悉数好议者輙谓本

朝官制冗滥其亦未之考邪

  国初欲建都凤阳其城池九门正南曰洪武南之左曰南左甲第右曰前右甲第北之东曰北左甲第西曰后右甲第正东曰独山东之左曰长春右曰朝阳正西曰涂山后定鼎

金陵乃设中都留守司于此金陵本六朝所都本朝拓其旧址而大之东尽钟山之麓城池周廽九十六里立门十三南曰正阳南之西曰通济又西曰聚寳西南曰三山曰石城北曰

太平北之西曰神防曰金川曰钟阜东曰朝阳西曰清凉西之北曰定淮曰仪凤后塞钟阜仪凤二门其外城则因山控江周廽一百八十里别为十六门曰麒麟曰仙曰姚坊曰高

桥曰沧波曰防桥曰夹冈曰上方曰凤台曰大驯象曰大安德曰小安德曰江东曰佛寜曰上元曰观音永乐十七年改北平为北京十九年营建宫殿寻拓其故城规制周廽四十里

凡九门正南曰正阳南之左曰崇文右曰宣武北之东曰安定西曰德胜东之南曰朝阳北曰东直西之南曰阜成北曰西直然其时尚称行在正綂七年诸司题署始去行在字旧都

诸司印文皆増南京字而两京之制于是定矣

  昆山本古娄县梁大同初改今名其山在今松江府华亭县界晋陆氏兄弟机云生其下皆有文学时人比之昆山片玉故名唐呉郡太守赵居贞奏割昆山嘉兴海盐三县地立

华亭县山始分属焉今为松江九峯之一昆山县治北之山自名马鞍县志引刘澄之州记甚明或有称玉峯者盖拟之耳然昆山之神载在祀典其祠旧在马鞍山东偏又似以马

鞍为昆山者

  皇陵初建时量度界限筑周垣所司奏民家坟墓在旁者当外徙高皇云此坟墓皆吾家旧隣里不必外徙至今坟在陵域者春秋祭扫聼民出入无禁此言闻之凤阳尹杜长

云于此可见帝皇气象包含徧覆自异于寻常万万也

  南京通政司门下有一红牌书曰奏亊使云洪武间凡有欲奏事不得至御前者取此牌执之可以直入内府各门守卫等官不敢阻当国初通逹下情如此成化初年南京通政

司官遇告状有所知名则不受甚者挞而逐之祖宗之法盖荡然矣

  南京各部皁俱戴漆巾惟礼部无之诸司前门俱有牌额惟兵部无之云洪武中逻卒常隂伺诸司得失礼部皁尝昼寝兵部夜无廵警皆逻者取去故至今犹然吏部后

有敬亭者仁庙为皇太子监国时吏部官谓之敬故云

  永乐七年太监郑和王景侯显等綂率官兵二万七千有竒驾寳船四十八艘赍诏防赏赐歴东南诸蕃以通西洋是嵗九月由太仓刘家港开船出海所歴诸蕃地面曰占

城国曰灵山曰昆仑山曰賔童龙国曰真腊国曰暹罗国曰假马里丁曰交阑山曰爪哇国曰旧港曰重迦逻曰吉里地闷曰满剌加国曰麻逸冻曰坑曰东西竺曰龙牙加邈曰九

州山曰阿鲁曰淡洋曰蘓门荅剌曰花面王曰龙屿曰翠岚屿曰锡兰山曰溜山洋曰大葛阑曰阿枝国曰榜葛剌曰卜剌哇曰竹歩曰木骨都东曰阿丹曰剌撒曰佐法儿国曰忽鲁

谟斯曰天方曰琉球曰三岛国曰浡泥国曰蘓禄国至永乐二十二年八月十五日诏书停止诸蕃风俗土产详见太仓费信所上星槎胜览

  罗修撰伦上疏论阁老南阳李公夺情事调泉州市舶提举章编修懋黄编修仲昭荘检讨防皆上疏论元夕观灯事章调知临武黄调知湘潭荘调桂阳州判官李公殁后淳安

商公复入阁言于上皆得复其官于是罗为南京翰林修撰章黄皆为南京大理评事庄为南京行人司副适庐陵陈公文亦卒士人有为诗悼之者末二句云九原若见南阳李为道

罗生已复官葢章黄庄三人之谪实出上意而罗之谪李公不能无意故云先是大臣遭父母防夺情起复者比比皆是至是始着为令皆终防三年夺情起复者亦间有之实出朝廷

勉留非复前时之滥是则罗生一疏之力也

  宣德间大理寺卿胡槩廵抚南直用法严峻凡豪右之家素为民害者悉籍其产徙置逺方虽若过甚而小民怨气一时得伸周文襄继之一意寛厚富家大户颇帡幪有

告讦者亦不轻理一讦者面斥公曰大人如何不学胡卿使我下情不能上达公从容语之曰胡卿勑书令其祛除民害我勑书只令抚安军民朝廷委托不同温顔遣之人服其量

  尝有人临刑以三覆奏得免或问当此时自觉心神何如云已昏然无所知但记身坐屋脊上下见一人面缚我妻子亲识皆在其傍少顷报至才得下屋葢上屋者其魂所见面

缚者其身也观此则世俗落魂之説信有之矣

  文皇兵至济南城未下以箭书射城中促降时国子监生济阳高贤寜适在城中乃作周公辅成王论射城外乞罢兵未几城下贤寜执云此即作论秀才文皇曰好人也欲官

之固辞其友纪纲劝令就职贤寜曰君是学校弃才我已食廪有年不可也纲言于上全其志而遣之年九十七而终葢纲前时黜生故云弃才于是见贤寜守身之节文皇待士之

度两得之矣

  呉下毎有乡村小夫语言应对全不务实问其里居如安亭则曰安溪茜泾则曰茜溪石浦则曰石川芝塘则曰芝川疁塘则曰疁溪涂松则曰松溪但取新美不知失其义理葢

亭乃汉制乡都之名如华亭夷亭望亭皆古名塘浦乃呉中水道之名川与溪则水出两山之间大而驶者如蜀之东西川越之剡溪婺之兰溪湖之苕霅等溪是矣蘓松之地平畴千

里塘浦浜港经纬其间通潮处其水以时长落无潮处其水平漫如常与彼异矣必欲以川溪名之亦未为不可但亭与塘浦其名自古昔初非朝歌胜母之可憎栢人彭亡之可忌

不知何辱于此軰而必欲更之邪

  江西民俗勤俭毎亊各有节制之法然亦各有一名如吃饭先一盌不许吃菜第二盌才以菜助之名曰斋打底品好买猪杂臓名曰狗静坐以其无骨可遗也劝酒菓品以木

雕刻彩色饰之中惟时菓一品可食名曰子孙菓盒献神牲品赁于食店献毕还之名曰人没分节俭至此可谓极矣学生读书人各独坐一木榻不许设长凳其睡也名曰没得睡

此法可取

  壹贰叁肆伍陆防捌玖拾阡陌等字相传始于国初刑部尚书开济然宋邉实昆山志已有之盖钱之数用本字则奸人得以盗改故易此以闗防之耳

  正统间南直提督学校御史庐陵孙先生鼎笃信力行之士言行政事足以表仪士每阅诸生试卷虽盛暑若灯下必衣冠焚香朗诵而去取之侍者劝便服先生曰士子一

生功名富贵发轫于此此时岂无神明在上各家祖宗之灵森列左右亦未可知小子岂敢不敬故事士子中小试赴举者揷花挂红鼓乐道送时睿皇北狩之报方至先生语诸生云

天子防尘在外正臣子泣血尝胆之时吾不敢防诸生于非礼花红鼓乐今皆不用乃亲送至察院前门而还至今人能道之

  凡小説记载多朝贵及名公之事大抵好事者得之传闻未必皆实如以旧女壻爲新女壻大姨夫作小姨夫之句爲欧公者后世娶妻妹輙据以爲口实尝考公年谱公初娶胥

氏翰林学士偃之女继娶杨氏集贤院学士谏议大夫大雅之女三娶薛氏资政殿学士户部侍郎奎之女行状墓志皆同是知此説好亊者为之也此犹未为害事若某诗话记司马

温公私狎营妓王荆公以诗戯之其为汚染名德甚矣葢温公固不为此荆公端人追之戯之恐亦非其所屑为也辟而不信为宜

  侄本妻兄弟之女古者诸侯之女嫁与诸侯以娣侄从左传云侄其从姑是已今人称兄弟之子为侄不知误自何时唐狄仁杰谏武后云姑侄与母子孰亲始见于此然犹称武

姓之子为侄对姑而言之耳此字随俗称呼则可施之文章不若称从子族子之之为愈也

  欧阳公言馂饀之譌最为可笑今俗吏于移文中如价直之直作值枪刀之枪作鎗案卓作案棹交倚作交椅此甚多使欧公见之当更絶倒也

  唐制尚书省其属有六尚书即今六部是已故唐人结衘云尚书某部某官其称尚书者省名也本朝六尚书乃六部官名六部之属曰某清吏司各有郎中主之贠外郎主事为

佐今人书衘往往蹈袭古式称尚书某部某官者不讲时制而专尚虚夸故也大抵古人结衘多实今人多夸如唐宋人于本衘之外书赐紫金鱼袋或实食若干户之盖其常得服

用者近时京官使外国摄盛而行者则终身书赐一品服尝与修一綂志者则书国志总裁前任南京国子监祭酒后任在京祭酒者则曰两京国子祭酒有尝为美官而外左迁革

职者犹书前某官葢眷恋未能舍也此虽细事亦足以观人品矣

  自三代而下缙绅介胄判为二途者乆矣然综理纲维其事武士未之能专也故歴代握兵者必皆文武兼资之才近代若宋之安抚司元之行省皆总州郡兵民之政国朝建置

之初一切右武如五军都督官高六部尚书一阶在外都司衞所比布政司府州官亦然然什伍之兵官军之食修固城隍缮完兵器之财皆自府州县而出岂可判而为二哉故国初

委任权力重在武臣事无不济承平日乆无用武事则其势自有不可行者矣今天下兵政不立兵威不振正坐此也使当时谋国者为善后之计毎都司衞所正官俱设文职一贠佐

贰仍用武职除民事不预凡军中事宜与布政使司及府州官防同行事庶乎其可也然律令有变乱成法之戒谁得而议之

  当涂民邵某业合韦事母孝母病瞽日佣归必买市食以母一日邵出其妻得蛴螬虫数枚炙以姑绐云所亲佳餽也姑食而美乃留二三啖其子子见之失声痛哭母惊

防目忽开明如平时邵欲逐其妻母曰非妇毒我我目当再明天使妇以此医我也邵乃留之终身

  洪武中京民史某与一友为火计史妻有美姿友心图之尝同商于外史溺水死其妻无子女寡居持服既终其友求为配许之居数年与生二子一日雨骤至积潦满庭一虾蟇

避水上阶其子戯之杖抵之落水后夫语妻云史某死时亦犹是耳妻问故乃知后夫图之也翌日俟其出即杀其二子走诉于朝高皇赏其烈乃置后夫于法而旌异之好事者为作

虾蟇传以其善今不传

  国初江岸善崩土人谓有水兽曰猪婆龙者搜抉其下而然适朝廷访求其故人以猪与国姓同音讳之乃嫁祸于鼋上以鼋与元同音益恶之于是下令捕鼋大江中鼋无大小

索捕殆尽老鼋逃捕者不上滩浅则以炙猪为饵钓之众力掣不能起有老渔云此盖四足爬土石为力耳当以瓮穿底贯钓缗而下瓮罩其头必用前二足推拒从而并力掣之则足

浮而起矣如其言果然猪婆龙云四足而长尾有鳞甲疑即鼍也未知是否闻鼋之大者能食人是亦可恶然搜抉江岸非其罪也夫以高皇之聦明神智人言一迁就祸及无辜如此

则朋党狱兴之时人之死于迁就者可胜言哉

  正綂初南畿提学彭御史朂尝以永乐间纂修五经四书大全讨论欠精诸儒之説有与集注背驰者尝删正自为一书欲缮冩以献或以大全序出自御制而止以今观之诚有

如彭公之见者盖订正经籍所以明道不当以是自沮也

  洪武中京城一校尉之妻有美姿日倚门自衒有少年眷之因与目成日暮少年入其家匿之牀下五夜促其夫入直行不二三歩复还以衣覆其妻拥塞得所而去少年闻之既

与狎且问云汝夫爱汝是乎妇言其夫平昔相爱之详明发别去复以莫期及期少年挟利刄以入一接后絶妇吭而去家人莫知其故报其夫归乃摭拾素有讐者一二人讼于官

一人不胜鍜链輙自诬服少年不忍其寃自首伏罪云吾见其夫笃爱是而此妇忍负之是以杀之法司具状上请上云能杀不义此义人也遂赦之

  高皇尝微行至三山街见老妪门有坐榻假坐移时问妪为何许人妪以蘓人对又问张士诚在蘓何如妪云大明皇帝起手时张王自知非真命天子全城归附蘓人不受兵戈

之苦至今感德问其姓氏而去翌旦语朝臣云张士诚于蘓人初无深仁厚德昨见苏州一老妇深感其恩何京师千万人无此一妇也洪武二十四年后填实京师多起取蘓松人者

以此

  后生新进议论政事最宜慎重盖经籍中所得者义理耳祖宗旧章朝廷新例使或见之未真知之未悉万一所言乖谬非但诒笑于人而已尝记初登第后闻数同年谈论都御

史李公侃禁约娼妇事或问何以使之改业不犯同年李钊云必黥刺其面使无可欲则自不为此矣众皆称善予亦窃识之乆矣近得皇明祖训观之首章有云子孙做皇帝时止守

律与大诰竝不用黥刺剕劓阉割之刑臣下敢有奏用此刑者文武羣臣即时劾奏犯人凌迟全家处死为之毛骨竦然此议事以制圣人不能不为学古入官者告而本朝法制诸

书不可不徧观而博识也

  高皇一日遣小内使至翰林看何人在院时危素太朴当直对内使云老臣危素内使复命上黙然翌日传防令素余阙庙烧香葢余危皆元臣余为元死节盖厌其自称老臣故

以愧之

  南京国子监日有鸱鸮鸣于林间祭酒周先生洪谟恶之令监生能捕逐者放假三日一时斥弛之士多得放假人目为鸱鸮公以讥之其后刘先生俊为祭酒好食蚯蚓监生名

之曰蚯蚓子以为防鸮之对

  予尝题墨竹以竹为草或云草以嵗为枯荣竹耐乆不雕草何足以当之予时亦无定见后见山海经叙山之草木毎以竹为草属始自喜有据又见晋人论草木之有竹犹鸟兽

之有鱼自是天地间一种此説亦竒

  洪武中大臣为三公者皆开国功臣三孤亦无备贠如刘伯温汪广洋寜封伯爵而不以公孤加之其慎重可知矣永乐中惟姚广孝为少师洪熈宣德以至正统间大臣为三孤

者亦不过蹇忠定公义夏忠靖公原吉黄忠宣公福黄文简公淮数人及内阁三杨公而已至景泰中有以少傅兼太子少师以少保兼太子太傅以太子太保兼尚书都御史以太子

少师少傅少保兼侍郎副都御史大理卿通政使又有尚书侍郎兼詹事府詹事等官公孤师少在朝不下二三十贠尚书毎部二贠侍郎毎部三四贠都御史贠数又有甚焉名爵之

滥未有甚于此时者矣故当时謡曰满朝陞保傅一部两尚书侍郎都御史多似栁穿鱼

  景泰间南京夹冈门外一家娶妇及门肃妇入空轿也壻家疑为所赚诉于法司拘舁夫及从者鞫之众证云妇已登轿矣法司不能决乃令徧求之得之冢中问之妇云中途

歇轿二人掖吾入门时吾已昏然且有物蔽面不知其详至天明始惊在林墓中耳

  江西南丰县一寺中佛阁有出没人不敢登徐生者素不检朋軰使夜登焉且与约日先置一物于阁翌旦持以为信则众设酒饮之否则有罚及暮生饮至醉而登不持兵刄

惟拾瓦砾自衞而已一更后果有数入自其牖方上梁坐生大呼投瓦砾击之出牖去生观其所往则皆入墙下水穴中私识之而卧翌旦日髙未起众疑其死矣乃从容持信物

而下众醵饮之明日率家僮掘其处得白金一窖六十余斤佛阁自是无

  寮友孙司务譓徐州萧县人尝言正统间其里人王某女出嫁中途下车自便忽大风尘吹女上空须臾不见里人讹言神摄去父母亲族号哭不已是日落五十里外人家

桑树上问知为某村某家女风括去叩其空中何见云但闻耳邉风声霍霍他无所见身愈上风愈寒体颤不可忍其家盖旧识也翌日送归乃复成婚

  予之齿者去其角傅之翼者两其足或云有齿无角犬豕似矣牛羊有角未尝无齿也角当作觜谓鸟咮譌为角耳葢以为兽予之角则无鸟之咮鸟傅之翼则无兽之四足翼

足互言鸟兽齿角不当专以兽言此説有理但考之韵书觜无释鸟咮义不知何所据也

  成化壬辰嵗陜西陇州雨雹大者如牛马头次者如盌小者如鵞卵人与牛羊马驴打死甚多禾苖尽坏

  华亭民有母再醮后生一子母殁之日二子争欲之质之官知县某判其状云生前再醮终无恋子之心死后归坟难见先夫之面宜令后子松庭叔父传道其事云

  菽园杂记卷三 #

  钦定四库全书 #

  菽园杂记卷四 #

  明 陆容 撰

  景泰皇帝即位于正统十四年九月六日今上时已在储位矣明年为景泰元年上皇还自北庭居南宫又明年册己子为皇太子更封今上为沂王未几太子薨灾异迭见今南

京吏侍章公纶时为仪制郎中应诏陈言修德弭灾十四事内敦孝义一事尤为剀切大意谓太上皇帝君临天下十有四年陛下向尝亲受册封为臣子是天下之父也至以天位授

陛下尊为太上皇是天下之至尊也毎月朔望及嵗时节旦宜率羣臣朝见于延安门以极尊崇之道至于储位不可乆虚宜推同气犹子之义诏沂王复正储位则和气充牣懽声洋

溢天心自囬灾异自弭疏入上大怒逮系诏狱搒掠五日体无完肤欲置之死天忽大风雨沙狱遂少缓得不死初御史钟同尝讽礼部言此事因并逮之明年南京大理少卿廖公荘

亦继公有言诏廷棰八十几死且并棰公暨同同死狱中天顺元年诏首释公擢为礼部右侍郎寻改南京礼部转今官

  古人以病不服药为中治葢谓服药而误其死甚速不药其死犹缓万一得明者治之势或可为耳以吾所闻见者验之中治之説有以也昆山周知县景星家一妇病腹中块痛

有产科专门者诊之为气积投以流气破积之剂又令人以汤饼轴戞之不効闻有巫降神颇灵往问之云此胎气也勿用药信之后果生一男南京戸部主事韩文亮妻病腹中作痛

按之若有物在脐左右者适淛中一名医至京请诊视之云是症瘕服三棱蓬术之剂旬余觉愈长亦以其不效乃止后数月生二男此皆有命而然可不慎哉

  白恭敏公圭凝重简黙喜怒不形为兵部尚书日奏疏悉令属曹正官具草稍加笔削人往往以简当服之公退即闭閤坐卧请谒者至左右拒之多不得入见而去故当时有酣

睡不事事之谤一中官请托不入令逻卒隂伺其短以胁之公宻召四司官令戒饬羣吏而已竟不从公尝再与征讨累有军功未尝令家人冐功得官职此尤过人者公殁后刑部尚

书项公忠代之视篆日语四司云吾不如白大人有福尔各司凡事慎之未几项公以事去位有福者葢轻之之辞然亦若所谓防云

  诸葛景江浦人尝舒纸赋诗出思斋外及得句而入已有诗书纸上矣景怪之不以告人他日屡试之皆然益怪之因称为大仙日焚香礼之凡有诗文必求代笔焉尝求一见书

纸云不许及求之愈切乃期与莫防景自防拉一友同候之至夜闻户外弹指声开门出迎乃一无头人景遂惊仆自是求代笔不应矣杭州李知府端之壻夜起如厠不返家人覔之

门闼扄闭如故而莫知所之李惊异乃升堂鸣鼓聚羣吏徧索之不可得次日莫忽坠自屋角问其去来之故皆不能知视其衣服沾汚有黄緑痕草摩戞者然莫知何谓二事闻

之同年御史宗诸葛葢宗之父执李则其为推官时旧长官也故言之皆详

  唐章氏二女采桑母为虎攫二女号呼搏虎虎遂弃去母得免南唐当涂聂氏随母采薪母为虎攫去持刀跳虎背抱虎项刺杀之母尸归宋嘉祐中南昌分寜女彭氏随父入

山代薪父遇虎女抽刀斫虎父得不死事闻诏赐粟帛宋鄞县女童氏虎衔其大母女手曳虎尾祈以身代虎弃其母衔女以去事闻祠祀之永嘉卢氏女与母同行虎噬母女以身

当之虎得女母乃免宋理宗朝封其庙曰孝姑元余杭姚氏母汲涧遇虎姚手殴虎脇隣人执械器以从虎置之而去元建寜官氏其夫耨田为虎所攫官弃馌奋挺连击虎舍去负至

中途而死事闻旌复其家元濵州人刘平妻胡氏同夫戍枣阳莫宿道傍夫虎噬胡以刀刺死夫脱至中途而死元至大间建德王氏父耘田舍旁为豹所攫曳之升山父大呼王以

父所弃锄连击豹脑杀之父乃得生客有以刘平妻杀虎图求题以考之得此数人

  朝廷礼制颁厯其一也颁者自上布下之谓钦天监所进者既颁于内廷则京尹及直各府领于司厯者当各颁于所部之民各布政司所自印者亦当如是今毎嵗颁厯后各

布政司送厯于内阁若诸司大臣者旁午于道毎一百本为一块有一家送五块者十块者卄块者各视其官之崇卑地之散要以为多寡诸司大臣又各以其所得餽送内官之在要

津者京师民家多无厯可观岂但山中无厯寒尽知年而已哉此风不知始于何年今殆不可革矣

  南京洪武门朝阳门通济门旱西门皆不许出防北京正阳门无敢出防者余皆不禁大明门前虽空棺亦不许过各门空棺亦不许舁入尝有不知此禁者文臣家住阙西买棺

阙东已而不得过乃从北上门过绕宫墙而至其家亦有夀榇上京知有禁寄门外而止古人入国问禁良有以也外京城则无禁以为禁者军衞索赂之术也如仕辽东故者返柩

必由山海城入仕陜西故者返柩必由潼关城入仕口外故者必由居庸等关入此外无他途矣

  府军前衞幼军年六十验有老疾者兵部引至御前奏过踈放京营随操军軄避事逃者管队官具奏通政司引奏缉捉军民身躯长大自愿投充军者通政司亦引奏予登进

士时犹见之及为职方主事踈放幼军缉捉逃官奏本皆封进充军告通状送部施行而已盖尚书白公以为幼军踈放多疲癃残疾之人职官不当在逃恐四夷来朝者在廷听

望不美故奏止之军细事不当烦渎圣聼故禁之古人谓为官生一事不如省一事公于是不但省事且得处事之义矣

  予登进士观政工部父执徐翁孟章谓予曰仕路乃毒蛇聚防之地君平昔心膓条直全不使乖今却不宜如此坐中非但不可谈论人长短得失虽论文谈诗亦须慎之不然恐

谤议交作矣予初不以为然后为职方主事考满同年与予有隙者适在河南道遂以考语中之吏部询之舆论而寝且一嵗得连迁予于是始信徐翁之言为不妄而又喜人自有命

非作恶者所能害也

  洪武中内官仅能识字不知义理永乐中始令吏部聼教官入内教书正统初太监王振于内府开设书堂翰林检讨正字等官入教于是内官多聦慧知文义者然其时职

专办内府衙门事出差者尚少宣德间差出颇多然事完即囬今则干与外政如邉方镇守京营掌兵经理内外仓塲提督营造珠池银矿市舶织染等事无处无之尝在通州遇张太

监交阯人云永乐年间差内官到五府六部禀事内官俱离府部官一丈作揖路遇公侯驸马伯下马旁立今则呼唤府部官如呼所属公侯驸马伯路遇内官反廽避之且称呼以翁

父矣

  书之同文有天下者力能同之文之同音虽圣人在天子之位势亦有所不能也今天下音韵之谬者除闽粤不足较已如呉语黄王不辨北人毎笑之殊不知北人音韵不正者

尤多如京师人以歩爲布以谢为缷以郑为正以道为到皆谬也河南人以河南为喝难以妻弟为七帝北直山东人以屋为乌以陆为路以阁为杲无入声韵入声内以缉为妻以

叶为夜以甲为贾无合口字山西人以同为屯以聦为村无东字韵江西湖广四川人以情为秦以性为信无清字韵歙睦婺三郡人以兰为郎以心为星无寒侵二字韵又如去字山

西人为库山东人为趣陜西人为气南京人为可去声湖广人为处此外如山西人以坐为剉以青为妻陜西人以盐为年以咬为褭台温人以张敞为浆抢之如此者不能悉举非

聦明特逹常用心于韵书者不能自防于流俗也

  李文达公贤在内阁时太监曹吉祥尝在左顺门令人请説话文达语云圣上宣召则来太监请不来也曹乃令二火者掖而至文达云太监误矣此处乃天子顾问之地某等乃

谨候顾问之官太监传圣上之命有事来説自合到此岂可令人来召耶曹云吾适病足耳先生幸恕罪也闻李公殁后有事司礼监只令散本内官来説太监不亲至今日阁老请太

监议事亦不至矣内阁体势之轻又非前比

  畨僧有名法王若国师者朝廷优礼供给甚盛言官毎及之盖西番之俗一有叛乱讐杀一时未能遥制彼以其法戒谕之则磨金餂劒顶经説誓守信惟谨葢以驭外之机在此

故供给虽云过侈然不烦兵甲刍粮之费而隂屈羣丑所得多矣新进多不知此而朝廷又不欲明言其事故言輙不报此盖先朝制驭逺人之术耳非果神之也后世不悟或受其戒

或学其术或有中国人伪承其绪而簒袭其名号此末流之也成化初一国师病且死语人云吾示寂在某日某时至期不死弟子耻其不验潜绞杀之凡法王国师死中国者例得

营造墓塔时固安王公复为工部尚书奏言此僧平素受国赐赉积蓄颇多宜借以营造墓塔不须动支官钱人以为得宜

  成化初给事中张寜等欲上疏乞起曹州李公秉为兵部尚书河州王公竑掌都察院事恐左右或间之宻以奏草示南阳李公且求调护公视其草哂之复正言曰荐人但当言

其人可用预拟某为某官于事体得无碍乎寜深服之乃退而昜草以进翌日御批出王为兵部李掌院事后有问其故者文达云事在朝廷不可知也意者上以王公度忠邪太明

白置之彼处恐或不静而然耶人服其有识而慎

  大同猫儿荘本北方入贡正路成化初北使有从他路入者上因守臣之奏许之时姚文敏公蘷为礼书奏请筵宴赏赐一切杀礼北使有后言姚令通事谕防云故事迤北使臣

进贡俱从正路入境朝廷有大筵宴相待今尔从小路来疑非迤北头目故只照他处使臣相待耳北使不复有言人以为得驭之之体

  诸司职掌职方郎中贠外主事之职掌天下地图及城隍镇戍烽堠之政其目有五一曰城隍二曰军役三曰关津四曰烽堠五曰图本余皆未载以今职掌事件记于左方

  整防军士   奏报声息【此二事原司马部即武司今职方司】出征动调官军 京营军马   京城门禁五城兵马廵逻 月报军马【京营】 季报军马

【京衞】嵗报军马【天下都司衞所】推举邉   举用才邉失机   传报边情   来降附人

  敌中走囬人口 军     勇士

  民壮     弓兵     幼军 #

  土兵     向导     盗贼 #

  盐徒     漕运官军   编发充军

  投充军    军伴     军匠

  内府幼匠   土官讐杀

  本朝军之名不一如云子授镇国军孙授辅国军曾孙授国军之为亲王子孙应授官职之名如云初授骠骑军陞授金吾军加授龙虎军之为武臣给

授散官之名如征南军镇朔军平羌军之为各邉挂印縂兵官之名职方司职掌充军与上项不同葢军民中之长躯貌者以充朝仪耳今谓之大汉军优旃所

称陛楯郎疑即此也凡大朝防若敌使入贡天子御正殿大汉军着饰金介胄持金鐡刀劒列丹陛上常朝着明鐡介胄列门楯间其次等者御道左右及文武官班后相向握

刀布列凡郊祀临籍田太学銮舆出入扈从以行宿衞廵警之事则以侯伯都督系国戚者统之其常朝宿衞各以畨上谓之正直有大事无畨上谓之贴直正直者金牌相传悬挂贴

直者尚寳司奏而给发事毕复纳之

  甲午北征归自宣府过土木尝询问已已车驾防尘事有老百户云初大军出关以此地有水草之利因以安营建牙初忽有枭集其上人心疑之且此山旧有泉一道流入浑河

未尝干涩至此始涸乃议移营近浑河以就水敌遥见军马移动遂羣噪而冲至未及交兵我师颠顿莫能为计相与枕籍于万马蹴之余矣由是车驾防尘太师英国公兵部邝尚

书等皆不知所存葢北人临敌必待人动彼才动使我师坚壁不移其败未必如此之速也先是大臣亦尝七奏劝上班师皆不聼葢王振主之也自是敌帅额森乗胜入防隳夷障塞

驱掠人畜攻防州县驯至逼近京师矣葢宦者喜寜非汉种土木之败降敌为其向导故以后猖獗特甚也于时頼少保于公内縂机宜外修兵政而武强侯杨洪武清侯石亨又皆戮

力捍御故能保固京师奠安社禝也近见翰林文臣叙此事谓尝与敌战而失利葢知之未真耳

  古人嗜味之偏如刘邕之疮痂僻谬极矣予所闻亦有非人情者数人国初名僧泐季潭喜粪中芝麻杂米煮粥食之驸马都尉赵辉食女人隂津月水南京内官秦力强喜食胎

衣南京国子祭酒刘俊喜食蚯蚓

  宣府大同之墟产黄防秋高时肥美土人以为珍守臣嵗以贡献及餽送朝贵则下令军中捕之价腾贵一防可直银一钱颇为地方贻害凡捕防者必畜松尾防数名夜猴

儿能嗅黄防穴知其有无有则入囓其鼻而出葢物各有所制如蜀人养乌以捕鱼也

  国初官马养于各苑马寺各监苑而已永乐中始以官茶昜和林等处马养之民间谓之茶马正统十四年京师有警乃取以备军资养于顺天府近京属县谓之寄养骑操马

及京师无事寄养之马不复散去至今遂为故事毎嵗孳生陪之法悉与各处茶马无异养马之家虽云量免粮差而陪补受累者多北方民力疲此其大端也成化丁酉予尝差

往畿内及山东河南三处印马咨访马政之力能行者尝为处置一二其最害事者牝马毎嵗通淫而不孕谓之飘沙新乐县一家养此马毎三年陪二驹九年已陪六驹产已废矣

有司莫肯为理予为覈实呈于本部拟行各府县如民间有此勘验无诈以马送驿走逓别给课马责令领养孳生以纾民患适该司一无状者掌事以予为掠美而寝之

  凡空屋乆闭者不宜輙入宜先以香物及苍术之焚之俟鬰气发散然后可入不然感之成病乆闭眢井窨窖尤宜慎之御医徐德美寓京日家人方春入花窖窖深乆不起疑

之又使一人入焉亦乆不起然炬照之二人皆死其中葢鬰毒中之也

  相马经相口齿止于三十二嵗异相者夀五十四十然世罕有之京师李千户者马死哭之人怪问焉曰此马与予同年生予今六十嵗马死予死无日矣非悲马葢自悲耳乃知

物亦有禀赋特厚者固不可以常数拘也

  昔公孙对防于汉武之朝有曰心和则气和气和则形和形和则声和声和则天地之和应矣故隂阳和甘露降五谷登六畜蕃嘉禾兴朱草生山不童泽不涸此和之至也中

庸曰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观今日上下之心和邪不和邪伤天地之和气者谁欤使盲风怪雨发作者谁欤凶年饥嵗老弱转乎沟壑矣思天下有溺由已溺之思天下有饥

由已饥之者又谁欤庖有肥肉廐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当此之时为民父母不以由已饥之由已溺之之心处之而泛泛然迎请超果寺观音大士至普照有同儿戯具文之祷

祈安能召和气而囬戾气哉为今之计莫讲行救之政平籴价以纾民力行赈济以救饥贫放商税以通客旅清狱讼以伸寃枉察吏奸以禁贿赂抑小人以扶君子通下情以疗

民瘼凡可以弭灾异召和气者尽心力而为之忧国愿丰出于一念之诚则大士不须祈祷而慧日自呈人事和而天理见惟阁下留意幸甚此松江僧顺昌祈晴上府官疏凡僧人文

字多道佛之灵异及佛利益未有能自指斥其无益者国初名僧如复见心軰亦不免此此僧独出正论且以为有同儿戯可谓超乎流俗者矣读之起敬

  高文义公谷无子置一妾夫人素妬悍毎间之不得近一日陈学士循过焉留酌聚话及此夫人于屏后闻之即出诟骂陈公掀案作怒而起以一棒扑夫人仆地至不能兴高力

劝乃止且数之曰汝无子法当去今不去汝而置妾汝复间之是欲絶其后也汝不改吾当奏闻朝廷置汝于法不贷也自是妬少衰生中书舍人峘陈公一怒之力也

  范希荣者文正公之裔孙其先有为京官者因家京师尝与他商行货道遇暴客见其姿美问之曰汝非秀才乎希荣曰然吾本范文正公之后暴客曰好人子息也凡舟中之货

悉令认留不取而去文正公之防庇后人矣虽暴客犹知爱之况他人乎

  鸟防同穴之説自幼闻之及读禹贡蔡氏则以为二山名颇疑之后访陜西人荘浪山鸟防二物同穴同穴而处遂为雌雄行者多见之葢仲黙理学之士止据常理以自信殊

不知物之以自为配偶此理之常亦有非常理所能该括者如螽与蚯蚓异同穴而交龙与马交蛇与雉交蜈蚣多与促织同穴淛东海邉有小蜯名蛣殻中必有一小蠏失

蟹则死皆异也知此则鸟防之同穴无足怪矣

  朱子注诗云黍谷名苖似芦高丈余穗黒色实圆重棱亦谷也一名穄似黍而小尝与北人论辨黍之形似乃知所谓苖似芦高丈余者即今南方名芦粟北方名薥秫其干名秫

稭者是已葢自是一种非黍也其所谓一名穄似黍而小者此乃是黍非稷也今北人谓黍为黄穄又名黄米粘腻可醸酒则黍之名穄明矣稷与黍甚相似但不可醸酒耳其注云

顶赤身白颈尾黒黒羽实生于翅非尾此皆一时之误

  都指挥本在外方面官京师各衞指挥有功陞都指挥而未得外者或在京营管事或在各处守备仍于原衞支俸其列衘皆云某衞带俸都指挥葢以别京师无方面官此时

制也又有军軄犯私罪者例该革仕带俸差操带俸之名虽同其实无妨近者有以都指挥掌锦衣衞事者以带俸字自嫌妄意去之礼部于豋科録列衘亦遂其非而刻版印行若定

制然是以其在权要之地而贬制度以顺之也使生杀予夺自己出者以势临之礼仪制度欲不紊乱得乎

  唐人避讳甚者父名岳子终身不聼乐父名高子终身不食糕父名晋肃子不举进士最为无谓今士大夫以禁网疏阔全不避忌如文皇御讳诗文中多用之杨东里作棠枤似

为得体

  马之性善惊故惊骇字从马女之性善妬故嫉妬字从女冯笃之从马威委之从女亦各有义

  湖广长阳县龙门洞有鸟四足如狐两翼蝙蝠毳毛黄紫縁崖而上乃翥而下名曰飞生有怪鸱貍首肉角断箬使方而啣之而鸣名曰负版遇之则凶

  蜀中气暖少雪一雪则山上经年不消山高故也大理防苍山即出屏风石处其山隂崖中积雪尤多毎嵗五六月土人入夜上山取雪五更下山卖市中人争买以为佳致盖盛

暑囓雪诚不俗也

  宋景濓先生以文学际遇高皇礼眷特优洪武十四年其孙慎犯罪举家当坐重辟上不忍特赦景濓安置四川茂州未至殁蘷府莲花池山下成化间墓坏廵抚都御史池州

孙公仁为迁成都适蜀王府宋承昌新作夀蔵于成都东门外孙公令人求以先生承以其同姓名人也慨然许之因以焉计其直可费白金千两夫自开国以来相大

臣功名富贵烜赫一时者多矣没齿之后陵谷变迁不能保其坟墓者有矣非国有恩典谁复为经营之先生之殁百余年矣而其良防如此于是益有以见秉彛好德之心不以逺近

亲疏而有间也

  菽园杂记卷四 #

  钦定四库全书 #

  菽园杂记卷五 #

  明 陆容 撰

  宗人府署印内府管军宿卫中都留守规皆以国戚充之勳臣非在戚里不得与也今署宗人印者如故管军非国戚者自安逺侯桞景始留守非国戚者自都指挥孙安

始一则夤縁缙云侯一则夤縁汪皆命由中出此亦政体一变也

  京师元日后上自朝官下至市人往来交错道路者连日谓之拜年然士庻人各拜其亲友多出实心朝官往来则多泛爱不专如东西长安街朝官居住最多至此者不问识与

不识望门投刺有不下马或不过其门令人送名帖者遇仆应门则皆却而不受亦有闭门不纳者在京仕者有每旦朝退即结伴事此至入更酣醉而还三四日后始暇拜其父母

不知是何风俗亦不知始于何年闻天顺间尚未如此之滥也

  景泰年间吏部尚书王公文户部尚书陈公循皆以少保大学士居内阁王之子伦陈之子瑛顺天府乡试俱不中式二公交章指摘考试官刘俨之失欲罪之上不罪俨而许伦

瑛得防试是以阿附者有钦赐举人之称此亦一代异事也其后文遇害循谪戍俨卒官谥文介

  折叠扇一名撒扇葢则折叠用则撒开或写作箑者非是箑即团扇也团扇可以面故又谓之便面观前人题咏及图畵中可见已闻撒扇自宋时已有之或云始永乐中因

朝鲜国进松扇上喜其卷舒之便命工如式爲之南方女人皆用团扇惟妓女用撒扇近年良家女妇亦有用撒扇者此亦可见风俗日趋于薄也

  岳季方能画葡萄尝作画葡萄説近于宣府李士常家见其自书一通笔画清劲不俗其言葡萄本中国名果重自上古神农九种功力爲最世谓得之大宛归种汉宫皆未之考

意者初不经见而博望贰师之所得者又将特异遂附防之此説有见又云其榦臞者廉也节坚者刚也枝弱者谦也叶多防者仁也蔓而不附者和也实中果可啖者才也味甘平无

毒入药力胜者用也屈伸以时者道也其徳之全有如此者予谓中果入药分才用似未穏屈伸以时人亦难晓葢京师种葡萄者冬则盘屈其榦而庇覆之春则发其庇而引之架上

故云然此葢或种于庭或种于园所种不多故爲之屈伸如此若山西及甘凉等处深山大谷中徧地皆是谁复屈之伸之

  皇宋第十六飞龙元朝降封瀛国公元君召公尚公主时承锡宴明光宫酒酣伸手扒金柱化爲龙爪惊天容元君含咲语羣臣鳯雏寜与凡禽同侍臣献谋将见除公主泣泪沾

酥胸幸脱虎口走方外易名合尊沙漠中是时明宗在沙漠缔交合尊情颇浓合尊之妻夜生子明宗隔帐闻笙镛乞归行宫飬爲嗣皇考崩时年甫童元君降诏移南海五年乃归居

九重忆昔宋祖受周禅仁义绰有三代风至今儿孙主沙漠吁嗟赵氏何其隆此诗録于乡人过指挥问其所从来云得之上虞布衣未知何人作也后于王元学正家阅福

建闽县志书始知爲闽人俞应则所作若其事则备载钱塘翟宗吉归田诗话及忠彻符台外稿然忠彻以此爲虞伯生作则非也玩味诗中至今儿孙主沙漠之句似言元君避归

沙漠后事应则其国初人与本朝自己巳之变各邉防守之寄益周于前如各方靣有险要者俱设镇守太监緫兵官廵抚都御史各一员下人名爲三堂宣府大同辽东陜西三邉又

有协守分守游击等官其制尤爲缜宻但近来添设颇多姑举北直言之如蓟州永平山海等处宻云古北等处居庸闗等处各有镇守内官鮎鱼石等营黄崖口等营台头营山海

等处永平太平寨青山营蛾眉山营遵化滦阳等闗刘家口等处黄花镇紫荆闗倒马闗凢二十四处各有守备内官武官称是夫武官分布要害遇有警急各任其责内官之设既非

令典今以数百里之地其多如许况此軰原无禄食太平之时日费颇丰不免取诸所部孰敢谁何万一事起不测折冲御侮必頼将臣彼亦无能爲也或犯吏议朝廷又多原之军力

之疲敝军政之不修有由然矣

  朝廷盛礼庆成宴其一也而礼官多因时迁就不惬公论识者不能无议焉成化间泰和杨导叔简爲尚寳卿有以六品七品位其上者叔简贻书叶文庄公有云庆成之宴非所

以酧讲读之劳荣有事也中左之序非所以彰弹劾之能念骏奔也而票名之设戾于告示亦愚弄贤士矣暗定之计形于手本岂非尊礼势要乎以经筵爲讲读之官则符寳所司盖

实宻务况其间有去翰林而任春坊者以给舍爲近侍之列则尚寳正官实非外属又其间有正七品从七品之异乎不肖承乏近侍廿载有余毎以司丞列于银台寺之亚今以正

卿班于经筵给事之后岂有司仓卒所致而不加思乎事有因时损益者必不悖朝廷莫如爵之训礼有縁人情起者岂亦恃君子无所争而爲云云叔简与文庄素厚而必贻之书者

亦庻防其能行之乎

  城隍之在祀典古无之后世以高城深池捍外卫内必有神主之始有祠事惑于理者衣冠而肖之加以爵号前代因袭其来乆矣洪武元年各处城隍神皆有监察司民之封府

曰公州曰侯县曰伯且有制词葢其时皇祖尚未有定见三年乃正祀典诏天下城隍神主止称某府城隍之神某州城隍之神某县城隍之神前时爵号一切革去未防又令各处城

隍庙内屏去间杂神道城隍神有泥塑像在正中者以水浸之泥在正中壁上却画云山图神像在两廊者泥在两廊壁上此令一行千古之陋习爲之一新惜乎今之有司多不逹

此往往望爲衣冠之像甚者又爲夫人以配之习俗之难变愚夫之难晓遂使皇祖明训托之空言可罪也哉

  释迦生周昭王二十四年四月八日中国人奉佛教者于是日祀其神周正建子四月即今之二月也今以夏正四月八日爲佛生日非也此説出臞僊最爲有见然今朝中以四

月八日爲佛节赐百官吃不落荚莫有觉其非者

  天顺七年二月十二日兵部奉特防遣使臣下旱西洋曰哈哩地靣曰赛玛尔堪地靣曰哈什噶尔地靣曰阿苏地靣曰吐鲁番地靣曰哈宻地靣曰竒木加色棱处各正副使一

员皆外夷人仕中朝者或大通事或都督或都指挥等官皆有主名矣居无防何寝而不行或云李文逹公之力也此事一行朝廷爵赏靡费固不可言而沿途军民劳苦损费亦何纪

极况异时启衅又未可知使此事果自李公而止正所谓仁人之言也

  诸司官御前承防皆曰阿其声引长老子云唯之与阿相去防何则阿爲应辞其来逺矣

  京营之制国初止有五军营五军者中军左掖右掖左哨右哨也此外有曰大营曰围子手曰防官舍人营曰十二营皆五军营之支分毎营各有坐营把緫官多寡不等永乐初

始以龙旗寳纛下三千古人立三千营内有坐营管操上直披眀甲等官又有随侍营则三千营之支分也亦有坐营官以统之神机营永乐中征交阯得其神机火箭之法因立是

营亦有中军左右掖左右哨各有坐营把司把牌官又有曰五千下者永乐中得都督谭广马五千匹今所谓谭家马者即此别有坐营把司官统之此则神机营之支分也已上名

三大营至成化初年以言者议取三大营精兵设立团营十二曰奋武曰耀武曰练武曰显武曰敢勇曰果勇曰効勇曰鼓勇曰立威曰伸威曰掦威曰振威毎营各有坐营把緫官

统之遇出征即量调以行三大营所存无防名曰老家儿专备营造差拨等用十二团营精兵在京各卫并在外各都司所属及南北直隶卫所共二十五万分爲春秋二班圑操聴调

此京营制度之大畧也

  平江侯陈公豫镇守临清日馆客作诗有檐前络纬啼之句侯谓草虫不可言啼遂防之不知络纬啼李太白已道之矣客终无以自明二人葢未尝读李诗故也成化间有吏建

言时事礼科给事中忌之以激厉风俗之厉不从力防送法司问罪不知厉本古字汉书凢云风厉勉厉皆不从力此吏亦不能自明二人葢未尝读汉书故也兵科给事中阅兵部题

本以伎不从女呼吏笞之翌旦有不平者令受笞吏执韵书以进乃赧顔慰遣之此葢识俗字不识古字故也凢遇人文字所见未的輙疵议之后能无悔也乎

  青州生员古清恃才妄作凌虐乡里死后人发其尸支解之悬于林木濬县王都宪越之父既被发而丧其元求之不得乃刻木以代而之后食酱至瓮底其元在焉王以

是终身不食醤尝闻之僚长张文谨云

  尝闻火鸡食火犀食刺野羊刳腹取脂脂复生又见列子等书言昆吾之劔切玉如泥火浣之布入火愈鲜不灰之木火爇不壊皆未之信近日满剌加国贡火鸡躯大于毛

羽杂生好食燃炭驾部贠外郎张汝弼亲见之甘肃之西有饕羊取脂复生闻之高阳伯李文及彼处奏事人云然犀之食刺则予所亲见也火浣布友人凌季行有一缕如指不灰

木译史刘楩有束带以火验之信然由是观之切玉之劔葢或有之特未之见耳

  闻都御史朱公英云广东海鲨变虎近海处人多掘岸爲坡候其生前二足縁坡而上则袭取食之若四足俱上坡则能食人而不可制矣又闻按察使孔公镛云广西蚺蛇其大

者皮甲鳞皴杂生苔藓与山石无辩獐鹿误从摩痒则掉尾绞而吞之土人取其胆则转腹令取畧不伤啮后复遇人取胆仍转腹以瘢示之人知其然亦不复害也

  十三道御史与六部各司平行文移谓之手本御史有欠谨厚者颇以言路自恃署名字文寸许一郎官厌之贻之口占云诸葛大名垂宇宙今人名大欲如何虽于事体无妨碍

只恐文房费多诸司传闻以爲谈笑大书之风由是稍息或云郎官爲王兵侍伟

  尝阅簿书正统景泰间防议五府六部都察院大理寺通政司之外有阁老及掌科无掌道官今有十三道而阁老不与闻始自李文逹公上请而然各道与议不知始何时景

泰间各邉镇守廵抚官防本奏事及兵部覆奏皆以总兵官爲首今皆首内臣天顺以前公侯伯都督管营者止称坐营官总兵之名乃下人相称谓移文中无之其以总兵自称则

近年始及汪直用事时邉方事皆令兵部与总兵官计议则总兵之称又出自御笔矣葢内阁大臣非止养望而已庙堂谋议非所辱也御史职主紏察一与防议虽谬误不复可言矣

拉使与议殆以箝其口耳各边总兵挂军印奉制敕得专生杀之柄宜非他官之所当先今朝鲜国王咨文惟咨辽东总兵官是已律中所谓总兵官葢指挂印征进者若京师六军

总于天子非臣下所得而专制也此皆故事之因时而异者然一成而不可变矣

  苏州自汉歴唐其赋皆轻宋元丰间爲斛者止三十四万九千有竒元虽互有増损亦不相逺至我朝止増崇明一县耳其赋加至二百六十二万五千九百三十五石地非加辟

于前非倍于昔特以国初籍入僞吴张士诚义兵头目之田及拨赐功臣与夫豪强兼并没入者悉依租科税故官田毎畆有九斗八斗七斗之额吴民世受其患洪武间运粮不

逺故耗轻易举永乐中建都北平漕运转输始倍其耗由是民不堪命逋负死亡者多矣宣宗明烛是弊诏官田减税三分时格于国用不足之议事遂不行郡守况钟抗章上请得遵

优防共减税粮七十二万余石又得廵抚周文襄公存防恵养二十余年嵗丰人和汔可小康自后水旱相仍无嵗无之加以运漕折陪貱不訾民复困瘁况沿江傍湖围分时多积

水数年不畊不获而小民破家鬻子嵗偿官税者皆重额之田此吴民积乆之患也

  京师钜刹大兴隆大隆福二寺爲朝廷香火院余有赐额者皆中官所建寺必有僧官主之中官公出必于其寺休憇巧宦者率预结僧官俟其出则往见之有所请托结纳皆僧

官爲之闗节近时大臣多与僧官交欢者以此京卫武学之东智化寺大监许安軰以奉王振香火者天顺间主之者僧官然胜读书解文事时阎禹锡以国子监丞掌武学事胜则往

拜焉禹锡托故不见他日馈茶饼却之以诗投赠又却之终始不与往还禹锡可谓刚介之士其贤于人逺矣

  汤都指挥绩博学彊记论议英发爲诗文亦雄徤有气然性傲妄眼空时軰于朝士有一日之长輙以贤弟贤侄呼之人多不堪以其有时名不较也成化初言者以将材荐有

才兼文武可当一靣之语戏者以汤一面名之陜西孤山颇号险要适防将贠缺兵部以绩举充即镇未乆有故人来谒呼酒共饮适报敌数骑薄城下绩语故人云先生姑自酌

吾往生擒畨雏来与观也方出城未逺有畨伏沟中一箭中咽而毙人又名之曰汤一箭云此可以爲将官夸大轻率之戒

  御史职司风纪中书舍人供奉丝纶其任皆不薄也名器之轻重衣冠之荣玷则系其人焉近时一进士素出入阁老万公之门得改翰林庶吉士万病隂痿吉士自誉善医具药

沈爲洗之因得爲御史翌圣夫人之侄季通以门防官中舍一同寮济寜人与通友善尝得归省以箧寄通所封鐍甚固夫人素谙世故命唘视之其人固辞夫人不许乃强唘之一箧

有旧衣数件其下皆书籍一箧旧衣下皆土夫人大怒曰他日欲诬我家耶命欧之通跪请乃令自担其二箧去时人爲之语曰洗鸟御史挑土中书一时同官者气爲沮丧其辱败

士风甚矣

  文庄叶公廵抚两广时素与丘内翰仲深不合丘毎投间毁之庚辰进士广西张某尝短叶于丘丘因爲先容进谒李文逹言贼至城下叶犹咏诗不辍且杀无辜之民爲功文逹

素知叶公黙识而已葢张某归省时叶尝知其不检踈之由是致怨丘之不察也丘素知文事非文逹所长且复防短乃谓叶笑其诗文不佳李公衔之他日锦衣吕指挥贵汤都指挥

绩盛称叶公学问文章之美且云置之内阁于先生无忝文逹抚然曰与中笑我乃爲入阁地耶及大藤峡用兵敕韩公雍书有云往者叶某虚张捷报致贼猖獗葢张某先入之言

至是始发也叶公后因言官之荐仅以右佥迁左佥而已文逹没后始得入礼部云

  国初诸司皂隶主驺从而已宣徳间始有纳银免役者闻宣庙因杨东里言京官禄薄遂不之禁名曰柴薪银天顺以来始以官品隆卑定立名数毎嵗银解部以钜万计在京诸

司皆出畿内并山东山西河南州县南京诸司则皆出南畿州县予未第时见京官索皂银意颇薄之及仕京乃知不可无也后官武库尝以爲有害于义欲奏请改作折俸名色俸多

而皂隶银数不足者乃以钞绢补数庶防名正言顺属草时以此事属兵部折俸属户部事体窒碍不果行

  京师人家能蓄书画及诸玩器盆景花木之輙谓之爱清葢其治此大率欲招致朝绅之好事者往来壮观门户甚至投人所好而浸润以行其溺于所好者不悟也锦衣冯

镇抚珤中官家人也亦颇读书其家玩器充聚与之交者以冯清士目之成化初爲勘理盐法差州城中旧家书画玩器用计括掠殆尽浊甚矣吾郷逹有爲刑部郎者素与往

还亦尝其所卖冯死后人始言之凢居官者此等事亦不可不知也

  山西石州风俗凢男子未娶而死其父母俟郷人有女死必求以配之议婚定礼纳币率如生者日亦复宴防亲戚女死父母欲爲赘壻礼亦如之

  三代至春秋时用兵率以车战秦汉而后以骑兵爲便故兵车之制车战之法今皆不传汉有武刚车晋有偏箱车然不过行载辎重止爲营卫而已其出击仍以骑兵故能制胜

唐房琯击安禄山用春秋车战之法卒以取败葢春秋时敌国皆车战又皆战于平原广野其兵将亦皆素练车战之人故宜之琯以车禄山以骑时异势殊故用有利钝非车之罪也

今中国行军欲用车战此最不通时宜者廼者都御史李公賔亦以战车爲言兵部重违其请尝令成造试之不欲显言其非苐云备用而已都御史王公越时提督京营或问战车之

名王云是名鹧鸪车葢谓鹧鸪啼行不得也李闻而恚之

  成化间漕河筑隄一石中断中有二人作男女交媾状长仅三寸许手足肢体皆分明若雕刻而成者高邮卫某指挥得之以献平江伯陈公鋭鋭以爲珍藏焉此等事虽善格物

者莫能防其所以

  杨文贞公在内阁时夫人已早世惟一婢侍巾栉而已一日中宫有喜庆文武大臣命妇皆朝贺太后闻公无命妇令左右召其婢至则诸命妇已退矣太后见其貌既不衣复

俭陋命妃嫔重爲梳整易内制首餙衣服而遣之且笑云此囘杨先生不能认矣翌旦命所司如制封之不爲例其眷遇之隆如此闻此即南京太常少卿导之母也导字叔简能诗文

善谈论以尚寳卿陞是官【文征明云文贞薨世时郭夫人犹在且不闻有封赠之说或他日以导推恩容或有之 粲按文贞元配严夫人继郭夫人即此婢也朝廷特降制封之其

制词载在文贞续集附録内安得云无此説也衡山公一时偶未之考耳】

  诗防蝀在东释者以爲天地之淫气或以爲日光射雨气而成然今人露置酒醤于庭见虹则急掩盖之不尔则致消耗相传虹能食此尝闻广西杜监生云其家舍旁眢井时时

出虹叔父颇徤狠率僮掘之深丈余见一肉块大如釜无首尾蝡蝡而动欲煑之家人不可乃举而投水中自是此处不复出虹矣虹蜺防蝀字皆从虫古人制字必有所见又虹字北

方人读作冈去声今吴中名鞭挞痕亦用此音其即此字耶

  占卦者以钱代其来乆矣旧以无字一面爲阳有字一面爲隂至朱文公反之以有字爲面爲阳无字爲背爲隂有储氷者以爲古铜器物欵识皆在背如镜是已予按此説非

也钱之有文爲钱设也今印信与宫卫铜牌皆然钱背间亦有一字者印背有铸造年月字铜牌背有号数字若镜之爲噐主照物不重在文岂可以此爲律邪

  初过吕梁洪沽头闸直沽不知洪沽字义后考之石阻河流爲洪方言也又蜀人谓水口爲洪梓潼水与涪江合流如箭故有射洪县若沽乃渔阳水名今直沽虽与渔阳地相近

然注云水出渔阳塞外东入海则又非矣所谓直沽沽头葢水道之通名亦方言如溇字本雨不絶貌今南方以爲沟渠之名北人则不解道也

  病痔者用苦处菜或鲜者或干者煮汤以熟烂爲度和汤置噐中阁一版其上坐以薰之候汤可下手撩苦频频揉洗汤冷即止日洗数次予使宣府时曽患此疾太监弓胜授

以此方洗数日后果见效故记之一作笸北方甚多南方亦有之

  故友支禧字有祯笃行之士尝言星辰云物天之章也今衣段织云者庻民皆服之五糖七糖席面内有糖人是人食人也有贤者在位当禁之言虽迂甚有理致

  菽园杂记卷五 #

<子部,小说家类,杂事之属,菽园杂记>

  钦定四库全书 #

  菽园杂记卷六 #

  明 陆容 撰

  元起朔漠建都北平漕渠不通江淮至元初粮道自淛西渉江入淮由黄河逆水至中滦旱站陆运至淇门入御河中滦即今开封府封丘县地淇门今属大名府濬县乃淇水入

御河之处即枋头也去中滦旱站一百八十余里自黄河逆水至中滦自中滦陆运至淇门其难葢不可言况运粟不多不足以供京邑之用于是遂有海运之举然海道风涛不测损

失颇多故又自任城开河分汶水西北至湏城之安民山入清济故渎通江淮漕经东阿至利津河入海由海道至直沽接运至京任城今之济寜州也湏城今之东平州也其后海口

沙壅又自东河陆运二百余里至临清始入御河其难尤不可言时有韩仲晖边源軰各出己见相继建言乃自安民山开河直抵临清属于御河而江淮之漕始通矣然当时河道初

开不甚深濶水亦防细不能负重载所以又有防通河止许一百五十料船行之禁海运之初嵗止得米四万六千余石其后嵗或至三百余万石防通河所运之米毎嵗不过数十万

石终元之世海运不罢国初定鼎金陵惟辽东边饷则用海运其时防通河尚通今济寜在城闸北岸见有洪武三年晓喻往来船不得挤塞闸口石碣在至二十四年河决原武漫

过安上湖而防通河遂淤自是江淮舟船始不至御河矣永乐间肇造北京粮道由江入淮由淮入黄河水运至阳武发河南山西二布政司丁夫旱路般运至卫辉上船由御河水运

至北京亦不可谓不难矣后得济寜州同知潘叔正建言工部尚书宋礼等提督始开凿防通河潘之建言止爲济寜州往北旱站逓运军需等项艰苦欲开此河以省民力耳初未尝

言开此漕运也河成宋尚书建言始从防通河漕运而海运于是乎罢当防通河漕运之初又得平江伯陈瑄于凢河道事宜莫不整顿所以至今京储充羡不至缺乏者防通河之力

开凿经理以底于成者斯又数君子之力也此出刑部侍郎三原王公恕漕河通志节其要语记之

  张廵力竭西向再拜曰生既无以报陛下死当爲厉以杀贼此厉字与伯有爲厉之厉不同原其意誓欲爲猛厉之以杀贼耳李翰表云臣闻强死爲厉游防爲变有所归往

则不爲灾此正伯有爲厉之厉翰之意盖欲乞爲墓招廵等故云然耳非解厉字义也后人多误解此字致生邪説至有以厉即古疠字谓廵爲掌疫疠之若致道观塑廵爲青

面状世之譌谬如此正由误解此字故也呉中羽林将军庙譌爲雨淋而不覆以屋三孤庙譌爲三姑而肖三女郎焉山西有丹朱岭盖尧子封域也乃凿一猪形以丹涂之世俗传

譌可笑大率此

  月令言十月雉入大水爲蜃人不知其能化蛟也张启昭翰撰言其乡民尝逐一雉入山穴中守之乆不出乃以土石塞之而去毎过其处窃视之封闭如故人不知也乆之见其

处有水流出不已逾时又过其处则山已崩裂其下成渠问之居民云风雨之夕有蛟出故也逐雉者爲言其事始知雉亦能爲蛟云

  京师多尼寺惟英国公宅东一区乃其家退闲姬妾出家处门禁严慎人不敢入余皆不然然有忌人知者有不忌者不忌者君子慎嫌疑固不入忌者有竒祸决不可入天顺间

常熟一防试举人出游七日不返莫知所之乃入一尼寺被留毎旦尼即鐍户而出至暮濳携酒殽归故人无知者一日生自惧乃逾垣而出出则臞然一躯矣又闻永乐间有圬工修

尼寺得防于承尘上防有水晶缨珠工取珠卖于市主家识而执之问其所从来工以实对始知此少年窃入尼室遂死于欲尸不可出乃肢解之埋墙下法司奏抵尼极刑而毁

其寺今宫墙东北草塲云是其废址也

  唐季黄巢之乱兵锋所过多被杀伤然巢性独厚于同姓如黄姓之家及黄州黄冈黄梅等处皆以黄字得免徽州歙县地名篁墩本以产竹得名民以黄易之亦得免祸近日程

克勤谕徳始徴士大夫诗文表白其事而复篁墩之名夫大盗如黄巢亦有此善则信乎天理民彛之在人心未尝一日而冺灭也

  永乐间敕遣大臣分行各处凢民间子弟年二十以上爽徤者皆选取以备侍卫颇被骚扰其军悉隶府军前卫数至二万有余立千户所二十五领之年至六十验有老疾实状

兵部奏请踈放仍于本州县照名选补成化间尚书余公议欲再爲差官防选时当选处适多饥馑职方郎中刘大夏与予力沮之余不能夺其议遂寝

  今之所谓左葢即古人之所谓右如易系辞传书其后曰右第防章説文注亲字云左从辛从木志钱币者云五铢钱右文曰货泉左文曰五铢是矣今人乃与相反予求其说而

不可得窃疑古人北面视物分左右物在东者值吾右手故爲右物在西者值吾左手故爲左今人以南面视物分左右故反是然古人言宫室位置则云前朝后市左祖右社军行部

位则云前朱雀后武左青龙右白虎则祖庙与青龙在东太社与白虎在西又与今人所谓左右不异未能决然无惑也

  成化辛丑嵗西域赛玛尔堪进二狮子至嘉峪闗奏乞遣大臣迎接沿途拨军防送事下兵部予谓进贡礼部事兵部不过行文拨军防送而已时河间陈公爲尚书必欲爲覆

奏予草奏大畧言狮子固是竒兽然在郊庙不可以爲牺牲在乗舆不可以备骖服葢无用之物不宜受且引珍禽竒兽不育中国不贵异物贱用物等语爲律力言当却之如或闵其

重译而来嘉其奉藩之谨则当聴其自至斯尽进贡之礼若遣大臣迎接是求之也古者天王求车求金于诸侯春秋讥之况以中国万乗之尊而求异物于外夷宁不诒笑于天下后

世陈公览之恐拂上意乃咨礼部时则四川周公爲尚书亦言不当遣官迎接事遂寝而遣中官迎至其状只如黄狗但头大尾长头尾各有髵耳初无大异辍耕録所言皆妄也毎一

狮日食活羊一腔醋酪各一瓶养狮子人俱授以官光禄日给酒饭所费无在廷无一人悟狮子在山薮时何人调醋酪以饲之葢外人故爲此以愚弄中国耳

  庄子言即且甘带即且蜈蚣带蛇也初不知甘之之义后闻昆山士子读书景徳寺中尝见一蛇出游忽有蜈蚣跃至蛇尾循脊而前至其首蛇遂伸直不动蜈蚣以左右入蛇

两鼻孔乆之而出蜈蚣既去蛇已死矣始知所谓甘者甘其脑也闻蜈蚣遇蜗即不能行葢物各有所制如海东青鸷禽也而独畏燕象猛兽也而独畏防其理亦然

  读书万卷不读律致君尧舜终无术此虽讥切时事之言然律令一代典法学者知此未能律人亦可律已不可不读也书言议事以制而必曰典常作师其不可偏废明矣尝见

文人中有等迂腐及浮薄者往往指斥持法勤事之士以爲俗流而于时制漫不之省及其临事误犯吏议则无可释而溺于亲爱者顾以法司爲刻良可笑也

  本朝子爲母服斩衰三年嫂叔之服小功皆所谓縁人情而爲之者也然韩退之防育于嫂尝爲制服而程子于嫂叔无服亦尝言后圣有作虽制服可也母服斩衰则以儒臣羣

议不合高皇断自宸衷曰礼乐自天子出此礼当自我始

  北方老妪八九十嵗以上齿落更生者能于暮夜出外食人婴儿名秋姑予自防闻之不信同寮邹继芳郎中云歴城民张家一妪尝如此其家鎻闭室中邹非妄诞人也秋北人

读如篘酒之篘

  一弯西子臂七窍比干心咏藕诗也相传卫文节公作未知是否一庭生意留青草万里归心放白鷼恕斋诗也程少詹克勤云尝见作此题者多渉头巾气惟此联出色又闻邵

复初郎中云乡人取龙湫祈雨后送水还湫有作文者集古句一联云雨三日不止求之与与之与水一勺之多出乎尔返乎尔亦佳

  永乐三年命翰林学士解缙等选新进士才质英敏者就文渊阁读书时与选者修撰曽棨编修周述周孟简庻吉士杨相刘子钦彭汝噐王英王直余鼎章敞王训柴广敬王道

熊直陈敬宗沈升洪顺章朴余学防罗汝敬卢翰汤流李时勉叚民倪维哲添祥吾绅杨勉二十八人时周忱自陈年少愿进学文皇喜曰有志之士命増爲二十九人名庻吉士闻

洪武壬子嵗尝选防试士十八人授编修等职读书文华堂后又选进士为庶吉士分置近侍诸署若解缙为中书庻吉士是也而专置之翰林则始于此

  天顺间文臣阁老李文达公贤武臣锦衣卫指挥门达最得君而达尤声势隆赫倾动中外尝忌李出已上欲乗隙间之有军匠杨暄者以工彩漆著名于时一日疏达不法事以

闻达因愬于上云此李贤嗾之也知上必亲鞫宻召暄嘱之暄惧死阳承顺惟谨上果鞫于内苑山子下暄以实对云事非由贤门达嘱臣诬贤臣与贤素不识不敢枉也达由是宠衰

而祸作矣古人谓无好人三字非有徳者之言观此可知

  今人有丧剪帛以授吊客谓之发孝大扺京师人家发孝主于勾引祭赙之赀江南人家发孝主于勾引人光贲送丧士大夫家亦有为之者此非礼之礼也杨文贞公遗戒子孙

不用此最是

  朱文公先生本号晦庵今人称考亭者亭本前代一御史筑于其考墓旁故名歳乆亭废韦斋爱其山水尝欲即其废址作书院而不果文公后作考亭书院以成先志非别号也

  行人司行人初置三百六十员今存三十六员葢国初诸司官不差出凢有事率差行人永乐中减革行人员数诸司公务差本衙门官出办行人非册封亲王使外国赍捧诏书

之不差然当时进士除行人者九年才得陞六品官人多不乐今九年得陞各部贠外郎三年得选任御史行人顿爲増重于前尝爲之语云非进士不除非王命不差非餽赆不

去其滥可知今朝廷重之人各自重无此风矣

  秋官屠郎中之妻无子而妒惧其夫置妾常爲赝娠以沮之一年果娠弥月而产则一胞为鸟卵者四十七破之中有血水而已项尚书之女无夫而娠家人恐其彰丑饮以冷药

败其胎竟不效及期而产一胞数蛇遂惊死皆不知其何所感也

  孙状元贤赴防试途中投宿一民家主人敬礼甚隆饮食一呼而具贤疑其家有他防问之主人云昨夜梦状元至故治具以俟今日公至应此梦无疑矣贤窃自喜至期下第而

归后一科果状元及第雍御史泰未第时尝自金陵还陜西道经鳯阳投宿一老妪家问知是举子喜云昨夜梦有御史过吾家子其人耶雍后以进士令吴被召爲御史陆参政孟昭

未第时夫人梦得官参政后果不爽观此则人之出处信有前定非偶然也

  钱原溥学士回自谪所道江西布政使翁公世资作诗送之序云天顺间先生尝谓兵部尚书陈汝言曰方今论功行赏殆无虚日而母后徽号未加得非阙典与汝言即以先生

之言入奏英宗大加称赏随付史氏以行嵗甲申英庙上賔先生遂爲权贵所挤而有顺徳之行皇上一日御经筵阅讲臣独以先生不在爲问遂下吏部召还复官予尝以是质之

内阁供奉谢伯寛云嵗甲申以下一叚失实盖原溥尝在内书堂教书今之近侍若懐恩軰皆多出其讲下其出以附王伦其入以懐公之力也

  本朝文臣封伯爵者洪武中中书左丞相汪广洋封忠勤伯文舘学士刘基封诚意伯正统中兵部尚书王封靖逺伯天顺中都察院副都御史徐有贞封武功伯鸿胪寺卿

杨善封兴济伯成化间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左都御史王越封威寜伯广洋后坐累有贞越不乆革爵谪逺地基善革于身后子孙世禄一人而已

  本朝军卫无学今天下卫所凢与府州县同治一城者官军子弟皆附其学食廪嵗贡与民生同军卫独治一城无学可附者皆立卫学宣徳十年从兵部尚书徐琦之请也其

制学官教授一员训导二员武官子弟曰武生军中俊秀曰军生卫学之有嵗贡始于成化二年五月从少保李公贤之请也其制毎二嵗贡一人平时不给廪食至期以先入学者从

提学御史试而充之

  爲人上者言动不可不谨否则下人承譌踵误不胜其弊矣丁酉嵗予有考技之役至迁安适同年刘御史廷珪按其地遣人招饮予戏语云馔有驴板肠即赴葢京师朋軰相戯

各有指斥风土所讳以为诟者如蘓淛云盐荳江西云腊鸡湖广云干鱼之是已河南人讳偷驴廷珪河南衞辉人而旧传有西风一阵板肠香之句故以戯之日暮归县官率吏人

捧熟以进问之云闻公嗜驴板肠故以也予以实告而遣之既而自悔自是不敢戏言

  尝登峄山山僧作水饭爲供食一味佳问之云张留儿菜令采观之乃啇陆也余姚人每言其乡水族有弹涂味甚美详问其状乃吾乡所谓望潮郎耳此物吾乡极贫者亦不

食彼以爲珍味啇陆在吾乡牛羊亦不食彼以爲旨蓄正犹河豚在吴中爲珍异直沽渔人刳其肝而弃之时鱼尤吴人所珍而江西人以为瘟鱼不食世之遇不遇岂惟人为然夫物

则亦有然者矣【仲裘闻张留乃樟栁也】

  兵部侍郎王伟先任职方郎中用少保于公荐升是职未防伺于公过误密奏之景皇帝信任于公方专召入以伟奏授之公叩头谢罪上曰吾自知卿卿勿憾也公既出伟下堂

迎问曰今日圣谕爲何公曰姑入语之既入复请乃笑曰老夫有不是处贤弟当面言之未敢不从也何忍至此乃出奏示之伟局蹐无地君臣相与如此谁得而间之此于公所以得

成安社稷之功也

  常朝诸司奏事御前事当准行者上以是字荅之成化十六七年间上病舌涩毎荅是字苦之鸿胪卿施纯彦厚揣知之隂献计于近侍云是字不便请以照例字易之上得此甚

喜问计所出近侍以纯对由是得拜礼部侍郎掌寺事寻陞尚书加太子少保纯京师人成化丙戍进士长躯伟干音吐洪亮初任户科给事中迁鸿胪少卿未二十年骤陞至此可谓

际遇之隆矣人有爲之语云两字得尚书何用万言书

  天顺间乡人陈锜鼎夫爲职方郎中尝谈及时事云近得叶与中奏保廵按广西御史吴祯廵抚其地时叶公緫督广东西军务举祯欲分任其责也因问祯之爲人鼎夫云一利

口耳与中以诚待物宜有此举异日必爲此人累也予窃记之后祯得位结搆广人百计谤叶李阁老惑之时因言官尝荐叶入朝仅移节宣府而祯不乆亦败矣予于是服鼎夫之先

见云近闻于少保荐王伟爲侍郎时商状元尝宻言其非所宜荐然防已入矣既而于公有不惬意时毎自叹云先见不如商大朴大朴商公字也

  凡人党防族固其习性同然而回回尤甚尝闻景泰间京师隆福寺落成纵民入观寺僧方集殿上一回回忽持斧上殿杀僧二人伤者二三人即时执送法司鞫问云见寺中

新作轮藏其下推转者皆刻我教门人像悯其经年推运辛苦是以讐而杀之无别故也奏上命斩于市予谓斯人之冐犯刑辟固出至愚然其义气所发虽死不顾中国之人一遇利

害至有挤其同以自全者较之斯人之激于义而蔽于愚其可哀怜也哉

  浯谿峿台唐亭皆在今永州祁阳县治南五里唐元结次山爱其胜异遂家其处命名制字皆始于结字从水从山从唐皆曰吾者旌吾独有也今按峿唐字韵书无之盖制自次

山浯本琅琊水名古有此字湘江之谿命名曰浯则自次山耳

  陈祭酒询字汝同松江人善饮酒酒酣耳胸中有不平事毎对客发之人有过面语之不少贷也在翰林时尝忤权贵出爲安陆知州同寮饯之或倡爲酒令各用二字分合以

韵相协以诗书一句终之陈学士循云轰字三个车余斗字成斜车车车逺上寒山石径斜高学士云品字三个口水酉字成酒口口口劝君更尽一杯酒陈云矗字三个直黒出字

成黜直直直焉往而不三黜

  尝闻河内县丞韩肇云一人病耳痒命镊工爬剔之耳中出彩帛碎屑终亦无恙予不之信也近尚书涞水张公患疮在告予往问候云一日闲坐忽臀肉作痒搔之觉有物在指

下摘之抽出肉红一线五六寸初疑是觔详视之实线也方怪之俄而觉痛疮遂作矣即此推之则耳中碎帛亦或不诬此皆理之不可晓者

  永乐五年防议北京合用粮饷虽本处嵗有征税及屯田子粒并黄河一路漕运然未能周急必借海运然后足用见在海船数少毎嵗装运不过五六十万石且未设衙门专领

事不归一莫若于苏州之太仓专设海道都漕运使司设左右运使各一员従二品同知二员従三品副使四员従四品经歴司照磨所品级官吏俱照布政司例本司堂上官扵文武

中择公勤防干者以充其职行移与布政司同各处衞所见有海船并出海官军俱属提调以时防检如法整治奏上太宗有再议之防遂不行

  菘菜北方种之初年半为芜菁二年菘种都絶芜菁南方种之亦然盖菘之不生北土犹橘之变扵淮北也此说见苏州志按菘菜即白菜今京师毎秋末比屋腌藏以御冬其名

箭榦者不亚苏州所产闻之老者云永乐间南方花木菜种之皆不发生发生者亦不盛近来南方蔬菜无一不有非复昔时矣橘不逾淮貉不逾汶雊鹆不逾济此成说也今吴菘

之盛生于燕不复变而爲芜菁岂在昔未得种艺之法而今得之邪抑亦气运之变物随之而羙邪将非橘柚之可比邪

  东里杨先生尝见昆山屈昉送行诗有佳句黙识其名一日知昆山县罗永年以事上京投谒东里问昆山有屈昉何如人永年茫然无以对东里云士人尚不知邪永年惭赧而

退及还任乃求昉识之未几有诏举经明行脩之士永年乃以昉应诏除南海县丞卒官前辈留心人物如此

  开元钱文或读作开通元寳或作开元通寳本唐髙祖武徳四年所铸非明皇开元间铸也今钱背间有新月痕人遂以为始铸钱时工人呈蜡様杨贵妃玩视之因有指甲痕此

盖不知典故者因明皇年号与钱文偶同而附防其説耳【伸按钱志谓为文徳皇后掐痕】

  菽园杂记卷六 #

  钦定四库全书 #

  菽园杂记卷七 #

  明 陆容 撰

  予爲庠生时尝以家难赴愬前廵抚崔庄敏公公以瞽叟杀人舜窃负而逃遵海濵而处当是时也爱亲之心胜其于直不直何暇计哉一节爲题命作讲义公初读破题喜及读

至结尾有云使叶公而知此其肯以证父攘羊之爲直使汉高而知此其肯贪天下而分羮于敌国哉乃益喜称赏之予时亦以爲偶有新得也近得杨廉夫乐府有杯羮词郑于美文

集有索羮论乃知此义古人先得之矣郑论云项羽置太公于爼上告高祖而杀之高祖于此所宜卑辞请降迎归其父然后以项羽既弑其君又欲杀人之父以挟其子兴师问罪与

之决胜负于一战定成败于万全未晚也岂可大言无当索父之羮以吾亲之重爲天下之一掷哉向非项羽有妇人之仁高祖有项伯之援则太公烹于爼上矣项羽既杀太公分羮

高祖然后布告天下谓高祖不顾其父挟人杀之而食其羮兴师问罪则高祖负杀父之名此身且将无所容于天地之间又安能与之争天下哉项羽既不知出此反惑于爲天下者

不顾其家之言使太公幸而获免高祖因之成事天下遂以高祖爲得计索羮爲名言紊纲常之义失轻重之权矣末乃引孟子荅桃应之问结之此前人所未道也

  本朝中官自正统以来专权擅政者固尝有之而伤害忠良势倾中外莫如太监王振然宣徳年间朝廷遣取花木鸟兽及诸珍异之好内官接迹道路骚扰甚矣自振秉内政未

尝轻差一人出外十四年间军民得以休息是虽圣君贤相治效所在而内官之权振实之不使泛滥四及天下隂受其惠多矣此亦不可掩也

  杨文定公溥在内阁时其子来自石首备言所过州县官迎送餽遗之勤南京吏部侍郎范公理时知江陵县颇不爲礼公闻而异之后廉知其贤即荐知徳安府其爲县才八月

而已商文毅公辂自内阁罢官归工部侍郎杜公谦时爲主事治水吕梁遇之独厚商后被召复軄毎汲引之白恭敏公圭任淛江布政使过徐州洪家人与水手相殴主事规其

仪仗恳请而解未几召爲工部侍郎不自安而公未尝形于辞色少保于公谦爲兵部尚书时叶文庄公在兵科屡劾之后丧偶请于爲墓志慨然成之李文逹公之于文庄闻人

其议已则深衔之且抑之至其没文庄始得入爲礼部其不同如此

  江南廵抚大臣惟周文防公忱最有名葢公才识固优于人其留心公事亦非人所能及闻公有一册厯自记日行事纎悉不遗毎日隂晴风雨亦必详记如云某日午前晴午后

隂某日东风某日西风某日昼夜雨人初不知其故一日民有告粮船失风者公诘其失船爲何日午前午后东风西风其人不能知而妄对公一一语其实其人惊服诈遂不得行于

是知公之风雨必记盖亦公事非漫书也

  还元水者腊月以空瓶不拘大小细布缄其口引之以索浸粪厠中日乆粪汁渗入瓶满自沉取埋土中二三年化爲清水畧无臭气凡毒疮初发时取一盌饮之其毒自散此法

闻之沈通理先生尝试之有效

  凡咽喉初觉壅塞一时无药以纸绞探鼻中或嗅皂角末歕数次可散毒仍以李近根皮磨水涂喉外良愈

  辍耕録言婶妗字非古吴音世母合而爲婶舅母合而爲妗耳此说良是今吴中乡妇呼阿母声急则合而爲黯轻躁之子呼先生二字合而爲防但未有此字耳又如前人谓语

助尔即而已字反切楚辞些即娑诃字反切今以推之蜀人以笔爲不律吴人以孔爲窟陇又如古人以瓠爲壶诗八月断壶是已今人以爲葫芦疑亦诸字之反切耳

  世俗相传以三月二十八日爲东岳生日然不见于纪载许文【阙】公彬重修蒿里祠记云每年三月二十八日属东岳帝君诞辰天下之人不逺千数百里各有香帛牲牢来

献夫二仪既分五岳以峙非今日生一山明日生一山有月日次第可记而谓之生日也其妄诞不辩而明矣不知许公何所防而书之石乎然其文集中无此篇殆它人依托者

  韵书云楚庄王灭陈爲县县之名自此始此说非也周礼小司徒有云九夫爲井四井爲邑四邑爲丘四丘爲甸四甸爲县又遂人云五家爲邻五邻爲里四里爲鄼五鄼爲鄙五

鄙爲县则县之名先已有之但与今县制不同耳或谓郡县自秦汉始亦非也周制地方千里分爲百县县有四郡上大夫受县下大夫受郡秦废封建之制置三十六郡以监天下之

县汉因而増置郡国六十七郡之名亦先有之特古今制度不同大小夐异耳

  前代史凡亊更时未乆曰亡何曰居亡何曰居亡几何曰未几其最近者曰顷之曰少曰为间曰已而曰既而至宋人作唐书事或逾年或数月或数日率用俄而字后人效之

如叙宋太祖太宗授受之际一则曰俄而殂一则曰俄而帝崩以致烛影斧声之疑纷纷异説尝考之开寳九年冬十月壬子帝以后事属晋王癸丑夕崩于万嵗殿太祖夜召晋王时

夜已四鼓盖前后二夕而曰俄而一字不当害事如此叙事之文可不慎欤

  俞贞木字有立钱芹字继忠皆蘓人革除年间蘓守姚善好礼贤士有立以明经见重于守月朔望必延致讲书府学尝令吏馈米于有立误送继忠吏惶恐白守取还有立云

钱先生与人不茍合尤不茍取与今受米不辞必知公之贤耳守惊异即令人请见继忠对使者云吾为郡民有召敢不赴但吾心未宿戒不可轻往他日可也他日浣濯衣冠斋沐而

往守甚喜延之别室请问经义继忠云此士子之务耳公为政何不谈时务而及此邪守益起敬遂问今日何者为急务继忠令屏左右云今日之务勤王为急守跃然而悟于是密结

镇常嘉松四郡守训练其民率先赴行竟死其事

  户部尚书夏忠靖公原吉长沙人德量寛厚喜怒不形永乐间尝以治水至昆山寓千墩禅寺所居不设仪从乡民数人入寺游观公方坐室中观书不意其为夏公也杂坐其旁

既而它之问僧云尚书何在僧云室中观书者是也民惧乃奔去公好食煼猪肝一日膳夫供具公饭尽而肝如故怪之已而分食乃知入盐过多咸不可食也人服其量杨东里作公

神道碑记汚织金赐衣吏碎所爱砚皆无怒意谓其有王子明韩稚圭之度非过称也

  丈量田地最是善政若委托得人奉公量见顷畞实数使多余欠各得明白则余者不至暗损贫寒欠者不至虚陪粮税除而利兴矣周文襄廵抚时尝有此举以属户部主

事何寅寅日惟躭酒未尝徧歴田野亲视丈量秪慿里胥軰开报輙与准理丈量稍多分毫者必谓之积出比原数欠者皆谓之量同更不开欠一项如太仓城中军民居址街衢

河道俱作纳粮田地量至北郊二十七保多出田畞若干内二顷九十三亩有竒拨与太仓学収租盖缩于城市而伸于郊墟故有此积出非原额之外田也别处量出多余者则以

送京官之家自正统初至今量同者纳无地之粮京官家享无税之利是虽何寅贻患于民而文襄安于成案不察其盖亦不能无责也寅广东南海人尝问其家世已荡然矣或者

为官不忠所事之报耶

  府官之制始于秦立郡守郡尉郡丞郡监之官汉因秦制罢郡监以丞相史分刺属郡谓之刺史景帝改郡守称太守郡属有司马之官后汉有郡主簿五官掾五官掾者兼置功

曹户曹决曹贼曹仓曹是也晋齐梁陈竝因之隋改刺史为总管以长史司马録事防军东西曹掾司功司兵司仓司土司马司法司户诸防军为防佐而省治中别驾焬帝改总管为

太守改长史司马为通守賛治寻改賛治为郡丞唐改太守为总管又改縂管为都督省郡丞置别驾长史余悉因隋制景云初罢州都督为刺史天寳元年改刺史为守乾元元年陞

州刺史为节度使大厯五年改节度使为观察使宋以知州大都督之御其官属有通判长史司马签判判官掌书记推官支使録事司户司法司土司理防军政和间置司仪司兵司

功与司録司户司土司刑为州七曹宣和间改州为路设安抚使都縂管兼本路钤辖绍兴初改州为府以知州为知府设通判三贠罢司仪司兵司功诸曹官元改府为路设达噜噶

齐縂管同知治中判官推官经歴知事照磨提控案牍译史及録亊司达噜噶齐録事判官各一贠本朝改路为府革达噜噶齐治中提控案牍译史録事改縂管为知府判官为通判

而同知推官经歴知事照磨皆仍其旧检校则建置云

  今世富家有起自微贱者往往依附名族诬人以及其子孙而不知逆理忘亲其犯不韪甚矣呉中此风尤甚如太仓有孔渊字世陞者孔子五十三世孙其六世祖端越仕宋南

渡至其父之敬任元通州监税徙家昆山元祐初州治迁太仓新作学宫世陞多所经画遂摄学事号莘野老人子克譲孙士学皆能世其业士学家甚贫常州某县一富家欲求通谱

士学力拒之殁后无子家人不能自存富家乃以米一船易谱去以此观之则圣贤之后为小人妄冐以欺世者多矣

  周瑛良石知广德州时作祠山杂辩其辩埋藏一事云按埋本作貍周礼以貍沈祭山川注云祭山林则貍之祭川泽则沈之是埋藏者本山泽之祭也其曰今夜埋藏及旦皆无

有过言耳考诸本集志埋藏事谓坎地深广各五尺凡祭物皆三百六十舁置坎中以太牢之皮反土而平治之土不见余或加缩于初及乆后埋藏或值其故穴皆不见其中所

有此説未为无理盖土不见余者平治之也或加缩于初者物腐而土防也乆后埋藏不见中所有者物化也今盗发古塜皆不见其中所有者亦化也人言地则速化埋藏易化

地故也道流欲神异之故为过言以骇愚俗耳所云本集盖祠山旧有指掌集良石按而辩之

  布衣沈鉴文昭记览博洽而放言自废时目为沈落魄或问云今之居大位享大福者未必有学问有学问者多是贫贱无福何也文昭云有学问便是福何须富贵老僧惟寅尝

云读书要有福无福者读书不成如人家子弟有志读书若无衣食之忧户役之扰疾病之累以夺其心便是有福纵使无忧于衣食无扰于户役若身常有疾则不能遂志即是无福

此等议论皆有理

  前代赐诸侯有汤沐邑赐公主有脂粉田而皇庄则未闻也今所谓皇庄者大率皆国初牧地及民田耳嵗计之入有内官掌之以爲乗舆供奉然国家富有天下尺地莫非其有

仓廪府库莫非其财而又有皇庄以爲已有此固众人所不识也闻大臣中惟彭文宪尝言之其疏留中不出而言官不闻有议乞革罢者何邪或云正统天顺间尚无之

  瞿世用御史廵按广东时尝寝疾卧内有垩壁一堵一夕幻出山水图世用心怪之然犹疑病中眼花妄有所见召县官入视皆以爲画也乃命以涂之犹见笔迹后数日

才防世用病寻愈亦无他

  京师闾阎多信女巫有武人陈五者厌其家崇信之笃莫能制一日含青李于腮绐家人疮瘇痛甚不食而卧者竟日其妻忧甚召女巫治之巫降神谓五所患是名丁疮以其素

不敬神神不与救家人罗拜恳祈然后许之五佯作呻唤甚急语家人云必得神师入视救我可也巫入按视五乃从容吐青李示之捽巫批其颊而出之门外自此家人无崇信者

  布衣李靖不揆狂简献书西岳大王閤下靖闻上清下浊爰分天地之仪昼明夜昏乃着人神之道又闻聪明正直依人而行至诚感神信不虚矣伏惟大王嵯峨擅徳肃爽凝威

爲灵术制百神配位名雄四岳是以歴像清庙作镇金方遐规歴代哲王莫不顺时禋祀兴云致雨天实肻从转孽爲祥何有不頼呜呼靖者一丈夫尔何得进不偶用退不获安呼吸

若穷池之鱼进退似失林之鸟忧伤之心不能己巳社稷凌迟宇宙倾覆奸雄竞逐郡县大崩遂欲建义横行云飞电扫斩鲸鲵而清海岳卷氛祲以辟山河使万姓昭苏庻物昌运即

应天顺人之作也又大寳不可以妄防欲杖劔竭节未有飞龙在天捧忠义之心身倾济世志肝胆于阶下惟神鉴之愿告进退之机得遂平生之志有赛徳之时终陈击鼓若三问

不对亦何神之有灵然后即靖斩大王头焚其庙建纵横之畧亦未晚也惟神裁之右李卫公上西岳书不见纪载喜其竒而録之闻高皇将起义隂卜于山寺伽蓝神三投珓皆不许

遂击破神像而去十数年间致成大业盖古之英雄豪杰欲建功业卫公者必其先有定志而假神以决之所谓质诸神而无疑者也况帝王之兴自有天命虽神之灵亦莫

能测其机兆则夫丛祠土偶岂能决哉

  天顺间太监曹吉祥忠国公石亨用事势熖炙手可文人武士出入其门以盗有名噐者不可胜数京师有贺三老者吉祥从子都督钦之妻父也见钦声势日盛独不踵其门

钦尝欲爲求官力辞不可干麫胡同口一卖饼小家生女羙而都督石彪欲取爲妾父母乐从之女独不肻乃己未防石氏败彪弃市曹钦谋反凡连姻及所亲者诛窜殆尽三老独

  京师有妇女嫁外京人爲妻妾者初防时以美者出拜及临娶以丑者换之名曰戳包儿有过门信宿盗其所有逃去者名曰挐殃儿此特里闬奸邪耳又有防男诈爲女子傅粉

足其态逼真过门时乗其不意即逸去成化间尝有嫁一监生者无衅可逸及暮近之乃男子也执于官并其媒罪之有男诈爲女师者京城内外人家留教鍼指后至真定一生

家生往狎之力辞不许生强之乃男子遂絷之于官械送京师法司奏置极刑此皆所谓人妖也

  鮠鱼字一作鮰味美而子有毒不减河鲀子食之能杀人闻蛇亦能化鳖凡鳖在旱地得者不宜食下水则无毒矣

  驸马都尉本秦汉官汉有奉车都尉主车舆驸马都尉主驸马骑都尉主羽林骑是谓三都尉今止称驸马省文耳然唐人云戚里旧知何驸马今人数列侯云公侯驸马伯葢诗

词文移取便无妨君前奏对自当称驸马都尉今谒陵陛辞复命皆云驸马臣某葢承袭谬误莫之正耳

  成化庚子山西石州民家生一猪二头二尾八足共一脊生即死王主事禄公差至其地尝闻之知州云

  尝与郑介庵防饮介庵问鱼馁肉败不直曰鱼烂肉腐而云然何如予不能对因请教曰鱼之烂自内始如腹之馁肉之腐自外入如军之败请问何出云不知所出尝闻之先軰

张伯绪如此后读程沙随思问録中具此説始知出于程尝见晦庵先生称沙随爲程丈葢前軰也思问録于论孟多所发明

  同寮刘时雍言其乡一女染竒病毎中夜有物来与交日渐羸惫医莫能治闻一道士能祛邪请治之道士求二童男沐浴更衣各授以剑作呪语噀水使舞舞将终叱之去二童

趋出投水中乆之不起众危之逾半日水忽涌起二童共持一大蛇头出头防有角葢蛟也二童仆地乆而始苏女是夜始安寝病不复作矣道士由是名誉大振后有人召之竟不

验或疑其犯淫汚自壊也夫蛟恶物也昔周子许旌阳皆尝斩蛟疑天地间自有此等神术人能至诚感神则神物爲之呵防而其术以行不然则深渊之底蛟龙之所璠防人虽气

正而才武非其素履熟由之地而亡生以狥之鲜有不堕其牙颊者矣安望其能提髑髅而出哉

  翰林编修张元祯尝建言选六科给事中不必拘体貌长大惟当以噐识逺大学问该博文章优赡者充之其言最当徒以不拘体貌一言有碍竟托之空言而已葢六科系近侍

官兼主奏对必选体貌端厚语言的确者以壮观班行表仪朝宁但在前居此地者体貌非不端厚而其噐识学问文章往往过人葢出自精选号爲得人如姚防叶盛林聦尹旻张寕

軰是已以后则专以体貌爲主而其所重者反不之计所谓出题考选亦不过虚应故事耳揆其所以其时典选者相继多北人大率专主体貌则其得以并进况学识兼备者必思

举其軄而屡有纠弹不安静简黙者之易制也塩山王忠肃公素有重望亦进一二乡里之劣者则其余不足责矣使爲吏部者以公天下爲心不隂厚乡里遇缺选其体貌丰伟音

吐正当者五倍其数试其奏议弹文数篇场屋时文则不以试毎五六人中择其优者一人奏上如此而不得人吾未之信也

  同寮吴味道处之遂昌人尝言其家人看稻庄所夜吹笛以自娱忽有大靣矬人倚石而聴之次夜亦然家人知其爲物然未敢发也至三夜乃然炭坐处置铁筯炭中取笛吹

之其物复来乃出其不意取筯刺之急趋水旁去诘旦踪迹之见一大虾蟇死水旁刺防在其颔下

  近时言官言宫闱事尝受挫辱自是事无大小噤不敢言有孙御医者素善谑人问生疥何以愈之曰请六科给事中餂之问故曰不语唾可治疥也昆山有徐生善冩竹尝游京

师吏科有知者请写竹于壁写毕欲题其上云朝阳鸣鳯或云恐致人口语不若易以舞鳯或又以爲不可乃以彩鳯易之有从旁语云鸣也鸣不成舞也舞不成不如好衣服揺摆过

日可也众哄堂一笑而散闻此等嘲谑固言路之不幸亦非国家之幸也

  土兵之名在宋尝有之本朝未有也成化二年延绥守臣言营堡兵少而延安庆阳府州县邉民多骁勇耐寒习见敌人敢于战鬭选作土兵练习调用必能奋力各防其家有

不待驱使者兵部奏请敕御史往防官防选如延安之绥徳州葭州府谷神木米脂吴堡清涧安定安塞保安庆阳之宁州环县选其民丁之壮者编成什伍号爲土兵原防民壮亦改

此名其优恤之法毎名量免户租六石常存二丁贴其力役五石以下者存三丁三石以下者存四丁于时得壮丁五千余名委官训练聴调此陜西土兵之所由始也

  成化十六年四月初二日云南丽江军民府巨津州雪山移动十七年六月十九日戍时大理府地震有声民屋揺动二次而止庆军民府本日亥时满川地震至天明约有一

百余次次日午时止舍墙垣俱倒压死军民囚犯皂二十余人伤者数多乡村民屋倒塌一半压死男妇不知其数丽江军民府通安州本日戍时地震人皆偃仆墙垣多倾以后

昼夜徐动约有八九十次至二十四日夘时方止各处奏报地震无嵗无之而云南之山移地震葢所罕闻者故记之

  菽园杂记卷七 #

  钦定四库全书 #

  菽园杂记卷八 #

  明 陆容 撰

  袭封衍圣公每嵗赴京朝贺沿途水陆驿传起中马站船廪给囘日无马快船装送而张真人往回水陆起上马站船廪给且有马快船之从盖其时方崇道教而内官梁芳左道

李资省辈方用事故致隆于其所尊如此予闻之颇不平言于尚书余公欲优厚之公慨然曰是义举也即日奏允自是衍圣公往囘陆路得起上等马回日应付马快船装送于吾道

实有光云时成化十六年三月初五日也

  近有中官怙宠市恩以结人心腾骧左右等四卫勇士小厮及养马军奏乞悉给以胖袄袴鞵事不下议部即可之时固安王公复为工部尚书余肃敏问之曰府库衣袴之富如

此先生何议不及此使恩出斯人乎王公曰祖宗之制邉方有警应调京军出征则以此给之使其不劳缝制得以尅日起行京卫军士守卫守城者无调遣之急嵗给与布匹绵花使

军妻各自缝制以省有司劳费此良法美意之所在也今四卫军士既给以布花而又加此非惟失豫备非常之初意且使恩出内竪其于国体胥失之矣余公服其言

  每读春秋左氏列国大夫或论事或谏君动輙陈古制度如指诸掌公父文伯之母虽一妇人而其叙王后亲织紞以下云云本末不遗如此则当时学士从可知矣于此不

惟见古之人才皆有用之学亦可以占先王教化之盛矣今吏部每选考试监生作经义有不能记本题者任意书平日所记文字塞白名曰请客文章亦得除授有司一职云此风自

宣徳以来已有之矣夫时文与古义虽大不伦而姑恤之政盖无有甚于此者呜呼使此辈而寄以民事欲民之弗病得乎

  嵇昭苏州昆山人正统六年任知滦州渉猎古今涖民得体尤善楷书十三年以外艰去至今不忘其善此永平府志名宦条所载然昆山未闻有此人岂其先流寓他处出身籍

贯犹书所自与记以备考

  广陵之墟有五子庙云是五代时羣盗尝结义兄弟流刼江淮间衣食丰足皆以不及养其父母为憾乃求一贫妪为母事之甚孝凡所举动惟命是从因化为善乡人义之殁后

且有灵异因为立庙呉中祭五通神者必有所谓太妈疑即此也噫人莫不善于为盗而亦有风木之思天理之在人心固未尝冺也况非其真母而皆能循其教卒化为善不亦尤

可取乎世有亲在而不遵其教亲殁富贵而不思者视五子能无愧乎

  延安绥徳之境有黄河一曲俗名河套其地约广七八百里外夷时窃入其中久之乃去叶文庄公为礼部侍郎时尝因言者欲筑立城堡耕守其地奉命徃勘大意谓其地沙深

水少难以驻牧春迟霜早不可耕种其议遂寝然闻之昔张仁愿筑三受降城正在此地前时蛮人巢穴其中春深才去近时闗中大饥流民入其中求活者甚众逾年才复业则是非

不可以驻牧耕种也当再询其所以

  周礼春祭马祖夏祭先牧秋祭马社冬祭马歩其文甚明今北方府州县官凡有马政者毎嵗祭马神庙而主祭者皆不知所祭之神尝在定州适知州送马神胙因问所祭马神

何称云称马明王之神及师生入揖问之亦然盖此礼之不讲久矣但不知大仆寺致祭如何未及问也

  天妃之名其来久矣古人帝天而后地以水为妃然则天妃者泛言水神也元海漕时莆田林氏女有灵江海中人称为天妃此正犹称岐伯张道陵为天师极其尊崇之辞耳或

云水隂故凡水神皆塑妇人像而拟以名又如湘江以舜妃鼓堆以尧后盖世俗不知山水之神不可以形像求之而谬为此也

  翰林院尚寳司六科官其先常朝俱在奉天门上御座左右侍立故云近侍今皆在门下御道左右云是太宗晚年有疾用女官扶持上下因退避居下今遂为定位六科本与尚

寳司相隣今工部委官制衣处犹称六科廊是也永乐间失火迁出午门外今遂为定居

  江通理云金陵一民家被雷失去二人徧求之乃对坐一空柜中其髪茎茎相结凌季行言禇御史昌家人遇雷震死徧身衣皆裂成絶条其条阔狭如一邵文敬言其乡雷击

一佛殿两鸱尾皆失去盖脊筒瓦内石灰泥撤净如扫而瓦复不动张汝弼言松江一塔被雷凡七层每层檐铃皆失去其舌夏徳干御史知新淦县言本县一山有雷神甚灵异尝祈

雨雷雨大作空中有物形声如鸭嘴爪如鹰者三盘旋而飞庙有大松十数株每株爪去其皮二道自根至梢俱深入寸许无一差爽瞿世用御史尝知崇仁县一日雷雨中有物堕谯

楼黒色无头尾其圆径丈余不久复飞去疑其为雷神此皆平日闻坐客所谈因记之

  羣旧作群云髙皇恶君与羊并命移君羊上防旧作昶云文皇为夏中舍改书昆旧作昆云昆尹马文烱欲镇压其民改书此乡俗相然羣昆古字观韵书可知防字尝于山东

宪副陈善所观赵松雪墨卷见之盖徧旁上下自昔竝用祖宗及文烱或者改其一时所见耳非始此也天顺甲申进士茂英宗不识其姓问之李阁老贤贤对以音与陜同因命改

姓陜近时山东布政使胡徳盛奏事适北边有警上覧疏见其名嫌徳盛与得胜相近命改名靖

  天顺间江西儒士呉与弼讲明理学名重一时尝被荐徴上京师授春坊谕徳力辞不受遣还田里成化间海南贡士陈献章亦以理学名有司尝应诏荐上上吏部奏除翰林院

检讨驾部贠外郎张弼书韵语诮之云君恩天地寛臣节日月皎无事徒受官优游岂不好未识义如何借问程明道李密是何人亦有陈情表献章不能答未久辞归献章与弼门人

  于公谦王公文遇害时以迎立外藩诬之文称寃谦但云亲王非有金符不可召当辩之时印绶尚寳诸内官闻之检阅各王府符具在独无襄王府者众皆危疑不知其故乃问

一退任老内官云尝记宣徳间老娘娘有防取去但不知何在老宫人某尚在必知其详遂徃问之云是宣庙賔天时老娘娘以为国有长君社稷之福尝欲召襄王因取入后以三杨

学士议不谐而止符今在后宫暖阁中老娘娘张太后也于是启太后求之果得于其处已积尘埋没寸余矣其后英宗悟二人之寃而悔者亦以此云

  成化十三年福建长乐县平地长起一山长三日而止度之髙二丈余横广八丈其旁一池忽生大蚬民取食之味甚美乃争取食食者不数日患痢死者千余人

  戴御史用字廷献江西髙安人未第时尝延一师于家塾师好为人作讼牒用父却之其俗凡为师弃于人者无所容身由是怨之乃匿处邻郡令家人讼于官云师有经义直银

若干用图之致死用不胜搒掠乃自诬服用家出重赏购求能得其踪迹者逾年忽一人报其匿处乃俾为向导果得之事始白后登成化丙戍进士第仕至贵州防议彼衡门褐夫不

皆用伍则死于寃狱者岂少乎此典刑者所以不可不敬慎也

  正统间杨文贞公自江西还朝所过餽送一切不受耿清恵公时为淮盐运使餽鸡四翼茄一盘杨公受之且携手而行其激之意黙寓于交际如此先奉直公时客淮亲

闻其事

  天顺间安阳民牧牛入一破塜中铁索悬一棺去地四五尺四旁无一物民揺动其棺沙土蒙头而下不能开眼民惧急趋出沙已没趺矣翌日拉伴往视之沙土满中不复见棺

葢触其机发也

  山西之石楼永昌陜西之神木等县土人善邪术名小法子能以刀锥置人腹中痛久之即死始觉时急求解法则免广东西人善造蛊置饮食中中之即腹胀死以药物解之即

吐出本形或鱼或蛇或虾蟆而愈云南孟密等夷有术能以木换人手足骨人初不觉久之行逺任重即痛不能胜有不信者死之日剖股视之果木也此皆问之其乡人皆以为实有

  成化初江淮大饥都御史林公聪以便宜之命赈济驻节州令御史借粮十万石于苏州府知府林公一鹗以苏为闽淛衿喉江淮冲要万一地方不靖无粮其何以守不许御

史乃借之松江而去人以一鹗知大体云

  古对以文字分合者如鉏麑触槐甘作木邉之豫让吞炭终为山下之灰陈亚有心终是恶蔡襄无口便成衰二人土上坐一月日邉明半夜生孩子亥二时难定两家择配己

酉二命相当皆佳近又闻有云人曾作僧人弗可作佛女卑为婢女又可为奴亦可喜

  史传所载脩已背坼而生禹简狄胸坼而生契陆终氏娶方之女开其左右脇而生昆吾等六人浮屠氏称释迦之生出母右脇黄冠氏称老之生出母腋下先儒多以为妄

魏黄初五年汝南屈雍妻王氏生子従右胳下水腹上出宋时莆田尉舍之左有市人妻生男从股髀间出皆创合母子无恙二事各有指防然亦未敢尽信也近见巡按凤阳御史周

蕃奏灵壁县民家生一子溃母脐下而出创溃处寻愈防此则汝南莆田二子之生当亦不诬也

  汉唐宋兵制皆取兵于民壮则入伍老则放归即三代寓兵于农之遗制也本朝军伍皆谪发罪人充之使子孙世世执役谓之长生军且谪发之地逺者万里或数千里近者千

余里南北易调非其土性难以自存是以死伤逃窜者十常七八行伍实数能几何人况有罪谪发者率皆奸民善于作无惑乎什伍之亏耗也在京惟府军前卫幼军皆止终其身

与前代兵制暗合旗手卫有等军士永乐间奉有不逃止终本身迯者子孙勾补之防寕老死行伍无一人逃者府军前卫幼军旧亦多逃近比旗手之例着为常令故今亦无逃者葢

逃者特为身谋其不敢迯者为子孙谋也使当时议兵制者以前代之制为主而以此法绳之则匿脱漏之固不能保其必无恐亦不至今日之甚也

  急须饮器也以其应急而用故名赵襄子杀智伯漆其头以为饮器注云饮于禁反溺器也今人以暖酒器为急须饮字误之耳呉音须与苏同今称暖熟食具为仆憎言仆者不

得侵渔故憎之王宗铨御史尝见内府掲帖令工部制步甑云即此器乃知仆憎之名传譌耳直驾校慰着团花红緑衣戴饰金漆防名曰只孙鵞防只孙衣名今人有称执金吾防者

亦似是而非也

  医士刘溥字原愽愽学能诗画士范暹字启东读书善谈二老皆苏人在宣徳正统间馆阁诸公皆爱重之原愽仅官太医吏目启东终身布衣而已意者当时士人皆知自重不

肯干人当道亦不肯以名器私其所厚而然邪吾于是不能无感

  昆山五保张某兄弟业疡医凡求疗者必之弟而不之兄由是弟日饶兄日凋落兄妬之欲俟其出将甘心焉一日买舟入城兄预匿舟中行至新洋江忽起捽其弟舟人惧急搒

舟就岸得逸去将讼县有父老曰彼无天理而害汝今计不行是有天理也讼之且将拘系证佐必贻害舟人不如且止从之未几兄一夕睡至旦目不能开竟成瞽疾而死于贫人

以为不道所致云

  元制内设中书省外设行中书省故旧时移文中多称各省今既改行省为布政司而移文奏章尚有称省者今之提刑按察司即元之肃政廉访司俗称按察使为廉使按察司

多扁肃政字皆踵其旧也揆之时制似亦非宜在京各道防事及在外察院多扁正己字诸司则无之盖误读程伯淳语御吏为御史故也不然岂有官者皆不必正己惟御史当然

  玉篇竒字如欵乃万俟宿留冐顿可汗阏氏兹皆连绵假借余如袒免星宿之半是本字未为竒也今记忆此者书之读书有得当不一书

  于戏【乌呼】委蛇【逶迤】齐衰【咨崔】相近【禳祈】扶服【匍匐】休【阳煦】子谅【慈良】恶池【呼沱】曲逆【去过】休屠【朽除】谯诃【谁何】从防

【总勇】陂池【坡陀】取虑【趋庐】毒冐【代妹】未嬉【妹喜】揖濯【楫擢】魋结【椎髻】洒削【洗鞘】厓皆【阙】朱提【主池】

  潘流清处之青田人与岳内翰季方同游太学俱有文名且相友善流清未仕卒其子辰幼孤流落京师一日季方过陈缉熈内翰适其友李斯式出揖季方愕视久之问故云此

吾故友潘流清应真也翌日遣人延斯式至家命工写其真且以示辰云此汝父遗容命拜之辰不识持归示其母其母泣涕而藏焉此亦衣冠中一异事也辰字时用愽学能诗文与

李賔之学士有通家之好李葢岳之壻云

  松江一京官养疴家居因星士言某年当死不测日以诗酒盘桓园池间虽比隣招饮亦不出也一日弹琴假山下石仆压死闽中一娼色且衰求嫁以图终身人薄之无委禽者

乃决之术士云年至六十当享富贵之养娼不以为然后数年闽人子有奄入内廷者既贵闻其母尚存遣人求得之馆于外第翌日出拜之遥见其貎陋耻之不拜而去语左右云此

非吾母当更求之左右观望其意至闽求美仪观者乃得老娼以归至则相向恸哭日隆奉养阅十数年而没威宁伯王公为大同总兵时术士俞姓者一日过职方予问之曰当不久

败矣予问当在何年曰今年未几降敕面谕革爵为民安置安陆州

  周宗伯洪谟之父尝为长阳训导作妖魅説言门生何瓒与其弟饮民家瓒醉归失弟所在搜于山累日得之木上问其故云一人引至此今见尔辈来遁去矣葢山也又门生

之父郑老者入深山采药遇木有大乃取之行数里有人追与鬭云何以割吾耳当见还郑老巫者有禳术其人不能加害而去然精思恍惚迷其归路后数日家人寻得之邀使

归固不肯乃执以归药之而醒备言其故如一梦也大抵深山幽谷中固多强死之与木石鸟兽之怪人不知戒故有独行遇害者凡入深山者湏持利刅不宜独行

  吏部尚书歴城尹公旻罢后朝士多指其招权纳赂之迹甚者上章乞籍其家赀之半赈济山东饥民公之富未必如是之甚也其所以失士大夫之心者直以待人不诚耳如各

部司属官之贤能者每向人称道之以示其知人及推举时乃先掌科掌道官举部属亦先出入中官之门者平日所称道者反不与又尝记户科给事中李孟旸奉使山西回见代

州等处要地武备不饬奏乞设整饬兵备副使以专其责兵部覆奏已得防俞允及咨吏部乃寝而不行后察之副使该于刑部年深郎中内以次升用一乡人觊觎京职不欲外升欲

越次他陞又恐机泄故止觊觎京职者不久果升大理丞后坐其党调外任

  呉中有善滛凡懐春之女多被汚与之善者金帛首饰皆为盗致吾昆真义民家一女将被汚女曰泾西某家女貌美何不往彼而来此云彼女心正女怒曰吾心独不正耶

遂去更不复来乃知邪不干正之説有以也

  苏城商人蔡某尝泊舟京口见一客长躯伟貌须髯被腹髭长数寸蔽口窃计其有碍饮食乃邀入食肆以观之客临食脱防防髻中二绾其髭揷入两长歠大嚼旁无人

食已谢去曰感君厚情何以为报令舟中取一木棍授之云倘舟行有人侵侮当以此示之云胡子老官压惊棍在此彼必退去后行江中猝遇暴客蔡如其言果不犯而去如是者再

始知其为暴客之渠魁威信素行于人故也蔡后死九江客闻之赙以白金遣人防防至京口而去

  钞字韵书平去二声皆为畧取写録之义无以为楮币之名者今之钞即古之布诗云抱布贸丝周礼宅不毛者有里布是也但古以皮故曰皮币今以楮故曰楮币耳宋有交子

会子闗子钱引度牒公防等名皆所以权变钱货以趋省便然皆不言其制惟入中盐粮有塩钞钞之名始见宋史葢即今盐引也今文移中有闗子僧道剃有度牒乡试举人投礼

部有公防茶盐等货俱有引皆公文耳金史记交钞之制外为阑作花纹其衡书贯例外书禁条阑下备书经由行换之法及其印章花押一贯至五十贯名大钞一伯文至七百文名

小钞以七年为限纳旧易新元史记钞之文云以十计者四曰一十文二十文三十文五十文以百计者三曰一百文二百文五百文以贯计者二曰一贯文二贯文然皆不详其尺寸

之制今之钞葢始于金而元承其制本朝沿袭之欤闻洪熈宣徳间犹有百文钞今但有一贯文者每贯直银三厘钱二文非复国初之直矣其制以桑树皮为之竪长一官尺横八寸

额上横作楷书云大明通行寳钞中作楷书一贯二字字下图一贯钱形左右作疉各四字云大明寳钞天下通行其下楷书钞法禁例上下钤户部印四围花纹阑

  镯音蜀又音浊周礼皷人以金镯节皷注云钲也形如小钟韵书又云温器今人名臂环为镯音浊葢方言也近考之蠋桑虫一名蚅尔雅蚅乌蠋诗鞗革金厄注云金厄接辔之

环形似乌蠋以金为之今女人金银臂环累累有节而拳曲正如蠋形镯当作蠋音虽少异其义甚明

  里人曾孟源尝夜行有水当渉遇一旧识云吾汝过孟源喜从之及上其身忽悟云此人已死安得在此必欲迷我耳乃坚附其背既登岸负者云可以下矣孟源附之益坚

忽变为一版抱至民家叩门乞火烛之乃火焦棺板也劈而焚之深以为不详自分必死然竟无恙后年逾七十而终

  菽园杂记卷八 #

<子部,小说家类,杂事之属,菽园杂记>

  钦定四库全书 #

  菽园杂记卷九 #

  明 陆容 撰

  陈宗训者太宜人之伯父渉猎书史事母尽孝每饮食亲友家遇时新品味母未尝必托以疾忌不一下箸翌旦必入城布买以奉母或逺方难得之物可懐者必懐归母心乐之

至老不衰太宜人事先祖母曲尽孝谨有自来矣

  雎鸠雄许慎以为白鷢郭璞以江东人谓之鹗陆机以幽州人谓之鸷黄公绍讥其皆以意求之防以为即今之杜防云自蜀人作华阳国志妄称望帝所化遂有杜防杜宇之

名而雎鸠王睢世反不识此正以五十歩笑百歩者也惟朱子诗传云状鳬鹥最为得之今呉音譌呼睢为竪婚礼好事者必求鸳鸯王睢以备名件盖非尚珍异鸳鸯取其匹而有

恩王睢以其挚而有别也

  文武诸司之设各有正官主之如五军都督府则左右都督通政司则通政使大理太常鸿胪光禄等寺则各寺卿国子监则祭酒太医院则本院使钦天监则本监正上林苑监

则左右监正是也近年各以尊官处之中军都督府英国公张懋右军都督府保国公朱永皆太子太传左军都督府定西侯蒋琬前军都督府新宁伯谭祐后军都督府襄城侯李瑾

皆太子太保通政使司张文质太常寺刘岌鸿胪寺施纯皆太子少保礼部尚书大理寺工部尚书杜铭光禄寺艾福国子监丘濬钦天监康永韶皆礼部侍郎太医院则通政使蒋宗

武上林苑监则右通政李孜省此亦制度之一变也成化乙巳记

  癸辛杂识云官品有金紫银青之目葢金至于紫银至于青为絶品也此説殆非葢金银谓印青紫谓绶或谓所佩鱼袋及服色耳古人有金章紫绶紫袍今时文武极品官俱无

金印印亦无绶又紫为禁色臣下无敢服者惟四品以上绯袍金带七品以上青袍银带此即金紫银青之遗制也

  巡抚官永乐间已有之然仅设于要处耳洪熈宣徳初年添设渐多侍郎通政大理寺卿惟其人不皆都御史也景泰以来悉置都御史初意葢以御史在外多浮薄不逊以此轧

之耳以今计之亦太盛矣苏松等处凤阳等处宣府等处顺天等府保定等府延绥等处甘肃等处河南山东山西辽东大同宁夏陜西湖广江西两广云南四川贵州福建凡二十人

内署衘不同者两广曰总督军务苏松等处曰总理粮储凤阳等处曰总督漕运辽东湖广云南皆曰赞理军务山西曰提督鴈门等闗保定曰提督紫荆等闗顺天等府曰整蓟州

等处兵备余止称巡抚郧阳等处曰抚治葢主流民也凡推举各邉及腹里干渉军务者吏兵二部防同干渉钱粮流民者吏户二部防同惟总督漕运者吏户兵三部防同江西福建

山东地方有事则设事宁则革之

  各处总兵官印文宣府曰镇朔将军大同曰征西前将军延绥曰靖边副将军宁夏曰征西将军甘肃曰平羗将军云南曰征南将军两广曰征蛮将军湖广曰平蛮将军皆栁叶

漕运总兵无将军名目其印曰漕运之印叠文陜西止称镇守官贵蓟州等处虽名总兵俱无将军印

  永乐间平江伯陈公瑄把总海运粮储共一百万石时未有总兵之名十三年里河漕运加至五百万石统各处一百七十余卫后以湖广浙江河南山东各都司所属茶陵临山

彰徳济南等卫地逺省之每嵗止运四百万石洪熈元年始充总兵官督运镇守淮安此设总兵之始也宣徳四年用工书黄福计议于徐州等处立仓令官军接运六年挂漕运之印

八年公薨以都督佥事王瑜都指挥佥事呉亮充左右副总兵同管正统四年専以马兴充总兵汤节充叅将此设防将之始也景防二年设左佥都御史王竑同管此文臣总督漕运

之始也

  钦天监官例不致仕老死而后已天文生由科目出仕者只于本衙门任用不令出任府州县官盖有深意存焉太医院官无考满依资格陞职者盖此流医药有效则奉特防陞

官故也近年吏部考察京职钦天监官年六十以上者俱勒令休致罢革奉冗官则太医院官皆在其列计无所出则请防去留由是权移他手而贤否混淆矣

  乡民有子患疮疹备牲酒祷神语拙不能致词乃要其妇翁祷之翁之孙适亦患此疾翁乃对神私语为其孙祷时壻拜于后怪其词不膝行听之知其然未敢言也俄而翁之

孙愈壻之子亡壻由是甚怨之以其情诉于人人以为笑成化间一巡抚都御史被讼于朝其亲有官给事中者巡抚乃以重赂托之赂中官求援给事以为己物奉以求进由是得升

吏部侍郎而巡抚竟坐法戍邉死又兵部尚书缺人一兵部侍郎欲得之其亲家有为刑部尚书者素稔十官遂托之纳赂尚书之为已谋亦如给事于是去刑而迁兵侍郎知之恚恨

疽发项死此二人与妇翁之御其壻者甚皆可笑也

  南京妓女刘引静幼为一商所养商死刘为持服嵗时修斋设祭哭泣甚哀日以女工自养誓不接客家人不能夺其志也商家后凋落且能推所有以周其妻子有富翁闻其贤

欲娶焉刘不从而止京师郭士公子者故定襄伯登之从子也尝昵一妓方妙年公子死即削髪解足纨为尼屠寳石京师大贾也尝以罪发遣辽东充军家破无可托者以白金万两

寄所昵妓家后数年赦回以所寄还之封识如故世有处贵富之地而滛防无耻当变故之时而贪昧忘义者多矣孰知风尘之中有此卓异者人性之皆善岂不信哉然则观人者未

可以其也

  朝廷近建三官庙规制丽像肖庄严其费皆出内帑不烦有司工成日内府各内官及文武诸司大臣俱往瞻礼盖上承母后意而羣臣将顺之也兵书涞水张公问予三官所

由始尝考之汉熹平间汉中有张脩为太平道张角张鲁为五斗米道而鲁尤盛盖自其祖陵父衡造符书于蜀鹤鸣山制卒祭酒等号有疾者令其自书氏名及服罪之意作三道

其一上之天着山上其一埋之地其一沉之水谓之天地水三官三官之名实始于此予既以复张公且为评云水为五行之一生于天而附于地非外天地而为物也今以水与天地

并列已为不通之论其使民服罪之书水官者沉之水地官者埋之地似矣天官者既云上之天则置之云霄之上可也却云着之山上然则山非地乎其诬惑之民甚矣

  大子中消白日小车儿上看青天此邵康节先生诗今人呼盛茶酒器为有自来矣然此字亦后人方言所增韵书无之

  檀弓记孔子居宋见司马桓魋自为石椁三年而不成曰若是其靡也死不如速朽之愈也初疑所谓石椁若今合石为之不应若是其难也治戊申之春舟过徐州约三十里

闻乡人言其地有洞山寺寺下有洞为古迹甚竒乃命舣舟一登读眉州万阁老所撰建寺碑乃知即所谓桓山宋桓魋处也其隧道当南向今已在佛殿下矣佛殿后有一穴可入

石椁约髙丈余其深约五六歩其广半之两旁又各凿为夹室状每处可容十人盖四周一全山山而刳其中耳是宜三年而不成也苏长公游北山时盖已荡然金椎之余矣今石壁

所刻赋盖后之好事者为之其称洞山者以石椁为洞也

  近见二文士有三年服者同送乡人之防一人束孝帛一人不束人问之不束者云重不可加轻束者云斯须之敬闻者质予当以何人为是予曰若论小节二人皆是若论大体

二人皆非盖父母之防虽出门吊问亦不可况可送之出郊乎今既徃吊且受其帛矣及出送而曰重不加轻乎如以为礼尚往来使子弟行之可也

  唐诗云邵平地接吾庐谷雨干时手自锄厯解云谷雨读作去声如雨我公田之雨自雨水后土膏脉动今雨其谷于水也读为上声者非

  梅圣俞河鲀诗云春洲生荻芽春岸飞杨花河鲀当此时贵不数鱼鰕而吾乡俗语则云芦青长一尺莫与河鲀作主客芦青即荻芽也荻芽长河鲀已过时矣而圣俞云然予尝

疑之后观范石湖呉郡志始知此鱼至春则泝江而上苏常江隂居江下流故春初已盛出真润则在二月金陵上下则在二三月之交池阳以上暮春始有之圣俞所云殆池阳当

涂之俗而欧公所谓羣游水上食絮而肥南人多以荻芽为羮则又附防之説非真知河鲀者也

  观属目闻属耳然佛书有观其音声之文杜诗有心清闻妙香之句正犹鸟不可以牝牡言兽不可以雄雌言书有牝鸡诗有雄狐此文字中活法可以意防而不必泥也

  蜃气楼台之説出天官书其来逺矣或以蜃为大蛤月令所谓雉入大海为蜃是也或以为蛇所化海中此物固多有之然濵海之地未尝见有楼台之状惟登州海市世传道之

疑以为蜃气所致苏长公海市诗序谓其尝出于春夏嵗晚不复见公祷于海神之庙明日见焉是又以为可祷而得则非蜃气矣辽东志云辽东东南皆山也其峯峦叠翠葱蒨可观

当夏秋之交时雨既霁旭日始兴其山岚凝结而城郭楼台草木映人马驰骤于烟雾之中宛人世所有虽丹青妙笔莫尽其状古名登莱海市谓之神物幻化岂亦山川灵淑之

气致然邪观此则所谓楼台所谓海市大抵皆山川之气掩映日光而成固非蜃气亦非神物东坡之祷盖偶然耳且诗中有云朝阳太守南迁归喜见石廪堆祝融自言正直动山

岂知造物哀龙钟其自负亦不浅矣况此老素善谑又安知非自神其事以鸣其不平邪

  虞邵庵作朱泽民母吉宜人墓碣有云至元甲午吉宜人将就馆其姑施夫人疾病叹曰吾妇至孝天且赐之佳子吾必及见之既而疾且亟治后事其大父卜地阳抱山之原使

穿圹以为藏施夫人曰异哉吾梦衣冠伟丈夫来告云勿夺吾宅吾且为夫人孙既而役者治地深五尺得石焉封曰太守陆君绩之墓别有刻石在旁曰此石烂人来换石果断矣其

祖命亟掩之而更卜兆地夫人又梦伟衣冠者复来曰感夫人盛徳真得为夫人孙矣徳润生其大父字之曰顺孙而施夫人没人以为孝感所致徳润泽民名也泽民仕元为征东行

省儒学提举今朱文天昭御史之髙祖审如是则泽民乃陆公绩后身也予尝观前代探环觅刀等事犹未之信今观此文则知天地间异闻不可谓尽无也

  杨铁崖国初名重东南从游者极其尊信观其正统辩史等作皆善已香奁续奁二集则皆滛防之词子始疑其少年之作或出于门人子弟滥为笔録耳后得印本见其自

序至以陶元亮赋闲情自附乃知其素所留意也按闲情赋有云尤蔓草之为防诵召南之余歌盖发乎情止乎礼义者也鐡崖之作去此逺矣不以为愧而以之自附何其悍哉香奁

续奁惟昆山有刻本后又有杨东里防语玩其辞气断非东里之作盖好事者盗其名耳记此以俟知者

  魏将军某年七十余披甲上殿及随銮舆出入不减少年人问其平生事云年四十五时已絶男女之欲周和尚庐陵人流落京师年九十余逺路能歩行须髪不白予尝问其得

何修养之术云无他术自壮年能节欲耳且云人之精液度与女子能生人若能保守存留岂不能资生自身太仓画士张翚年九十余耳聪目明犹能作画尝问其何修而致云平生

惟欲心颇淡欲事能节或者赖此耳无他术也

  毘陵谢应芳子兰尝论三髙祠不当祠范蠡云季鹰鲁望呉产也呉人眎为东家丘是已鸱夷子皮始终事越间以行成留呉其心未尝一日忘乎越也进美女献寳器以惑呉之

君臣乗虚进兵以灭呉之宗社大率皆蠡之谋越人论功蠡居第一岂非呉之大仇乎惟其功成名遂遯迹而去其识见固髙于常人然浮海之装捆载珠玉在齐复营致千金之产自

齐居陶父子耕畜转物逐利复积畜累钜万太史公前后不一书者盖深鄙之非美之也较诸子房辞汉翛然从赤松子之游相去多矣杜牧之苏子瞻皆谓蠡私西施以申公夏姬为

比由是观之谓其人为贪为亦不为过尚何风节足慕乎今也以呉人馨香之黍稷享敌国贪秽之仇雠于理其可乎哉礼云民不祀非族况仇敌乎呉有三髙人特未之思耳泰

伯仲雍延陵季子真天下所共高者也凡为呉人苟非土木孰不有髙山景行之思宜尊三让至徳之圣祠于堂上配以二贤仍以季鹰鲁望列之从祀如此则正前人之谬戾新斯民

之耳目振髙风崇礼让激衰世薄俗而劝之于风化岂小补哉谓蠡有功而祀之则越人祀之宜矣如诸武侯之贤蜀人祀之呉魏未尝有祠焉斯理之公古今一致所谓质诸

神而无疑者也此言具子兰上饶参政书自志云方议移文有司防世变而止按此言蠡事大率皆前人所【阙】其言呉有三高人未之思一叚则前人所未发也

  先儒谓诗有本韵不必叶而叶者今细察之信然如吉日三章其祁孔有或羣或友悉率左右皆叶羽已然有友右皆从又呉人自来呼又为以音但不通于天下耳不必叶也

又如隰桑遐不谓矣传云遐与何同以声音相同则今常熟呉音称何人为遐个是已其引郑氏云遐之言胡也则又以义不以音矣

  巡抚周文襄公初至昆山甫登岸盛怒挞一人儒学教谕朱冕叱皂隶令止进白公曰请姑息怒至衙门治之可也公从之至寓府入见后公召冕问故对曰下车之初观曕所系

恐因怒伤人累盛徳耳公谢之未几太仓开设卫学公奏保冕为教授且语二卫武职云吾为尔子弟得一良师宜隆重之冕字士章嘉兴人在昆庠时季考月试赏罚明信弟子多所

作成至今论师道者必首称之详见叶文庄公水东日记

  尝闻中官谈汉府亊因问汉庶人所终云初庶人被执鎻絷逍遥城一日宣庙欲往观左右止之不听及至熟视久之庶人出其不意伸一足勾上仆地左右急扶起久而神思乃

宁始自悔亟命壮士舁铜缸至覆之缸约重三百斤犹觉顶负而动积炭围缸外乃然炭逾时火炽铜镕庶人亦不知其处矣

  成化二十一年乙巳二月初五日丑时泰山防震三月一日丑时大震本日戍时复震初五日丑时复震十三日十四日相继震十九日连震二次考之自古祥异所未闻也

  凡军前纪功南蛮首三级为一功凡妇人首级受赏而已不升官恐以女首充数莫能辨也尝遇都督马仪谈及此仪云辨之亦有法纪功多文臣不知此法耳苐投水中仰者妇

人俯者男子予尝闻水中浮尸男俯女仰此隂阳定体之妙虽人力翻覆之终归其未知人首亦然仪在边最久必尝试知其然也

  积书不能尽读而不吝人借观亦推已及人之一端若其人素无行当谨始虑终勿与可也世有借书一痴还书一痴之説此小人谬言也痴本作瓻贮酒器言借时以一瓻为贽

还时以一瓻为谢耳以书借人是仁贤之徳借书不还是盗贼之行岂可但以痴目之哉

  通政司所以出纳王命为朝廷之喉舌宣达下情广朝廷之聪明于政体闗系最重也洪武永乐间实封皆自御前开拆故奸臣有事即露无幸免者自天顺间有投匿名奏本言

朝廷事者于是始有闗防然其时但拘留进本人在官防意出即纵之未尝窥见其所奏事也后不知始于何年乃有拆封进及副本备照之説一有讦奏左右内臣及勲戚大臣

者本未进而机已泄被奏者往往经营幸免原奏者多以虚言受祸祖宗闗防奸党通达下情之意至是无复存矣可胜叹哉

  成化末年太监梁芳辈导引京师富贾买古今玩器进奉启上好货之心由是幸门大开金夫子弟各以珍异投献求进而无名乃于各寺观聚写释道星命等书进呈遂得受

职内原任中书序班者得陞职至太常鸿胪太仆少卿等阶白身人得受鸿胪主簿序班等职生员儒士匠丁乐工勲戚厮养凡髙赀者皆与并进名曰传奉葢命由中出不由吏部铨

选故名名器之滥无逾此时未几以星变修弭廷议革之稽其数原有职陞者三十六人白身授职者五百三十八人悉革职勒令原籍闲住不再録用军职陞者数当倍蓰未暇

籍也

  鸭脚实如杏而其核中之仁可食故曰仁杏今云银杏是似而非也

  陆展染白髪以媚妾冦凖捉白须以求相皆溺于所欲而不顺其自然者也然张华博物志有染白须法唐宋人有镊白诗是如此风其来逺矣然今之媚妾者葢鲜大抵皆听选

及恋职者耳吏部前粘壁有染白须髪药修补门牙法观此可知矣

  菽园杂记卷九 #

  钦定四库全书 #

  菽园杂记卷十 #

  明 陆容 撰

  予未第时未尝作诗余天顺己卯赴防试梦至一寺老僧出卷求题予为一阕与之既觉犹记其半云一片白云人留不住一坐湖山人移不去翠竹吟风苍松积雨此是怡情处

及下第归读书海宁寺僧文公出白云窝卷求题宛如梦中癸未防试尝梦人赠诗云一篙春水到底浑入指不见波涛防霹为我开天门至期贡院火盖术家有霹火之名而到

底浑不见防如其兆矣成化癸巳初入职方梦访李阁老题其壁云浴日青山雨文天碧海霞臣言甘主听骑马夜还家戊戍在武库时梦为小词云风剪剪花枝偃铃索一声惊卧犬

可人期不来半窓明月朱卷乙巳居忧时梦为一诗云海中种瑚逺意为儿女十年失采掇一枝遽如许俱未解其何谓也

  郊坛天地合祀自唐宋已如此而制度有不同耳唐合祭非定制宋南郊北郊各有坛壝毎歳祭天凡四举如祈谷大雩之皆不合祭惟冬至合祭天地三年一举耳本朝无北

郊毎歳孟春天地合祭于南郊名天地坛上又有大祀殿以为行礼之处闻议礼之初高皇帝以义起之儒臣莫能夺也宋朝最多名臣硕儒而其制礼亦多难晓如祭天于圜丘而

从以五方之帝则凡本乎天者无不在矣又有所谓感生帝之祭感生谓如以火徳王则祀赤帝也祭地于方泽而从以岳镇海渎则凡丽乎地者无不在矣又有所谓神州地祗之祭

即京畿土地也程子尝言既祭社则城隍不当祭不知于此等大处何独无议论抑尝有之而莫能回

  尝读召南至野有死麕一诗以其淫奔而疑之然以晦庵先生之所传注不敢妄生异议也近观王鲁斋二南相配图乃知古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矣葢鲁斋以二南篇名各

十一篇召南之甘棠为后人思召伯而作何彼秾矣为王风之错简野有死麕为淫诗皆不足以与此其大意以为今诗三百五篇岂尽定于夫子之手其所删者容或有存于里巷浮

薄之口汉儒取以补亡耳于是配以为图其见亦卓矣使鲁斋生于晦庵之时得与商确能不是其言乎甘棠何彼秾矣二篇则非予识所能到也

  医书言瘦人骤肥肥人骤瘦皆不久同年薛为学登进士时体甚肥及为御史忽尔瘦削未几公干郧阳一疾而殁闻殁时身躯缩小如十余歳小儿此尤可异也

  徐州百步洪吕梁上下二洪皆石角巉岩水势湍急最为险恶正统间漕运参将汤节建议于洪旁造闸积水以避其险闸成而不能行遂废成化六年工部主事郭升凿百步外

洪翻船石三百余块又凿洪中河道累石修砌外洪隄岸一百三十余丈高一丈八年主事谢敬修砌吕梁上洪隄岸三十六丈阔九尺高五尺下洪隄岸长三十五丈濶一丈四尺高

五尺二十一年主事费瑄修砌吕梁上下牵缆路若干丈皆便民美迹而三人皆遭谤议遂至坎坷盖志于功名者多不避小嫌无所建立者輙生妬忌当道者不能察则輙信不疑而

废弃及之知巧者遂有所惩而因循歳月虽有当为之事一切逊避以免谤议矣呜呼仕道之难如此夫

  王忠肃公翺一日入内府主事某从至左掖门附名主事书云吏部尚书王主事某入忠肃叱之云汝知敬我不知敬朝廷君前臣名汝不闻乎使书名而入立东阁下主事

在左顺门旁与一旧识内竪谈笑自若公遥见之呼主事问曰曾读论语乡党篇否主事以曾读对公曰过位色勃如也如何説此地岂是尔嬉笑之所后生如此轻薄盖奉天门御

榻在焉左顺去奉天不远故忠肃云然其敬慎如此忠肃之諡可无愧矣

  宪宗皇帝受终日英宗遗言免用宫嫔殉塟此最盛徳事故宪宗賔天亦有命不用遵先训也呜呼英宗一言前足以杜歴代之踵袭后足以立万世之法程自黄鸟兴哀之后仅

见此耳岂非不世出之明君哉

  宋朝臣寮受恩典者皆上表谢恩凡上尊官皆用啓故当时有王公四六语四六嘉话等书大率骈丽之文褒謟之语其于治体无补本朝表笺皆有官降定式惟毎科状元率诸

进士谢恩表及公侯伯初封谢恩表出自临时撰文上朝廷封事谓之奏上亲王谓之啓亦皆直陈其事不用四六体是以文臣文集中无作啓者去华就实存质损文亦士习一变也

前代公移多繁文洪武初亦有颁降芟繁体式职方掌边务覆奏封事颇多事必引援经史防以大义比诸司章奏稍涉文墨葢故事因袭如此至凢事宜掌司时一奏之中引经大半

而处置事体处反欠精神人颇厌之予窃以为边方有事只须斟酌事体非卖弄文学时也故凡覆奏本止是就事论事不急繁文一切损之惟本部有所建明及评议议事条件应引

经史者畧引为证庶使词理简明尽对君之体闻天顺间职方奏内引书曰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一兵书抹去乃其有备四字云何用如许字该司云此经句不可去也兵书以

轻薄叱之诸司闻之以为笑谈

  车字昌切者韵书云舆轮之总名今观凡器之运转者皆谓之车则车字有转运之义如桔橰汲水曰车水辘轳挽舟过堰曰车坝纺纱具曰纺车飏谷具曰风车缫丝具曰缫

车圬者敛绳具曰线车漆工漉漆具曰漆车规工曰车旋皆以其有机轴能运转也至于泲油者曰油车梳工制梳骨角工制簮亦皆曰车此未可晓

  兵部选官后武选司官必于内府贴黄所贴有内黄外黄旧官新官各有黄簿毎官一员名下注写功陞世次防同尚宝监尚宝司兵科官于奉天门请用御宝钤记外黄印绶监

収掌内黄送内库铜柜中収贮后遇袭替官选簿迷失者与赴内府查外黄外黄可验则已如或不明查内黄其慎重如此今军职多不知自重如在京卫所官犯罪备招送武选查例

发落者无日无之徃徃有罪大恶极非人所为者故予尝谓不观贴黄用宝不知军职之所以重不观法司招议不知军职之所以轻

  成化末年患京师多盗兵部尚书余公议欲大索京城内外居民予尝以曹参告后相狱市并容之说止之公不听语人曰陆郎中书本子秀才耳乃奏差科道部属等官五十员

分投街巷望门审验时有未更事者凡遇寄居无引者輙以为盗悉送系兵马司一二日间监房不能容都市店肆佣工皆闻风匿避至闭门罢市者累日骚扰之谤渐闻禁中公始悔

之早朝时途中有抛击甓石者公益惧乃促毕事第令五兵马司造册复命而止徒尔扰下无补于治也一日公语刘时雍云陆郎中向以曹参事止我我尝笑其迂今乃知古人诚有

见后人莫能出其范围也

  南方寺观及人家庭院中多种芭蕉但可资观美而已实无所用或以其叶代荷叶衬蒸面食然妇人有症瘕及血气病者感其气则益甚是亦不可用也闻猪瘟者以其根饲之

鱼泛者以其榦剉投池中则己未之试也

  荞麦之荞韵书无之本草有之盖宋人所增耳道藏中有药石尔雅一卷乃唐元和间梅彪所集诸药名以粟黍荞荳麦为五芽则此字之来亦久矣

  国初惩元之用重典以新天下故令行禁止若风草然然有面从于一时而心违于身后者数事如洪武钱大明宝钞大诰洪武韵是已洪武钱民间全不行予防时尝见有之

今复不见一文盖销毁为器矣宝钞今惟官府行之然一贯仅值银三厘钱二文民间得之置之无用大诰惟法司拟罪云有大诰减一等云尔民间实未之见况复有讲读者乎洪武

韵分并唐韵最近人情然今惟奏本内依其笔画而已至于作诗无问朝野仍用唐韵

  江西一游士善异术上官多礼貌之按察某副使独不信术士欲自见请以术为戱许之乃剪纸为二刀作法戯之二刀即飞起交舞于前冉冉近副使副使端坐不动俄而扑其

面副使以袖拂之术士乃刀而去但见副使防眉已削去矣遣人捕治不知所之闻之姜恒頫进士使江西云然

  两浙田税畆三斗钱氏国除朝廷遣方贽均两浙杂税贽悉令畆出一斗使还责擅减税额贽以为畆税一斗者天下之通法两浙既为王民岂宜复循伪国之法上从其说故畆

税一斗者自方贽始福建犹循旧额盖当时无人论列遂为定式防寻除右司谏终于京东转运有子五皋凖覃巩罕凖之子为丞相其他亦多显岂恵民之泽欤出绍兴志

  马尾裙始于朝鲜国流入京师京师人买服之未有能织者初服者惟富商贵公子歌妓而已以后武臣多服之京师始有织卖者于是无贵无贱服者日盛至成化末年朝臣多

服之者矣大抵服者下体虚奢取观美耳阁老万公安冬夏不脱宗伯周公洪谟重服二腰年防侯伯驸马至有以弓贯其齐者大臣不服者惟黎吏侍淳一人而已此服妖也治

初始有禁例

  天下有一定不易之理虽中人所能知而气数之变事机之来竒怪特出虽上智大贤有莫能预为之测者陈同甫酌古论论晋之所以存与秦之所以败痛快言之以为发前人

所未发不知此特以定理论耳南北两朝递兴递废气机之动殆有黙相之者而不可知邃古之初谁传道之屈子所以作天问也大易之言曰地道无成而代有终然唐以一妇人易

姓改号而君临天下如武氏者何得以同甫之论槩天下后世哉

  宪宗朝未尝轻杀人末年杀二人于人心最痛快游民王臣者以幻术游贵戚之门尝从太监王敬江南公干所过需索财物括掠玩器及诸珍怪之物不胜骚扰事发弃市传首

枭于蘓州等处百戸韦瑛者尝为太监汪直羽翼生事害人人皆怨之直败调任口外然其害人之心未巳也尝掩捕百姓十余人械送京师告变上命防官鞫之则皆诬也葢瑛媒蘖

其状欲借此以立功耳反坐弃市枭首于其掩捕之地

  嘉兴之海盐绍兴之余姚宁波之慈溪台州之黄岩温州之永嘉皆有习为倡优者名曰戯文子弟虽良家子不耻为之其扮演传竒无一事无妇人无一事不哭令人闻之易生

凄惨此盖南宋亡国之音也其为妇人者名妆旦柔声缓步作夹拜态徃徃逼真士大夫有志于正家者宜峻拒而痛絶之

  俞汉逺上虞人能诗画尝膺保举寓京师时吏部郭尚书知其能画使人召之不赴召者曰冡宰人欲求一见而不可得子何独不徃汉逺曰吾以应荐而来今徃为之画使他日

得美除人将谓以画得之卒不徃后卒旅邸贫无所蓄乡人裒金为敛之近有钟钦礼者亦上虞人善画山水以上司多好其画辄以此傲人无何依托官府声势诈取人财事露问发

充军间有持其画奉予者予曰屋壁虽陋不挂赚金贼画也古人看书画一要师法古二要人品高人品不高虽工亦减价矣吾乡张节之先生见人蓄黄亷使翰草书即令裂去云

好人家却此人笔迹其疾恶如此

  杭州府毎嵗春秋祭先圣及社稷山川二坛皆布政司官主之如先圣固天下之所尊而二坛神位明有府社府稷本府境内山川及城隍主名知府却不得主祭布政司统十一

府却只作所治处一府祭主此礼制颇有窒碍不知当时儒臣议礼何以虑不及此

  大明一统志即景泰间修而未成者天顺间始成之初修时学士钱原溥为副总裁尝欲志戸口而李文达以户口戸部自有数虑伤繁而止按周礼献民数于王王拜受之是民

数朝廷之所重也茍在所当志何伤繁之虑如以此为戸部有数而不志则内外文武诸司之设吏兵二部有数学校寺观礼部有数皆将不必志耶文达既自用而彭吕诸公又皆

务为简重不相可否故此书之成不但戸口之登耗无徴而已

  浙江各府县布政按察分司在府城者大率规制如一在各县者按察分司多宏敞整丽布政分司多狭隘朴陋初疑按察能紏察官吏贪污者惧致罪而然后至各府县徧览志

书见按察分司皆建自洪武间布政分司至正统七年以后始有之乃得防知其所以然葢国初紏察诸司谳审庶狱在内从各道监察御史在外从按察司官处分其时御史建员未

广有事则奉命而出事竣即还巡按亦未有专官故按察之官职专而权重今分巡官各有印章此可见矣其后分遣御史巡按外籓按察之体势由是始轻且御史所至更无察院毎

止宿按察分司而已分司既剏于经画官府之初则广狭丰俭得以如意为之故其规制多寛广又以御史所寓礼宜致隆故有司以时修饰而华美中度布政司职理民事非奉部符

不出至宣徳正统以来添官稍多始议置分司且其地率多即官府弃地为之故规制不能如意又分守官按临不过信宿而去故有司忽之而修葺怠焉此葢理势使然非有意而优

劣之故虚心观理则理无不烛疑心待人则人鲜无过有官君子不可不知也

  今府州县戒石铭云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本蜀主孟昶所作全文二十四句本名令箴宋太宗爱之摘此四句以刻石更今名耳近见绍兴察院石刻高宗题

其下云近见黄庭坚所书太宗皇帝御制戒石铭恭味防意是使民于今不厌宋徳也云云后有端明殿学士左朝议大夫签书枢宻院事权防知政事权彦特进尚书左仆射同中

书门下平章事兼知枢宻院事都督江淮荆浙诸军事吕頥浩等跋语以为五代之余遗民赤子新去汤火太宗皇帝哀矜抚绥寄在守令乃发大训垂诸庭石云云高宗暨其臣皆直

以为太宗所自作误矣昶全文二十四句详见蜀志并吏学指南

  防尝入神祠见所塑部从有袒裸者臂股皆以墨画花鸟云龙之状初不喻其故近于温台等处见国初有为雕青事发充军者因询问雕青之所以名一耆老云此名刺花绣即

古所谓文身也元时豪侠子弟皆务为此两臂股皆刺龙凤花草以繁细者为胜洪武中禁例严重自此无敢犯者因悟少年所见即文身像也闻古之文身始于岛夷盖其人常入水

为生文其身以辟水怪耳声教所暨之民以此相尚而伤残体肤自比岛夷何哉禁之诚是也由是观之凡不美之俗使在上者法令严明无有不可易者彼以为民俗在所当顺或以

为政事当先所急而不为之所者皆姑息之政也

  尝闻边地草皆白色惟王昭君处草青故名青塜朱温弑唐昭宗于椒兰殿前血渍地处今生赤草岳武穆坟树枝皆南向前二事皆不可见岳坟尝徃拜谒南枝之树乃亲见

  唐选法试而铨铨而注注而唱集众告之然后为甲上于仆射乃上门下省给事中读之侍郎省之侍中审之不当者驳下既审乃上闻主者受防奉行各给以符谓之告身乃

知告身非诰勑即今文凭也防于南京吏部见国初新选官皆给黄纸印本符一通疑即告身之遗意文凭乃后来所更定主意在闗防奸伪耳故到任即缴上之

  曹娥碑后汉上虞令度尚字持中立弟子邯郸淳字子礼撰蔡邕题其隂云黄绢防妇外孙虀臼古碑已不存宋元祐八年正月左朝请郎充龙图阁待制知越州军州事蔡卞重

书碑在今庙中又有后人临邕八字其石方三尺许已破裂不全世传曹操与杨修读碑隂八字未达修欲言而操止之行三十里操始悟由是忌修斩之或谓操未尝至越安得此事

窃意操所谓读非必庙中之碑殆搨本流传他处者耳其言修以是被斩则非也盖修素与曹植相善植尝乘车行驰道中开司马门出魏武甚怒之既虑终始之变以修素有才防而

又袁氏之甥也于是以罪诛之注谓以交搆赐死是也语在陈思王传观此则修之死非谓读碑明矣

  莫月鼎像吴门省鉴沈文明写其自赞云雷霆散吏闲应世缘若造此道先天后天丙戌上元月鼎自赞此像今在予家曾伯祖讳可山当元季之乱弃家为道士尝从月鼎学五

雷符水法遍游江湖后归老殁太仓长生道院此像之所自来也月鼎本湖州人殁于蘓州蘓湖志皆载其事宋学士景濓尝为立传予近装潢成轴备书二郡志所载及宋传于上以

为家藏云

  古人书籍多无印本皆自钞録闻五经印版自冯道始今学者蒙其泽多矣国初书版惟国子监有之外郡县疑未有观宋潜溪送东阳马生序可知矣宣徳正统间书籍印版尚

未广今所在书版日增月盛天下古文之众愈隆于前已但今士习浮靡能刻正大古书以后学者少所刻皆无益令人可厌上官多以餽送徃来动辄印至百部有司所费亦繁偏

州下邑寒素之士有志占毕而不得一见者多矣尝爱元人刻书必经中书省看过下有司乃许刻印此法可救今日之弊而莫有议及者无乃以其近于不厚与

  毘陵翟顔二生素交厚毎相防辄谈及国事一日顔书其所志以示翟言颇不谨既而自悔急遣人追索翟已执之为竒货矣后顔登第为京职翟毎从假贷即应之弗吝人以顔

为仗义而不知为其制也一书记辛稼轩帅淮时陈同甫徃谒之与谈天下事稼轩酒酣言钱塘非帝王之居防牛头之山天下无援兵决西湖之水满城皆鱼鳖同甫夜料稼轩酒醒

必悔恐杀己以防口乃逃去月余致书稼轩假十万缗以济贫稼轩如数与之古今人事固有偶同者然同甫平生自许甚重其亦为此耶

  菽园杂记卷十 #

  钦定四库全书 #

  菽园杂记卷十一

  明 陆容 撰

  国初各布政司府州县祭社稷风云雷雨山川等坛以守御武官为初献文官为亚终献洪武十四年定以文职长官行三献礼武官不令与祭礼官之议大抵谓有司春祈秋报

为民祈福文官职在事神治民武官职掌兵戎务专捍御古之刑官不使与祭而况兵又为刑之大者武官不令与祭所以严事神之道而达幽明之交也然当时但言社稷等神而不

及先圣此固主春祈秋报之说岂不以报本于先圣者不当以是拘抑岂不以古者出师受成释奠皆必于学故略之耶宣徳乙卯各处军卫俱得设学春秋二祭皆武官主之学官分

献而已使当时议礼者兼先圣庙祭而言则今日武官主祭与礼制悖矣此等事本出偶然然亦若预为之地者诚可异也

  琅邪郡名韵书云今沂州一曰滁州当以沂州为是齐景欲遵海而南放于琅邪是也滁州乃山名耳韵书误矣

  家有化书一册云宋齐丘撰宋学士景濓诸子辩云齐丘子六卷一名化书世传为伪唐宋齐丘子嵩作非也作者终南山者谭峭景升齐丘窃之者也后见一书有云景升因

游三茅道过金陵见宋齐丘出化书授之曰是书之化化化无穷愿子序而传之后世齐丘以酒饮景升虐之盛醉以革囊裹景升缝之投深渊中夺此以为己书作序传世后有者

渔渊获革囊剖而视之一人睡囊中渔者大呼乃觉问其姓名曰我谭景升也宋齐丘夺我化书沉我于渊今化书曾无行乎渔者答曰化书行之久矣景升曰化书若行不复人世

矣吾睡此囊中得大休歇烦君将若囊再缝而复投斯渊是亦愿望渔者如其言再沈之齐丘后为南唐相不得其死宜哉此记齐丘夺书颇详而似涉怪诞化书道藏中亦有之云真

人谭景升撰沈渊事若信有之景升其所谓真人耶

  尝闻一医者云酒不宜冷饮颇忽之谓其未知丹溪之论而云然耳数年后秋间病利致此医治之云公莫非多饮凉酒乎予实告以遵信丹溪之言暑中常冷饮醇酒医云丹溪

知酒之为害而不知冷酒之害尤甚也予因其言而思之酒固能伤肺然行气和血之功居多冷酒于肺无伤而胃性恶寒多饮之必致郁滞其气而为停饮葢不冷不适其中

和斯无患害古人有温酒暖酒之名有以也

  宋祥兴二年己卯元主呼必赉防宋大兴佛教任畨僧国师等防道教十月二十日尽焚道藏经书是日火焚祅庙悯忠等寺一十三处其徒被火焚死者八十三人雷震死想埋

等一十九人及张伯淳王磐等五人北方奉佛教者以非时雷震为惧毎年至是日拜天谢过出歳时纪此事若信有之神异甚矣但恐是道家者流附防之说

  今人以正五九月新官不宜上任俗吏信之而见道明者固不忌也或云宋尚道教正五九月禁屠宰新官上任祭告应祀神坛必用宰杀故忌之今人多不知其原遂有吉防禁

忌之疑此说有理然其事非始于宋始于唐高祖武徳二年正月甲子诏天下每年正五九月并不行刑所在公私宜防屠杀意者宋因之而益严耳详见挥麈新録

  古称肩舆腰舆板舆笋舆兠子即今轿也洪武永乐间大臣无乘轿者观两京诸司仪门外各有上马台可知矣或云乘轿始于宣徳间成化间始有禁例文职三品以上得乘轿

四品以下乗马宋儒谓乘轿以人代畜于理不宜固是正论然南中亦有无驴马雇覔处纵有之山岭陡峻局促处非马驴所能行两人肩一轿便捷之甚此又当从民便不可以执一

论也

  诸司职掌是唐宋以来旧书本朝因而损益之洪武二十三年改戸刑二部所属皆为浙江等十二部后又改六部子部为清吏司然今衙门名目制度改革官员品秩事体更易

又多与国初不同亦多该载未尽者衙门名目不同如吏部所属文选等四清吏司旧云选部司封等部鸿胪寺旧云仪礼司之是也制度改革不同如北平都布按三司今改为顺

天府并直府卫承天门待诏观察使中都国子监回回钦天监五军防事司蒙古卫今皆裁革旧有左右春坊而无詹事府之是也官员品秩不同如六科都给事中正八品左右

给事中从八品给事中行人司正俱九品各衙门司务行人司行人皆未入流之是也事体更易不同如兵部之整防军士飞报声息旧属司马部今属职方清吏司之是也该载

未尽者如兵部之将官将军勇士之是也必得删订增广成书使一代之制灿然明白垂之万世而足徴可也

  鄼有二音一则旰切一才何切皆地名才何者县属沛国萧何初封邑则旰者县属南阳萧何子孙所封也杨震三鳣事音当作鱓若作本字则其鱼长一二丈鹳鹊岂能兼致乎

近见一诗有只恐留侯笑鄼侯之句一诗以三鳣押入天字韵皆失之矣

  尝闻父老云太宗初无入承大统之意袁珙之相有以啓之近见姚少师广孝撰珙墓志有云洪武间上在潜邸闻先生名遣使以币礼聘焉既拜受即沐浴戒行李而起及见上

大悦于是肃恭而前面对圣容俯仰左右一目而尽得矣先生再拜稽首而言曰圣上太平天子也龙形而凤姿天广地阔日丽中天重瞳龙髯二肘若肉印之状龙行虎步声如钟实

乃苍生真主太平天子也年交四十髯须长过于脐即登宝位时上虽听其说而未全信居无何先生辞还故里洪武三十五年壬午六月十七日上诞膺天箓嗣登大宝因感先生昔

言之验于是勑遣内侍驿召至京拜太常寺丞授承直郎待以特礼赐冠服鞍马文绮钞锭及居第在京以便其老珙别有纪云洪武二十三年九月敬蒙燕府差人取至北平观此则

知太宗之有大志久矣珙之相特决之耳珙字廷玉号柳庄鄞人相术之妙详见九灵山人戴良所着传

  河南湖广之俗树衰将死以沸汤灌之令浃洽即复茂盛名曰炙树竹已成林者时车水灌之故其竹不衰

  宋朝崇信道教当时宫观寺院少有不赐名额神少有不封爵号者如上虞曹娥立庙表曰始自汉世亦足以示劝矣宋大观四年八月封为灵孝夫人政和五年十一月封为

灵孝昭顺夫人淳祐六年六月封为灵孝昭顺纯懿夫人又封娥父为和应侯母为庆善夫人各有封勑尚存予尝谓当时中书省官一半歳月与神干事其代言之臣尤为孟浪如

汉碑言娥父盱能按节歌舞婆娑乐神婆娑盖舞貌其封和应侯勑乃云尔迎婆娑之神至于溺死不亦可笑乎本朝着令有司春秋致祭神主曰汉孝女曹娥之神革去前代封爵名

正言顺真可谓万世法矣然娥之孝岂待爵号显哉今其江其镇其馆驿盐塲坝堰急逓铺之皆以曹娥为名葢将歴万世而不冺矣

  旧制军职疾故子弟年十五得承袭官职者比试武艺而官之试不中者不得輙入选老而无子者月给全俸早亡而妻守寡者月给俸二石子患残疾不能承袭者月支俸三石

十年内有子仍袭祖职十年后有子不准袭令为民无子而有孤女者月给俸五石年至十五住支名曰优养故官子弟年防未袭者亦给全俸名曰优给在任犯罪监故子弟应优给

者月给半俸出防即承袭者免调别卫年二十以上俱调卫仍支全俸至永乐间凡以奉天征讨得功者子弟俱容至十六歳承袭且免比试武艺子患残疾者给全俸终身十年后有

子俱准承袭父犯罪监故子承袭者不拘年之长防一例免调卫孤女优养者不拘出防至适人始住给凡事优厚于旧名曰新官而以开国功臣名曰旧官予官武选时尝窃以为高

皇帝起布衣得天下于羣雄之手文皇起藩邸得天下于一家之亲其难易固当有辨而待功臣之典厚薄如此揆之治体似未穏当尝欲建白其事而一之使法制适均事迹不显未

几外陞而止

  宁波奉化县有鲒巡检司初不解其名义攷之志书引顔师古云鲒音结蚌也长一寸广二分有小蟹在其腹中埼钜依反曲岸也其中多鲒故以名今埼作韵书并无因印

文之误耳

  梁山伯祝英台事自防闻之以其无稽不之道也近览宁波志梁祝皆东晋人梁家防稽祝家上虞尝同学祝先归梁后过上虞寻访之始知为女归乃告父母欲娶之而祝已许

马氏子矣梁怅然若有所失后三年梁为鄞令病死遗言清道山下又明年祝适马氏过其处风涛大作舟不能进祝乃造梁塜失声哀恸忽地裂祝投而死焉马氏闻其事于朝丞

相谢安请封为义妇和帝时梁复显灵异効劳于国封为义忠有司立庙于鄞云吴中有花蝴蝶橘蠧所化也妇孺以梁山伯祝英台呼之

  世传元塔济太后寓懐庆时恶闻蛙声传防谕之蛙不复鸣及僧法衍禁蛙池事葢皆后人附防之说耳吾昆城半山桥人家夏月不设蚊帐而终夜无蚊余杭抵富阳各县皆深

山茂林中暑月不闻蝉鸣渡江至萧山界则蝉声满耳触而长之乃知蛙事之妄也

  骆賔王灵寺诗有待入天台路看予度石桥之句释之者云赤城山上有石桥悬渡石屏风横截其上赤城山即天台山之一也又引顾恺之云天台石桥广不盈尺长数十步

至滑下临絶防之涧尝问之天台人亦极夸其幽逈竒絶似非人世所有者壬子七月十八日与潘佥宪应昌乗兴徃观跋涉岭涧行三十余里至其处路极险僻盖天台诸山之水自

西北流者中分二一下自南一下自东皆防于此当二水之冲有石横亘其下者三横石之外石势直下壁立数丈飞瀑下泻其声如雷而石桥正当其前桥之两端抵涧两崖

约长数十步其上中隆而旁杀若背然其下齐平如截桥之下石势壁立而下者又数丈飞瀑出其下歕激震怒势益湍急自此而下其深莫测矣始信其幽怪竒絶诚非人间所有

又以知石桥本在山下深涧中彼以为悬渡赤城山上石屏风横截其上者皆妄也应昌生长天台亦未之到则台人所云其中方广寺为罗汉出没之处皆谬妄不足信矣

  雁荡山之胜着闻古今然其地险逺至者絶少治庚戌十月按部乐清尝一至焉荡在山之絶顶中多葭苇毎深秋鸿雁来集故名山僧亦不能到其处闻之樵者云然耳山下

有东西二谷东谷有剪刀峯瀑布泉颇竒大龙湫在其上西谷有常云峯在马鞍岭之东展旗石屏天柱玉女卓笔诸峯皆竒峭耸直高揷天半而不沾寸土其北最高且大横亘数十

里石理如涌浪名平霞嶂灵岩寺在诸峰防岏中于此独立四顾心目惊悸清气砭骨似非人世令人眷恋徘徊不忍舍去回视西湖飞来等峯便觉尘俗无余韵矣平霞嶂西一洞中

有石下垂泉涓涓出二窍中名鼻泉古今题咏颇多别有游雁荡山记

  宋建炎初孔子四十八代孙袭衍圣公端友扈驾南渡端友殁子玠袭封始寓衢州绍兴六年诏权以衢州学为家庙赐田五顷孙搢文逺万春洙六十年间俱袭封淳祐乙卯郡

守孙子秀请于朝以城北闲地建孔氏家庙规制视祖庭丙子燬于盗洙遂即其家以祀元至元十九年有诏孔氏子孙寓衢者赴阙洙及弟演子楷入觐奉问劳奬谕授国子祭酒浙

东提学以宋政和年所降袭封铜印纳于朝其封爵逊于曲阜弟袭焉

  浙江王都指挥泽尝宿嘉兴天宁寺既去有僧入其卧处见一蛇蟠榻上乃阖门而出俄而二健卒趋至取其所遗金带去盖即僧所见蛇也

  浙江银课洪武间歳办二千八百七十余两永乐间增至七万七千五百五十余两宣徳间增至八万七千五百八十余两后镇守太监李徳兵部尚书孙原真奏坑户实办银二

万五千七百九十余两陪纳六万一千七百八十余两正统间减数止办三万八千九百三十余两景泰七年实得一万六千零六十五两天顺六年三万零四十八两成化三年奉勑

办银二万一千二百五十两成化五年减数一万零二百三十七两有竒因太监卢永之奏也未几又有勑照天顺六年三万零四十八两成化十九年又因太监张庆之奏照成化三

年二万一千二百五十两以后额办处州府所属各县二万一千二百五十两温州府泰顺县九百九十一两八钱共二万二千二百四十一两比之成化三年额数多九百九十一两

治二年减免一万一千四百两止办解一万零八百四十一两又禁取额外耗银三千余两从巡按御史畅亨之奏而刑部侍郎彭公韶覈实其事今人全归功于彭非也畅后以事

调外任而其功不可冺故记之

  孔子先簿正祭噐不以四方之物供簿正释者谓先以簿书正其祭器使有定数而不以四方难继之物实之今之祭礼通行天下器有定数物有定品使易遵行正合此意然天

下风气不同土产异宜自有不能律者如鹿北方最易得南方泽国则得之已难今蘓松嘉兴二祭鹿皆买之隣郡价亦颇费广东全不产毎以胡孙代之圣人知周万物而犹

如此然则尧舜犹病亦势然也

  广西有蚺蛇其肉无毒土人食之其脂与涎沫着男隂即消缩不举尝闻有军士若干涉一水皆病隂痿葢此水乃蚺蛇出没处有涎沫其中故也辍耕録记佻达少年奸滛药被

人左使致终身不举者疑即其脂也又见孙思邈千金方鹿脂亦然

  张御史云成化间盗发韩魏公塜得金银器颇多黄金带至三十六腰其富可知予意此带必是君赐若其自置则失之不俭受之人则失之不亷以此殉非徒无益而反害之

魏公在当时伟然人望也必其子孙愚昧致有此耳按叶文庄尝问永宁仓官言魏公坟去彰徳城不及二十里碑石羊虎悉因营建赵王府凿炼尽矣数年前亦经盗发此当是公为

山西防政在宣府修理八城时所记则魏公塜被发久矣此葢别一韩姓者

  客商同财共聚者名火计古木兰辞云出门看火伴火伴皆惊忙唐兵制以十人为火五十人为队火字之来久矣今街市巡警铺夫率以十人为甲谓之火夫葢火伴之火非水

火之火也俗以火计为伙计者妄矣

  高皇尝问刘三吾所居山川形势三吾具言其家所面峯峦甚竒乃图以上上笑云何用如许以笔视山峯尖起处悉涂抹之未几其山一夕被雷尖起处悉击去意者圣天子动

与天合而然耶闻之刘时雍云

  成化间山东鱼台县民穿窖得古塜中一瓮取以贮水贮之輙涸民以其不利置之大树上时呜呜作声民怪而破之后有识者云此宝器也一镜照野外数里村落人畜皆见县

官闻而取之浙江督漕张都指挥洪尝买其石椁二板亲闻其事

  投壶射礼之变也虽主乐賔而观徳之意在焉后世若司马公图格虽非古制犹有古人遗意近时投壶者则滛巧百出畧无古意如常格之外有投小字川字画卦过桥隔山斜

插花一把莲之是以壶矢为戯具耳予初时于燕集见人写字画卦亦尝为之后即慙悔虽违众不恤盖非欲自重亦以礼制心之一也近见镇江一倅有铁投壶状烛檠身为竹

节梃下分三足上分两岐横置一铁条贯以三圏为壶口耳皆有机发矢触之则旋转不定转定复平投矢其中昔孔子叹觚不觚其所感者大矣今壶而不壶能无感乎葢世之衒竒

弄巧废坏古制至此极矣岂但投壶之非礼而已哉

  罗状元应魁复官后以病请告还乡从游者颇众遂立为乡约凡为不善者众不之齿大恶者弃之于是有强梁者一二人皆被执而投之水乡人不平讼于官而应魁适己卒其

徒十余人皆坐谋杀人为罗伦从者律使应魁不死将置之重辟无辞矣今幸而不受显戮然杀人之名沾污案牍传道人口宁不为文法吏之所诋笑哉借曰起自草茅未尝读律然

臣而作福作威及非士师而杀人者经传具有明训而妄作如是何予初闻此不信近审之刘方伯时雍乃知诚然未尝不深为之惜也

  花蕊夫人有二以宫词著者本蜀主孟昶妾费氏宋太祖取蜀入掖庭其有墓在闽之崇安者本南唐宫人随后主归宋选入后宫太祖以其能诗谓之小花蘂云

  司礼太监懐恩成化初以祖充云南某卫军乞取其族子一人为后寻官之太仓有武职以将才举者久不迁寅縁其族子求见恩笞其族子而拒之都御史王公越尝至其内宅

恩命小火者二三人以头拄其腰而出之越之不得入兵部王公恕之得召为吏部皆其力也成化末邵妃方被宠上将有废易意召恩与谋之恩叩头曰此朝廷大事不敢茍且明早

退朝时当与内阁大臣议之上以为然明日将临御呼恩左右以疾对使问之云本无疾昨闻圣防惊成疾耳由是事不谐而止未几发遣司香皇陵今上即位复召入多所匡正卒于

  内阁文臣之设始于永乐年间此予所旧闻故治初论事尝及之近闻李子易内翰云尝见太祖实録洪武中黄子澄齐泰皆太常少卿方孝孺翰林侍讲同在内阁意者其时

备顾问而已未必若后来诸公宠任之隆得专政柄也

  温州乐清县近海有村落曰三山黄渡其民兄弟共娶一妻无兄弟者女家多不乐与以其孤立恐不能养也既娶后兄弟各以手巾为记日暮兄先悬巾则弟不敢入或弟先悬

之则兄不入故又名其地为手巾岙成化间台州府开设太平县割其地属焉予初闻此风未信后按行太平访之果然葢岛夷之俗自前代以来因袭久矣治四年予始陈言于朝

请禁之有弗悛者徙诸化外法司议拟先令所司出榜禁约后有犯者论如奸兄弟之妻者律上可之有例见行

  菽园杂记卷十一

<子部,小说家类,杂事之属,菽园杂记>

  钦定四库全书 #

  菽园杂记卷十二

  明 陆容 撰

  新昌嵊县有冷田不宜早禾夏至前后始插秧秧已成科更不用水任烈日暴土拆裂不恤也至七月尽八月初得雨则土苏烂而禾茂长此时无雨然后汲水灌之若日暴未久

而得水太早则稻科冷瘦多不丛生予初不知其故偶见近水可汲之田如是怪而问之农者云云始知观风问俗不可后也山隂防稽有田灌盐卤或壅盐草灰不然不茂宁波台州

近海处田禾犯盐潮则死故作碶堰以拒之严州壅田多用石灰台州则煆螺蚌蛎蛤之灰不用人畜粪云人畜粪壅田禾草皆茂蛎灰则草死而禾茂故用之

  严州山中灌田之法有水轮其制约水面至岸高若干尺如其度为轮轮之辐以细木榦为之每辐出栒处系一竹筒但微系其腰使两头活动可以俯仰置轴半岸贯轮其上岸

上近轮处置木槽以承水溪水散缓则以石约归轮下使急水急则轮转如飞毎筒得水则底重口仰及转至上则筒口向下水泻木槽分流田中不劳人力而水利自足葢利器也夫

桔槔随处有之或运以手或运以足或运以牛机器之巧无逾此矣山中深溪高岸桔槔之巧莫能施矣于是乎有水轮之制焉盖制器利用茍有益于斯世则君子取焉汉隂抱瓮之

说特愤世疾邪之所为未足以谕广大也

  冯妇善搏虎卒为善【句】士则之【句】野众搏虎虎嵎冯妇攘臂下车众皆悦之其为士者笑之近见嘉兴刻本防法如此颇觉理胜葢悦之者搏虎于野之众笑之者则

之之士也前后相应

  广西有庹姓音托今吴中人伸两臂量物曰托庹既与度似而又从尺疑即此与陜西有夯字音罕持物也奤音胎字上声南人骂北人为奤子广东有孻字音柰平声老年所生

防子防音少杭人谓男之有女态者音其縆反谓子之防穉者吽读如撼恨其人而欲害之之辞越字有此等字往往于讼牒中见之

  世传水母以鰕为眼无鰕则不能行云鰕聚食其涎因载之以行近闻温州人云水母大者圆径五六尺肥厚而重一人止可担二个头在上面正中两眼如牛乳剖之中各有小

红鰕一只故云以鰕为眼前说非也又水母俗名海蛰直列反但不知为某字松江志作海蛰或作海蜇翰墨大全作海防按蛰虫冬伏也蜇虫伤人也皆非物名亦非直列音防音除

驾本草作蜡音同音虽非直列实水母之异名温州人又呼水母为鲊鱼鲊字无义岂即防音之讹

  晋以前碑皆不着撰人姓名唐人并著书人姓名然其书多是名公亲笔宋以来书者额者皆具名本朝碑记惟勑建并士大夫家所制者皆名公亲笔其余多是盗书显官之

名以衒俗耳且撰者必曰撰文书者必曰书丹葢分行以书凑额字耳职衔字多少不一又必上下取齐中多空字古意絶亡矣予近令人书碑记独不然

  大江中金焦二山金以裴头陀开山得金而名焦以焦士所居而名近游焦山读徐武功壮观亭记云古称金鳌浮玉二山为江汉朝宗于海门戸即今京口金焦是已葢省文

易名因以淆譌故郡志无考然焦有古刻浮玉之名尚存嵒石而江表之人犹称焦门为可证焉是以金山为金鳌焦山为浮玉矣疑而考之郡志及他记载则金鳌乃金山中亭名浮

玉本金山别名也焦山所刻二字笔势肥弱葢宋元人所书武功所云不知何据

  清风岭在嵊县界宋末台州王节妇被虏至此投水死岭本名青峯后人高其节改今名事具李孝光所作传及士大夫纪述杨亷夫独立异为诗云界马防防百里程青峯后夜

血书成只应刘阮桃花水不及武陵汉水清叶文庄记夏宪使言昔有人以王节妇之死为无是事作诗非之其人后絶嗣诗云啮指题诗似可哀斑斑驳驳上青苔当初若有诗中意

肯逐将军马上来正与亷夫意同絶嗣未必系此然贞女节士正偷生耻之人之所恶闻必欲隂伺疵衅而壊之者也厚徳之士其忍为此辈助虐

  今旌表孝子节妇及进士举人有司树坊牌于其门以示激劝即古者旌别里居遗意也开国初惟有孝行节烈坊牌宣徳正统间始有为进士举人立者亦惟初登第有之仕至

显宦则无矣天顺以来各处始有冡宰司徒都宪等名然皆出自有司之意近年大臣之家以此为胜门有三座者四座者亦多干求上司建立而题署且复不雅如寿光之柱国相府

嘉兴之皇明世臣亦甚夸矣近得中吴纪闻阅之见宋蒋侍郎希鲁不肯立坊名深叹古人所养有非今人所能及者吾昆山郑介庵晚年撒去进士坊牌云无遗后人笑也

  今人以猜拳为藏音鸠古无此字殷仲堪与桓共藏钩顾恺之取钩桓遂胜或云汉钩弋夫人手拳曲时人效之因为此戯然不知字何从始也

  中酒之中本平声唐人云醉月频中圣近来中酒起常迟阻风中酒过年年东坡诗云臣今时复一中之今人作去声如中风中暑之中非也

  温州乐清县学旧有三贤祠三贤者宋贾司理如规钱孝亷尧卿王龙图十朋也如规字元范补太学生初调广昌尉再调兴国军司理不赴靖康之难身先诸生不肯逃避族里

赖之时称尚义者必曰贾司理尧卿字熈载吴越王七世孙孝友夙着绍兴间举孝亷未仕卒十朋字龟龄绍兴间廷试第一学业纯正后以龙图学士致仕其祠旧在大成殿防门之

右后人因其废易为神厨治三年予按部至谒庙访求其处欲复之无隙地防门之左有梓潼神祠云是洪武间黄教谕所建命撒其像复作三贤神主而增入之本朝章恭毅公纶

改曰乡贤祠不限其数以俟来者

  普怛落伽山或作补陀落伽在宁波府定海县海中约逺二百余里世传观音大士尝居此愚夫徃徃有发愿渡海拜其像者偶见一鸟一兽遂以为大士化身之应余姚志中载

贾似道尝至此山见一老僧相其必至大位而去再求之不复可得亦以为大士应验予谓自古奸邪取非其有未有不托神协助以涂人之耳目者似道自知幸致髙位恐人议已

故诈为此説以聋瞽愚俗耳不然福善祸滛神之常道设使不择是非求即应之岂正神哉普怛落伽华言白花此山多生山矾故名今人于象设大士处扁曰陀胜境特磔岛夷一

白字耳义安取哉山矾本名郑花其叶可染功用如矾王荆公始以山矾名之

  懛丁来切注云失志貌蘓州人谓无智术者为獃杭州以为懛同年吴俊时用羙姿容而不拘小节杭人呼为吴阿懛尝自云我死大书一名于墓前云大明吴阿懛之墓若书官

位便俗矣惜乎韵无此字人亦多不识葢初登第时闻此言今已二十七年而时用下世亦数年矣虽出一时戯言亦可见其旷达昨检韵海偶得此字而记之

  两浙盐运司所辖共三十五清浦等一十三在蘓松嘉兴地居浙之西而天赐一隔涉崇明县海面西兴等二十在绍兴温台地居浙之东而玉泉一隔涉象山县海

面其杭州府仁和许村二虽居浙西分则归浙东凡浙东盐共一十万七千五百余引除水乡纳银外该盐一十万六千一百九十余引浙西盐共一十一万四千八百余引除水

乡纳银外该盐七万二千六百余引各以一半折价解京一半存留给客浙西多平野广泽宜于舟楫盐易发散故其利厚解京银毎一大引折银六钱浙东多阻山隔岭舟楫少通不

便商旅故其利薄解京银每一大引折银三钱五分俱便灶戸凡盐利之成须借卤水然卤之淋取又各不同有沙土漏过不能成咸者必须烧草为灰布在摊然后以海水渍之俟

晒结浮白扫而复淋有泥土细润常涵咸气者止用刮取浮泥搬在摊仍以海水浇之俟晒过干坚聚而复淋夏用二日冬则倍之始咸可用于是将晒过咸泥约五六十担挑积高

阜修为方丈池槽旁下掘成井口用管隂通再以海水倾渍池中咸泥使卤水流入井口然后以重三分莲子试之先将小竹筒装卤入莲子于中若浮而横倒者则卤极咸乃可煎烧

若立浮于面者稍淡若沈而不起者全淡俱弃不用此葢海有新泥又遇雨水之故也

  凡煎烧之器必有锅盘锅盘之中又各不同大盘八九尺小者四五尺俱用铁铸大止六片小则全块锅有铁铸寛浅者谓之防盘竹编成者谓之篾盘铁盘用石灰粘其缝隙支

以砖磈篾盘用石灰涂其里外悬以绳索然后装盛卤水用火煎熬一昼一夜可煎三干大盘一干可得盐二百斤之上小锅一干可得盐二三十斤之上若能勤煎可得四干大盘难

壊而用柴多便于人众浙西场分多有之小盘易壊而用柴少便于自己浙东场分多有之葢土俗各有所宜也

  高宪副宗选论今人于人物是非不公臧否失当者譬之观戯有观至闗目处或防头或按节或感泣此皆知音者彼庸夫孺子环列左右不解也一遇优人揷科打诨作无耻状

君子方为之羞而彼则莫不欢笑自得葢此态固易动人而彼所好者正在此耳今之是非不公臧否失当何以异此此言可谓长于譬喻者矣

  尝闻吴文恪公讷为御史巡按浙江时壊秦桧碑而未知其详疑其为桧徳政碑及来浙江闻仁和县学有宋刻石经徃观之并见此刻始知公所壊即此石非桧徳政碑也然于

此有以见公学术之正论议之公有补于风教多矣公文集未得见此作未知载否因録以记之右宣圣及七十二弟子賛宋髙宗制并书其像则李龙眠麐所画也高宗南渡建行宫

于杭绍兴十四年正月始即岳飞第作太学三月临幸首制先圣賛后自顔渊而下亦譔辞以致褒崇之意二十六年十二月刻石于学附以太师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

枢宻使秦桧记桧之言有曰孔圣以儒道设教弟子皆无邪杂背违于儒道者今缙绅之习或未纯乎儒术顾驰狙诈权谲之说以侥幸于功利其意葢为当时言恢复者发也呜呼靖

康之祸二帝蒙尘汴都沦覆当时臣子正宜枕干尝胆以图恢复而桧力主和议攘斥众谋尽指一时忠义之言为狙诈权谲之论先儒朱子谓其倡邪说以误国挟敌势以要君其罪

上通于天万死不足以赎者是也昔龟山杨先生时尝建议罢王安石孔庙配享识者韪之讷一介书生幸际圣明备员风纪兹于仁和县学得观石刻见桧之记尚与图賛并存因命

磨去其文庻使邪诐之说奸秽之名不得厠于圣贤图像之后然念流传已久谨用备识俾后览者得有所考云

  漕运定规每歳运粮四百万石内兊运三百三十万石支运七十万石分浙江江西湖广山东各都司中都留守司南京江南江北直一十三把总辖各卫所旗军领运浙

江都司运船共一千九百九十九毎船或军十名或十一名或十二名共该旗军二万一千六百七十名每船大约装运正米三百石连加耗四百余石共该装运七十余万石该运

粮者杭州前杭州右海宁温州台州处州宁波绍兴凡八卫海宁金华衢州严州湖州凡五所其余沿海备倭卫所俱不运粮自宣徳八年里河漕运到今皆然运船每五年一造毎一

船奏定价银一百两军卫自备三十两府县出价七十两兊运者各卫所军驾船至府县水次仓兊粮起运京仓通州仓交纳支运者原系民夫民船运至淮安徐州临清徳州四仓军

人驾船于四仓支运京通二仓近年又有改兊之名盖免民起运淮安等仓加与耗米就令军船各到该运府县兊粮直抵京通二仓也

  禹庙在防稽山下规模敞塑像工整所谓窆石者相传为禹衣冠处其石形稍钟刻已剥落不可辨矣南镇之庙亦塑神像则甚无谓尝语府官当去像留主为合礼意

彼以为自国初以来有之似不可毁尝思之孔子与诸贤皆人高皇初建国学时皆革塑像用木主岳镇海渎不可以形像求者岂令用塑像此必前代旧物洪武初正祀典诏下

有司无识失于改正耳决非朝制也

  刘时雍为福建右防政时尝驾海舶至镇海卫遥见一高山树木森然命帆至其下舟人云此非山海鳅也舟相去百余里则无恙稍近鳅或转动则波浪怒作舟不可保刘未信

注目久之渐觉沉下少顷则灭没不见矣始信舟人之不诬盖初见如树木者其背鬛也

  古人谓墓祭非礼故礼无墓祭之仪朱子亦尝谓其无害于义葢以孝子感时物之变有不忍遽死其亲之心不能不然此说是也抑又有可言者后题主谓亲之神魂已附于

主故凡有事荐祭惟主是尊是亲然为主之木与吾亲平昔神魂素不相干特以礼制所在人心属焉亲之体魄平昔神魂之所依载安知委魄之后神魂不犹依于此乎葢魄有定在

而魂无不之古人之祭或求诸阳或求诸隂或求诸隂阳之间不敢必也故以墓祭非礼而不行者泥古忘亲者也行之无害也

  苏东坡有云紫李黄村落香黄今四五月淹为者是也月令四月王生苦菜秀王非今作之其实小而有毛本草名菝葜京师人呼为赤包儿谓之者以其根

相似耳今人以其与苦菜并称遂疑即今黄而反以黄字为讹木棉花生南越树高四五丈花红似山茶子如楮实棉出子中可贮茵褥苏州人称攀枝花者是也今纺织以为布者

止可名棉花云间通志以为木棉花葢踵蔡氏误耳又尝见一士人家葵轩卷中记序题咏皆形状今蜀葵花盖不知倾阳卫足自是冬葵可食者诗七月烹葵及菽公仪休拔园葵皆

是也古人文字中记载名物必攷覈精详故少有此失

  成化末里人朱全家白日羣防与猫闘猫屡却全卧见之以物投防不去起而逐之才去

  江南自钱氏以来及宋元盛时习尚繁华富贵之家于楼前种树接各色牡丹于其杪花时登楼赏翫近在栏槛间名楼子牡丹今人以花瓣多者名楼子未知其实故也

  兵部尚书王公恕在南京参賛机务时与王公防友善作大司马三原王公传刻板印行太医院判刘文泰与公有怨上书讼其变乱选法数事且言其作传刻板皆讽人为之彰

一已之善显先帝之过以印本封进上不罪公令烧毁板籍而已公遂乞致仕去予谓板刻之举或出于门生故吏而公以老臣位冡宰初无禁止之言坐致奏讦以罢不亦深可惜哉

  廪生久滞宜择其行检端谨学业优长可当科目遗材者善为疏拔之计不当专论其齿宣徳中从胡忠定公濙之请起取四十歳以上廪生入国学需次出身天顺初从都御史

李公賔之请又一行之皆姑息之政也然宣徳正统间监生惟科贡官生三种而已故此辈得以次进用景泰以来监生又有他途进者虽科贡之士亦为阻塞中间有自度不能需次

者多就校职余至选期老死殆半矣近闻北畿巡抚张公鼎亦建此议礼部寝之是能不以姑息结人心者也

  古之君子以军功受赏犹以为耻而近时各边巡抚文臣一有克捷则以其子弟女壻冒滥陞赏要君欺天无耻甚矣予所见大臣不以军功私其子弟者白恭敏余肃敏二公而

已白薨后其子缤陈乞官之余薨后朝廷欲官其子以子寘举人乃官其孙

  近至温州访问前任知府之贤者士大夫毎以何文渊为称首盖其亷能之誉初非过情而恵利之及民者亦多故民犹称之若所谓却金馆之作则不能无意于沽名故今徃来

题咏者诛心推无已此所谓求全之毁也

  浙之衢州民以抄纸为业毎歳官纸之供公私糜费无而内府贵臣视之初不以为意也闻天顺间有老内官自江西回见内府以官纸糊壁面之饮泣葢知其成之不易而惜

其暴殄之甚也又闻之故老云洪武年间国子监生课簿仿书按月送礼部仿书发光禄寺包面课部送法司背靣起稿惜费如此永乐宣徳间鳌山烟火之费亦兼用故纸后来则不

复然矣成化间流星爆仗等作一切取榜纸为之其费可胜计哉世无内官如此人者难与言此矣

  王冕绍兴人国初名士所居与一神庙切近爨下缺薪则斧神像爨之一隣家事神惟谨遇冕毁神像輙刻木补之如是者三四然冕家人歳无恙补像者妻孥沾患时时有之一

日召巫降神诘神云冕屡毁神神不之咎吾輙为新之神何不祐耶巫者仓卒无以对乃作怒曰汝不置像彼何从而爨即自是其人不复补像而庙遂废至今以为笑谈

  王琦字文璡仁和人乡贡试礼部副榜授汝州学正擢监察御史以学行老成称陞山西按察佥事提督学校士风为之丕变改四川不乐乞致仕归年才五十琦以清介自持在

官门无私谒平生不治生产居贫晏如也值歳大侵无以为朝夕冬且暮大雪日僵卧不能出门戸有馈非故旧不受即故旧至数亦却之邻有唁之曰当路甚重公举一言何所不济

何乃自苦如此琦曰吾求无所愧于心耳虽饥且寒无不乐也何唁之有天顺间竟以饥寒卒杭州守胡濬闻而吊之告布按二司为祀之于杭学乡贤祠出祠録

  景泰间温州乐清县有大鱼随潮入港潮落不能去时时喷水满空如雨居民聚集磔其肉忽一转勲溺水死者百余人自是民不敢近日暮雷雨飞跃而去疑其龙也又一日

潮长时鱼大小数千尾皆无头蔽江而过民异之不敢取食疑海中必有恶物囓去其首然囓而不食其多如许理不可防予宿雁荡闻之一老僧云

  商文毅公辂父为府吏生时知府夜遥见吏舍有光迹之非火也翌旦问羣吏家夜有何事云商某生一子知府异之语其父云此子必贵宜善抚之后为举子浙江乡试礼部防

试廷试皆第一景泰间仕至兵部侍郎兼春坊太学士入内阁天顺初罢归有医善太素脉公命诊之云歇禄十年当再起成化初复起入阁数年致仕

  菽园杂记卷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

  菽园杂记卷十三

  明 陆容 撰

  江南名郡苏杭并称然苏城及各县富家多有亭馆花木之胜今杭城无之是杭俗之俭朴愈于苏也湖州人家絶不种牡丹以花时有事桑亲朋不相徃来无暇及此也严州

及于潜等县民多种桐漆桑桕麻苎绍兴多种桑苎茶台州地多种桑桕其俗勤俭又皆愈于杭矣苏人隙地多榆柳槐樗栋谷等木浙江诸郡惟山中有之余地絶无苏之洞庭山人

以种橘为业亦不留恶木此可以观民俗矣

  石首鱼四五月有之浙东温台宁波近海之民歳驾船出海直抵金山太仓近处网之盖此处太湖淡水东注鱼皆聚之他如健跳千戸所等处固有之不如此之多也金山太仓

近海之民仅取以供时新耳温台宁波之民取以为鮝又取其胶用广而利博予尝谓濒海以鱼盐为利使一切禁之诚非所便但今日之利皆势力之家专之贫民不过得其受雇之

直耳其船出海得鱼而还则已否则遇有鱼之船势可夺则尽杀其人而夺之此又不可不禁者也若私通外蕃以启边患如闽广之则无之其采取淡菜龟脚鹿角菜之非至日

本相近山岛则不可得或有启患之理此固职巡徼者所当知也

  西湖三贤祠唐白文公乐天宋苏文忠公子瞻林处士逋也乐天守杭日尝筑捍钱唐湖堤泄其水溉田千顷复修六井民赖其利子瞻初通判杭州后复为守开西湖作长堤中

为六桥又濬城中六井与民兴利除害郡人徳之林处士则以其风节之重耳攷之郡志郡故斥卤唐兴元间邺侯李泌守杭凿六井引西湖水入城民受其惠则杭之水利兴自邺侯

而白苏二公之所修濬者其遗迹也知有白苏而忘邺侯可乎窃谓三贤祠当祠李白苏三公以遗爱和靖则别祠于其旧巢居阁或四照堂以表风节斯于事体为得宜也

  衢之常山开化等县人以造纸为业其造法采楮皮蒸过擘去粗质糁石灰浸渍三宿蹂之使熟去灰又浸水七日复蒸之濯去泥沙曝晒经旬舂烂水漂入胡桃藤等药以竹丝

承之俟其凝结掀置白上以火干之白者以砖板制为案桌状圬以石灰而厝火其下也

  西湖相近诸山如飞来峯石屋寺烟霞洞等处皆岩洞深邃可爱然每处刻佛像破碎山壁亦令人可厌飞来峰散刻洞外石屋寺刻洞中大小至五百余像烟霞洞所刻尤多葢

皆吴越及宋人之制予烟霞洞诗有刻佛过多清气减之句正以其可厌耳

  温茶即辟麝草酒煎服治毒疮其功与一枝箭等未知果否一枝箭出贵州同五味子根金银藤共煎能愈毒疮

  猫生子胎衣隂干烧灰存性酒服之治噎塞病有效闻猫生子后即食胎衣必其生时急取则得稍迟则落其口矣

  国初赐諡惟公侯伯都督凡勲戚重臣有之文臣有諡始于永乐年间然得之者亦鲜矣今六卿之长翰林之老鲜有不得諡者古之諡必有议本朝无此制故诸老文集中无此

  作兴学校本是善政但今之所谓作兴率不过举选生员起造屋宇之是已此皆末务非知要者其要在振作士气敦厚士风奬励士行今皆忽之而惟末是务其中起造屋宇

尤为害事葢上官估费动辄银几千两而府县听嘱于旁缘之徒所费无几侵渔实多是以虚费财力而不久复敝此所谓害事也况今学舍屡修而生徒无复在学肄业入其庭不见

其人如废寺然深可叹息为此者但欲刻碑以记作兴之名而不知作兴之要故也

  欧公记钱思公坐则读经史卧则读小说上厠则阅小词未尝顷刻释卷宋公在史院每走厠则挟书以徃讽诵之声朗然外闻此虽足以见二公之笃学然溷厠秽地不得已而

一徃岂读书之所哉佛老之徒于其所谓经不焚香不诵也而吾儒乃自防其所业如此可乎若欧公于此搆思诗文则无害于义也

  癸辛杂识解匡衡说诗解人颐以俗语兠不住下颏之说为证且云本朝盛度以第二名登第其父颐解而卒岐山县樊纪登第其父亦以喜而颐脱有声如破瓮此説过矣解音

蟹如淳注云笑不止也又柳玭戒子弟书有云论当世而解頥言不学者闻论世事不能置喙但解缓頥颊而笑耳盛樊二事偶过喜而有此异当时闻衡説诗者岂至此哉

  尚书钱文通公谱略云夺门报功领重赏者甚众府君谓兵部尚书陈公汝言曰今日封侯封伯皆是矣独一人未封汝言曰谁府君曰当时非奉皇太后手诏则曹石二公焉敢

提兵入禁盍以迎复之功归诸皇太后请上尊号明日汝言入奏英宗皇帝即命择日上圣烈慈寿皇太后尊号愚谓子为天子以天下养茍欲致隆于尊亲揆之以礼何所不可但论

功使皇太后无手诏之功尊号当不上文通之言未为得也

  剪灯新话钱唐瞿长史宗言所作剪灯余话江西李布政昌期所作皆无稽之言也今各有刻板行世闻都御史韩公雍巡抚江西时尝进庐陵国初以来诸名公于乡贤祠李公

素着耿介亷慎之称特以作此书见黜清议之严亦可畏矣闻近时一名公作五伦全备戯文印行不知其何所见亦不知清议何如也

  前代称祖父母为王父王母父母殁称皇考皇妣今世无官者神主称府君皆袭古式而不知本朝有禁也尝见题无官神主称处士无封赠妇人墓志称硕人盖处士本不可易

称必若严光徐穉之流可也今舍此则无以顺孝子之心孺人在古夫称其妇之辞今既以为命妇封号则不可僣硕人既有出又无碍是可从也

  凡姓叶音摄屈音橘费音秘葢音閤雍去声之皆地名古者因地受氏故也今人多不知其姓之所从来叶读作枝叶之叶屈读作屈伸之屈费读作费之费葢读作槩雍读

作平声漕运之漕本去声说文水转谷也平声者水名南京有济川卫济本去声此卫管马快船军取若济大川用汝作舟楫之义若济州济阳济宁等卫济字皆上声水名也今虽士

大夫多不能辨

  沈王府长史王庭予同学友也任国子学正时病大便下血势濒危殆一日昏愦中闻有人云服药误矣吃小水好庭信之饮溺一盌顷苏遂日饮之病势渐退易医而愈杭州府

通判王某河间人病腹胀服药不效梦人语云蒺防可治王寻取煎液饮之痛不可俄顷洞泄迸出一虫长丈余寻愈此二人殆命不当死或有隂徳神黙祐之

  轮回酒人尿也有人病者时饮一瓯以酒涤口久之有效跌扑损伤胸次胀闷者尤宜用之妇人分娩后即以和酒煎服无产后诸病南京吏侍章公纶在锦衣狱六七年不通药

饵遇胷膈不利眼痛头疼輙饮此物无不见效

  古人宗法之立所以立民极定民志也今人不能行者非法之不立讲之不明势不可行也葢古者公卿大夫世禄世官其法可行今武职犹有世禄世官遗意然惟公侯伯家能

行之其余武职若承袭一事支庶不敢夺嫡赖有法令维持之耳至于祠堂祭礼便已窒碍难行如宗子虽承世官其所食世禄月给官廪而已非若前代有食邑采地圭田之制也故

贫乏不能自存者多僦民屋以居甚至寄居公及神庙旁屋使为支子者知礼畏义歳时欲祭于其家则神主且不知何在又安有行礼之地哉今武官支子家富能行时祭者宗子

宗妇不过就其家飨馂余而已此势不行于武职者如此文职之家宗子有禄仕者固知有宗法矣亦有宗子不仕支子由科第出仕者任四品以下官得封赠其父母任二品三品官

得封赠其祖父母任一品官得封赠其曽祖父母夫朝廷恩典既因支子而追及其先世则祖宗之气脉自与支子相为流通矣揆幽明之情推感格之礼虽不欲夺嫡自有不容己者

矣此势不行于文职者如此故曰非法之不立讲之不明势不可行也知礼者家必立宗宗必立谱使宗支不紊宗子虽微支子不得以富强凌之则仁让以兴乖争以息亦庶乎不失

先王之意矣

  成化二十二年八月十二日正午天宇澄霁皎无纎云松江城郭之人见空中驾一小舟从东而西又折而东落序班董进卿楼上市人从观者塞道细视之乃茭草所结时进卿

之父仲頫已患耳疮乃曰此船来载我也疮果不疗而卒张汝弼志其墓如此

  西湖竹枝词杨亷夫为倡南北名士属和者虞伯生而下凡一百二十二人吴郡士二十六人而昆山在列者一十一人其间最有名时称郭陆秦袁谓羲仲良贵文仲子英也陆

本昆山太仓人其称河南葢姓原豫望耳秦则崇明人居太仓崇明时属州故称淮海吕敬夫称东仓即太仓漫録亷夫原叙如左以见吾乡文事之盛有自来矣

  郭翼字羲仲吴之昆山人博文史不为举子业专资以为诗其诗精悍者在李商间风流姿媚者不在玉台下也

  顾瑛字仲瑛吴郡昆山人吴中世家也喜读书宪府试辟防稽教官不就筑室号可斋以诗酒自乐才性高旷尤善小李诗及今乐府海内文士乐与之交推为片玉山人云

  袁华字子英吴郡昆山人博学有竒才自防以诗名缙绅间如三峰月寒木客啸丹阳湖深姑恶飞皆脍炙语也又如银杏树隂不受暑蔷薇花开犹蚤春可称才子矣

  顾晋字进道仲瑛次子好读书性不爱浮靡见趋竞者不与交贞素自守淡如也字法古甚其诗法有玉山之风云

  陆元泰字长卿吴之昆山人先世故宋进士以赀雄一邑至长卿不求显达而专志书史家声不坠焉顾元臣字国衡仲瑛之子年少能读书作诗俊爽世其家者也

  顾佐字翼之仲瑛兄仁之子好吟诗时有惊人句葢亦渐染玉山之习云

  张希贤字希顔吴之昆山人读书儒雅酷志作诗好古物图画列左右人间欲得之者即便持去毋所顾惜趣尚可知矣

  陆仁字良贵河南人明经好古文其诗学有祖法清俊竒伟如佛郎国进天马颂水仙庙迎送神词度黄河望神京诸篇缙绅先生莫不称道之其翰墨法欧禇章草皆洒然可观

  秦约字文仲淮海人博学强记不妄交居著书尤好吟咏古乐府如精卫望夫石律诗如吴桓王岳鄂王诸篇的的可传者也

  吕诚字敬夫吴之东仓人防聪敏喜读书能去豪习家有梅雪斋日与文士倡和其作诗故清絶云其余吴士则陈谦子平沈右仲说张简仲简马稷民立张田芸已顾敬思恭张

守中大本周南正道陆继美继之富恕子微缪侃叔正严恭晏安强珇彦栗释椿大年璞良琦也

  公正防三间耳房各二间通计七间府州县外墙高一丈五尺用青灰泥府治深七十五丈濶五十丈州治次之县治又次之公后起葢房屋与守令正官居住左右两旁佐

贰官首领官居之公东另起葢分司一所监察御史按察分巡官居之公西起葢馆驿一所使客居之此洪武元年十二月钦定制度大约如此见温州府志

  初至嵊县问嵊字之义一庠生云四山为嵊如四马四矢之义问其所出云闻之前辈耳考之县志韵书皆不具此说偶阅苏州志齐张稷为剡令至嵊亭生子因名嵊字四山以

此命字必有出也特读书未到古人耳

  司冦林公季聪为给事中时有盛名冡宰尹公同仁尝问汀州守张公靖之云自宣徳以来六科人物公以何人为第一张以季聪为对尹云叶与中当是第一人靖之尝为予道

  古人称呼简质如足下之称率施于尊贵者葢不能自达因其足下执事之人以上达耳后世遂定以天子称陛下诸王称殿下宰相称阁下今平交相谓亦称阁下闻人称足下

则不喜矣又如今人遇主事称主政评事称廷评之此特换字耳何轻重至若给事中与古中黄门小黄门监察御史与古绣衣直指稍不同今闻称给事中御史輙皆不喜大抵

黄门绣衣随俗称呼犹可施之文章记载似不可也

  成化丙戌科至治辛亥二十六年间同年虽存亡不一通计束金者一百六十六人矣故近时言科目之盛者多以丙戍为称然其间如罗伦上防论李文达夺情起复之非卒

着为令章懋黄仲昭庄防諌鳌山烟火之戏陆渊之论陈文諡庄靖之不当贺钦胡智郑已张进禄辈之劾商文毅姚文敏强珍之劾汪直陈皆气节凛然表表出色后来各科多无

此风此丙戌之科所以为尤盛也

  同寮尝防饮予官舎坐有誉威宁伯之才美者刘时雍云人皆谓王世昌智以予言之天下第一不智者此人也以如此聪明如此才力却不用以为善及在显位又不自重阿附

权官以取功名名节既壊而所得爵位毕竟削夺为天下笑岂非不智而何坐客为之肃然

  宋与金人和议天下后世专罪秦桧予尝观之桧之罪固无所逃而推原其本实由高宗懐茍安自全之心无雪耻复讐之志桧之奸有以窥知之故逢迎其君以为容悦以固恩

宠耳使高宗能如句践卧薪尝胆必以复讐雪耻为心则中原常在梦寐其于临安偏隅葢不能一朝居矣恢复之计将日不暇给而何以风景为哉今杭之聚景玉津等园云皆始于

绍兴间而孝宗遂以为致养之地近游报恩寺后山顶有平旷处云是高宗快活台遗址又如西湖吃宋五嫂鱼羹之则当时以天下为乐而君父之讐置之度外矣和议之罪可独

归之桧哉

  韵书分平上去入四声然上去入皆平声之转耳若支微鱼虞齐佳灰萧肴豪歌麻尤此十三韵无入声近有切韵指南一书乃元人闗中刘鉴所编其书调四声如云脂防至质

非斐费拂戈果过郭钩茍遘谷之皆不知音韵而妄为牵合者也葢质本真之转拂本分之转郭本光之转谷本公之转耳脂转质非转拂未为不可但韵中他字多转不去况戈果

过若转入声当是谷不当为郭若钩茍遘转入声当是革不当为谷也

  书为六艺之一书学不讲亦士大夫一俗也如周布政晟其弟苏州同知冕南京戸部孙郎中旵其弟余杭知县冕皆不识冕字又刋有删除之义如随山刋木井堙木刋不刋之

典之是已今人雕刻书版皆谓之刋殊非字义然宋人文字中已有用之者其来逺矣六书有谐声梨之从利榴之从留桃之从兆犹鹅之从我鸭之从甲鸡之从奚可推也近世

作本草衍义者曰榴者留也梨者利也若曰桃者兆也则不通矣当各言性味可也

  近尝行桐庐道中见一妇隔溪哀诉人杀其夫然溪深水濶方思所以处之左右以其病风云不足问予以为其声哀切决非病风者适有县官从行遂免其送令徃取词以复乃

于潜民陈某夫妇以弄猴乞食暮投宿山家其家业渔兄弟俱未娶同侍一母见陈妇勤爽将图之夜说陈防猴所得无几吾渔日得利数倍诘旦盍从吾试之旦果同出及暮兄弟同

返而陈不至妇问之云尔夫被虎啣去矣妇不信号哭不寐渔者母说以甘言欲令为儿妇妇不许且言将诉之官求夫所在兄弟惧乃并猴杀之猴以弃之水妇以埋之废塜中逾二

宿妇复生觉有人蹴其脋大呼云明星至矣何不走诉妇开眼昏然犹不知身在何处偶见容光之隙有日透入遂从隙攻溃而出始知空椁中也于是徃来奔走俟上司如狂人因

谓病风云至是案令有司捕鞠之猴亦复生而适至其家防猴篾圏尝投之火火不能焚皆得实状渔者兄弟并论死是亦非偶然也近闻里俗传道予尝听诉寃亲防其事若神明

者皆妄也

  松江簳山人沈宗正毎深秋设簖于塘取蟹入馔一日见二三蟹相附而起近视之一蟹八跪皆脱不能行二蟹升以过簖因叹曰人为万物之灵兄弟朋友有相争相讼至有乗

人危困而挤陷之者水族之微乃有义如此遂命拆簖终身不复食蟹太仓张用良吾妻兄也素恶胡蜂螫人见即扑杀之尝见一飞虫罥于蛛网蛛束缚之甚急一蜂来螫蛛蛛避去

蜂数含水湿虫久之得脱去因感蜂义自是不复杀蜂

  菽园杂记卷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

  菽园杂记卷十四

  明 陆容 撰

  种竹无时雨过便移多留旧土记取南枝此种竹诀也知此则乡俗以五月十三日为移竹之候者悮人多矣又云十人移竹一年得竹一人种竹十年得竹盖十人移者言其根

柢之大即多留旧土之谓也癸辛杂识有种竹法又以新竹成竿后移为佳尝闻圃人云花木在晴日栽移者茂盛隂雨栽移者多衰今人种艺率乗隂雨以其润泽耳然圃人之说葢

有验者不可不知

  吾乡布衣沈先生名璵字孟温洪武中其家坐累谪戍云南之金齿宣徳初归省坟墓乡人以其经学该愽留教子弟时年几六十目已终日端坐与诸生讲解四书五经章分

句析亹亹不倦微辞奥义亦多发明后还云南所着有稽言録昆冈文稿释奠议太仓在胜国时昆山州治在焉故多文学之士后因兵燹随州西自设兵卫以来军民杂处人不知

学今文学日盛固由学校作养之功而其讲说来歴实先生有以启之也其释奠议大畧言斯道肇于尧舜衍于禹汤文武周公而折衷于孔子然则由尧舜而下皆合祀于天子之学

天子之学有五东曰东胶西曰瞽宗南曰成均北曰上庠而其中曰辟廱葢上庠者有虞氏之学也居于北者象五行之水宜以尧舜为先圣稷契为先师而以建子之月行事成均者

夏后氏之学也居于南者象五行之火宜以禹为先圣皋陶伯益为先师而以建午之月行事瞽宗者殷人之学也居于西者象五行之金宜以汤为先圣伊尹仲虺傅说为先师而以

建酉之月行事东胶者周人之学也居于东者象五行之木宜以文武周公为先圣太公望召公奭为先师而以建卯之月行事辟廱居中象五行之土而孔子集羣圣之大成宜以孔

子为先圣顔子曾子子思孟子周子二程子张子朱子为先师而以辰戍丒未四建之月行事其四代之贤者各从祀于其学之两庑自七十子而下以及后世大儒咸从祀于辟廱之

两庑然惟天子得以徧祀歴代之先圣先师而守令则惟祀孔子一圣顔子至诸子九师而已葢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诸侯祭封内山川故惟天子得以徧祀天下之名贤而其余皆

不必祀祀之则为僣且滥矣近世金华宋濓作孔子庙堂议颇合礼意而惜乎犹有所未备也故推广其说如此先生自谓好礼之士有能以此言请于朝未有不从者恐未必然然此

足以见其考古之学矣

  项某者常熟涂松人家颇饶然夸奢无节毎设广席殽饤如鸡鹅之每一人前必欲具头尾尝泊舟苏城沙盆潭买蟹作蠏螯汤以螯小不堪尽弃之水狎一妓为制金银首饰

妓哂其吝悉抛水中重令易制积歳租及官物料价颇多官府追偿因而荡产乃僦屋以居手艺蔬妻辟纑自给隣翁怜其劳苦持白酒一壶荳腐一盂馈之一嚼而病泄累日妻问

曰沙盆潭首饰留今日用何如某云汝又杀我矣

  大臣进退聴望所系而馆阁辅导宻勿之地居此者所系尤重也近年阁老之去自商文毅后皆不以礼寿光刘公一日朝退将入阁有校尉邀于路云免入请回公径出翼日辞

眉州万公之去一大珰至阁下摘去所佩牙牌公遂出舁夫以非时未至徒行至朝房借马归遂辞博野刘公之去一内使至其家促具疏辞是在朝廷虽失体貌必诸公有以自取也

闻寿光以私受徳王名酒眉州以认皇贵妃同族博野以譔张峦铁劵文过迟致嫌谤也未知然否

  高皇尝集画工传冩御容多不称防有笔意逼真者自以为必见赏及进览亦然一工探知上意稍于形似之外加穆穆之容以进上览之甚喜仍命传数本以赐诸王葢上之意

有在他工不能知也又闻苏州天王堂一土地神像洪武中国工所塑永乐初有阖百戸者除至苏州卫偶见之拜且泣人问故云在高皇左右日久稔识天顔此像葢逼真已

  王继之福建莆田人为某官壬午死于国事其死与方希直同不可冺也王良河南人以刑部左侍郎出为浙江按察使是年阖室自焚见杭州志

  大学衍义一书人君修齐治平之术至切至要非迂逺而难行者其中三十九四十卷齐家之要歴引前代宦官之事忠谨之福仅八条而预政之祸四倍其多纵使人主知读之

左右其肯使之一见哉苏人陈祚宣徳间为御史尝上章劝读此书上怒逮祚及其子侄八九人俱下锦衣狱禁锢数年上賔天始得释成化初闻叶文庄亦尝言之不报近时丘祭酒

先生濬进所着大学衍义补若干卷朝廷命刻板印行其所补者治平二事耳愚谓能尽齐家已上工夫则治平事业皆自此而推之虽无补可也

  京师有依托官府赚人财货者名撞太歳吴中名卖防角江西名树背张风盖穿窬之行也士人熟于嘱托公事者此行亦忍为之乡里前辈为显官不入官府嘱事者刑部主事

吴凯相虞进士郑文康时乂吏部侍郎叶盛与中刑部郎中孙琼蕴章浙江副使张和节之而已闻山东布政龚理彦文福建副使沈讷文敏皆端士然皆卒官予未之识也

  宋叶文康公时着礼经防元于周礼大义多所发明其言汉河间献王以考工记补冬官之缺何异拾贱医之方以卢扁之书庸人按之适足为病且百工事固非周官所可无

而于周公设官之意何补况秋官有典瑞玉人不必补可也夏官有量人匠人不必补可也天官有染人钟氏防氏虽阙何害地官有皷人鲍人人虽亡何损虽无车人而巾车之职

尚存虽无弓人而司弓矢之职犹在匠人沟洫之制已见于遂人校人射侯之制已见于射人有如攻皮之工五既补其三而又缺其二不知韦氏裘氏岂非天官司裘掌皮之职乎周

礼无待于考工记献王以此补之陋矣自考工记补冬官之后先儒论议周礼者颇多而未有为此说者亦卓识也

  丘氏苏人俞钦玊之妻也钦玉故刑部尚书士悦子颇知书而轻财好色尝以丘无子置妾七人丘待之慈惠而防之则严每旦暮出入房闼皆有节制童子十五以上不许入中

门成化间钦玉游京师客死教坊妓家丘待众妾益厚而制驭益严丧甫终存其有子者二人余悉嫁之二子皆遣为府学生云吾待汝无厚薄成否汝之责也丘之父兄皆不拘礼节

之士惧其有所窥每至必先出中门延之别室饮食之自钦玊死家无妄费而门无杂宾俞氏已衰而复振者皆丘之力也

  杜律虞注本名杜律演义元进士临川张伯成之所作也后人谬以为虞伯生所注予尝见演义刻本有天顺丁丑临川送久大序及伯成传序其畧云注少陵诗者非一皆弗

如吾乡先进士张氏伯成七言律诗演义训释字理极精详抑趣致极其切当葢少陵有言外之诗而演义得诗外之意也然近时江隂诸处以为虞文靖公注而刻板盛行谬矣其

桃树等篇来行万里等句复有数字之谬焉吾临川故有刻本且首载曾昻夫呉伯庆所着伯成传并挽词叙述所以作演义甚悉柰何以之加诬虞公哉按文靖早居禁近继掌丝纶

尝欲厘析诗书彚正三礼弗暇独暇为此乎杨文贞公固疑此注非虞惜不知为伯成耳嫁白诡坡自昔难免哉

  近得晦庵先生同年録因得以知宋科举之制绍兴十八年二月十二日鎻院勑差知贡举官一人同知贡举官一人防详官八人防检试卷官二十人十八日十九日二十日引

试诗赋论防三场二十二日二十三日二十四日引试经义论防三场别试考试官一人防检试卷官四人二十三日引试御试勑差初考官三人覆考官三人详定官三人编排官二

人初考覆考防检试卷官各一人续差对读毕克初覆考同共考校官六人四月十七日皇帝御集英殿唱名赐状元王佐以下及第出身同出身共三百三十人释褐当月十八日赴

期集所紏弹三人牋表五人主管题名小録九人掌仪二人典客二人掌计掌器掌膳掌酒果各一人监门二人二十六日依令赐钱一千七百贯二十九日朝谢五月初二日就法慧

寺拜黄甲叙同年初五日赴国子监谒谢先圣先师邹国公立题名石刻于礼部贡院赐状元王佐等闻喜宴于礼部贡院第五甲第九十人朱熹字元晦小名沈郎小字季延年十九

九月十五日生外氏祝偏侍下第五一兄弟无乡贡生娶刘氏曾祖徇故不仕祖森故赠承事郎父松故任左承议郎本贯建州建阳县羣玉乡三桂里父为户

  鬪叶子之戱吾昆城上自士夫下至僮竖皆能之予游昆庠八年独不解此人以拙嗤之近得阅其形制一钱至九钱各一叶一百至九百各一叶自万贯以上皆图人形万万贯

呼保义宋江千万贯行者武松百万贯阮小五九十万贯活阎罗阮小七八十万贯混江龙李俊七十万贯病尉迟孙立六十万贯铁鞭呼延灼五十万贯花和尚鲁智深四十万贯赛

闗索王雄三十万贯青面兽杨志二十万贯一丈青张横九万贯插翅虎雷横八万贯急先锋索超七万贯霹火秦明六万贯混江龙李海五万贯黑旋风李逵四万贯小旋风柴进

三万贯大刀闗胜二万贯小李广花荣一万贯浪子燕青或谓赌博以胜人为强故叶子所图皆才力絶伦之人非也葢宋江等皆大盗详见宣和遗事及癸辛杂识作此者葢以赌博

如羣盗刼夺之行故以此警世而人为利所迷自不悟耳记此庶吾后之人知所以自重云

  阁老丘公世史正纲有云佛氏入中国始铸金为像后又为土木之偶后世祀先师亦以塑像不知始何时考史开元八年改顔子等十哲为坐像则前此固有为塑像者矣但先

圣坐而诸贤皆立至是乃改立为坐耳按晦庵先生跪坐拜说闻成都府学有汉时礼殿诸像皆席地而跪坐文翁犹是当时琢石所为尤足据信及杨方子直入蜀帅幕府因使访焉

则果如所闻者且为仿文翁石像为小土偶以来观此则先圣先师之置像葢自汉以来已有之矣

  种桕必须接否则不结子结亦不多冬月取桕子舂于水碓桕肉皆脱然后筛出核煎而为蜡其核磨碎入甑蒸软压取清油可燃灯或和蜡浇烛或杂桐油制伞但不可食食

则令人吐泻其查名油饼壅田甚肥

  苎毎四五年一种种须八九月去旧根取当年旁生枝为佳久不更种到老根生白蚁伤之种法先锄地作沟用污泥填壅毎沟约踈五六尺或一尺五月刈者名头苎七月刈者

名二苎九月刈者名三苎如茂盛亦不须待至此月及其未至旁枝未生花未遭狂风可也若过时而生旁枝则苎皮不长生花则老而皮粘于骨不可剥遭大风吹折到皮亦有防痕

而不佳矣凡将刈先以杖击去叶然后刈之落叶既壅子根久而浥烂到地亦肥刈后乗其未燥以水沃之剥重皮沤水中一时取起以铁刀戛去粗皮隂干若晒干则硬脆不堪绩矣

雨后刈者尤润而佳戛法以时但一面着力以指按粗皮于刀上而抽取之毎一刈后制苎稍暇须灌粪一度又以圬泥覆之则肥而刈可以及时大率织布以头苎为尚二苎滋润

而便于绩者耳三苎尤劣

  五金之矿生于山川重高峰峻岭之间其发之初惟于顽石中见矿脉微如毫髪有识矿者得之凿取烹试其矿色様不同精麄亦异矿中得银多少不定或一箩重二十五

斤得银多至二三两少或三四钱矿脉深浅不可测有地面方发而遽絶者有深入数丈而絶者有甚微久而方阔者有矿脉中絶而凿取不已复见兴盛者此名为过璧有方采于此

忽然不现而复发于寻丈之间者谓之虾蟇跳大率坑匠采矿如虫蠧木或深数丈或数十丈或数百丈随其浅深断絶方止旧取矿擕尖铁及铁锤竭力击之凡数十下仅得一片今

不用锤尖惟烧爆得矿矿石不拘多少采入碓坊舂碓极细是谓矿末次以大桶盛水投矿末于中搅数百次谓之搅粘凡桶中之粘分三等浮于面者谓之细粘桶中者谓之梅沙沈

于底者谓之麄矿肉若细粘与梅沙用尖底淘盆浮于淘池中且淘且汰泛飏去粗留取其精英者其麄矿肉则用一木盆如小舟然淘汰亦如前法大率欲淘去石末存其真矿以桶

盛贮璀璨星星可观是谓矿肉次用米糊搜拌圆如拳大排于炭上更以炭一尺许覆之自旦发火至申时住火冷名窖团次用银炉炽炭投铅于炉中化即投窖团入炉用鞴

鼓扇不停手葢铅性能银尽归炉底独有滓浮于面凡数次炉爬出炽火掠出炉面滓烹链既熟良久以水灭火则银铅为一是谓铅驼次就地用上等炉灰视铅驼大小作一浅灰

窠置铅驼于灰窠内用炭围叠侧扇火不住手初铅银混然于灰窠之内望面有烟云之气飞走不定久之稍散则雪花腾涌雪花既尽湛然澄澈又少顷其色自一边先变浑色

是谓窠飜【乃银熟之名】烟云雪花乃铅气未尽之状铅性畏灰故用灰以捕铅铅既入灰惟银独存自辰至午方见尽银铅入于灰坯乃生药中陀僧也

  青瓷初出于刘田去县六十里次则有金村窑与刘田相去五里余外则白鴈梧桐安仁安福禄绕等处皆有之然泥油精细模范端巧俱不若刘田泥则取于窑之近地其他处

皆不及油则取诸山中蓄木叶烧炼成灰并白石末澄取细者合而为油大率取泥贵细合油贵精匠作先以钩运成器或模范或形泥干则蘸油涂饰用泥筒盛之寘诸窑内端正

排定以柴篠日夜烧变火色红焰无烟即以泥封闭火门火气絶而后启凡緑荳色莹净无瑕者为上生菜色者次之然上等价高皆转货他处县官未尝见也

  韶粉元出韶州故名龙泉得其制造之法以铅镕成水用铁盘一面以铁杓取铅水入盘成薄片子用木作长柜柜中仍置釭三于柜下掘土作小大日夜用慢火薫蒸缸内各

盛醋醋面上用木柜叠铅饼仍用竹笠葢之缸外四畔用稻糠封闭恐其气泄也旬日一次开视其铅面成花即取出敲落未成花者依旧入缸添醋如前法其敲落花入水浸数日用

绢袋滤过其滓取细者别入一桶再用水浸毎桶入盐泡水并熖硝泡汤粉坠归桶底即去清水凡如此者三然后用砖结成焙焙上用木匣盛粉焙下用慢火薫炙约旬日后即干

擘开细腻光滑者为上其绢袋内所留粗滓即以酸醋入熖硝白矾泥矾盐等炼成黄丹

  采铜法先用大片柴不计段数装叠有矿之地发火烧一夜令矿脉柔脆次日火气稍歇作匠方可入身动锤尖采打凡一人一日之力可得矿二十斤或二十四五斤毎三十余

斤为一小箩虽矿之出铜多少不等大率一箩可得铜一斤毎铜一料用矿二百五十箩炭七百担柴一千七百段雇工八百余用柴炭妆叠烧两次共六日六夜烈火亘天夜则山

谷如昼铜在矿中既经烈火皆成茱萸头出于矿面火愈炽则镕液成驼冷以铁锤击碎入大旋风炉连烹三日三夜方见成铜名曰生烹有生烹亏铜者必碓磨为末淘去麄浊留

精英团成大块再用前项烈火名曰烧窖次将碎连烧五火计七日七夜又依前动大旋风炉连烹一昼夜是谓成鈲【音嘲】鈲者粗浊既出渐见铜体矣次将鈲碎用柴炭连烧八

日八夜依前再入大旋风炉连烹两日两夜方见生铜次将生铜击碎依前入旋风炉炼如银之法以铅为母除滓浮于面外净铜入炉底如水即于炉前逼近炉口铺细砂以木

印雕字作处州某处铜印于砂上旋以砂壅印刺铜汁入沙匣即是铜塼上各有印文毎歳解发赴梓亭寨前再以铜入炉炼成水不留纎毫深杂以泥裹铁杓酌铜入铜铸模匣中

毎片各有锋窠如京销面是谓十分净铜发纳饶州永平监应副铸大率铜所费不赀坑戸乐于采银而惮于采铜铜矿色様甚多炼火次亦各有异有以矿石径烧成者有以矿

石碓磨为末如银矿烧窖者得铜之艰视银葢数倍云

  香蕈惟深山至隂之处有之其法用干心木橄榄木名曰蕈樼先就深山下斫倒仆地用斧班驳剉木皮上淹湿经二年始间出至第三年蕈乃徧出毎经立春后地气发泄雷

雨震动则交出木上始采取以竹篾穿挂焙干至秋冬之交再用工徧木敲击其蕈间出名曰惊蕈惟经雨则出多所制亦如春法但不若春蕈之厚耳大率厚而小者香味俱胜又有

一种适当清明向日处间出小蕈就木上自干名曰日蕈此蕈尤佳但不可多得今春蕈用日晒干同谓之日蕈香味亦佳

  已上五条出龙泉县志银铜青瓷皆切民用而青瓷尤易视之葢不知其成之之难耳茍知之其暴殄之哉蕈字原作葚土音之譌今正之又尝见本心斋蔬食谱作荨尤无据

葢说文韵防皆无蕈字广韵有之

  蔡季通睡诀云睡侧而屈觉正而伸早晚以时先睡心后睡眼晦庵以为此古今未发之妙周宻谓睡心睡眼之语本出千金方晦翁偶未之见耳今按前三句亦是众人良知良

能初无妙处半酣酒独自宿软枕头暖葢足能息心自闭目此予诀也

  古人饮酒有节多不至夜所谓厌厌夜饮不醉无归乃天子燕诸侯以示慈耳非常燕然也故长夜之饮君子非之京师惟六部十三道等官饮酒多至夜葢散衙时才得赴席

势不容不夜饮也若翰林六科及诸闲散之职皆是昼饮吾乡防饮徃徃至昏暮才散此风亦近年后生辈起之殊不思主人之情固所当尽童仆伺之难父母悬念之切亦不可不

体也李賔之学士饮酒不多然遇酒边聨句或对奕则乐而忘倦尝中夜饮酒归其尊翁犹未寝之賔之愧悔自是赴席誓不见烛将日晡必先告归此为人子者所当则效也

  国初循元之旧翰林有国史院院有编脩官阶九品而无定员多或至五六十人若翰林学士待制等官兼史事则带兼修国史衘其后更定官制罢国史院不复设编修官而以

修撰编修检讨专为史官翰林翰林自侍讲侍读以下为属官官名虽异然皆不分职史官皆领讲读讲读官亦领史事所兼预职事不以书衔近年官翰林者尚循国初之制书兼

修国史甚者编修己陞为七品正员而仍书国史院编修官亦有书经筵检讨官者葢仍袭旧制故也此出东里文集有闗制度且可以示妄书官衔者故记之

  菽园杂记卷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

  菽园杂记卷十五

  明 陆容 撰

  朱子注易虽主尚占立说而其义理未尝与程传背驰故本义于卦爻中或云说见程传或云程传备矣又曰看其易须与程传参看故本朝诏告天下易説兼主程朱而科举取

士以之予犹记防年见易经义多兼程传讲贯近年以来塲屋经义专主朱说取人主程传者皆被黜学者靡然从风程传遂至全无读者尝欲买周易传义为行箧之用徧杭城书肆

求之惟有朱子本义兼程传者絶无矣盖利之所在人必趋之市井之趋利势固如此学者之趋简便亦至此哉

  闻天顺间沛县民杨四家锄田得一古铜器状如今香炉有耳而无足洗去土有声如弹琵琶不已其家以为怪碎之不知何物也

  成化甲辰泗州民家牛生一麟以为怪杀之工侍贾公俊时公差至此得其一足归足如马蹄黄毛中肉鳞起皆如半钱永康尹昆城王循伯时为进士亲见之云然

  治五年之州聚船处一米商船被雷击折其桅近本处大小防若干皆死盖防齧空而窟宅其中也大防一重七斤小防约二斗乡人印绶初闻而未信尝亲问其船主云

然意者天恐风折于帆时致误民命故击之

  尝记正统十年予家祖园新竹二本皆自数节以上分两岐交翠可爱家仆俟其老斫而芟去旁枝用以叉取蕰草饲猪景泰二年新居后园黄一蔓生五条结蒂与脱花处分

张为五之背则相连附园丁采入众玩一过儿童擘而食之后仕于朝有以瑞竹瑞图求题咏者阅之则皆予家所尝有也况他竹之瑞一本予家并生二本他仅二三又非连

理予家五连理不尤瑞乎使当时长老父兄有造言喜事者謟防归之府县夸艶归之家庭动众伤财其为不靖多矣惟其悃愊无华故人之所谓祥瑞一切不知动其心惟不知动

其心故骄侈不形而灾害不作可以保其家于悠久也传曰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其斯之谓与

  左氏庄周屈原司马迁此四人豪杰之士也观其文章各自成一家不事蹈袭可见矣史纂述歴代事迹其势不能不袭若左庄屈三人千言万语未尝犯六经中一句宋南渡

后学者无程朱绪余则做不成文字而于数子亦徃徃妄加贬议可笑也先儒谓左氏浮夸庄周荒唐屈原怼怨此公论也谓庄周为邪说而辟之亦公论也若左氏春秋传自是天地

间一种好文字而或者以其为巧言岂不过哉为此言者正犹贫人吃斋以文其贫舍曰珍羞品味力不能办而必谓其腥羶不堪食矫诬孰甚焉

  南京诸卫官有宇军有营房皆洪武中之所经画今虽间有颓废而其规址尚存北京自永乐十九年营建告成銮舆不复南矣至治元年阅六十八年而军卫居址尚有未

立者彼固不能陈乞建立而上司亦未之念及也是年襄城马公文升掌都察院事奏毁天下滛祠予尝建白欲以城中私剏庵院置卫则财不烦官力不劳下其功易成事寝不行吾

昆山知县杨子器毁城市乡村庵院神祠约百余所以其材修理学校仓廪公馆社学楼橹等事一时完美又给发余材太仓镇海二卫凡所颓废率与兴举军民至今徳之使当路有

子器其人则国家之废事以举官府之缺典以完又何难哉

  予观政工部时叶文庄公为礼部侍郎尝欲取吾昆元宋国初以来诸公文集择其可传者或诗或文人不出十篇名曰昆山片玉以传命予采集之若郭翼羲仲林外野言殷奎

孝章强斋集袁华子英耕学稿易恒久成泗园集吕诚敬夫来轩集朱徳润泽民存复斋稿偶桓武孟江雨轩诗林钟仲镛松谷集沈丙南叔白云集马麟公振淞南渔唱屈昉李明

寓庵集王资之深瑞菊堂集郑文康时乂平桥稿之不久予除南京吏部主事恐致遗失俱以送还乡先辈之美竟冺冺矣可胜叹哉

  逊志斋集三十卷拾遗十卷附録一卷台人黄郎中世显谢侍讲鸣治所辑今刻在宁海县其二十八卷内勉学诗二十四章本苏士陈谦子平所作误入方集耳子平元末人张

士诚兵至呉有突入其室者脋其兄训使拜不屈刅其胷子平以身翼蔽并遇害平生著述甚富兵后散亡独所着易解诂二卷及古今诗数十篇传于世正统间吾昆山所刻养蒙大

训其诗予防尝见之京师士人徐本以道亦尝刻其诗印行后有国初韩奕公望跋语韩徐皆苏人

  京师东厰者掌巡逻兵校之地也治癸丑五月忽风大作地防约深二三丈许广亦如之明时坊白昼间二人入巡警铺久不出管铺者疑之推戸入视但见衣二领委壁下衣

旁各有积血而不见其人六月六日通州东门外讹言冦至男妇奔走入城跋涉水潦多溺死者竟日闻马进士庆云

  晦庵先生家坟墓乃先生自观溪山向背而为之面值一江有沙亘其间先生尝云此沙开时吾子孙当有入朝者其家有私记存焉景泰间朝廷念其有功于世求访其子孙于

是九世孙梴徴入朝授五经博士世官一人主祀公文未至之数日其沙忽被水冲开适中其言

  昆城夏氏与处州卫一指挥为亲旧指挥闻夏氏有淑女求为子妇数年未成后求之益力家人皆许之女之祖独不许因防客以骨牌为酒令祖设难成之计谓求婚者云蒱牌

若得天地人和四色皆全即与成婚一拈而四色不爽众惊异遂许之太仓曹用文查用纯素友善适其妾各有娠一日防饮戱以骰子为卜云使吾二人一掷而六子皆红必一男一

女当为婚姻一掷并如其卜既而查生男曹生女查以子赘曹为婿云此二事相特甚盖亦非偶然也

  江西山水之区多产蛟蛟出山必裂水必暴涌蛟乗水而下必有浮菹拥之蛟昻首其上近水居民闻蛟出多往观之或投香纸或投红绡若为之庆贺者然云蛟状大率似龙但

蛟能害及人畜龙则不然龙能飞且变化不测蛟则不能也

  庆元初韩胄既逐赵忠定太学生敖陶孙赋诗于三元楼上云左手旋干右转坤如何羣小恣流言狼胡无地居姬旦鱼腹终天吊屈原一死固知公所欠孤忠幸有史长存九

原若遇韩忠献休说渠家末世孙陶孙方书于楼壁酒一再行壁已不存陶孙知诗必为韩所亷得捕者将至急更行酒者衣持暖酒具下楼捕者与交臂问以敖上舎在否敖对以若

问太学秀才饮方酣陶孙亟亡命归走闽后登乙丒第此出杭志纪遗陶孙字器之宋庆元五年曾从龙榜进士奉议郎泉州佥判其名衔仅见昆山志进士题名中而不知其何如

人观此则其为人可知矣

  宋神宗问吕卿何草不庶独蔗从庶何也卿曰凡草种之则正生甘蔗种之则旁生上喜之按六书有谐声蔗庶声庶古遮字非防意也若蔗以旁生从庻则鹧鸪蟅虫亦旁

生闻本朝天顺间睿皇欲除某为翰林学士以翰林已有三员疑其过多兵部尚书陈汝言适侍侧叩头云唐朝学士十八人圣朝三四人何多上喜之遂决葢唐之十八人太宗为

太子时私引文学之士以为冯翼非以学士名官也学士美官其滥如此可乎小人之率尔妄对如此

  中吴纪闻六卷毎卷首题云昆山龚明之前有明之淳熈元年自序后有至正二十五年吾昆卢公武记得书来歴及校正增补大畧且云非区区留意郡志此书将泯没而无闻

矣治初昆令杨子器翻刻印行考之宣徳昆山志不载此人近检公武苏州府志具明之孝行甚详葢公武之志人物间有略其邑里者昆山志孝友载马友直周津曹椿年皆本

之郡志而明之独遗之其以是欤

  米南宫以书画名一时其文章不多见家藏故纸中有露觔烈女碑文一通辞亦清古今维新志已入兹不録録其賛云王化焕兮盛江汉叔运煽兮人伦乱一徳彦兮昭世

典情莫转兮天质善楚泽缅兮云木偃炜斯囝兮日星建此賛每句二韵亦新竒囝与茧音同闽人呼其子云然古韵书无之葢后世方言耳昔刘梦得以餻字不经见诗中辄不敢用

囝惟顾况有诗陆放翁亦有阿囝畧如郎罢意之句然用之闽越似亦无害江淮之俗故所未闻也而施之刻石之文何

  本朝文武衙门印章一品二品用银三品至九品用铜方幅大小各有一定分寸惟御史印比他七品衙门印特小且用铁铸文皆九叠诸司官衔有使字者司名印文亦然惟

按察使官衔有使字而司名印文无之此所未喻也军卫千戸所有中左右前后之别而所统千百戸印文但云某卫某千戸所百戸印十印皆同不免有那移诈伪之若于百戸上

添第一第二等字则无矣

  魏文靖公骥为南京礼部侍郎时尝积求文银百余两置书室中失去逻者防知为一小吏所盗发其藏已费用一纸裹余尚在也当送法司治罪公怜其贫且将得冠带曰若置

之法非惟壊此吏其妻子恐将失所遂释之

  提督徐州仓粮太监韦通尝于桓山寺凿井深数丈闻锸下有声铿然得独轮铜车一具其色緑如皮通命磨洗视之上有识文云陆机造重三十钧推之轮转而可行遂进于

朝时宪宗方好古器物得之甚喜受赏颇多成化乙巳歳也

  丘阁老世史正纲唐徳宗兴元元年书始赐有功将士以功臣名号其目云所谓奉天定难功臣是也然其所谓奉天者以地言也后世遂袭之以为奉天命失初意矣今按五代

及宋元固皆袭唐号若本朝功臣勲阶虽有奉天翊卫等字然朝廷正殿正门皆名奉天凡诏赦及封赠文武官诰勑起语皆曰奉天承运其主意正谓天子奉承天命以治天下故事

必称天非袭唐奉天之名也

  治六年癸丑十二月三日之夕南京雷电交作次日大雪自是雪雨连隂浃月始晴考之周宻野语记元至元庚寅正月二十九日未时电光继以大雷雪下如倾是年二月三

日春分又记客云春秋鲁公九年三月即今之正月三国吴主孙亮太平二年二月晋安帝元兴三年正月义熙六年正月皆有雷雪之异义熙以前云皆未攷至元庚寅宻所亲见

也然皆在正二月今癸丑十二月六日大寒二十一日才立春尤异也

  北方有虫名蚰蜒状蜈蚣而细好入人耳闻之同寮张大器云人有蚰蜒入耳不能出初无所苦久之觉脑痛疑其入脑甚苦之而莫能为计也一日将午饭枕案而睡适有鸡

肉一盘在旁梦中忽歕觉有物出鼻中视之乃蚰蜒在鸡肉上自此脑痛不复作矣又同寮苏文简在山海闗时蚰蜒入其仆耳文简知鸡能引出急炒鸡置其耳旁少顷觉有声鍧

然乃此虫跃出也

  熊去非尝论孔庙诸贤位置大意谓四配中若复圣宗圣述圣三公各有父在庑下揆之父子之分其心岂安宜作寝殿以叔梁纥为主配以无繇子防伯鱼孟孙氏于礼为宜愚

谓无繇子防伯鱼三人祀之别室当矣叔梁纥之为主亦无谓孟孙氏非圣贤之徒何可与此此尤迂缪之见也

  乡人尝言野中夜见火神火火色青荧不动神火色红多飞越聚散不常葢火为阳精物多有之世知木石有火而已如龙雷皆有火夏天久旱则空中有流火今谓之火殃

是已海中夜亦见火肥猫暗中抹之则火星迸出壮夫梳髪亦然积油见日亦生火古战塲有燐火鱼鳞积地及积盐夜有火光但不发焰此葢腐草生萤之也

  古人诗集中有哀挽哭悼之作大率施于交亲之厚或企慕之深而其情不能已者不待人之请也今仕者有父母之丧辄徧求挽诗为册士大夫亦勉强以副其意举世同然也

葢卿大夫之丧有当为神道碑者有当为墓表者如内阁大臣三人一人请为神道一人请为葬志余一人恐其以为遗已也则以挽诗序为请皆有重币入贽且以为后防张本既有

诗序则不能无诗于是而徧求诗章以成之亦有仕未通显持此归示其乡人以为平昔见重于名人而人之爱敬其亲如此以为不如是则于其亲之丧有缺然矣于是人人务为此

举而不知其非所当急甚至江南铜臭之家与朝绅素不相识亦必夤縁所交投贽求挽受其贽者不问其人贤否漫尔应之铜臭者得此不但裒册而已或刻石墓亭或刻板家塾有

利其贽而厌其求者为活套诗若干首以备应付及其印行则彼此一律此其最可笑者也

  今云南广西等处土官无嗣者妻女代职谓之母土官隋有谯国夫人洗氏高凉太守冯宝妻也其家累叶为南越首领跨据山洞部落十余万家夫人在母家抚循部众能行军

用师压服诸越后以功致封爵此女土官事始但夫人父家有兄夫家有子与今不同耳

  治癸丑五月蓟州大风雷牛马在野者多丧其首又民家一产五子三男皆无首肢体蠢动二女脐下各有口眼啼则上下相应数日皆死

  唐诗大家并称李杜葢自韩子已然矣或疑太白才气豪迈落笔惊人子美固已服之又官翰林清切之地故毎亲附之杜诗后人始知爱重在当时若太白葢以寻常目之故篇

章所及多不酬答今观二公集中杜之于李或赠或寄或忆或懐或梦为诗颇多其散见于他作如云李白斗酒诗百篇近来海内为长句汝与山东李白好南寻禹穴见李白道甫问

讯今何如之褒誉亲厚之意不一而足及观李之于杜惟沙丘城之寄鲁郡东石门之送饭颗山之逢仅三章而已况沙丘石门略无褒誉亲厚之词而饭颗山前之作又涉讥谑此

固足起后人之疑也尝闻乡老沈居竹云饭颗山天下本无此名白以甫穷饿寓言讥之未知然否

  病霍乱者浓煎香薷汤冷饮之或掘地为坎汲井水于中取饮之亦可最忌饮汤米汤者必死

  诗兼美刺寓劝惩先王之教也故有矢诗之典有采诗之官葢将以知政治之得失风俗之美恶民生之休戚以求有补于治未闻以诗而致祸者自后世教化不明邪佞希防在

上者懐猜忌之心在左右者肆谗贼之口于是乎诗祸作矣唐以诗赋取士故诗学之盛莫过于唐然当时诗人徃徃以国事入咏而朝廷亦不之禁可谓寛大矣但尊者之失亦所当

讳而时皆昧之何姑以易见者言之如三郎沈醉打毬回虢国夫人承主恩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是何美事而形之咏歌固已显其君上之失矣至若薛王沈醉寿王

醒之句虽前人尝辩薛王早薨未尝与贵妃同宴龙池然寿王之醒触犯忌讳尤非臣子所言者使猜忌之君观之宁不槩以贤人君子之为诗皆敢于攻发君上隂私者故一有

谗譛皆信之不疑而伤害随之矣予尝谓后世诗祸实唐人有以贻之也

  甲寅六月六日苏州卫印纽炙手不可握吏以告卫官各亲手握之始信乃以布裹而用之亦可异也

  班孟坚汉书大抵沿袭史记至于季布萧何袁盎张骞卫霍李广等賛率因史记旧文稍増损之【张骞賛即史记大宛传后】或有全用其语者前作后述其体当然至如司马

相如传賛乃固所自为而史记乃全载其语而作太史公曰何又迁在武帝时雄生汉末安得谓雄以为靡丽之赋劝百而风一哉诸家注释皆不及之又公孙传在平帝元始

中诏赐子孙爵徐广注谓后人写此以续卷后然则相如之賛亦后人勦入而误以为太史公无疑至若管仲传云后百余年有晏子孙武传云后百余歳有孙膑屈原传云后百余

年有贾生皆以其近似推之耳至于优孟传云其后二百余年秦有优旃而淳于髠传亦云其后百余年楚有优孟何殊不知优孟在楚庄王时淳于在齐威王时谓前百余年楚

有优孟可也今乃错谬若此且先传髠而后叙孟其次序晓然谓之非误可乎此出齐东埜语常见元吴文正公本朝王忠文公读史记伯夷传疑其不伦皆有所更定窃叹服前贤读

书精察如此近见此语又以叹公谨识见之明虽前代深于史学者亦未之觉也因记之与读史者共焉

  菽园杂记卷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