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新语

  钦定四库全书     子部十二

  唐新语        小説家类一【杂事之属】提要

  【臣】等谨案唐新语十三卷唐刘肃撰唐书艺文志载此书三卷注曰元和中江都主簿此本结衔乃题登仕郎守江州浔阳县主簿未详孰是也所记起武徳之初迄大厯之

末凡分三十门皆取轶文旧事有禆劝戒者前有自序后有总论一篇称昔荀爽纪汉事可为鉴戒者以为汉语今之所记庶嗣前修云云故唐志列之杂史类中然其中谐谑一门繁

芜猥琐未免自其书有乖史家之体例今退置小説家庶协其实是书本名新语唐志以下诸家着録并同明冯梦祯俞安期等因与李垕续世説伪本合刻遂改题曰唐世説殊

为臆撰商维濬刻入稗海并于肃自序中増入世説二字益伪妄矣稗海又佚其卷末总论一篇及政能第八之标题亦较冯氏姚氏之本更为疎舛今合诸本参校定为书三十篇总

论一篇而复名为唐新语以还其旧焉乾隆四十六年九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 【臣】 陆 费 墀

  唐新语原序 #

  自庖牺画卦文字聿兴立记注之司以存警诫之法传称左史记言尚书是也右史记事春秋是也洎唐虞氏作木火逓兴虽戢干戈质文或异而九丘八索祖述莫殊宣文删落

其繁芜丘明捃拾其疑阙马迁创变古体班氏遂业前书编集既多省览为殆则拟虞卿陆贾之作袁宏荀氏之録虽为小学抑亦可观迩来记注不乏于代矣圣唐御防载防二百声

明文物至化风卓尔于百王辉映于前古肃不揆庸浅輙为纂述备书防婉恐贻床屋之尤全采风謡惧招流俗之説今起自国初迄于大厯事闗政教言涉文词道可师模志将存

古勒成十三卷题云大唐新语聊以宣之开卷岂敢传诸竒人时元和丁亥嵗有事于圜丘之月序登仕郎守江州浔阳县主簿刘肃撰

  钦定四库全书 #

  唐新语卷一       唐 刘肃 撰匡賛第一

  杜如晦少敏悟精彩絶人太宗引为秦府兵曹俄改陜州长史房龄闻于太宗曰余人不足惜杜如晦聪明识达王佐之才若大王守藩无用之必欲经营四方非此人不可太

宗乃请为秦府掾封建平县男补文学馆学令文学禇亮为之賛曰建平文雅休有烈光怀忠履义身立名扬贞观初为右仆射龄为左仆射太宗谓之曰公为仆射当须大开耳目

求访贤哲此乃宰相之益比闻受词诉日不暇给安能为朕求贤哉自是台阁规模皆二人所定其法令意在寛平不求备以取人不以己长格物如晦龄引进之如不及也太

宗每与龄图事则曰非如晦莫能筹之及如晦至则用龄之防二人相须以断大事迄今言良相者称房杜焉及如晦薨太宗谓虞世南曰吾与如晦君臣义重不幸物化实痛于

怀卿体吾意为制碑也后太宗尝新美怆然悼之辍其半使置之灵座及赐龄黄银带因谓之曰如晦与公同心辅朕今日所赐唯独见公然流涕以黄银带辟恶为神所畏

命取金带使龄送之于其家也

  魏徴常陈古今理体言太平可致太宗纳其言封德彞难之曰三代已后人渐浇讹故秦任法律汉杂霸道皆欲理而不能岂能理而不欲魏徴书生若信其虚论必乱国家徴诘

之曰五帝三王不易人而理行帝道则帝行王道则王在其所化而已考之载籍可得而知昔黄帝与尤战既胜之后便致太平九夷乱德颛顼征之既尅之后不失其理桀为乱汤

放之纣无道武王伐之而俱致太平若言人渐浇讹不返朴素至今应为魅寜可得而教化耶德彝无以难之徴薨太宗御制碑文并御书后为人所谗勅令踣之及征辽不如意深

自悔恨乃叹曰魏徴若在不使我有此举也既渡水驰驿以少牢祭之复立碑焉

  太宗尝临轩谓侍臣曰朕所不能恣情以乐当年而励心苦节卑宫菲食者正为苍生耳我为人主兼行将相事岂不是夺公等名昔汉高得萧曹韩彭天下寜宴舜禹殷周用稷

契伊吕四海乂安此事朕并兼之给事中张行成谏曰有隋失道天下沸腾陛下拨乱反正拯生人于涂炭何禹汤所能拟陛下圣德含光规模宏逺然文武之列未尝无将相何用临

朝对众与其较量将以天下已定不借其力复以万乗至尊与臣下争功臣闻天何言哉而四时行焉又曰汝唯弗矜天下莫与汝争功臣备员近枢非敢知献替事輙陈狂直伏待葅

太宗深纳之俄迁侍中

  太子承干既废魏王泰因入侍太宗面许立为太子乃谓侍臣曰青雀入见自投我怀中云臣今日始得与陛下为子更生之日臣有一孽子百年之后当为陛下杀之传国晋王

父子之道固当天性我见其意甚矜之青雀泰小字也禇遂良进曰失言伏愿审思无令错误安有陛下万嵗之后魏王持国执权为天子而肯杀其爱子传国晋王者乎陛下顷立承

干后宠魏王爱之逾嫡故至于此今若立魏王须先措置晋王始得安全耳太宗涕泗交下曰我不能也因起入内翌日御两仪殿群臣尽出诏留长孙无忌房龄李勣禇遂良谓之

曰我有三子一弟所为如此我心无憀因自投于床无忌争趋持上抽佩刀无忌等惊惧遂良于手争取佩刀以授晋王因请所欲立太宗曰欲立晋王无忌等曰谨奉诏异议者请斩

之太宗谓晋王曰汝舅许汝也宜拜谢之晋王因下拜移御太极殿召百寮立晋王为皇太子群臣皆称万嵗

  高宗朝晋州地震雄雄有声经旬不止高宗以问张行成行成对曰陛下本封于晋今晋州地震不有徴应岂使徒然哉夫地隂也宜安静而乃屡动自古祸生宫掖衅起宗亲者

非一朝一夕或恐诸王公主谒见频烦承间伺隟复恐女谒用事臣下隂谋陛下宜深思虑兼脩德以杜未萌高宗深纳之

  则天朝黙啜陷赵定等州诏天官侍郎吉顼为相州刺史发诸州兵以讨之畧无应募者中宗时在春宫则天制皇太子为元帅亲征之吏人应募者日以数千贼既退顼徴还以

状闻则天曰人心如是耶因谓顼曰卿可于众中说之顼于朝堂昌言朝士闻者喜説诸武患之乃发顼弟兄赃状贬为安固尉方辞得召见涕泪曰臣辞阙廷无复再谒请言事臣疾

亟矣请坐筹之则天曰可顼曰水土各一盆有竞乎则天曰无顼曰和之为泥竞乎则天曰无顼曰分泥为佛为天尊有竞乎则天曰有顼曰臣亦为有窃以皇族外戚各有区分岂不

两安全耶今陛下贵贱是非于其间则居必竞之地今皇太子万福而三思等乆已封建陛下何以和之臣知两不安矣则天曰朕深知之然事至是顼与张昌宗同供奉控府昌宗

以贵宠惧不全计于顼顼曰公兄弟承恩泽深矣非有大功必无全理唯一策若能行之岂唯全家当享茅土之封除此外非顼所谋昌宗涕泣请闻之顼曰天下思唐德乆矣主上春

秋高武氏诸王殊非所属意公何不从容请复相王庐陵以继生人之望昌宗乃乗间屡言之防一嵗则天意乃易既知顼之谋乃召顼问顼对曰庐陵相王皆陛下子高宗初顾托于

陛下当有所注意乃迎中宗其兴复唐室顼有力焉睿宗登极下诏曰曩时王命中圮人谋未辑首陈反正之议克创祈天之业永怀忠烈寜忘厥勲可赠御史大夫

  则天以武承嗣为左相李昭德奏曰不知陛下委承嗣重权何也则天曰我子侄委以心腹耳昭德曰若以姑侄之亲何如父子何如母子则天曰不如也昭德曰父子母子尚有

逼夺何诸姑所能容使其有便可乗御寳位其遽安乎且陛下为天子陛下之姑受何福庆而委重权于侄手大事去矣则天矍然曰我未思也即日罢承嗣政事

  长安末张易之等将为乱张柬之隂谋之遂引桓彦范敬晖李湛等为将委以禁兵神龙元年正月二十三日晖等率兵将至武门王同皎李湛等先遣徃迎皇太子于东宫啓

曰张易之兄弟反道乱常将图不轨先帝以神噐之重付殿下主之无罪幽废人神愤惋二十三年于兹矣今天啓忠勇北门将军南衙执政尅期以今日诛凶竖复李氏社稷伏愿殿

下暂至武门以副众望太子曰凶竖悖乱诚合诛夷如圣躬不康何虑有惊动请为后图同皎讽谕乆之太子乃就路又恐太子有悔色遂扶上马至武门斩闗而入诛易之等于

迎仙院则天闻变乃起见太子曰乃是汝耶小儿既诛可还东宫桓彦范进曰太子安得更归徃者天皇弃群臣以爱子托陛下今太子年长乆居东宫将相大臣思太宗高宗之德诛

凶竖立太子兵不血刃而靖内难则天意人事归于李氏乆矣今圣躬不康神噐无主陛下宜复子明辟以顺亿兆神祗之心臣等谨奉天意不敢不请陛下传位爱子万代不絶天下

幸甚矣则天乃卧不语见李湛曰汝是诛易之兄弟人耶我养汝辈翻见今日湛不敢对湛义府之子也

  景云二年二月睿宗谓侍臣曰有术士上言五日内有急兵入宫卿等为朕备之左右失色莫敢对张说进曰此有谗人设计拟揺动东宫耳陛下若使太子监国则君臣分定自

然窥觎路絶灾难不生姚崇宋璟郭元振进曰如说所言睿宗大説即日诏皇太子监国时太平公主将有夺宗之计于光范门内乗步辇俟执政以讽之众皆恐惧宋璟昌言曰太子

有大功于天下真社稷主安敢妄有异议遂与姚崇奏公主就东都出寜王已下为刺史以息人心睿宗曰朕更无兄弟唯有太平一妹朝夕欲得相见卿勿言余并依卿所奏公主闻

之大怒宗惧乃奏崇璟离间骨肉请加罪悉停寜王已下外授崇贬申州刺史璟楚州刺史

  苏颋神龙中迁给事中并修文馆学士转中书舍人时父瓌为宰相父子同掌枢宻时人荣之属机事填委制诰皆出其手中书令李峤叹曰舍人思如泉涌峤所不及也后为中

书侍郎与宋璟同知政事璟刚正多所裁断颋皆顺从其美璟甚悦之尝谓人曰吾与苏家父子前后同时为宰相仆射长厚诚为国器献可替否罄尽臣节颋过其父也后罢政事拜

礼部尚书而薨及日宗游咸宜宫将举猎闻颋防出怆然曰苏颋今日吾寜忍娱游乎遂中路还宫初姚崇引璟为中丞再引之入相崇善应变故能成天下之务璟善守文故

能持天下之政二人执性不同同归于道叶心翼賛以致刑措焉

  姚崇以拒太平公主出为申州刺史宗深德之太平既诛徴之为同州刺史素与张説不叶说讽赵彦昭弹之宗不纳俄校猎于渭濵宻召崇防于行所宗谓曰卿颇知猎

乎崇对曰此臣少所习也臣年三十居泽中以呼鹰逐兎为乐犹不知书张璟谓臣曰君当位极人臣无自弃也迩来折节读书以至将相臣少为猎师老而犹能宗大悦与之偕马

臂鹰迟速在手动必称防宗欢甚乐则割鲜闲则咨以政事备陈古今理乱之本上之可行者必委曲言之宗心益开听之亹亹忘倦军国之务咸访于崇崇罢冗职修旧章内外

有叙又请无赦宥无度僧无数迁吏无任功臣以政宗悉从之而天下大理

  张説独排太平之党请太子监国平定祸乱遂为宗臣前后三秉大政掌文学之任凡三十年为文思精老而益壮尤工大手笔善用己长引文儒之士以佐王化得僧一行賛明

隂阳厯律以敬授人时封太山祠脽上举阙礼谒五陵开集贤置学士功业恢博无以加矣尚然诺于君臣朋友之际大义甚笃及薨宗为之罢元防制曰济艰难叅其功者时杰

经纬礼乐賛其道者人师式瞻而百度允厘既徃而千载贻范台衡轩鼎垂黼藻于当年徽策宠章播芳防于后叶故尚书左丞相燕国公说星象降灵云龙合契元和体其冲粹妙有

释其至赜挹而莫测仰之弥高释义探系表之防英词鼓天下之动昔传风讽绸缪嵗华含舂容之声和而必应蕴泉源之智启而斯沃授命与国则天衢以通济同以和则朝政惟允

司钧总六官之纪端揆为万之式方风纬俗返本于上古之初而迈德振仁不臻于中夀之福吁嗟不憗既防斯文宣室余谈洽若在耳玉殿遗草宛然留迹言念忠贤良深震悼

是用当宁抚几临乐撤悬罢称觞之仪遵徃禭之礼可赠太师赙物五百段礼有加等儒者荣之

  开元中陆坚为中书舍人以丽正学士或非其人而所司供拟过为丰赡谓朝列曰此亦何益国家空致如此费损将议罢之张説闻之谓诸宰相曰説闻自古帝王功臣则有奢

纵之失或兴造池防或躭翫声色圣上崇儒重道亲自讲论刋校图书详延学者今之丽正即是圣主礼乐之司永代规模不易之道所费者细所益者大陆子之言为未达也宗后

闻其言坚之恩眄从此而减

  开元二十三年加荣王已下官勅宰臣入集贤院分写告身以赐之侍中裴耀卿因入书库观书既而谓人曰圣上好文书籍之盛事自古未有朝宰充使学徒云集观象设教尽

在是矣前汉有金马石渠后汉有兰台东观宋有总明陈有德教周则兽门麟趾北齐有仁夀文林虽载在前书而事皆细方之今日则岂得扶轮捧毂者哉

  张九龄开元中为中书令范阳节度使张守珪奏禆将安禄山频失利送就戮于京师九龄批曰穣苴出军必诛庄贾孙武行令亦斩宫嫔守珪军令若行禄山不宜免死及到中

书九龄与语乆之因奏曰禄山狼子野心面有逆相臣请因罪戮之冀絶后患宗曰卿勿以王夷甫识石勒之意误害忠良更加官爵放归本道至徳初宗在成都思九龄之先觉

诏曰正大厦者柱石之力昌帝业者辅相之臣生则保其荣名没则称其盛德饰终未允于人望加赠实存于国章故中书令张九龄维岳降神济川作相开元之际寅亮成功谠言定

于社稷先觉合于蓍蔡永怀贤弼可谓大臣竹帛犹存樵苏必禁爰从八命之秩更重三台之位可赠司徒仍令遣使就韶州致祭者规讽第二

  太宗射猛兽于苑内有群豕突出林中太宗引弓射之四发殪四豕有一雄豕直来冲马吏部尚书唐俭下马搏之太宗防剑断豕顾而笑曰天防长史不见上将击贼耶何惧之

甚俭对曰汉祖以马上得之不以马上理之陛下以神武定四方岂复逞雄心于一兽太宗善之因命罢猎

  太宗有人言尚书令史多受赂者乃宻遣左右以物遗之司门令史果受绢一匹太宗将杀之裴矩谏曰陛下以物试之遽行极法所谓陷人以罪恐非道徳齐礼之义乃免

  太宗尝罢朝自言杀却此田舍汉文德皇后问谁触忤陛下太宗曰魏徴每廷辱我使我常不得自由皇后退朝服立于廷太宗惊曰何为若是对曰妾闻主圣臣忠今陛下圣明

故魏徴得尽直言妾备后宫焉敢不贺于是太宗意乃释

  张素贞观初太宗闻其名召见访以理道素曰臣观自古以来未有如隋室防乱之甚岂非其君自专其法日乱向使君虚受于上臣弼违于下岂至于此且万乗之主欲使

自专庶务日断十事而有五条不中者何况万务乎以日继日乃至累年乖谬既多不亡何待陛下若近鉴危亡日慎一日尧舜之道何以加之太宗深纳之

  太宗幸九成宫还京有宫人憩湋川县官舍俄而李靖王珪至县官移宫人于别所而舍靖珪太宗闻之怒曰威福岂由靖等何为礼靖等而轻我宫人即令按验湋川官属魏徴

谏曰靖等陛下心膂大臣宫人皇后贱论其委任事理不同又靖等出外官吏访阙廷法式朝觐陛下问人间疾苦靖等自当与官吏相见官吏亦不可不谒也至于宫人供养之外

不合参承若以此加罪恐不益德音骇天下耳目太宗曰公言是遂舍不问

  谷郍律贞观中为谏议大夫褚遂良呼为九经库永徽中尝从猎途中遇雨高宗问油衣若为得不漏郍律曰能以瓦为之不漏也意不为畋猎高宗深赏焉赐郍律绢帛二百疋

  魏知古性方直景云末为侍中宗初即位猎于渭川时知古从驾因献诗以讽曰尝闻夏太康五弟训禽荒我后来冬狩三驱盛礼张顺时鹰隼击讲事武功扬奔走未及去翾

飞岂暇翔非熊从渭水瑞翟想陈仓此欲诚难纵兹游不可常子云陈羽猎僖伯谏渔棠得失鉴齐楚仁恩念禹汤邕熈谅在宥亭毒匪多伤辛甲今为史虞箴遂孔彰手诏褒美赐物

五十段后兼知吏部尚书典选事深为称职所荐用人遂咸至大官

  唐新语卷一 #

  钦定四库全书 #

  唐新语卷二       唐 刘肃 撰极谏第三

  武德初万年县法曹孙伏伽上表以三事谏其一曰陛下贵为天子富有天下凡曰搜狩须顺四时陛下二十日龙飞二十一日献鹞鶵者此乃前朝之风少年之事务何忽今

日行之又闻相国防军卢牟子献琵琶长安县丞张安道献箭频赏赉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陛下有所欲何求不得陛下所少岂此物乎其二曰百戏散乐

本非正声此谓淫风不可不改其三曰太子诸王左右羣寮不可不择愿陛下纳选贤才以为僚友则克崇磐石永固维城矣高祖览之恱赐帛百疋遂拜为侍书御史

  高祖即位以舞人安叱奴为散骑常侍礼部尚书李纲谏曰臣按周礼均工乐胥不得参士伍虽复才如子野妙等师襄皆终身继代不改其业故魏武帝欲使祢衡击鼓乃解朝

衣露体而击之问其故对曰不敢以先王法服而为伶人衣也惟齐高纬封曹妙达为王授安马驹为开府有国家者俱为殷鉴今天下新定开太平之运起义功臣行赏未遍高才硕

学犹滞草莱而先令舞人致位五品鸣玉曳组趋驰廊庙固非创业规模贻厥子孙之道高祖竟不能从

  苏世长武德四年王世充平后其行防仆射苏世长以汉南归顺高祖责其后服世长稽首曰自古帝王受命为逐鹿之喻一人得之万夫敛手岂有获鹿之后忿同猎之徒问争

肉之罪也高祖与之有旧遂笑而释之后从猎于高陵是日大获陈禽于旌门高祖頋谓羣臣曰今日畋乐乎世长对曰陛下畋猎薄废万防不满十旬未为大乐高祖色变既而笑曰

狂态发耶对曰为臣私计则狂为陛下国计则忠矣尝侍宴披香殿酒酣奏曰此殿隋炀帝之所作耶何雕丽之若是也高祖曰卿好谏似直其心实诈岂不知此殿是吾所造何须诡

疑是炀帝乎对曰臣实不知但见倾宫鹿防琉璃之瓦并非受命帝王节用之所为也若是陛下所造诚非所宜臣昔在武功幸当陪侍见陛下宅宇才蔽风霜当此时亦以为足今因

隋之侈人不堪命数归有道而陛下得之实谓惩其奢淫不忘俭约今于隋宫之内又加雕饰欲拨其乱寜可得乎高祖每优容之前后匡谏讽刺多所益

  张素为给事中贞观初修洛阳宫以备廵幸上书极谏其略曰臣闻阿房成秦人散章华就楚众离及干阳毕功隋人解体且以陛下今时功力何异昔日役疮痍之人袭亡隋

之以此言之恐甚于炀帝深愿陛下思之无为由余所笑则天下幸甚太宗曰卿谓我不如炀帝何如桀纣素对曰若此殿卒兴所谓同归于乱且陛下初平东都太上皇勅高门

大殿并宜焚毁陛下以瓦石可用不宜焚灼请赐与贫人事虽不行天下称为至德今若不遵旧制即是隋役复兴五六年间取舍顿异何以昭示万姓光敷四海太宗曰善赐防三百

匹魏徴叹曰张公论事遂有回天之力可谓仁人之言其利溥哉

  马周太宗将幸九成宫上疏谏曰伏见明勑以二月二日幸九成宫臣窃惟太上皇春秋已高陛下宜朝夕视膳晨昏起居今所幸宫去京三百余里銮舆动轫俄经旬日非可朝

行暮至也脱上皇情或思感欲见陛下者将何以赴之且车驾今行本意只为避暑则上皇尚留处而陛下自逐凉处温凊之道臣窃不安文多不载太宗称善

  皇甫德参上书曰陛下修洛阳宫是劳人也收地租是厚敛也俗尚高髻是宫中所化也太宗怒曰此人欲使国家不收一租不役一人宫人无发乃称其意魏徴进曰贾谊当汉

文之时上书云可为痛哭者三可为长叹者五自古上书率多激切若不激切则不能服人主之心激切即似讪谤所谓狂夫之言圣人择焉惟在陛下裁察不可责之否则于后谁敢

言者乃赐帛二十疋命归

  徐充容太宗造玉华宫于宜君县谏曰妾闻为政之本贵在无为窃见土木之功不可兼遂北阙初建南营翠防曽未逾时玉华创制虽复因山借水非无架筑之功损之又损颇

有功力之费终以茅茨示约犹兴木石之疲假使和雇取人岂无烦扰之是以卑宫菲食圣主之所安金屋瑶防骄主之作丽故有道之君以逸逸人无道之君以乐乐身愿陛下使

之以时则力不竭矣用而息之则人胥恱矣词多不尽载充容名恵孝德之女坚之姑也文彩绮丽有若生知太宗崩哀慕而卒时人伤异之

  房龄与髙士亷偕行遇少府少监窦德素问之曰北门近来有何营造德素以闻太宗太宗谓龄士亷曰卿但知南衙事我北门小小营造何妨卿事龄等拜谢魏徴进曰

臣不解陛下责亦不解龄等谢既任大臣即陛下股肱耳目有所营造何容不知责其访问官司臣所不解陛下所为若是当助陛下成之所为若非当奏罢之此乃事君之道龄

等问既无罪而陛下责之龄等不识所守臣实未喻太宗深纳之

  总章中高宗将幸凉州时陇右虚耗议者以为非便高宗闻之召五品已上谓曰帝五载一廵狩羣后四朝此盖常礼朕欲暂幸凉州如闻中外咸谓非宜宰臣已下莫有对者详

刑大夫来公敏进曰陛下廵幸凉州宣王略求之故实未亏令典但随时度事臣下窃有所疑既见明勅施行所以不敢陈凟奉勅顾问敢不尽言伏以高丽虽平扶余尚梗西道经略

兵犹未停且陇右诸州人户寡少供待车马备拟稍难臣闻中外实有窃议高宗曰既有此言我止度陇存问故老搜狩即还遂下诏停西幸擢公敏为黄门侍郎

  袁利贞为太常博士高宗将防百官及命妇于宣政殿并设九部乐利贞谏曰臣以前殿正寝非命妇宴防之地象阙路门非倡优进御之所望请命妇防于别殿九部乐从东西

门入散乐一色伏望停省若于三殿别所自可备极恩施高宗即令移于麟德殿至防日使中书侍郎薛元超谓利贞曰卿门传忠鲠能献直言不加厚赐何以奨劝赐防百疋迁祠部

员外

  李君球高宗伐高丽上疏谏曰心之痛者不能缓声事之急者不能安言性之忠者不能情且食君之禄者死君之事今臣食陛下之禄其敢爱身乎臣闻司马法曰国虽大

好战必亡天下虽平忘战必危兵者凶噐战者危事故圣主重行之也畏人力之尽恐府库之殚惧社稷之危生中国之患且高丽小丑潜藏山海得其人不足以彰圣化弃其地不足

以损天威文多不载疏奏不报

  中书令郝处俊高宗将下诏逊位于则天摄知国政召宰臣议之处俊对曰礼经云天子理阳道后理隂德然则帝之与后犹日之与月隂之与阳各有所主不相夺也若失其序

上则谪见于天下则祸成于人昔魏文帝着令崩后尚不许皇后临朝奈何遂欲自禅位于天后况天下者高祖太宗之天下非陛下之天下正合谨守宗庙传之子孙不可持国与人

有私于后惟陛下详审中书侍郎李义琰进曰处俊所引经典其言至忠惟圣虑无疑则苍生幸甚高宗乃止及天后受命处俊已殁孙象竟被族诛始则天以权变多智高宗将排羣

议而立之及得志威福并作高宗举动必为掣肘高宗不胜其忿时有道士郭行真出入宫掖为则天行厌胜之术内侍王伏胜奏之高宗大怒宻召上官仪废之因奏天后专恣海内

失望请废黜以顺天心高宗即令仪草诏左右驰告则天遽诉草诏犹在高宗恐其怨怼待之如初且告之曰此并上官仪教我则天遂诛仪及伏胜等并赐太子忠死自是政归武后

天子拱手而已竟移龟鼎焉

  周兴来俊臣罗织衣冠朝野慴惧御史大夫李嗣真上疏谏曰臣闻陈平事汉祖谋疎楚之君臣乃用黄金七十斤行反间之术项羽果疑臣下陈平之计遂行今告事纷纭虚多

实少如当有凶慝焉知不先谋疎陛下君臣后除国家良善臣恐为社稷之祸伏乞陛下廽思迁虑察臣狂瞽然后退就鼎镬实无所恨臣得殁为忠孰与存为谄人如罗织之徒即

是疎间之渐陈平反间其逺乎哉遂为俊臣所构放于岭表俊臣死徴还途次桂阳而终赠济川刺史中宗朝追复本官

  宗楚客兄秦客潜劝则天革命累迁内史后以赃罪流于岭南而死楚客无他材能附防武三思神龙中为中书舍人时西突厥阿史郍忠节不和安西都防郭元振奏请徙忠节

于内地楚客与弟晋卿及纪处讷等纳忠节厚赂请发兵以讨西突厥不纳元振之奏突厥大怒举兵入防甚为边患监察御史崔琬劾奏楚客等曰闻四牡项领良御不乗二心事君

明罚无舍谨按宗楚客纪处讷等性惟险诐志越谿壑幸以遭遇圣主累忝殊荣承恺悌之恩居弼谐之地不能刻意砥操忧国如家防効防尘以裨川岳遂乃专作威福敢树朋党有

无君之心阙大臣之节潜通猃狁纳贿易赀公引顽凶受赂无限丑问充斥秽迹昭彰且境外交通情状难测今娑葛反叛边鄙不寜由此赃私取怨外国论之者取祸以结舌语之者

避罪而钳口晋卿昔居荣职素阙忠诚屡擅严刑皆由黩货今又叨忝频沐殊恩厚禄重权当朝莫比曽无悛改乃徇私此而容之孰云其可臣谬忝公直义在触邪请除巨蠧以答

天造中宗不从遽令与琬和解俄而韦氏败楚客等咸诛

  苏安恒博学尤明周礼左氏长乐二年上疏谏请复子明辟其词曰臣闻忠臣不顺时而取宠烈士不惜死而偷生故君道不明忠臣之过臣道不轨烈士之罪今太子年德俱盛

陛下贪其寳位而忘母子之恩蔽太子元良据太子之神噐何以教天下母慈子孝焉能使天下移风易俗惟陛下思之将何圣顔以见唐家宗庙将何诰命以谒太帝坟陵疏奏不纳

魏元忠为张易之所搆安恒又申理之易之大怒将杀之赖朱敬则桓彦范等保防获免后坐节悯太子事下狱死睿宗即位下诏曰苏安恒文学立身鲠直诚操徃年陈疏忠谠可嘉

属囬邪擅权奄从非命兴言轸悼用恻于怀可赠谏议大夫

  张柬之既迁则天于上阳宫中宗犹以皇太子监国告武氏之庙时累日隂翳侍御史崔浑奏曰方今国命初复正当徽号称唐顺万姓之心奈何告武氏庙庙宜毁之复唐鸿业

天下幸甚中宗深纳之制命既行隂云四除万里澄廓咸以为天人之应

  武三思得幸于中宗京兆人韦月将等不堪愤激上书告其事中宗惑之命斩月将黄门侍郎宋璟执奏请按而后刑中宗愈怒不及整衣履岸巾岀侧门迎谓璟曰朕以爲已斩

矣何以缓之命促斩璟曰人言宫中私于三思陛下竟不问而斩臣恐有窃议固请按而后刑中宗大怒璟曰请先斩臣不然终不奉诏乃流月将于岭南寻使人杀之

  栁泽睿宗朝太平公主用事奏斜封官复旧职上疏谏曰药不毒不可以蠲疾词不切不可以禆过是以习甘防者非摄养之方迩谀佞者积危殆之本陛下即位之初纳姚宋之

计咸黜斜封近日又命斜封爲斜封之人不忍弃也先帝之意不可违若斜封之人不忍弃是韦月将燕钦融之流不可褒赠李多祚郑克义之徒不可清雪陛下何不能忍于此而独

忍于彼使善恶不定反覆相攻致令君子道消小人道长爲正者衘寃附僞者得志将何以止奸邪将何以惩风俗耶睿宗遂从之因而擢泽拜监察御史

  倪若水爲汴州刺史宗尝遣中官徃淮南采捕防防及诸水禽上疏谏曰方今九鳸时忙三农并作田夫拥耒蚕妇持桑而以此时采捕竒禽异鸟供园池之翫逺自江岭达于

京师力倦担负食之以鱼肉间之以稻粱道路观者莫不言陛下贱人而贵鸟陛下当以凤凰爲凢鸟麒麟爲凢兽则防防鸂鶒之曷足贵也陛下昔龙潜藩邸备歴艰危今氛祲廓

清高居九五玉帛子女充于后庭职贡珍竒盈于内府过此之外又何求哉手诏答曰朕先使人取少杂鸟其使不识朕意将鸟稍多卿具奏之词诚忠恳深称朕意卿达识周材义方

敬直故辍纲辖之重以处方面之权果能闲邪存诚守节弥固骨鲠忠烈遇事无隐言念忠谠深用喜慰今赐卿物四十段用答至言

  安禄山天寳末请以蕃将三十人代汉将宗宣付中书令即日进呈韦见素谓杨国忠曰安禄山有不臣之心暴于天下今又以蕃将代汉其反明矣遽请对宗曰卿有疑禄

山之意耶见素趋下殿涕泗且陈禄山反状诏令复位因以禄山表留上前而岀俄又宣诏曰此之一奏姑容之朕徐爲图矣见素自此后毎对见每言其事曰臣有一策可销其难请

以平章事追之宗许焉草诏讫中留之遣中使辅璆琳送甘子且观其变璆琳受赂而还因言无反状宗谓宰臣曰必无二心诏本朕已焚矣后璆琳纳赂事泄因祭龙堂托事扑

杀之十四年遣中使冯承威赍玺书召禄山曰朕与卿修得一汤故召卿至十月朕待卿于华清宫承威复命泣曰臣防不得生还禄山见臣进宣防踞牀不起但云圣上安穏否遽令

送臣于别馆数日然后免难至十月九日反于范阳以诛国忠爲名荡覆二京窃弄神器迄今五十余年而兵未戢易曰履霜坚氷至所由者渐向使师尹竭股肱之力武夫効腹心之

诚则猪突狶勇亦何能至失于中策宁在人谋痛哉

  刚正第四 #

  韦仁约弹右仆射褚遂良出为同州刺史遂良复职黜仁约为清水令或慰勉之仁约对曰仆守狂鄙之性假以雄权而触物便发丈夫当正色之地必明目张胆然不能碌碌为

保妻子也时武将军田仁防与侍御史张仁袆不协而诬奏之高宗临轩问仁袆仁袆惶惧应对失次仁约歴阶而进曰臣与仁袆连曹颇知事由仁袆懦而不能自理若仁防惑

圣致仁袆非常之罪则臣事陛下不尽臣之恨矣请专对其状词辨纵横音防朗畅高宗深纳之乃释仁袆仁约在宪司于王公卿相未尝行拜礼人或劝之答曰雕鹗鹰鹯岂众禽

之偶奈何设拜以狎之且耳目之官固当独立耳后为左丞奏曰陛下为官择人非其人则阙今不惜美锦令臣制之此陛下知臣之深亦防臣尽命之秋矣振举纲目朝廷肃然

  李义府恃恩放纵妇人淳于氏有容色坐系大理乃托大理丞毕正义曲断出之或有告之者诏刘仁轨鞫之义府惧谋泄毙正义于狱侍御史王义方将弹之告其母曰奸臣当

路怀禄而旷官不忠老母在堂犯难以危身不孝进退惶惑不知所从母曰吾闻王陵母杀身以成子之义汝若事君尽忠立名千载吾死不恨焉义方乃备法冠横玉阶弹之先叱义

府令下三叱乃出然后跪宣弹文曰臣闻春鸎鸣于献嵗蟋蟀吟于始秋物有防而应时士有贱而言忠者乃廷劾义府曰臣闻附下罔上圣主之所宜诛心狠貌恭明时之所必罚是

以贼掩义不容唐帝之朝窃幸乗权终齿汉皇之剑中书侍郎李义府因縁际防遂阶通职不尽忠竭节对扬王休防蹇励驽祗奉皇眷而乃冯附城社蔽亏日月请托公行交游群

小贪冶容之美原有罪之淳于恐漏泄其谋殒无辜之正义挟山超海之力望此犹轻廽天转地之威方斯更劣此而可恕孰不可容方当金风届节玉露启途霜简与秋兴共清忠臣

将鹰鹯并击请除君侧少答鸿私碎首玉阶庶明臣节高宗以义方毁辱大臣言词不逊贬莱州司户秩满于昌乐聚徒教授母亡遂不复仕进总章二年卒撰笔海十卷门人何彦先

员半千制师服三年防毕而去

  李昭德则天朝有谀佞者必见擢用有人于洛水获白石有数防赤诣阙请进诸宰臣诘之其人曰此石赤心所以进昭德叱之曰洛水中石岂尽反耶左右皆失笑昭德建立东

都罗城及尚书省洛水中桥人不知其役而功成就除数凶人大狱遂罢以正直廷诤为皇甫文所搆与来俊臣同日弃市国人懽憾相半哀昭德而快俊臣也

  魏元忠以摧辱二张反为所搆云结少年为耐乆朋则天大怒下狱勘之易之引张说为证召大臣令元忠与易之説等定是非説佯气逼不应元忠惧谓説曰张説与张易之罗

织魏元忠耶説叱曰魏元忠为丞相而有委巷小儿罗织之言岂大臣所为则天又令説言元忠不轨状説曰臣不闻也易之遽曰张説与元忠同逆则天问其故易之曰説徃时谓元

忠居伊周之地臣以伊尹放太甲周公摄成王之位此其状也説奏曰易之昌宗大无知所言伊周徒闻其语耳臣乃知伊尹周公为臣之本末元忠初加拜命授紫绂臣以郎官拜贺

元忠曰无尺寸功而居重任不胜畏惧臣曰公当伊周之任何愧三品然伊周歴代书为忠臣陛下不遣臣学伊周使臣将何所学説又曰易之以臣宗室故托为党然附易之有台辅

之望附元忠有族灭之势臣不敢面欺亦惧元忠寃魂耳遂焚香为誓元忠免死流放岭南

  张易之昌宗方贵宠用事潜相者言其当王险薄者多附防之长安末右卫西街有牓云易之兄弟长孙汲裴安立等谋反宋璟时为中丞奏请穷理其状则天曰易之已有奏闻

不可加罪璟曰易之为飞书所逼穷而自陈且谋反大逆法无容免请勒就台勘当以明国法易之等乆驱使分外承恩臣言发祸从即入鼎镬然义激于心虽死不恨则天不恱内

史杨再思遽宣勅命令璟出璟曰天顔咫尺亲奉德音不烦宰臣擅宣主命左拾遗李邕歴阶而进曰宋璟所奏事闗社稷望陛下可其所奏则天意若解乃传命令易之就防推问斯

须特勅原之仍遣易之昌宗就璟辞谢拒而不见令使者谓之曰公事当公言之私见即法有私也璟谓左右恨不先打竖子脑破而令混乱国经吾负此恨时朝列呼易之昌宗为五

郎六郎璟独以官呼之天官侍郎郑杲谓璟曰中丞奈何唤五郎为卿璟曰郑杲何庸之甚若以官秩正当卿号以亲故当为张五郎六郎矣足下非张氏家僮号五郎六郎何也杲

大慙而退

  宋璟则天朝以频论得失内不能容而惮其公直乃勅璟徃扬州推按奏曰臣以不才叨居宪府按州县乃监察御史事耳今非意差臣不识其所由请不奉制无何复令按幽州

都督屈突仲翔璟复奏曰御史中丞非军国大事不当出使且仲翔所犯赃汚耳今髙品有侍御史卑品有监察御史今勅臣恐非陛下之意当有危臣请不奉制月余优诏令副李峤

使蜀峤喜召璟曰叨渥恩与公同谢璟曰恩制示礼数不以礼遣璟璟不当行谨不谢乃上言曰臣以宪司位居独坐今陇蜀无变不测圣意臣副峤何也恐乖朝廷故事请不奉制

易之等冀璟出使当别以事诛之既不果伺璟家有婚礼将刺杀之有宻以告者璟乗车舍于他所乃免易之寻伏诛

  薛怀义承宠遇则天俾之改姓云是驸马薛绍再从叔僧俗皆号为薛师猖狂恃势多度膂力者为僧潜图不轨殿中侍御史周矩奏请按之则天曰不可矩固请则天曰卿去矣

朕即遣来矩至台薛师亦去阶下马但坦腹于床将按之薛师跃马而去遽以闻则天则天曰此道人患风不须苦问所度僧任卿穷按其事诸僧悉流逺恶州矩后竟为薛师所搆

下狱死

  则天朝契丹冦河北武懿宗将兵讨之畏懦不进北贼退散后乃奏沧瀛防州诖误者数百家左拾遗王永礼廷折之曰素无良吏教习城池又不完固遇贼畏惧茍从之以求生

岂其素有背叛之心耶懿宗拥兵数万闻贼輙退走失城邑罪当诛戮今乃移祸草泽诖误之人以自解岂为臣之道请斩懿宗以谢河北百姓懿宗惶惧诸诖误者悉免

  中宗朝郑普思承恩宠而潜图不轨苏瓌奏请按之以司直范献忠为判官瓌奏普思普思妻得幸于韦庶人特勅于御前对中宗屡抑瓌而理普思应对颇不申献忠歴阶而

进曰臣请先斩苏瓌中宗问其故对曰苏瓌国之大臣荷荣贵乆矣不能先斩逆贼而后闻今使其惑天听揺动刑柄而普思反状昭露陛下为其申理此则反者不死臣请死终不

能事普思狱乃定朝廷咸壮之

  中宗反正才月余而武三思居中用事皇后韦氏颇干朝政如则天故事桓彦范奏曰伏见陛下每临朝政皇后必施帷幔坐于殿上参闻政事愚臣歴选列辟详求徃代帝王

有与妇人谋及政事者无不破国亡家倾辀继路以隂干阳违天也以妇凌夫违人也违天不祥违人不义书称牝鸡之晨唯家之索易曰无攸遂在中馈言妇人不得干政也伏愿陛

下览古人之言以苍生为念不宜令皇后徃正殿干外朝专在中宫聿修隂教则坤仪式叙鼎命惟新矣疏奏不纳又有梵僧惠范山人郑普思叶静能等挟左道出入宫禁彦范等切

谏并不能从后彦范等反及祸

  桓彦范等既匡复帝室勲烈冠古武三思害其公忠将诬以不轨诛之大理丞李朝请问明状卿裴谭附防三思异朝判竟坐诛谭迁刑部尚书侍御史李祥弹之曰异李朝

一判破桓敬等五家附防三思状騐斯在天下闻者莫不寒心刑部尚书从此而得略无廽避朝廷壮之祥解褐蓝亭尉因校考为録事参军所挤排祥趋入谓刺史曰録事恃纠曹

之权祥当冲要之地为其妄褒贬耳使祥秉笔颇亦有词刺史曰公试论録事状遂援笔曰怯断大案好勾小稽自不清疑他总浊阶前两竞鬭困方休狱里囚徒非赦不出天下以

为谭笑之最矣

  宗楚客与弟晋卿及纪处讷等恃权势朝野岳牧除拜多出其门百寮惕惧莫敢言者监察御史崔琬不平之乃具法冠陈其罪状请收按问中宗不许明日又进宻状乃降勅曰

卿列霜简忠在触邪遂能不惧权豪便有弹射眷言称职深领乃诚然楚客等大臣须存礼度朕识卿姓名知卿鲠直但守至公勿有廽避自此朝廷相谓曰仁者必有勇其崔公之谓

欤累迁刑部郎中琬兄璆以孝友称歴刑部员外扬州司马丁母忧昼夜哀号水不入于口不胜防而卒

  陆大同为雍州司田时安乐公主韦温等侵百姓田业大同尽断还之长吏惧势谋出大同防将有事南郊时巳十月长吏乃举牒令大同廵县劝田畴冀他判司揺动其按也大

同判云南郊有事北陆已寒丁不在田人皆入室此时劝课切恐烦劳长吏益不悦乃奏大同为河东令寻复为雍州司仓长吏新兴王晋附防太平公主故多阿党大同终不从因谓

大同曰雍州判佐不是公官公何为不别求好官大同曰无他材但守公直素无廊庙之望唯以雍州判佐为好官晋不能屈大同闺门邕睦四从同居法言即大同伯祖也

  李令质为万年令有富商行盗系而按之驸马韦擢防马入县救盗者令质不从擢乃譛之于中宗中宗怒临轩召见举朝为之恐惧令质奏曰臣必以韦擢与盗非亲非故故当

以货求耳臣岂不惧擢之势但守陛下法死无所恨中宗怒解乃释之朝列贺之曰设以获谴流放岭南亦为幸也

  唐新语卷二 #

<子部,小说家类,杂事之属,唐新语>

  钦定四库全书 #

  唐新语巻三       唐 刘肃 撰公直第五

  卢方庆武徳中为察非掾太宗深器重之引与议建成事方庆辞曰臣母老请归养太宗不之逼贞观中以为藁城令孙袭秀神龙初为监察御史时武三思诬桓敬等反又称袭

秀与敬等有谋至是为侍御史冉祖雍所按辞理竟不屈或报祖雍云适有南使至云桓敬已死袭秀闻之然流涕祖雍曰桓彦范负国刑宪今已死矣祖雍按足下事意未测闻其

死乃对雍流涕何也袭秀曰桓彦范自负刑宪然与袭秀有旧闻其死岂不伤耶祖雍曰足下下狱闻诸弟俱纵酒而无忧色何也袭秀曰袭秀何负于国家但于桓彦范有旧耳公若

尽杀诸弟不知矣如独杀袭秀恐明公不得髙枕而卧祖雍色动握其手曰请无虑当活公乃善为之辞得不坐

  陆徳明受学于周正善言理王世充僣号署为散骑侍郎王子师之将行束脩之礼徳明服巴豆防卧东壁下世充子入跪床下徳明佯绐之痢竟不与语遂移病成皋及入

太宗朝引为文学馆学士使阎立本写真形褚亮为之赞曰经术为贵风可师励学非逺通儒在兹终于国子博士

  李宻既降徐勣尚守黎阳仓谓长史郭恪曰魏公既归于唐我士众土地皆魏公之有也吾若上表献之即是自邀富贵吾所耻也今宜且録以启魏公聴公自献则魏公之功也

及使至髙祖闻其表甚怪之使者具以闻髙祖大悦曰徐勣盛徳推功真忠臣也即授黎州总管赐姓李氏

  贞观中太宗谓褚遂良曰卿知起居注记何事大抵人君得观之否遂良对曰今之起居古之左右史书人君言事且记善恶以为检戒庶乎人主不为非法不闻帝王躬自观史

太宗曰朕有不善卿必记之耶遂良曰守道不如守官臣职当载笔君举必记刘洎进曰设令遂良不记天下之人皆记之矣

  太宗谓侍臣曰朕偶作艶诗虞世南便谏曰圣作虽工体制非雅上之所好下必随之此文一行恐致风靡而今而后请不奉诏太宗曰卿恳诚若此朕用嘉之羣臣皆若世南天

下何忧不理乃赐绢五十疋先是梁简文帝为太子好作艶诗境内化之浸以成俗谓之宫体晚年改作追之不及乃令徐陵撰玉防集以大其体永兴之谏颇因故事

  窦静为司农卿赵元楷为少卿静颇方直甚不悦元楷之为官属大防谓元楷曰如隋帝意在奢侈竭四海以奉一人者司农须公矣方今圣上躬履节俭屈一人以安兆庶司

农何用于公哉元楷赧然而退初太宗既平突厥徙其部众于河南静上疏极谏以为不便又请于太原置屯田以省馈饷皆有益

  文徳皇后崩未除丧许敬宗以言笑获谴及太宗梓宫在前殿又垂臂过侍御史阎正弹之曰敬宗往居先后丧已坐言笑黜削今对大行梓宫又垂臂无礼敬宗惧获罪髙宗

寝其奏事虽不行时人重其刚正

  刘仁轨为左仆射暮年颇以言词取悦诉者户部员外魏克己断案多为仁轨所异同克己执之曰异方之乐不入人心秋蝉之声徒聒人耳仁轨怒焉詈之曰痴汉克己俄吏

部侍郎

  则天朝豆卢钦望为丞相请辍京官九品已上两月日俸以赡军转帖百官司令拜表羣臣但赴拜表而不知事由拾遗王求礼谓钦望曰羣官见帖即赴竟不知拜何所由既以

辍俸供军而明公禄厚俸优辍之可也卑官贫迫奈何不使其知而欺夺之岂国之柄耶钦望形色而拒之表既奏求礼厯阶而进曰陛下富有四海足以储军国之用何借贫官九品

之俸而钦望欺夺之臣窃不敢纳言姚璹前进曰秦汉皆有税算以赡军求礼不识大体妄有争议求礼曰秦皇

  汉武税天下使空虚以事边奈何使圣朝仿习之姚璹言臣不识大体不知璹言是大体耶遂寝

  魏元忠男升娶荥阳郑逺女升与节愍太子谋诛武三思废韦庶人不克为乱兵所害元忠坐系狱逺以此乃就元忠求离书今日得离书明日改醮殿中侍御史麻察不平之草

状弹逺曰郑逺纳钱五百万将女易官先朝以元忠旧臣操履坚正岂独尚兹贤行实欲荣其姻戚遂起复授逺河内县令逺子良解褐洛州参军既连婚国相父子崇赫迨元忠下狱

遂诱私离今日得书明日改醮且元忠官厯三朝荣跻十等虽金精屡铄而玉色常温逺胄虽参华身实凡品若言齐郑非偶不合结褵既冰玉交欢理资同穴而下山之失未逺御轮

之聓已周无闻寄死托孤见危授命斯所谓滓流品黜辱衣冠而乃延首腼顔重尘清鉴九流选叙须有淄渑四裔遐陬宜从摈斥虽渥恩周洽刑罚免加而名教所先理资惩革请

裁以宪网禁锢终身逺从此废弃朝野咸赏察之公直

  来俊臣弃故妻奏娶太原王庆诜女侯思正亦奏娶赵郡李自挹女勅政事商量内史李昭徳抚掌谓诸宰曰大可笑大可笑诸宰问故昭徳曰往年来俊臣贼劫王庆诜女已大

辱国今日此奴又请索李自挹女乃复辱国耶遂寝思正竟为昭徳所绳榜杀之

  长安末诸酷吏并诛死则天悔于枉滥谓侍臣曰近者朝臣多被周兴来俊臣推勘递相牵引咸自承伏国家有法朕岂能违中间疑有滥者更使近臣就狱推问得报皆自承引

朕不以为疑即可其奏自周兴俊臣死更不闻有反逆者然已前就戮者岂不有寃滥耶夏官侍郎姚崇对曰自垂拱已后告身死破家者皆枉酷自诬而死告事者特以为功天下

号为罗织甚于汉之党锢陛下令近臣就狱问者近臣亦不自保何敢輙有动揺赖上天降灵圣情发寤诛灭防竖朝廷晏安今日已后防躯及一门百口保见在内外官更无反逆者

则天大悦曰已前宰相皆顺成其事陷朕为淫刑之主闻卿所说甚合朕心乃赐银一千两

  景龙中中宗尝游兴庆池侍宴者递起歌舞并唱回波词方便以求官爵给事中李景伯亦起舞歌曰回波词持酒巵防臣职在箴规侍宴既过三爵諠哗窃恐非仪于是宴罢

  安乐公主恃宠奏请昆明池以为汤沐中宗曰自前代已来不以与人不可安乐于是大役人夫掘其侧为池名曰定昆池池成中宗韦庶人皆往宴焉令公卿已下咸赋诗黄门

侍郎李日知诗曰但愿暂思居者逸无使时作者劳后睿宗登位谓日知曰朕当时亦不敢言非卿忠正何能如此俄拜侍中

  景龙末朝纲失叙风教既替公卿大臣初拜命者例许献食号为烧尾时苏瓌拜仆射独不献食后因侍防宗晋卿谓瓌曰拜仆射竟不烧尾岂不憙乎中宗黙然瓌奏曰臣闻宰

相主调隂阳代天理物今粒食踊贵百姓不足臣见宿衞兵至有三日不得食者臣愚不称职所以不敢烧尾晋卿无以对

  中宗暴崩秘不发丧韦庶人亲总庶政召宰相韦巨源等一十一人入禁中防议遗诏令韦庶人辅少主知政事授相王太尉参谋辅政宗楚客谓韦温曰今皇太后临朝宜停相

王辅政且太后与诸王居嫂叔之地难为仪注是诏理全不可苏瓌独正色拒之谓楚客等曰遗诏是先帝意安可更改楚客温等大怒遂削相王辅政诏乃宣行之

  宗命宋璟制诸王及公主邑号续遣中使宣诏令更作一佳号璟奏曰七子均养鸤鸠之徳至锡名号不宜有殊今奉此防恐母宠子异非正家国之大训王化之所宜不敢奉

诏宗从之

  苏瓌开元七年五月己丑朔日有蚀之宗素服俟变撤乐减膳省囚徒多所原放水旱州皆定赈恤不急之务一切停罢瓌与宋璟谏曰陛下频降徳音勤恤人令徒已下刑

尽责保放唯流死等色则情不可寛此古人所以慎赦也恐言事者直以月蚀脩刑日蚀脩徳或云分野应灾祥冀合上防臣以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女谒不行防夫渐逺此所谓脩

徳囹圄不扰甲兵不黩理官不以深苛军将不以轻进此所谓脩刑也若陛下常以此留念纵日月盈将因此而致福又何患乎且君子耻言浮于行故曰予欲无言又曰天何言哉

四时行焉百物生焉要以至诚动天不在制书频下宗深纳之

  定安公主初降王同皎后降韦擢又降崔诜诜先卒及公主薨同皎子繇为驸马奏请与其父合勅防许之给事中夏侯铦駮曰公主初昔降婚梧桐半死逮乎再醮琴瑟两亡

则生存之时已与前夫义絶殂谢之日合从后夫礼今若依繇所请却祔旧姻但恐魂而有知王同皎不纳于幽壤死而可作崔诜必诉于天国有典章事难逾越铦谬膺駮正敢

废司存请傍移礼官以求指定朝廷咸壮之

  宗将封禅泰山张说自定升山之官多引两省主録及已之亲戚中书舍人张九龄言于说曰官爵者天下之公器徳望为先劳旧为次若颠倒衣裳则讥议起矣今登封沛泽

千载一遇清流髙品不沐殊恩胥吏末班先加章绂但恐制出之后四方失望今进草之际事犹可改说曰事已决矣悠悠之谈何足虑也果为宇文融所劾

  李辅国扈从肃宗栖止帷幄宣诏命自灵武即判行军司马中外枢要一以委之及克京城后于银台门决事凡追捕先行后闻权倾朝野道路侧目又求宰相肃宗谓之曰卿

勲业则可公卿大臣不欲如之何又讽裴晃等速表荐已肃宗患之乃谓萧华曰辅国求为宰相若公外表来不得不与卿与裴晃为之所华出问晃晃曰初无此事臂可截也而表不

为也复命奏之上大悦

  清亷第六 #

  李袭誉江淮俗尚商贾不事农业及袭誉为州引雷陂水又筑句城塘以灌溉田八百余顷袭誉性严整在职庄肃素好读书手不释巻居家以俭约自处所得俸禄散给宗亲

余赀写书数万巻每谓子孙曰吾不好货财以至贫乏京城有赐田一十顷耕之可以充食河南有桑千树事之可以充衣所写得书可以求官吾殁之后尔曹勤此三事可以无求于

人矣时论尤善之

  郑善果父诚周为大将军讨尉迟迥遇害善果性至孝笃慎大业中为鲁郡太守母崔氏甚贤明晓正道尝于阁中聴善果决断闻剖析合理悦若处事不允则不与之言善果伏

床前终日不敢食母曰吾非怒汝乃愧汝家耳汝先君清恪以身殉国吾亦望汝及此汝自童子承袭茅土今至方伯汝岂自能致之耶安可不思此事吾寡妇也有慈无威使汝不知

教训以负清忠之业吾死之日亦何面目见汝先君乎善果由是励已清亷所莅咸有政绩帝以其俭素考为天下第一赏物千段黄金百两入朝拜左庶子数进忠言多所匡谏

工部尚书正身奉法甚着劳绩

  冯立有武艺略涉书记事太子太子诛左右悉逃防立叹曰岂有生受其恩而逃其难乃率兵犯武门杀将军敬君谓其徒曰防以报太子矣遂解兵而遁俄来请罪太宗

数之曰汝间搆阻我骨肉复出兵来战杀我将士汝罪大也何以逃死对曰屈身事主期于効命当战之日无所顾惮因歔欷悲不自胜太宗宥之立谓其所亲曰逢莫大之恩终当以

死奉答俄而突厥至便桥立率数百人力战杀获甚众太宗深嘉叹之出牧南海前后牧守率多贪冒蛮夷患之数为叛逆立不营生业衣食取给而已尝至贪泉叹曰此吴之所酌

泉也饮一杯何足道哉吾当汲而为食毕饮而去

  裴炎有雅望于朝廷髙宗临崩与舅王徳真俱受遗诏辅少主则天既临朝废中宗为庐陵王将行革命之事徐敬业举兵于州时炎为内史示闲暇不急讨则天潜察之诏下

炎狱凤阁侍郎胡元范刘齐贤等廷争以炎忠鲠无反状则天曰炎反有端顾卿不知耳范贤曰若裴炎反臣等亦反则天曰朕知裴炎反知卿不反炎既诛范贤亦废黜炎将刑顾

谓兄弟曰可怜官职并自得之炎无分毫过今坐炎流窜矣炎虽官达而甚清贫收其家略无积聚时人伤焉

  杨峤为祭酒谓人曰吾虽三品非不荣贵意常不逾畴昔一尉也时议重之峤祖父休之事北齐执政将封为王以宠之休之固辞退而谓人曰我非奴非獠何事封王耶

  李日知为侍中频乞骸骨诏许之初日知将欲陈请不与妻谋及还饬装将出居别业妻惊曰家室屡空子弟名宦未立何为辞职也日知曰书生至此已过分人情无厌若恣其

心是无止足也

  李懐逺久居荣位而好尚清简宅舍屋宇无所増改尝乗欵段豆卢钦望谓之曰公荣贵若此何不买骏者乗之荅曰此马幸免惊蹶无假别求闻者叹服

  冯履谦七嵗读书数万言九嵗能属文自管城尉丁艰河北尉有部人张怀道任河阳尉与谦有旧饷一镜焉谦集县吏遍示之咸曰维之美者甚嘉也谦谓县吏曰此张公

之所致也吾与之有旧虽亲故不坐着之章程吾効官但得俸禄自守岂私受遗哉昌言曰清水见底明镜照心余之効官必同于此复书于使者乃归之闻者莫不叹尚官至驾部郎

  卢懐慎其先范阳人祖父悊为灵昌令因家焉懐慎少清俭亷约不营家业累居右职及秉钧衡器用服饰无金玉文绣之丽所得俸禄皆随时分散而家无余蓄妻子不免匮乏

及薨赠荆州大都督諡曰文成宗幸东都下诏曰故检校黄门监卢懐慎衣冠重器廊庙伟材訏谟当三杰之一学行总四科之二等平津之辅汉同季文之相鲁节隣于古俭实可

师虽清白莹然籝金非寳然妻孥贫窭儋石屡空言念平昔弥深轸悼宜恤凌统之孤用旌晏婴之徳宜赐物一百段米粟二百石明年车驾还京师望见懐慎别业方营大祥斋悯其

贫乏即赐绢五百疋制苏颋为之碑仍御书焉子夐厯任以清白闻为陜郡太守开元二十四年宗还京师次陜城顿赏其政能题賛于其防事曰専城之重分陜之雄人多惠爱性

实谦冲亦既利物存乎匪躬为国之寳不坠家风天寳初为晋陵太守岭南利兼山海前后牧守赃汚者多乃以□为岭南太守贪吏敛迹人庶爱之

  唐新语巻三 #

  钦定四库全书 #

  唐新语巻四       唐 刘肃 撰持法第七

  戴胄有干局明法令仕隋门下省録事太宗以为秦府掾常谓侍臣曰大理之职人命所悬当须妙选正人用心存法无过戴胄者乃以为大理少卿杜如晦临终委胄以选举及

在铨衡抑文雅而奬法吏不适轮辕之用时议非之太宗尝言戴胄于朕无骨肉之亲但其忠直励行情深体国所进官爵以酬劳耳其见重如此

  唐临为大理卿初莅职断一死囚先时坐死者十余人皆他官所断会太宗幸寺亲録囚徒他官所断死囚称寃不已临所断者嘿而无言太宗怪之问其故囚对曰唐卿断臣必

无枉滥所以絶意太宗叹息久之曰为狱固当若是囚遂见原即日拜御史大夫太宗亲为之考词曰形若死灰心如铁石初临为殿中侍御史正班大夫韦挺责以朝列不肃临曰此

将为小事不以介意请俟后命翼日挺离班与江夏王道宗语趋进曰王乱班将弹之道宗曰共公卿大夫语临曰大夫亦乱班挺失色而退同列莫不悚动

  太宗问大理卿刘徳威曰近来刑网稍宻何也对曰诚在君上不由臣下主好寛则寛好急则急律文失入减三等失出减五等今则反是失入无辜失出则获戾所以吏各自爱

竞执深文畏罪之所致也太宗深纳其言

  张素为侍御史弹乐蟠令叱奴骘盗官米太宗大怒特令处斩中书舍人张文瓘执据律不当死太宗曰仓粮事重不斩恐犯者众魏征进曰陛下设法与天下共之今若改张

人将法外畏罪且复有重于此者何以加之骘遂免死

  李勣征髙丽将引其子聓杜懐恭行以求勲効懐恭性滑稽勣甚重之懐恭初辞以贫勣赡给之又辞以无奴马又给之既而辞穷乃亡匿岐阳山中谓人曰乃公将我作法则耳

固不行勣闻然流涕曰杜郎放而不拘或有此事遂不之逼时议曰英公持法者杜侯之懐虑深矣

  明崇俨为正諌大夫以竒术承恩夜遇刺客勅三司推鞫其妄承引连坐者众髙宗怒促法司行刑刑部郎中赵仁恭奏曰此辈必死之囚愿假数日之命髙宗曰卿以为枉也仁

恭曰臣议虑浅短非的以为枉恐万一非实则怨气生焉缓之旬余果获贼髙宗善之刑部侍郎

  权善才髙宗朝为将军中郎将范懐义宿卫昭陵有飞骑犯法善才绳之飞骑因番请见先涕泣不自胜言善才等伐陵栢大不敬髙宗悲泣不自胜命杀之大理丞狄仁杰断善

才罪止免官髙宗大怒命促行刑仁杰曰法是陛下法臣仅守之奈何以数株小栢而杀两臣请不奉诏髙宗涕泣曰善才斫我父陵上栢我为子不孝以至是知卿好法官善才等终

须死仁杰固谏侍中张文瓘以笏挥令出仁杰乃引张释之髙庙辛毗牵裾之例曰臣闻逆龙鳞忤人主自古以为难臣以为不难居桀纣时则难尧舜时则不难臣今幸逢尧舜不惧

比干之诛陛下不纳臣言臣瞑目之后羞见释之辛毗于地下髙宗曰善才情不可容法虽不死朕之恨深矣须法外杀之仁杰曰陛下作法悬诸象魏徒流及死具有等差岂有罪非

极刑特令赐死法既无恒万方何所措其手足陛下必欲变法请今日为始髙宗意乃解曰卿能守法朕有法官命编入史又曰仁杰为善才正朕之失不能为朕正天下耶授侍御史

后因谏事髙宗笑曰卿得权善才便也时左司郎中王本立恃宠用事朝廷惧之仁杰按之请付法髙宗特原之仁杰奏曰国虽乏英秀岂少本立之陛下何惜罪人而王法必不

欲推问请曲赦之弃臣于无人之境以为忠贞将来之戒髙宗乃许之由是朝廷肃然

  李日知为司刑丞尝免一死囚少卿胡元礼异判杀之与日知往复至于再三元礼怒遣府吏谓曰元礼不离刑曹此囚无活法日知报曰日知不离刑曹此囚无死法竟以两闻

日知果直

  则天朝奴婢多通外人輙罗告其主以求官赏润州刺史窦孝谌妻厐氏为其奴所告夜醮勅御史薛季旭推之季旭言其呪诅草状以闻先于玉阶涕泣不自胜曰厐氏事状臣

子所不忍言则天纳之季旭给事中厐弃市将就刑厐男希瑊诉寃于侍御史徐有功有功览状曰正当枉状停决以闻三司对按季旭益周宻其状秋官及司刑两曹既宣覆而自

惧众迫有功有功不获申遂处绞死则天召见迎谓之曰卿此按失出何多也有功曰失出臣下之小过好生圣人之大徳愿陛下大徳天下幸甚则天黙然久之曰去矣勅减死放

于岭南月余复授侍御史有功俯伏流涕固不奉制则天固授之有功曰臣闻鹿走于山林而命悬于厨者何势使然也陛下以法官用臣臣以从寛守法必坐而死矣则天既深器重

竟授之司刑少卿时周兴来俊臣等罗告天下衣冠遇族者数千百家有功居司刑平反者不可胜纪时人方之于定国中宗朝追赠越州都督优赐其家并授一品官开元初窦希

瑊外戚荣贵奏请回已之官以酬其子

  太宗时刑部奏贼盗律反逆縁坐兄弟没官为轻请改从死给事中崔仁师駮之曰自羲农以降或设狱而人不犯或画象而下知禁三代之盛泣辜解网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咸

臻至理俱为称首及其叔世乱狱滋繁周之季年不胜其刑书原于子产峭刻起于安于秦用其法以至于灭又曰且父子天属兄弟同气诛其父子或累其心如此不顾何爱兄弟

文多不尽载朝廷从之

  则天朝恒州鹿泉寺僧净满有髙行众僧嫉之乃宻画女人居髙楼浄满引弓射之状藏于经笥令其弟子诣阙告之则天大怒命御史裴懐古推按便行诛决懐古穷其根本释

浄满而坐告者以闻则天惊怒色动声战责懐古寛纵懐古执之不屈李昭徳进曰懐古推事疎略请令重推懐古厉声而言曰陛下法无亲疎当与天下执一奈何使臣诛无辜之人

以希圣防向使浄满有不臣之状臣复何顔能寛之乎臣守平典庶无寃滥虽死不恨也则天意解乃释懐古后副阎知防和亲于突厥突厥立知防为南面可汗而入寇赵定懐古因

得逃归素羸弱不堪奔驰乃恳诚告天愿投死南土倦而寝梦一僧状如浄满者引之曰可从此路出觉而从之果获全时又以为忠恕之报

  魏元忠张说为二张所构流放岭南夏官侍郎崔贞慎将军独孤祎之郎中皇甫伯琼等八人并追送于郊外易之乃假作告事人柴明状称贞慎等与元忠谋反则天命马懐素

按之曰此事并实可畧问速以闻斯须中使催迫者数焉曰反状皎然何费功夫遂至许时懐素奏请柴明对问则天曰我亦不知柴明处但据此状何须柴明懐素执贞慎等无反状

则天怒曰你寛纵反者耶懐素曰魏元忠以国相流放贞慎等以亲故相送诚则可责若以为谋反臣岂诬罔神明只如彭越以反伏诛栾布奏事尸下汉朝不坐况元忠罪非彭越陛

下岂加追送者罪耶陛下当生杀之柄欲加之罪取决圣衷足矣今付臣推勘臣但守法耳则天曰尔欲总不与罪耶懐素曰臣识见庸浅不见贞慎等罪则天意解曰卿守我法乃赦

之时朱敬则知政事对朝堂执懐素手曰马子马子可爱可爱时人深赏之

  则天朝或罗告驸马崔宣谋反者勅御史张行岌按之告者先诱藏宣家妾而云妾将发其谋宣杀之投尸于洛水行岌按无状则天怒令重按行岌奏如初则天曰崔宣反状分

明汝寛纵之我令俊臣勘当汝无自悔行岌曰臣推事不弱俊臣陛下委臣必须实状若顺防妄族人岂法官所守臣必以为陛下试臣矣则天厉色曰崔宣若实杀妾反状自然明矣

不获妾如何自雪更不得实我即令俊臣推勘汝自无悔也行岌惧逼宣家访妾宣再从弟思兢乃于中桥南北多致钱帛募匿妾者数日略无所闻而其家每窃议事则吿者輙知之

思兢揣家中有同谋者乃佯谓宣妻曰须绢三百疋雇刺客杀告者而侵晨防服伺于台侧宣家有馆客姓舒婺州人言行无缺为宣家所信委之如子弟须防见其人至台侧门入以

通于告者告者遽宻称云崔家雇人刺我请以闻台中惊扰思兢素重馆客馆客不之疑宻随之行到天津桥料其无由至台乃骂之曰无赖猃獠崔宣破家必引汝同谋汝何路自雪

汝幸能出崔家妾我遗汝五百缣归乡足成百年之业不然杀汝必矣其人悔谢乃引思兢于告者之党捜获其妾宣乃得免

  朱履霜好学明法理则天朝长安市屡非时杀人履霜因入市闻其称寃声乗醉入兵围中大为刑官所责履霜曰刑人于市与众共之履霜以明法者不知其所犯请详其按此

据令式也何见责之甚刑官唯诺以案示之时履霜详其案遂拔其二斯须监刑御史至诃责履霜履霜容止自若剖析分明御史意少解履霜曰准令当刑能申理者加阶而编入史

乃侍御史之美也御史以闻两囚竟免由是名动京师他日当刑之家或可分议者必求履霜详案履霜惧不行死家诉于主司往往召履霜详防多所全济补山隂尉巡察使必委以

推案故人或遗以数两黄连固辞不受曰不辞受此归恐母妻诘问从何而得不知所以对也后为姑篾令威化行于浙西着宪问五巻撮刑狱之机要

  僧惠范恃权势逼夺生人妻州县不能理其夫诣台诉寃中丞薛登侍御史慕容珣将奏之台中惧其不防请寝其议登曰宪司理寃滞何所回避朝弹暮黜亦可矣登坐此出为

岐州刺史时议曰仁者必有勇其薛公之谓欤

  李承嘉为御史大夫谓诸御史曰公等奏事须报承嘉知不然无妄闻也诸御史悉不禀之承嘉励色复言监察萧至忠徐进曰御史人君耳目俱握雄权岂有奏事先谘大夫台

无此例设弹中丞大夫岂得奉谘耶承嘉无以对

  延和中沂州人有反者诖误坐者四百余人将于司农未即路系州狱大理评事敬昭道援赦文判而免之时宰相切责大理奈何免反者家口大理卿王及善等失色引昭道

以见执政执政怒而责之昭道曰赦云见禁囚徒沂州反者家口并系在州狱此即见禁也反覆诘对至于五六执政无以夺之诖误者悉免昭道监察御史先是防州征人舒万福

等十人次于巴阳滩溺死昭道因使巴渝至万春驿方睡见此十人祈哀才寐觉至于再三乃召驿吏问之驿人对如梦昭道即募善游者出其尸具酒肴以酹之观者莫不歔欷乃移

牒近县备槥椟归之故乡征人闻者无不感激

  睿宗朝雍令刘少防凭恃岑羲亲姻颇黩于货殿中侍御史辛替否按之羲嘱替否以寛其罪替否谓同列曰少防恃势贪暴吾忝宪司奈何惧势寛纵罪人以侮王法少防竟处

  开元中申王防奏辰府録事阎楚珪望授辰府参军宗许之姚崇奏曰臣昔年奉防王公驸马所有奏请非降墨勅不可商量其楚珪官请停诏从之

  肃宗初克复重将帅之臣而武人怙宠不遵法度将军王去荣打杀本县令据法处死肃宗将宥之下百寮议韦陟议曰昔汉髙约法杀人者死今陛下出令杀人者生伏恐不可

为万代之法陟尝任吏部侍郎有一致仕官叙五品陟判之曰青坛展庆曾不立班朱绂承荣无由卧拜时人推其强直

  政能第八 #

  武徳中以景命惟新宗室犹少至三从弟侄皆封为王及太宗即位问羣臣曰遍封宗子于天下便乎封徳彛对曰不便厯观往古封王者当今最多两汉以降唯封帝子及兄弟

若宗室疎逺者非有大功如周之郇滕汉之贾泽并不得滥居名器所以别亲疎也太宗曰朕为百姓理天下不欲劳百姓以养己之亲也于是疎属悉降爵为公

  狄仁杰因使岐州遇有军士卒数百人夜纵剽掠昼潜山谷州县擒捕系狱者不可胜数仁杰曰彼穷者不辑之当为患乃明牓要路许以陈首仍出系狱者廪给而遣之髙宗憙

曰仁杰识国家大体乃颁示天下宥其同潜窜毕首矣

  薛大鼎为沧州刺史界内先有棣河隋末填塞大鼎奏闻开之引鱼盐于海百姓歌曰新河得通舟檝利直至沧海鱼盐至昔日徒行今骋驷美哉薛公徳滂被大鼎又决长芦及

漳衡等三分分泄夏潦境内无复水害

  髙宗朝司农寺欲以冬藏余莱出卖与百姓以墨勅示仆射苏良嗣良嗣判之曰昔公仪相鲁犹抜去园葵况临御万乗而卖鬻蔬菜事遂不行

  员半千本名余庆与何彦先师事王义方义方甚重之尝谓曰五百年一贤足下当之矣改名半千义方卒半千彦先皆制师服上元初应八科举授武陟尉属时旱歉劝县令开

仓赈恤贫馁县令不从俄县令上府半千悉发仓粟以给百姓刺史郭齐宗大怒囚而按之将以上闻时黄门侍郎薛元超为河北存抚使谓齐宗曰公百姓不能救之而使惠归一尉

岂不媿也遽令释之又应岳牧举髙宗御武成殿召诸举人亲问曰兵书所云天阵地阵人阵各何谓也半千越次对曰臣观载籍多矣或谓天阵星宿孤虚也地阵山川向背也人阵

编伍弥缝也以臣愚见则不然夫师出以义有若时雨得天之利此天阵也兵在足食且耕且战得地之利此地阵也卒乗轻利将帅和睦此人之阵也若用兵者使三者去其何以战

髙宗深嗟赏对防上第擢拜左衞胄上参军仍充宣慰吐蕃使引辞则天曰久闻卿谓是古人不意乃在朝列境外小事不足烦卿且留待制也前后赐绢千余疋累正谏大夫封平

凉郡公开元初卒

  郑惟忠名行忠信天下推重自山隂尉应制则天临轩问何者为忠诸应制者对卒不称防惟忠曰臣闻外君之美内匡君之恶则天幸长安惟忠待制引见则天曰朕识卿前

于东都言忠臣外君之美内匡君之恶至今不忘中宗朝拜黄门侍郎时议禁岭南首领家蓄兵器惟忠议曰为政之道不可革以习俗且蜀都赋云家有膝户有犀渠如或禁之

岂无惊挠耶事遂不行

  司农卿姜师度明于川途善于沟洫尝于蓟北约魏帝旧渠傍海新创号曰平壤渠以避海难餽运利焉时太史令孝忠明于象京师为之语曰傅孝忠两眼窥天姜师度一

心看地言其思穿凿之利也

  则天将不利王室越王贞于汝南举兵不克士庶坐死者六百余人没官人五千余口司刑使相次而至逼促行刑时狄仁杰捡校刺史哀其诖误止司刑使停斩决飞奏曰臣欲

闻奏似为逆人论理知而不言恐乖陛下存恤之意奏成复毁意不能定此辈非其本心愿矜其诖误表奏特勅配流丰州诸囚次于宁州宁州耆老郊迎之曰我狄使君活女耶相携

哭于碑侧斋三日而后行诸囚至丰州复立碑纪徳初张光辅以宰相讨越王既平之后将士恃威征敛无度仁杰率皆不应光辅怒曰州将轻元帅耶何征发之不赴仁杰曰汝南悖

乱一越王贞耳今一越王已死而万越王生光辅质之仁杰曰明公亲董戎旃二十余万所在刼夺逺迩流离创钜之余肝脑涂地此非一越王死而万越王生耶且脇从之徒势不自

固所以先宜抚循之也自天兵暂临其乗城归顺者不可胜计绳坠四面成蹊奈何纵求功之人杀投降之士但恐寃声腾沸上彻于天将请尚方断马剑斩足下当北面请命死犹生

也遂为光辅所譛左授复州刺史寻征还为魏州刺史威惠大行百姓为立生祠内史及薨朝野凄恸则天赠文昌左相中宗朝赠司空睿宗朝追封梁国公哀荣备于三朝举代莫

与为比

  韦景骏为肥乡令县界漳水连年泛溢景骏审其地势増筑隄防遂无水患至今赖焉时河北大饥景骏躬自巡抚贫弱人吏立碑以纪其徳肥乡人有母子相告者景骏谓之曰

吾少孤每见人养亲自痛终天无分汝幸在温清之地何得如此锡不行令之罪也因泣下呜咽仍取孝经与之令其习读于是母子感悟各请改悔赵州长史路由肥乡人吏惊

憙竞来犒饯留连弥日有童幼数人年甫十余亦在其中景骏谓之曰计吾北去时汝辈未生既无旧恩何慇懃之甚也咸对曰比闻长老说县中宇学堂馆舍堤桥并是明公遗

迹将谓古人不意得瞻睹不觉欣恋倍于常也终于奉先令子述开元天寳之际为工部侍郎代吴兢修国史

  开元九年左拾遗刘彤上表论盐铁曰臣闻汉武帝为政廐马三十万后宫数万人外连甲兵内兴宫室殚费之甚什百当今然而财无不足者何也岂非古取山泽而今取贫人

哉取山泽则公利厚而人归于农取贫人则公利薄而人去其业故先王之作法也山泽有官虞衡有职轻重有术禁发有时一则専农二则饶富济人盛事也臣实谓当今宜行之夫

煮海为盐采山铸钱伐木为室者丰余之辈也寒而无衣饥而无食佣债自资者穷苦之流也若兴山海厚利夺丰余之人薄敛轻徭免穷苦之子所谓损有余益不足帝王之道不可

不然文多不尽载

  李杰为河南尹有寡妇告其子不孝其子不能自理但云得罪于母死甘分杰察其状非不孝子也谓寡曰汝寡居唯有一子今告之罪至死得无悔乎寡妇曰子无赖不顺母宁

复惜之杰曰审如此可买棺木来取儿尸因使人伺其后寡妇既出谓道士曰事了矣俄将棺至杰冀其悔再三喻之寡妇执意如初道士立于门外宻令擒之一问承伏曰某与寡妇

有私常为儿所制故欲除之杰乃杖杀道士及寡妇使以向棺盛之

  郭元振为凉州都督先是淳州南北不过四百余里吐蕃突厥二冦频至城下百姓苦之元振于南界硖石致和戎城北界碛中置白停军控其要路遂拓州境一千五百里自是

冦不复纵又令甘州刺史李汉通置屯田尽水陆之利往年粟麦斛至数千及元振为都督一缣易数十斛军粮数十年牛羊被野路不拾遗为凉州五年逺迩畏慕

  崔皎为长安令邠王守礼部曲数辈盗马丞尉以上长令不敢按问奴辈愈甚府县莫敢言者皎设法擒捕羣奴潜匿王家皎命就擒之王惧尽缢杀悬于街树境内肃然出为懐

州刺史厯任内外咸有声称也

  唐新语卷四 #

  钦定四库全书 #

  唐新语卷五       唐 刘肃 撰忠烈第九

  李通刺定州为刘黑闼所获重其才欲以为叹曰吾荷朝恩作藩东夏孤城无援遂陷北庭当守臣节以忠报国岂能降志輙授贼官拒而不受故吏有以酒食餽者通曰

诸君哀吾辱故以酒食寛慰吾当为君一醉谓守者曰吾能舞劒可借吾刀守者与之曲终太息曰大丈夫受国恩镇抚方面不能保全所守亦何面目视息哉以刀溃腹而死髙祖为

之流涕以其子为军

  刘感镇泾州为薛仁杲所围感孤城自守后督众出战因为贼所擒仁杲令感语城中曰援军已大败宜且出降以全家室感伪许之及到城下大呼曰逆贼饥饿败在朝夕秦王

率十万众四面俱集城中勿忧各宜自勉以全忠节仁杲埋感脚至膝射而杀之垂死声色愈厉髙祖遂追封平城郡公諡曰忠壮

  常达为陇州刺史为薛举仵士政所执以见举达词色不屈举指其妻谓达且识皇后否达曰只是瘿老妪何足识举竒而宥之有奴贼帅张贵问达曰汝识我否达曰汝逃奴

耶瞠目视之大怒杀达人救获免及贼平髙祖谓达曰卿之忠节便可求之古人诏令狐徳棻曰刘感常达当须载之史策后复拜陇州刺史

  尧君素为隋炀帝守蒲州频败义师髙祖使屈突通至城下説之君素悲不自胜通泣谓君素曰义兵所临无不响应天时人事可以意知卿可早降以取富贵君素曰主上委公

以关中甲兵付公以社稷名位若是不思报効何为人作説客耶通曰我力屈君素曰当今力犹未屈何用多言通慙而退髙祖又令其妻至城下谓之曰天命有归隋祚已尽君何自

苦陷身祸败君素曰天下名义岂妇人所知引射之妻恸哭而去君素防知事必不济要在守死数谓诸曰隋室倾败天命有归吾当断头以付诸君也俄为麾下所杀太宗幸河

东嘉其忠节赠蒲州刺史

  屈突通为隋炀帝所任留镇长安义师既济河通兵至潼关以御义师遂为刘文静所败通归东都不顾家属文静遣通子夀徃谕之通曰昔与汝为父子今为仇雠命左右射

之乃下马东向哭曰臣力屈兵散不负陛下天地神照臣此心洎见髙祖髙祖曰何见之晚也通泣曰不能尽人臣之节扵此奉见为本朝之辱以愧湘王髙祖曰忠臣也以为兵部

尚书

  萧瑀贞观初为左仆射太宗谓之曰武徳六年已后太上皇有废立之心而未定也我当此日实不为兄弟所容实有大功而不赏卿不可以厚利诱不可以刑戮惧真社稷臣

也因赐诗曰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贞臣又谓之曰卿之守道耿介古人无以过也然善恶太明有时而失瑀谢曰臣特训诫惟死忠良虽死之日犹生之年十七年与长孙无忌等二

十四人圗形扵凌烟阁

  安金藏为太常工人时睿宗为皇嗣或有诬告皇嗣潜有异谋者则天令来俊臣按之左右不胜楚毒皆欲自诬唯金藏大呼谓俊臣曰公既不信金藏言请剖心以明皇嗣不反

则引佩刀自割其五脏皆出流血被地气遂絶则天闻令舁入宫中遣医人却内五脏以桑白皮缝合之傅药经宿乃苏则天临视叹曰吾有子不能自明不如汝之忠也即令停推睿

宗由是乃免金藏后防母后扵墓侧躬造石坟石塔旧源上无水忽有涌出泉又李树盛冬开花犬鹿相扰本道使卢懐慎以闻诏旌其门闾宗即位追思金藏节下制褒美拜右骁

卫军仍令史官编次其事

  李多祚靺鞨部长也少以军功歴右羽林大军掌禁兵神龙初张柬之谓多祚曰军在北门几年曰三十年柬之曰军击鼓钟鼎食贵宠当代岂非大帝之恩军既感大

帝殊泽能有报乎大帝之子见在东宫易之兄弟欲危宗社军诚能报恩正在今日多祚曰苟利王室惟相公所使终不顾妻子性命因立盟誓义形于色遂与柬之定策诛易之等

以功封辽阳郡王实八百户后从节愍太子举兵遇害睿宗下诏追复本官

  张敬之则天时每思唐徳唯以禄仕谓子冠宗曰吾今佩服乃莽朝之服耳累官至春官侍郎当入三品子弟通由歴扵天官有僧者善隂阳算术与敬之曰六郎无烦求三

品敬之曰弟子无所求励此儿子耳敬之弟讷之为司礼博士有疾甚危殆师指讷谓曰八郎今日始临万仞间必不坠矣皆如其言

  武三思乱政夀春周憬慷慨有节槩与驸马王同皎谋诛之事发同皎遇害憬遁扵比干庙自刎临死谓左右曰韦后乱国宠树奸佞三思干上犯顺虐害忠良吾知其灭亡不久

可悬吾头扵国门观其身首异防而出又曰比干忠臣也傥神道有知眀我以忠见杀三思果败

  神龙初桓彦范与张柬之等发北军入武门斩张易之等迁则天扵上阳宫柬之勒兵于景运门引诸武以诛之彦范以大功既立不欲多诛戮遽解其兵柬之固争不果既

而权归三思诸同谋者咸曰斩我项者桓彦范也彦范曰主上畴昔为英王素有明断吾留诸武以自致耳今日事势既尔乃上天之命岂人事乎防并流放为三思所害海内咸痛之

  节愍太子以武三思乱国起北军诛之既而韦庶人与安乐公主翊中宗以登武门千骑王欢憙倒戈击太子太子兵散走至鄠县为宗楚客之党所害三思尝令子崇训与安

乐公主凌忽太子太子积忿恨遂举兵而死兆庶咸痛之睿宗皇帝即位悼太子殒身殉难下诏曰曾氏之孝也慈亲惑扵凟听赵鲁之族也明帝哀而望思歴考前闻率由旧典太子

大行之子元良守器徃罹搆间困扵防嫉莫顾鈇钺轻盗甲兵有此诛杀无不愤惋今四凶灭服十起何追方申赤晕之寃以抒黄泉之痛可赠皇太子谥曰节愍先是宗楚客纪防讷

冉祖雍等奏言相王及太平公主与太子同谋请付狱中宗命御史中丞萧至忠鞫之至忠泣而奏曰陛下富有四海贵为天子岂不能保持一弟一妹受人罗织宗社存亡实在扵

此臣虽至愚窃为陛下不取汉书云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愿陛下详之且徃者则天欲立相王为太子相王累日不食请迎陛下固让之诚天下説甚明

祖雍所奏咸是搆虚中宗纳其言乃止

  节义第十 #

  髙祖命屈突通副太宗讨王世充时通二子俱在充所髙祖谓通曰东征之事今且相属其如两子何通对曰臣以朽老诚不足当重任但自惟畴昔就职时岂以两儿为念两儿

若死自是其命终不以私害公也髙祖叹息曰狥义之夫一至扵此可尚也

  李纲慷慨有志节每以忠义自命初名瑗字子玉读后汉书慕张纲为人因改名纲字文纪周齐王宪引为参军及宪遇害无敢视者纲抚柩号恸躬自埋瘗时人义之仕隋太

子洗马太子勇之废也隋文帝切责宫寮以其不存辅导纲对曰今日之事乃陛下过非太子罪也太子才非常品性本常人得贤明之士辅之足嗣皇业奈何使歌鹰犬之徒日在

其侧乃陛下训导之不足岂太子罪耶文帝竒之擢为尚书左丞周齐王女孀居纲以故吏每加赡恤及纲卒宇文氏被发号哭如防其夫也

  髙祖入京城隋代王府寮咸散惟侍读姚思廉不离王侧义师入殿门思亷谓之曰唐公举义本匡王室不宜无礼扵王众伏其言扵是布列阶下须防太宗至闻其义令其扶

王至顺阳门泣拜而去众咸叹其真谓为忠烈之士也

  节愍太子兵散遇害官寮莫敢近者有永和县丞甯嘉朂解衣裹太子首号哭时人义之宗楚客闻之大怒付制狱贬平兴丞因杀之睿宗践阼下诏曰甯嘉朂能重名节事髙

栾向幽途已徃生气凛然静言忠义追存褒宠可赠永和县令

  禄山之难御史中丞卢奕留司东都禄山反未至间奕遣家属入京誓以守死贼至奕朝服持印坐防事以见贼徒谓曰为人臣识忠与顺耳使不为逆节死无恨焉贼徒皆怆然

改容遂遇害

  孝行第十一 #

  陈叔达髙祖尝宴侍臣菓有蒲桃达为侍中执而不食问其故对曰臣母患口干求之不得髙祖曰卿有母遗乎遂呜咽流涕因赐帛百疋以市甘珍

  张志寛为布衣居河东隋末防父哀毁骨立为州里所称冦贼闻其名不犯其闾后为里尹在县忽称母疾县令问其故志寛对曰母尝所害苦志寛亦有所苦向患心痛是以知

母有疾令怒曰妖妄之词也系之扵法驰遣騐之果如所言异之髙祖闻旌表门闾就拜散骑常侍

  王君操父大业中为乡人李君则殴死贞观初君则以运代迁革不惧宪网又以君操孤防必无复雠之志遂诣州府自露为君操宻藏白刃刺杀之刳其心肝咀之立尽诣刺史

自陈州司以其擅杀问之曰杀人偿死律有明文何妨自理以求生路君操曰亡父被杀二十余年闻诸典礼父雠不同天早愿从之久而未遂常恐灭亡不展寃情今耻既雪甘从刑

宪州司上闻太宗特原之

  裴敬彞父智周为陈国王典仪暴卒敬彞时在长安忽涕泣谓家人曰大人必有痛防吾即不安今日心痛手足皆废在事不测能不戚乎遂急告归父果已殁毁瘠过礼事以孝

闻累迁吏部员外

  杜审言雅善五言尤工书翰恃才謇傲为时辈所嫉自洛阳县丞贬吉州司户又与羣寮不叶司马周季重与贠外司户郭若讷共搆之审言系狱因事杀之审言子并年十三

伺季重等酬醼宻懐刃以刺季重季重中刃而死并亦见害季重临死叹曰吾不知杜审言有孝子郭纳误我至此审言由是免官归东都自为祭文以祭并士友咸哀并孝烈苏颋

为墓志刘允济为祭文则天召见审言甚加叹异累迁膳部贠外

  孟景休事亲以孝闻丁母忧哀毁逾礼殆至灭性弟景袆年在襁褓景休亲乳之乳为之出及葬时属寒跣而履霜脚指皆堕既而复生如初景休进士擢第歴监察御史鸿胪丞

为来俊臣所搆遇害时人伤焉

  刘审礼为工部尚书仪鳯中吐蕃入寇审礼率兵十八万与吐蕃论钦陵战于青海王师败绩审礼没焉审礼子诣阙自请入吐蕃以赎其父诏许之次子岐州司兵易从投

蕃中省父比至审礼已卒易从昼夜泣血吐蕃哀其至性还其父尸易从徒跣万里防榇以归葬扵彭城故茔朝廷嘉之赠审礼工部尚书諡曰悼公审礼刑部尚书徳威之子也少防

母为祖母元氏所养元氏有疾审礼亲尝药膳事母亦以孝闻与再从弟同居家无异防阖门二百余口人无间言易从后为彭城长史为周兴所陷系于彭城狱就刑百姓荷其仁

恩痛其诬枉竞解衣投于地曰为长史祈福有司平凖直十余万易从一门仁孝举无与比而横遇寃酷海内痛之子升年十嵗配流岭南后六道使诛流人升以言行忠信为首领所

保匡救获免

  崔希乔以仁孝友悌丁母忧哀毁过礼为邺县丞芝草生所居堂一宿而葩盖盈尺州以闻迁监察御史转并州兵曹冯翊令贫乏之徒荷其仁恤时有云气如盖当其防事须防

五色错杂遍扵州郭以状闻勑编入史其在并州防前藂苇有小鸟如鹪鹩来巢孕卵五色且如鸡子数日毁鶵见已大扵母月余五色成文大如鵞驯扰闲暇顷之飞翔时归旧所

人到于今号为兵曹鸟

  张审素为嶲州都督有告其赃者勅监察杨汪按之汪途中为审素之党所刼对汪杀告事者汪到益州诬审素谋反搆成其罪遂斩之籍没其家子琇与兄瑝年幼徙岭外后各

逃归汪后更名万顷转殿中侍御史开元二十三年瑝琇扵东都万顷手刃之系表扵斧刃言复雠之状遂奔逃行至汜水为吏所得时人皆矜琇等防稚孝烈能复父雠多言合从

矜恕张九龄欲活之裴耀卿李林甫固言不可宗以为然因谓九龄等曰复讐礼法所许杀人亦格律具存孝子之情义不顾命国家设法焉得容此杀人成复雠之志赦之亏格律

之道然道路喧议当须告示乃下诏曰张瑝兄弟同杀推问欵成律有正条俱令至死近闻士庶颇有喧词矜其为父报雠或言本罪寃滥但国家设法事存久要盖以杀人期扵止杀

咎繇作士法在必行曾参杀人亦不可恕不能不加以刑戮肆诸市朝宜付河南府告示瑝琇既死士庶痛之为作哀诔牓扵衢路市人敛钱扵死防造义井并葬于北邙恐为万顷家

人之所发作疑数所扵其所其为时人之所痛悼者如此

  唐新语卷五 #

<子部,小说家类,杂事之属,唐新语>

  钦定四库全书 #

  唐新语卷六       唐 刘肃 撰友悌第十二

  李勣既贵其姊病必亲为煮粥火爇其须姊曰仆妾幸多何为自苦若是勣对曰岂无人耶頋姊年长勣亦年老虽欲长为姊煑粥其可得乎

  冯元常阖门孝友天下无比或居兄弟服制昼则从事夜则尽防礼堂虽病亦各卧东西壁一床而已服除乃归私室歴官左右丞多所厘革朝无留事高宗大渐勅诸长史曰朕

四体不好百司奏事可共元常平章以闻其委任如此则天深忌之及高宗崩四方多説怪妄以为祥瑞嵩阳令樊文进瑞石则天命示百僚元常奏论其妖妄不可诬罔士庶则天甚

不恱出为陇州刺史寻搆害之神龙初诏旌其门为忠臣门元常忠孝正直冠絶古今而神理福善眇然无依天下咸悼惜之元常祖慈明李宻之乱为贼所执慈明乃潜使人奉表江

都论贼形势宻义而释之慈明知天命有归劝宻归国宻不纳贼帅翟让怒骂慈明慈明曰天子使我剪除尔辈不图为贼所执合杀但杀何烦骂也譲大怒乱斫而死炀帝闻而伤之

赠银青光禄大夫諡曰壮武公拜二子为承务郎

  毕构为益州长史兼按察使多所举正风俗一变宗降玺书以慰之卿孤防独行有古人之风自临蜀川弊讹顿易览卿前后执奏何异破柱求奸诸使之中在卿为最乃赐以

衣服终于户部尚书构性至孝初丁继亲忧其萧氏卢氏两妹皆在襁褓亲乳之乳为之出及其亡也二妹皆恸哭絶者乆之言曰虽兄弟无三年之礼吾荷鞠育岂同常人遂三年服

朝野之人莫不涕泗构弟栩任太府主簿留司东都闻构疾星驰赴京侍医药者累月既而哀毁骨立变服视事逾年未尝言笑深为朝野所重

  薛王业母早亡为贤妃亲自鞠养开元初业迎贤妃归私第以申供养业同母妹淮阳凉阳二公主亦早亡业抚爱其子如己子宗以业孝友特加亲爱尝疾上亲为祈祷及瘳

幸其第置酒宴乐更为初生之懽因赋诗曰昔见漳滨卧言将人事违今逢庆诞日犹谓学仙归常棣花重发鸰原鸟再飞其恩遇如此

  陆南金博涉经史言行修谨开元初太常少卿卢崇道犯赃自岭南逃归匿于南金家俄为雠人所发侍御史王旭按之崇道词引南金旭处以极法南金弟赵璧请代兄死南金

执称弟实自诬身以当罪兄弟争死旭问其故赵璧曰兄长有能干家亡母未防小妹未嫁自惟防劣生无所益身自请死旭上其状宗嘉而宥之张说陆象先等咸相钦重累迁库

部员外南金祖士季为隋王侗记室兼侍读侗称制授著作郎王世充行簒夺侗谓士季曰隋有天下三十余载朝廷文武遂无忠烈乎士季对曰见危授命臣之宿心今请因其啓

事便加手刃后事泄世充遂停士季侍读贞观初为太学博士而卒

  举贤第十三 #

  李大亮隋末为贼所获同辈余人皆死贼帅张弼见而异之独释与语遂定交于幕下大亮既贵每怀张弼之恩贞观末张弼为将作丞自匿不言大亮遇诸途而识之持弼而泣

悉推家产以遗之弼辞而不受言于太宗曰臣有今日之荣贵乃张弼之力也乞廽臣之官爵以授之太宗即以弼为中郎俄迁代州都督大亮性志忠谨虽妻子不见惰容外若不能

言而内刚烈房龄每称曰李大亮忠贞文武有大将节比之周勃王陵矣后五宗之无后者三十余柩送终之礼莫不备具所赐赏分遗亲戚事兄嫂如父母焉临终叹曰吾闻

礼男子不死妇人之手于是命屏妇人言终而卒家无余财无珠玉以为含亲戚孤遗为大亮鞠养服之如父者五十人天下叹服之

  髙祖以唐公举义于太原李靖与卫文升为隋守长安乃收皇族害之及闗中平诛文升等次及靖靖言曰公定闗中唯复私雠若为天下未得杀靖乃赦之及为岐州刺史人或

希防告其谋反高祖命一御史按之谓之曰李靖反且实便可处分御史知其诬罔与告事者行数驿佯失告状惊惧鞭挞行典乃祈求于告事者曰李靖反状分明亲奉进防今失告

状幸救其命更请状告事者乃疏状与御史騐与本状不同即日还以闻髙祖大惊御史具奏靖不坐亡御史名氏惜哉

  封德彝在隋见重于杨素素乃以从妹妻之隋文帝令素造仁智宫引德彝为土工监宫成文帝大怒曰杨素竭百姓之力雕饰离宫为我结怨于天下素惶恐虑得罪德彝曰公

勿忧待皇后至必有恩赏明日果召素良乆又入对独孤皇后劳之曰大用意知吾夫妻年老无以娱心盛饰此宫室岂非孝顺赏赉甚厚素退问德彝曰卿何以知之对曰至尊性俭

虽初见而怒然雅听后言妇人唯丽是好后心既恱圣虑必移所以知耳素叹曰揣摩之才非吾所及也素时勲略在位下唯激赏德彝抚其床曰封郎后时必据吾座后素南征泊海

曲素夜召之德彝落海人救而免乃易衣见素深加嗟赏亟荐用焉

  薛隋吏部侍郎道衡之子聪明博学秦府初开为记室参军未防卒太宗深追悼之后谓房龄曰薛不幸短命若在以中书令处之

  魏徴王珪韦挺俱事太子时或称告东宫异图髙祖不欲彰其事将黜免官寮以解之流挺珪于嶲州徴但免官徴言于裴寂封德彝曰徴与韦挺王珪并承东宫恩遇俱以

责退今挺珪得罪而徴独留何也寂等曰此由在上寂等不知徴曰古人云成王欲杀召公周公岂得不知无何挺等徴还

  马周少落拓不为州里所敬州助教颇不亲事刺史逵奚怒杖之乃拂衣去客汴为浚仪令崔贤育所辱遂感激西之长安止于将军常何家贞观初太宗命文武百官陈时政

利害何以武吏不涉学乃委周草状周备陈损益四十余条何见之惊曰条目何多也不敢以闻周曰将军国厚恩亲承圣防所陈利害己形翰墨业不可止也将军即不闻其可得

耶何遂以闻太宗大骇召问何遽召周与语甚竒之直门下省宠冠卿相累迁中书令周所陈事六街设鼓以代传呼飞驿以达警急纳居人地税及宿卫大小交即其条也太宗有事

辽海诏周辅皇太子留定州监国及凯旋髙宗遣所留贵嫔承恩宠者迓于行在太宗喜恱问髙宗髙宗曰马周教臣耳太宗笑曰山东輙窥我锡赉甚厚及薨太宗为之恸毎思之甚

将假道术以求见其恩遇如此初周以布衣直门下省太宗命就监察里行俄拜监察御史里行里行之名自周始也

  岑文本初仕萧诜江陵平授秘书郎直中书省李靖骤称其才擢拜中书舍人渐恩遇时顔师古谙练故事长于文诰时无逮者冀复用之太宗曰我自举一人公勿复也乃以

文本为中书侍郎专典枢宻及迁中书令归家有忧色其母怪而问之文本对曰非勲非旧滥登宠荣位髙责重古人所戒所以忧耳贺者至辄曰今日受吊不受贺辽东之役凡所支

度一以委之神用顿竭太宗忧之曰文本与我同行恐不与我同反俄病卒矣

  太宗尝问侍臣曰朕子弟孰贤魏徴对曰臣愚不尽能知唯霍王元轨数与臣言臣未尝不自失太宗曰卿以为前代谁比徴曰经学文雅亦汉之宣平至如孝行古之曽闵也由

是宠遇弥厚令聘徴女为妃元轨髙祖子也髙祖崩毁瘠过礼恒衣布衣示有终身之戚尝使国令徴封令曰请依诸王国赋贸易取利元轨曰汝为国令当正吾失返说吾以利也令

慙而退则天时越王贞举兵元轨随例配流行至陈仓死于槛中天下寃痛之

  岑文本太宗顾问曰梁陈名臣有谁可称复有子弟堪引进否文本对曰顷日隋师入陈百司奔散莫有留者唯袁宪独坐在后主之傍王世充受禅羣寮劝进宪子承家托疾

独不署名此之父子足称忠烈承家弟承序清贞雅操实继兄风乃由是召拜晋王友记髙宗更赠金紫光禄大夫吏部尚书

  随智事父以孝闻学通三礼汉史武德中为事府主簿与诸儒同修六代史又同令狐德棻袁朗等修艺文聚事兄安同于事父凡所动止谘而后行累迁黄门侍郎高

宗令智于百福殿讲孝经召宰臣已下之智演畅防言略陈五孝诸儒难问相继酬应如向髙宗怡然曰朕颇躭坟籍至于孝经偏所留意然孝之为德益实深故云德教加

于百姓刑于四海是知孝徳之为益大矣顾谓智曰宜略陈此经切要者以辅不逮智对曰昔者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防臣愿以此言奉献髙宗大恱赐防二百

疋迁国子祭酒文集二十卷行于代

  李逊为贝州刺史甘露遍于庭中树其邑人曰美政所致请以闻逊谦退寝其事歴官十七政俸禄先兄弟嫂侄谓其子曰吾厚尔曹以衣食不如厚之以仁义勿辞也天下莫

不嗟尚

  姚崇初不恱学年逾弱冠尝过所亲见修文殿御览阅之喜遂耽翫坟史以文华著名歴牧常扬吏并建碑纪德再秉衡轴天下钦其公直外甥任弈任异少孤长在崇家乃与之

立家产谓之曰汝吾无间然矣惜殊宗而代疎矣命与其子同名冀无别也时人多之

  张楚金年十七与兄越石同以茂才应举所司以兄弟不可两将罢越石楚金辞曰以顺则越石长以才则楚金不如请某退时李勣为州牧叹曰贡才本求才行相推如此可

双举也令两人同赴上京俱擢第迁刑部尚书后为周兴搆陷将刑仰天叹曰皇天后土岂不察忠臣乎奈何以无辜获罪因泣下市人为之歔欷须隂云四塞若有所感旋降勅免

刑宣未讫天开朗庆云纷郁时人感其忠正孝悌之报

  狄仁杰为儿童时门人被害者县吏就诘之众咸趋对仁杰坚坐读书吏责之仁杰曰黄卷之中圣贤备在犹未对接何暇偶俗人而见责耶以资授汴州判佐工部尚书阎立本

黜陟河南仁杰为吏人诬告立本惊谢曰仲尼云观过斯知仁矣足下可谓海曲明珠东南遗寳特荐为并州法曹其亲在河阳别业仁杰赴任于并登太行南望白云孤飞谓左右曰

吾亲所居近此云下悲泣伫立乆之云移乃行

  高智周与郝处俊来济孙处约同寓于石仲览家仲览宣城人而家于京都破产以奉四子尝因夜卧各言其志处俊曰愿秉枢轴一日足矣智周及济愿亦然处约于被中遽起

曰大丈夫枢轴不可冀愿为通事舍人殿庭周旋吐纳足矣仲览尝引相者视济等相者曰四人皆贵极人臣而石不及见矣然来早贵所惜末途屯踬余达而最夀者夫速登者易颠

徐进者少患天之道也頋谓仲览曰公因四人而达后各从宦州县及济领吏部处约以瀛州判佐叅选引注之次济遽索笔曰如志如志注通事舍人注毕下阶叙平生亦一时之美

智周后为费令与佐官均分俸禄累迁中书侍郎知政事仲览贞观末授兵部郎中而遂卒而济等乃贵咸如相所言

  魏元忠为二张所搆左授高要尉王晙宻状以申明之宋璟时为凤阁舍人谓晙曰魏公且全矣已尔今子冒其威严而理之坐见子之狼狈也晙曰魏公忠而罪晙为义所激

必颠沛无恨璟叹曰璟不能申魏公之枉深负朝廷矣

  裴景升为尉氏尉以无异效不居最课考满刺史皇甫亮曰裴尉苦节若是岂可使无上考选司何以甄録也俗号考终为送路考省校无一成者然敢竭愚思仰思清德当冀中

也为之词曰考秩已终言归有日千里无代歩之焉三月乏聚粮之资食唯半菽室如悬磬清心苦节从此可知不旌此人无以激劝时人咸称亮之推贤景升之供职后官至青刺

  李福业为侍御史与桓敬等匡复皇室及桓敬败福业放于畨禺匿志州叅军敬元礼家吏摉获之与元礼俱死福业将就刑谢元礼曰子有老亲为福业所累愧甚深矣元礼曰

明公穷而归我我得已乎今贻亲以非疾之忧深所痛切见之者伤之

  尹思贞为青州刺史勉百姓农桑蚕有四登者廵察使路敬潜届于境部人以原蚕茧来献敬潜叹曰非善政所致孰能至此遂以闻玺书旌赏或问思贞曰公敏行者徃与李承

嘉忿竞何防若斯思贞曰能言者时或有言承嘉恃权相侮仆义不受然不知言之从何而至矣

  张柬之进士擢第为清源丞年且七十余永昌初勉复应制防试毕有传柬之考入下课者柬之叹曰余之命也乃委归襄阳时中书舍人刘允济重考自下第升甲科为天下第

一擢第拜监察累迁荆州长史长安中则天问狄仁杰曰朕要一好汉使有乎仁杰对曰臣料陛下若求文章资歴则今之宰臣李峤苏味道亦足为之使矣岂非文士龌龊思得大才

用之以成天下之务者乎则天恱曰此朕心也仁杰曰荆州长史张柬之其人虽老真宰相材也且乆不遇用之必尽于国家则天乃召以为洛州司马他日又求贤仁杰曰臣前言

张柬之犹未用也则天曰已迁之矣仁杰曰臣荐之请为相也今为洛州司马非用之也乃迁秋官侍郎及姚崇将赴灵武则天令举外司堪为宰相者姚崇曰张柬之沉厚有谋能断

大事且其人年老陛下急用之登时召见以为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年已八十矣与桓彦范敬晖袁恕已崔晖等诛讨二张兴复社稷忠冠千古功格皇天云

  张沛为同州刺史任正名为録事叅军刘幽求为朝邑尉沛奴下诸寮独呼二人为刘大任大若平常交宗诛韦庶人沛兄陟为殿中监伏法并及沛沛将出就刑正名时在假

内闻之遽出止沛曰朝廷初有大艰同州京之左辅奈何单使一至便害州将请以死守之于是覆奏而理沛于狱曰正名若死使君可忧不然无虑也时幽求方立元勲居中用事遂

免沛于难

  刘幽求既翊戴睿宗后为中书令崔湜所搆放于畨禺湜令南海都尉周利贞杀之时王晙为桂州都督知利贞希时宰意留幽求于桂州利贞屡移牒索之晙终不遣湜又切逼

晙遣幽求晙报曰刘幽求有社稷大功穷投于荒裔无当死之罪奈何坐观夷灭耶幽求惧不全谓晙曰吾忤大臣而见保恐势不可全徒仰累耳晙曰足下所犯非辜明也晙如获罪

放于沧海亦无所恨竟不遣俄而湜诛幽求复登用也

  韩琬少负才华长安中为髙邮主簿使于都场以州县徒劳率然题壁曰筋力尽于高邮容色衰于主簿岂言行之缺而友朋之过欤景龙中自亳州司户应制集于京吏部贠外

薛钦绪考琬防入高等谓琬曰今日非友朋之过欤昔尝与魏知古崔璩卢藏用槃经于大云寺防食之旧舍偶见题壁诸公曰此高邮主簿叹后时耶頋问主人方知足下即未

有含蓄意祈以相汲今日方申琬谢之曰士感知己岂期十年之外见君子之深心乎

  张嘉贞落魄有大志亦不自异亦不下人自卿丞免归乡里布衣环堵之中萧然自得时人莫之知也张循宪以御史出还次蒲州驿循宪方复命使务有不决者意颇病之问驿

吏曰此有好客乎驿吏白以嘉贞循宪召与相见咨以其事积时疑滞者嘉贞随机应之莫不豁然及命草表又出其意外他日则天以问循宪具以实对因请以已官让之则天曰卿

能举贤美矣朕岂可无一官自进贤耶乃召见内殿隔与语嘉贞仪貌甚伟神彩俊杰则天甚异之因奏曰臣生于草莱目不覩阙庭之事陛下过引臣天庭此万代之一遇然咫

尺之间若披云雾臣恐君臣之道有所未尽则天曰善遽命卷翌日拜监察御史开元初拜中书舍人迁并州长史天平军节度使有告其反者鞫之无状宗将罪告事者嘉贞谏

曰准法告事不实虽有反坐此则不然天下无虞重兵利噐皆委邉将若告事者一不当随而罪之臣恐握兵者生心为他日之患且臣备陛下腹心不宜为臣以絶言事之路宗大

恱许以衡轴处之嘉贞因曰臣闻时难得而易失及其过也虽贤圣不能为时昔马周起徒步谒圣主血气方盛太宗用之尽其才才五十而终向用稍晚则无及已今臣幸少壮陛下

不以臣不肖雅宜及时用之他日衰老何能为也宗曰卿第徃太原行当召卿卒用之为相在职尚简易善疏决论者称之

  姜皎荐源乾曜宗见之骤拜为相谓左右曰此人仪形庄肃似萧至忠朕故用之左右对曰至忠以犯逆死陛下何故比之宗曰我为社稷计所以诛之然其人信美才也至

忠尝与友人期街中俄而雪下人或止之至忠曰焉有与人期畏雪不去遂命驾径徃立于雪中深尺余期者方至及登廊庙居乱后邪臣之间不失其正出为晋州刺史甚有异绩晩

年失职为太平公主所引与之图事以及于祸害

  宗谓宰臣曰从工部侍郎有得中书侍郎者否对曰任贤用能非臣等所及上曰苏颋可除中书侍郎仍令移入政事院便供政事食明日加知制诰有政事食自颋始也及入

谢固辞上曰朕常欲用卿每有一好官阙即望诸宰臣论及此皆卿之故人遂无荐者朕尝为卿叹息中书侍郎朕极重惜自陆象先改后朕毎思无出卿者俄而弟诜为给事中颋上

表陈譲上曰古来有内举不避亲者乎颋曰晋大夫祁奚是也上曰若然朕自用苏诜何得屡言近日卿父子犹同兄弟中书有何不得卿言非至公也他日谓颋曰前朝有李峤苏味

道时谓之苏李朕今有卿及李乂亦不谢之卿所制文诰朕自识之自今已后进书皆须别録一本云臣某撰朕便留箧中也至今为故事

  唐新语卷六 #

  钦定四库全书 #

  唐新语卷七       唐 刘肃 撰识量第十四

  大理卿孙伏伽自万年县法曹上书论事擢侍书御史即御史中丞也虽承内防而制命未下伏伽自朝还家而卧不形顔色斯须侍御史已下造门子孙惊喜以报伏伽伏伽徐

起以见之时人方之顾雍伏伽与张素隋末俱为尚书令史既官达后伏伽谭论之际了不讳之太宗尝问素素以实对既出神彩沮防如有所失众咸推伏伽之量

  髙丽莫离支盖苏文贡白金禇遂良进曰莫离支弑其君陛下以之兴兵吊伐为辽东之人报主之耻古者讨弑君之贼不受其赂昔宋督遗鲁君以郜鼎桓公受之于太庙臧

哀伯谏以为不可春秋书之百王所法受不臣之筐篚纳弑逆之朝贡不以为愆何以示后臣谓莫离支所献不宜受太宗从之

  王方庆为凤阁侍郎知政事患风俗偷薄人多苟且乃奏曰准令式齐衰大功未并不得朝防仍终防不得参防乐比来朝官不依礼法身有哀惨陪厠朝贺手舞足蹈公违宪

章名教既亏实玷皇化请申明程式更令禁止则天从之方庆周司空褒之曽孙博通羣书所著论凡二百余卷尤精三礼好事者多访之每所酬答咸有典据时人编次之名曰礼杂

问聚书甚多不减秘阁至于图画亦多异本子晙工札翰善琴碁少聪悟而性严整历殿中侍御史

  徐有功为秋官郎中司刑少理歴居法官数折大狱持平守正不以死生易节全活者数千百家有鹿城主簿潘好礼者慕其为人乃著论称有功断贤于张释之其略曰释之为

廷尉天下无寃人有功之防狱亦天下无寃人然释之所行甚易徐公所行甚难难易之间优劣可知矣君子以为知言

  狄仁杰为内史则天谓之曰卿在汝南甚有善政欲知譛卿者乎仁杰谢曰陛下以臣为过臣当改之陛下明臣臣之幸也若臣不知譛者并为友善臣请不知则天深加叹异

  张文瓘为侍中同列宰相以政事堂供膳珍美议减其料文瓘曰此食天子所以重枢机待贤才也若不任其职当自陈乞以避贤路不宜减削公膳以邀虚名国家所贵不在于

此苟有益于公道斯不为多也初为大理卿旬日决遣疑狱四百余条无一人称屈文瓘尝卧疾系囚设斋以祷焉及迁侍中诸囚一时恸哭其得人心如此四子潜沛洽渉皆至三品

时人呼为万石张家咸以为福善之应也

  房光庭任侠不拘小节薛昭坐流放而投光庭光庭匿之既露御史陆遗逼之急光庭惧乃见执政执政诘之曰公郎官何为匿此人光庭曰光庭与薛昭有旧途穷而归光庭且

其所犯非大故光庭得不纳之耶若擒以送官居庙堂者复何以见待执政义之出为磁州刺史

  神龙初合祔则天于干陵给事中严善思上疏曰汉时诸陵皇后多不合魏晋已来始有合伏愿依汉朝之故事改魏晋之颓纲于干陵之傍更择吉地疏奏不纳有识之

士咸是之

  开元初宗诏太子賔客元行冲修魏徴撰次礼记疏拟行之于国学及成奏上之中书令张説奏曰今之礼记是戴圣所编歴代传习已向千载着为经教不可刋削至魏孙炎

始改旧本以相比有同钞书先儒所非竟不得用贞观中魏徴因炎旧书更加厘讹兼为之注先朝虽加锡赉其书亦竟不行今行冲勒成一家然与先儒义乖章句隔絶若欲行用

窃恐未可诏从之留其书于内府竟不颁下时议以为説之通识过于魏徴

  宗尝赐握兵都将郭知运等内人天平军节度太原尹王皎独不受上表曰臣事君犹子事父在三之义寜有等差岂有经侍宫闱臣子敢当恩贶以死自誓固辞不受优诏许

  张説拜集贤学士于院防防防举酒说譲不肯先饮谓诸学士曰学士之礼以道义相髙不以官班为前后说闻髙宗朝修史学士有十八九人长孙太尉以元舅之尊不肯先饮

其中九品官者亦不许在后乃取十九杯一时举饮长安中说修三教珠英当时学士亦高卑悬隔至于行立前后不以品秩为限也遂命数杯一时同饮时议深赏之

  李适之性简率不务苛细人吏便之雅好賔客饮酒一斗不乱延接賔朋昼决公务廷无留事及为左相每事不譲李林甫林甫憾之宻奏其好酒颇妨政事宗惑焉乃除太子

少保适之遽命亲故欢防赋诗曰避贤初罢相乐圣且衔杯为问门前客今朝几个来举朝服其度量适之在门下也性疎而不忌林甫尝卖之曰华山之下有金矿焉采之可以富国

上未之知耳适之心善其言他日欵曲奏之宗大恱顾问林甫对曰臣知之乆矣华山陛下本命王气所在不可发掘故臣不敢言适之由是渐见疎退林甫隂搆陷之贬于袁州遣

御史罗希奭就州处置适之闻命排马牒到仰药而死子霅亦见害

  牛仙客为凉州都督莭财省费军储所积万计崔希逸代之具以闻诏刑部尚书张利贞覆之有实宗大悦将拜为尚书张九龄谏曰不可尚书古之纳言有唐已来多用旧相

居之不然歴践内外清贵之地妙有德望者充之仙客本河湟一吏典耳防升清流齿班常伯此官邪也又欲封之良为不可汉法非有功不封唐尊汉法太宗之制也边将积谷帛缮

兵噐盖将帅之常务陛下念其勤劳赏之玉帛可也尤不可列地封之宗怒曰卿以仙客寒士嫌之若是如卿岂有门籍九龄顿首曰荒陬贱陛下过以文学用臣仙客起自

胥吏目不知书韩信淮隂一壮士耳羞与绛灌同列陛下必用仙客臣亦耻之宗不恱翌日李林甫奏仙客宰相材岂不堪一尚书九龄文吏拘于古义失于大体宗大恱遂擢仙

客为相先是张守珪累有战功宗授之以宰相九龄谏曰不可宰相者代天理物有其人而后授不可以赏功若开此路恐生人心传曰国家之败由官邪也官滥爵轻不可理也

若赏功臣即有故事宗乃止九龄由是获谴自后朝士惩九龄之纳忠见斥咸持禄养恩无敢廷议矣

  容恕第十五 #

  崔善为明天文厯算晓达时务为尚书左丞令史恶其明察乃为谤书曰崔子曲如钩随时待封侯高宗谓之曰浇薄之后人多丑政昔北齐奸吏歌斛律明月高纬闇主遂灭其

家朕虽不明幸免斯事乃构流言者罪之

  李靖征突厥征颉利可汗拓境至于大漠太宗谓侍臣曰朕闻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徃者国家草创太上皇以百姓之故称臣于突厥未尝不痛心疾首志灭匈奴今暂劳偏师无

徃不防单于稽首耻其雪乎群臣皆呼万嵗御史大夫温彦博害靖之功劾靖军无纪纲突厥寳货乱兵所分太宗舍而不问及靖凯旋进见谢罪太宗曰隋将史万嵗破突厥有功不

赏以罪致戮朕则不然当舍公之罪録公之勲也

  契苾何力铁勒酋长也太宗征辽以为前军总管军次白崖城矟中疮重疾甚太宗亲为傅药及城破勅求得伤何力者付何力令自杀之何力奏曰犬马犹为主况于人乎

彼为其主致命冒白刄而刺臣者是义勇士也不相识岂是寃讐遂舍之

  裴本好谐谑为户部郎中时左仆射房龄疾甚省郎将问疾本戏曰仆射病何须问也有泄其言者既而随例龄龄笑曰裴郎中来龄不死矣

  刘童为御史东都留台时蔺謩为留守輙役数百人修宫内刘童谓盛夏不宜擅役工力謩拒之曰别奉进防童奏之诏决謩二十下谪岭南童后因他事左授临朐令时有勅令

上佐县令送租謩已为司农卿知出纳謩雅知童清介不以曩事嫌恶乃召仓吏谓之曰刘侍御顷在宪司革非惩违令亲自送租固无瑕玷数州行纳与刘侍御同行亦必无欠折一

切令受纳更无所问时人赏謩忠恕

  苏良嗣为洛州长史坐妻犯赃左迁冀州刺史及事释妻妹诣良嗣初无恨色谓之曰牧守迁转出入是常不闻有所异也后为荆州长史高宗使中官縁江采异竹植于苑内中

官科船载竹所在纵暴还过荆州良嗣因之上疏切谏高宗谓则天曰吾约束不严整果为良嗣所怪手诏慰谕便令弃竹于江中荆州旧有河东寺后梁萧詧为其兄河东王所造良

嗣见而惊曰此在江汉之间与河东有何闗涉遂奏改之良嗣寡学深为人所笑

  卢承庆为吏部尚书总章初校内外官考有一官督运遭风失米承庆为之考曰监运损粮考中下其人容止自若无一言而退承庆重其雅量改注曰非力所及考中上众推承

庆之恕

  皇甫文备与徐有功同案制狱诬有功党逆人奏成其罪后文备为人所告有功讯之在寛或谓有功曰彼曩将陷公于死今公反欲出之何也有功曰尔所言者私忿我所守者

公法安得以私害公乎

  娄师德弱冠进士擢第上元初吐蕃强盛诏募猛士以讨之师德以监察御史应募高宗大恱授朝散大夫专总边任前后四十余年恭勤接下孜孜不怠而朴忠沉厚心无适莫

狄仁杰入相也师德宻荐之及为同列颇轻师德频挤之外使师德知之而不憾则天觉之问仁杰曰师德贤乎对曰为将谨守贤则臣不知又问师德知人乎对曰臣尝同官未闻其

知人则天曰朕之用卿师德所荐也亦可谓知人矣仁杰大慙而退叹曰娄公盛德我为其所容莫窥其际也当危乱之朝屠灭者接踵而师德以功名终始识者多之初师德在庙堂

其弟某以资高拜代州都督将行谓之曰吾以不才位居宰相汝今又得州牧叨据过分人所嫉也将何以终之弟对曰自今虽有唾某面者亦不敢言但自拭之庶不为兄之忧也师

德曰此适为吾忧也夫前人唾者发于怒也汝今拭之是逆前人怒也唾不拭将自干何如笑而受之弟曰谨受教师德与人不竞皆此也

  杨再思为武尉使于京舍于客院盗者窃其嚢袋邂逅遇之盗者谢罪再思曰足下有遗行勿复声恐傍人害足下但留公文余并仰遗不形顔色时人莫测其量累官至纳言

则天朝旱涝輙闭坊市南门以禳之再思晨入朝值一重车将牵出西门峻而又滑驭者遽叱牛不前乃骂曰一羣痴宰相不能和得隂阳而闭坊门遣我车行如此辛苦再思徐谓之

曰你牛亦自弱不得嗔他宰相

  陆象先为蒲州刺史有小吏犯罪但慰勉而遣之録事曰此例皆合与杖象先曰人情相去不逺此岂不解吾意若论必须行杖当自汝始録事慙惧而退常谓人曰天下本自无

事只是愚人扰之始为烦耳但静其源何忧不简前后厯典数州其政如一人吏咸思之

  端午日宗赐宰相钟乳宋璟既拜赐而命医人链之医请将归家链子弟谏曰此乳珎异他者不如今付之归恐招欺换璟诫之曰自尔心然疑他心仗信示诚犹恐不至

矧有猜责岂可得乎

  知防第十六 #

  隋吏部侍郎高构典选铨综至房龄杜如晦愕然正视良乆降阶抗礼延入内斋共食谓之曰二贤当为兴王佐命位极人臣杜年稍减于房耳愿以子孙为托因谓裴矩曰仆

阅人多矣未见此贤嗟仰不已贞观初如晦终右仆射龄至司空咸如构言

  房龄与杜如晦友善慨然有匡主济时之志开皇中随父彦谦至长安时天下寜晏论者以为国祚无疆龄宻告彦谦曰隋帝盗有天下不为后嗣长计混淆嫡庶使相倾夺

今虽清平其亡可翘足而待彦谦惊止之因谓友人李少通曰主上性多忌刻不纳谏诤太子卑弱诸王擅威唯行苛酷之政不逺大之略今虽少安吾忧其危乱矣少通以为不然

大业之季其言皆騐及义师济河龄杖防谒于军门太宗以为谋主毎叹曰昔光武云自吾得邓禹人益亲寡人有龄亦犹禹也佐平天下及终相位凡三十二年号为贤相然无

迹可寻为唐宗臣宜哉

  李靖既平突厥倾其种落言于太宗曰陛下五十年后当忧北边至高宗末突厥果为患突厥初平温彦博议迁其人于朔方以实空虚之地魏徴以为不可曰夷不乱华非长乆

之计开元中防山果叛咸如徴言

  李勣少与乡人翟譲聚众为盗以李宻为主言于宻曰天下大乱本为饥苦若得黎阳一仓大事济矣遂袭取之时在饥饿就仓者数十万人魏徴高季辅杜正伦郭孝恪皆客游

勣一见便加礼敬引之卧内谭谑无倦及平武牢获戴胄亟推荐咸至大官时称勣有知人之鉴

  君集得幸于太宗命李靖教其兵法既而奏曰李靖将反至防之际輙不以示臣太宗以譲靖靖对曰此君集反耳今中夏乂安臣之所教足以安制四夷矣今君集求尽臣

之术者是将有异志焉时靖为左仆射君集为兵部尚书俱自朝还省君集马过门数步而不觉靖谓人曰君集意不在人必将反矣至十七年四月大理囚纥干承基告太子承干汉

王元昌与侯君集反太宗大惊亟命召之以出期不鞫问且将贳其死羣臣固争遽请斩之以明大法谓之曰与公长诀矣遂歔欷下泣君集亦自投于地遂戮于四逹之衢君集谓监

者曰君集岂反者乎蹉跌至此昔日藩邸早承羁絏击灭二虏颇有防功为言于陛下乞令一子以主禋祀太宗特原其妻并一子为庶人流之岭南

  马周雅善敷奏动无不中岑文本谓人曰吾观马君论事多矣援引事古今举要删芜言辨而理切竒锋高论徃徃间出听之靡靡令人忘倦然鸢肩火色腾上必速死恐

不能乆矣无何而卒如文本言

  秦叔寳属隋将来防儿帐内寳母死防儿遣使吊之军吏咸怪曰士卒遭防多矣将军未尝降问吊叔寳何也防儿曰此人勇有志节吾岂以卑贱处之叔寳后事李宻宻败入王

世充程防金谓叔寳曰世充好为呪誓乃师老妪耳岂是拨乱主乎后世充拒王师二人统兵战马上揖世充而降太宗甚重之功名克成死于牖下皆万人敌也

  太宗破髙丽于安市城东南斩首二万余级降者三万余人俘获牛马十万余疋因名所幸山为驻跸山许敬宗为文刻石纪功焉中书舍人敬播曰圣人与天地合德山名驻跸

此盖天意銮舆不复更东矣自七月攻安市城防乃班师焉

  魏王泰有宠于太宗所给月料逾于太子褚遂良谏曰圣人制礼尊嫡卑庶故立嫡以长谓之储君其所承也重矣俾用物不计与王者共之庶子虽贤不是正嫡先王所以塞嫌

疑之渐除祸乱之源伏见储君料物翻少魏王陛下非所以爱子也文多不尽载太宗纳之

  李义府侨居于蜀袁天纲见而竒之曰此郎君贵极人臣但夀不长耳因请舍之托其子曰此子七品相愿公提挈之义府许诺因问天纲夀防何对曰五十二外非所知也安抚

使李大亮侍中刘洎等连荐之召见试令咏乌立成其诗曰日里飏朝彩琴中伴夜啼上林许多树不借一枝栖太宗深赏之曰我将全树借汝岂唯一枝自门下典仪超拜监察御史

其后位夀咸如天纲之言

  李嗣真常与朝列同过太清观道士刘槩辅俨为设乐嗣真曰此乐宫商不和君臣相阻之徴也角徴失次父子不和之兆也杀声既多哀调又苦若国家无事太子受其咎矣居

数月章怀太子果为则天所搆废为庶人死于巴州刘槩辅俨奏其事自始平令擢为太常丞

  魏元忠本名真宰仪凤中以封事召见高宗与语无所屈挠慰喻遣之忠不舞蹈而出高宗目送之谓中书令薛元超曰此书生虽未解朝廷礼仪名以定体真宰相也则天时为

酷吏罗织下狱有诏出之小吏先闻以告元忠惊喜问汝名何曰元忠乃改名为元忠

  裴行俭少聪敏多艺立功邉陲屡克凶丑及为吏部侍郎赏防苏味道王勮曰二公后当相次掌钧衡之任勮勃之兄也时李敬盛称王勃杨炯等四人以示行俭曰士之致逺

先噐识而后文艺也勃等虽有才名而浮躁浅露岂享爵禄杨稍似沉静应至令长并鲜克令终卒如其言

  王及善为文昌左相国因内宴见张易之兄弟恃宠无人臣礼数奏抑之则天不恱谓及善曰卿既无事更有游宴但检校閤中不须去也及善因请假月余则天不之问及善叹

曰岂有宰相而天子得一月不见乎事可知矣乃乞骸骨

  李迥秀任考功贠外知贡举有进士姓崔者文章非佳迥秀览之良乆谓之曰第一清河崔郎仪貌不恶须眉如防精彩甚高出身莫可量岂必要须进士再三慰喻而遣之闻者

大噱焉

  宗东封回右丞相张説奏言吐蕃丑逆诚负万诛然国家乆事征讨实亦劳止今甘凉河鄯徴发不息已数十年于兹矣虽有克防亦有败军此诚安危之时也闻其悔过请和

惟陛下许其稽颡以息邉境则苍生幸甚宗曰待与王君防筹之説出谓源乾曜曰君防勇而无谋好兵以求利两国和好何以为功彼若入朝则吾计不行矣竟如其言说惧君防

黩兵终致倾覆时隽州获鬭羊因上鬭羊表以讽焉宗不纳至十五年九月吐蕃果犯州杀刺史田元献并害君防大杀掠男女取军赀仓粮而去君防驰赴肃州以袭之还至甘

州巩驿为吐蕃所击师徒大败君防死之咸如説言

  唐新语卷七 #

  钦定四库全书 #

  唐新语卷八       唐 刘肃 撰聪敏

  贞观中有雄雉集于东宫明徳殿太宗问羣臣曰是何祥也褚遂良对曰昔秦文公时有童子化为雉雌者鸣于陈仓雄者鸣于南阳童子言曰得雄者王得雌者霸文公以为寳

鸡祠汉光武膺得雄之祥遂起南阳而有四海陛下旧封秦王故雄雉见于秦地所以彰明徳也太宗悦曰立身之道不可无学遂良博识深可重也

  秦府仓曹李守素尤谙氏族时人号为肉谱虞世南语人曰昔任彦升善谭经籍称为五经笥今宜改仓曹为人物志

  太宗尝出行有司请载书以从太宗曰不须虞世南在此行秘书也世南为秘书监于省后堂集羣书中奥义皆应用者号北堂书钞今此堂犹存其书盛行于代

  卢庄道年十三造于父友髙士廉以故人子引坐防有献书者庄道窃视之谓士廉曰此文庄道所作士廉甚怪之曰后生何轻薄之行庄道请讽之果通复请倒讽又通士廉称

叹良乆庄道谢曰此文实非庄道所作向窥记之耳士亷即取他文及案牍试之一览倒讽并呈己作文章士廉具以闻太宗召见防试擢第十六授河池尉满复制举擢甲科召见太

宗识之曰此是朕聪明小儿耶授长安尉太宗将録囚徒京宰以庄道幼年惧不举欲以他尉代之庄道不从但闲暇不之省也时系囚四百余人令丞深以为惧翌日太宗召囚庄道

乃徐状以进引诸囚入庄道评其轻重留系月日应对如神太宗惊叹即日拜监察御史

  冯智戴髙州首领盎之子贞观初奉盎并入朝太宗闻其善兵法试指山际云以问之曰其下有贼今日可击否对曰可击问何以知之对曰云形似树日辰在金金能制木击之

必胜太宗竒之授左武卫将军

  王义方博学有才华杖防入长安数月名动京师勅宰相与语侍中许敬宗以员外郎独孤悊有词学命与义方谭及史籍屡相诘对义方惊曰此郎何姓悊曰独孤义方曰识字

耶悊不平之左右亦愤愤斯须复相诘乃错乱其言谓悊曰长系识字耶若此者再三悊不胜忿怒对敬宗殴之敬宗曰此拳虽俊终不可为乃黜悊拜义方为侍御史

  贾嘉隐年七嵗以神童召见时太尉长孙无忌司空李勣于朝堂立语戏谓之曰吾所倚者何树嘉隐对曰松树勣曰此槐也何忽言松嘉隐曰以公配木则为松树无忌连问之

曰吾所倚者何树嘉隐曰槐树无忌曰汝不能复矫对也嘉隐应声曰何须矫对但取其以配木耳勣曰此小儿作獠面何得如此聪明嘉隐又应声曰胡面尚为宰相獠面何废聪

明勣状貌胡也

  贾言忠数嵗能讽书日万言七嵗神童擢第事亲以孝闻迁监察御史时有事辽海委以支度军粮还奏便宜迁侍御史髙宗问辽东事宜言忠奏辽东可平画其山川地势皆如

目见又问诸将所能言忠对曰李勣先朝旧臣圣鉴所悉厐同善虽非鬭将所持军严整薛仁贵勇冠三军名可震敌髙偘俭素自处中果有谋契苾何力沉毅持重有统御才颇翦之

俦诸将夙夜小心忘身忧国莫逮于李勣髙宗深纳之累迁吏部员外

  魏奉古制举擢第授雍丘尉尝九日公防有客草序五百言奉古览之曰此旧文援笔倒疏之草序者黙然自失列坐抚掌奉古徐笑曰适览记之非旧习也由是知名时姚珽莅

汴州羣寮毕谒珽召奉古前曰此聪明尉耶他日持廏目令示奉古奉古一览便讽千余言珽惊起曰仕宦且四十年未尝见此终兵部侍郎

  裴琰之弱冠为同州司戸但以行乐为事畧不视案牍刺史李崇仪怪之问户佐户佐对司户小儿郎不闲书判数日崇仪谓琰之曰同州事物殷繁司户尤甚公何不别求京官

无为滞此司也琰之唯诺复数日曹事委积众议以为琰之不知书但遨游耳他日崇仪召入励而责之琰之出问户佐曰文案几何对曰急者二百余道琰之曰有何多如此逼人命

毎案后连纸十张令五六人供硏墨防笔琰之不上防语主案者畧言其事意倚柱而断之词理纵横文笔灿烂手不停缀落纸如飞倾州官寮观者如堵既而回案于崇仪崇仪曰司

户解判耶户佐曰司户大髙手笔仍未之竒也比四五案崇仪悚怍召琰之降阶谢曰公词翰若此何忍藏锋以成鄙夫之过由此名动一州数日闻于京邑除雍州判司子漼开元中

为吏部尚书

  李嗣真聪敏多才能以许州判佐直文馆髙宗东封还幸孔子庙诏赠太师命有司为祝文司文郎中雷少頴次直撰进不称防御笔瀎破付左寺丞贺兰敏之已下战栗遽召

嗣真咋笔立成其章句云庶能不遗百代助损益而可知永鉴千年同比肩而为友髙宗览之问曰谁作此文有司言嗣真髙宗曰此人那解我意遂有此句诏加两阶时敏之恃宠骄

盈嗣真审其必败谓所亲曰久荫大树或有颠坠吾属无矣因饥年讽执政求出为义乌令敏之则天姊子也无何果败

  天授中夀春郡王成器等五人同日册命有司忘载册文及百寮在列方知阙礼宰臣已下相顾失色中书舍人王勮立召小吏五人各执笔口授分写斯须而毕词理典赡举朝

叹服

  唐休璟为灵武大总管谙练边事自碣石西逾四镇绵亘万里山川要害皆记在目前先是突厥与诸畨相攻安西道絶表奏押至则天令宰臣商度事宜休璟俄顷草奏使施行

居十余日安西道果奏请兵马应接程期一如所画则天谓休璟曰恨用卿晩乃委以政事谓魏元忠等曰休璟谙练边事卿等十当一也

  宗幸成都给事中裴士淹从士淹聪悟柔顺颇精歴代史宗甚爱之马上偕行得备顾问时肃宗在凤翔毎有大除拜辄啓闻房琯为将宗曰此不足以破贼也歴评诸将

并云非灭贼材又曰若姚崇在贼不足灭也因盛言崇之宏才远畧语及宋璟宗不悦曰彼卖直以沽名耳歴数十余人皆当其目至张九龄亦甚重之及言李林甫曰妬贤嫉能亦

无敌也士淹因啓曰既知如此陛下何用之乆耶宗黙然不应

  文章

  杜淹为天防府兵曹杨文干之乱流越隽太宗勘内难以为御史大夫因咏鸡以致意焉其诗曰寒食东郊道阳沟竟出笼花冠偏照日芥羽正生风顾敌知心勇先鸣觉气雄长

翘频扫阵利距屡通中飞毛遍緑野洒血渍芳丛虽言百战胜防自不论功淹聪辩多才艺与韦福嗣为莫逆之友开皇中相与谋曰主上好嘉遁苏威以幽人见擢盍各効之乃俱入

太白佯言隐遁隋文帝闻之谪戍江表后还乡里以经籍自娱吏部郎中髙构知名表荐之大业末为御史中丞雒阳平将委质于隐太子房龄恐资敌遽啓用之寻判吏部尚书叅

议政事

  太宗在洛阳宴羣臣于积翠池酒酣各赋一事太宗赋尚书曰日昃翫百篇临灯披五典夏康既逸怠商辛亦沉湎恣情昏主多克己明君鲜灭身资累恶成名由积善魏徴赋西

汉曰受降临软道争长趣鸿门驱传渭桥上观兵细柳屯夜燕经栢谷朝游出杜原终借叔孙礼方知天子尊太宗曰魏徴每言必约我以礼

  李百药徳林之子才行相继海内名流莫不宗仰藻思沉蔚尤工五言太宗常制帝京篇命其和作叹其精妙手诏曰卿何身之老而才之壮何齿之宿而意之新及悬车告老怡

然自得穿池筑山以诗酒自适尽平生之意

  髙宗承贞观之后天下无事上官仪独为宰相尝凌晨入朝循洛水堤步月徐辔咏诗曰脉脉大川流驱马歴长洲鹊飞山月曙蝉噪野云秋音韵凄响羣公望之如神仙焉

  华阴杨炯与绛州王勃范阳卢照隣东阳骆宾王皆以文词知名海内称为王杨卢骆他日崔融与张説评论勃等曰勃文章宏放非常人所及炯与照隣可以企之説曰杨盈川

之文如悬河注水酌之不竭既优于卢亦不减王耻居王后则信然愧在卢前则为误矣

  苏味道使岭南闻崔马二侍御入省因寄语曰振鹭齐飞日迁鸎逺聴闻明光共待漏清鉴各披云喜得廊庙举嗟为台阁分故林懐栢悦新幄阻兰薰冠去神羊影车连瑞雉羣

独怜南斗外空仰列星文味道富才华代以文章著称累迁凤阁侍郎知政事与张锡俱坐法系于司刑寺所司以上相之贵所坐事轻供待甚备味道终不敢当不乘马步至系所席

地而卧蔬食而已锡乘马至寺舍三品院气色自若帷屏饮膳无忝平居则天闻之原味道而放锡于岭南

  刘懐一有才藻自瀛洲司法拜右台殿中时右台监察邓戌迁左台殿中懐一赠之诗曰惟昔忝多士无双仰异材鹰鹯同效逐鹓鹭忝游陪入仕光三命迁荣歴二台隔墙钦素

躅对阁限清埃紫曙春光早兰闱曙色催谁怜夕鸟至空想邓林隈

  吕太一拜监察御史里行自负才华而不即真因咏院中丛竹以寄意焉其诗曰擢擢当轩竹青青重嵗寒心贞徒见赏箨小未成竿同列张沈和之曰闻君庭竹咏幽意嵗寒多

叹息为冠小良工将柰何后迁户部员外户部与吏部隣司吏部移牒户部令墙宇悉竪棘以防令史交通太一牒报曰眷彼吏部铨综之司当须简要清通何必竪篱揷棘省中赏其

俊防

  贺遂亮与韩思彦同在宪台钦思彦之风韵赠诗曰意气百年内平生一寸心欲交天下士未面己虚襟君子重名义直道冠衣风云行可托懐抱自然深落霞静霜景坠叶下

风林若上南登岸希访北山岑思彦酬之曰古人一言重常谓百年轻今投欢防面顾盼尽平生裾非所托琴酒冀相并累日同游处通宵欵素诚霜飘知柳脆雪冒觉松贞愿言何

所道幸得嵗寒名

  张宣明有胆气富词翰尝山行见孤松尝翫久之乃赋诗曰孤松郁山椒肃爽凌平霄既挺千丈榦亦生百尺条青青恒一色落落非一朝大厦今已构惜哉无人招寒霜十二月

枝叶独不凋凤阁舎人梁载言赏之曰文之气质不减于长松也宣明为郭振判官使至三姓咽麫因赋诗曰昔闻班家子笔砚忽然投一朝抚长劔万里入荒陬岂不厌艰险只思清

国雠山川去何嵗霜露几逢秋玉塞已遐廓铁关方阻修东都日窅窅西海此悠悠卒使功名建长封万里侯时人称为絶唱

  李峤少负才华代传儒学累官成均祭酒吏部尚书三知政事封郑国公长夀三年则天征天下铜五十余万斤铁三百三十余万钱二万七千贯于定鼎门内铸八棱铜柱髙九

十尺径一丈二尺题曰大周万国述徳天枢纪革命之功颂皇家之徳天枢下铸铁山铜龙负戴狮子麒麟围绕上有云盖盖上施盘龙以托火珠珠髙一丈围三丈金彩荧煌光侔日

月武三思为其文朝士献诗者不可胜纪惟峤诗冠絶当时其诗曰辙迹光西勲名纪北燕何如万国防讽徳九门前灼灼临黄道迢迢入紫烟仙盘正下露髙柱欲承天山丛云

起珠疑大火悬声流尘作劫业固海成田圣泽倾尧酒熏风入舜欣逢下生日还偶上皇年后宪司发峤附防韦庶人左授滁州别驾而终开元初诏毁天枢发卒销烁弥月不尽洛

阳尉李休烈赋诗以咏之曰天门街里倒天枢火急先须卸火珠计合一条丝线挽何劳两县索人夫先有讹言云一条线挽天枢言其不经久也故休烈诗及之天枢之北韦庶人继

造一台先此毁拆

  则天初革命大搜遗逸四方之士应制者向万人则天御雄阳城南门亲自临试张説对防为天下第一则天以近古以来未有甲科乃屈为第二等其警句曰昔三监翫常有司

既纠之以猛今四罪咸服陛下宜济之以寛拜太子挍书仍令写防本于尚书省颁示朝集及蕃客等以光大国得贤之美

  陆余庆孙海长于五言诗甚为诗人所重性峻不附权要出牧潮州但以诗酒自适不以逺谪介意题奉国寺诗曰新秋夜何爽露下风转凄一磬竹林里千灯花塔西题龙门寺

诗曰牕灯林霭里闻磬水声中更筹中有防炉烟满夕风时人推其警防

  长夀中有荥阳郑蜀賔颇善五言竟不闻达年老方授江左一尉亲朋饯别于上东门蜀賔赋诗留别曰畏途方万里生涯尽百年不知将白首何处是黄泉酒酣自咏声调哀感

满坐为之流涕竟卒于官

  神龙之际京城正月望日盛饰灯影之会金吾弛禁特许夜行贵游戚属及下俚工贾无不夜游车马骈阗人不得顾王主之家马上作乐以相夸竞文士皆赋诗一章以纪其事

作者数百人唯中书侍郎苏味道吏部员外郎郭利贞殿中侍御史崔液三人为絶唱味道诗曰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游骑皆秾李行歌尽落梅金吾不

禁夜玉漏莫相催利贞曰九陌连灯影千门度月华倾城出寳骑匝路转香车烂漫唯愁晓周旋不问家更逢清管发处处落梅花液曰今年春色胜常年此夜风光正可怜鳷鹊楼前

新月满凤凰台上寳灯燃文多不尽载

  刘希夷一名挺芝汝州人少有文华好为宫体词防悲苦不为时所重善搊琵琶尝为白头翁咏曰今年花落顔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既而自悔曰我此诗似防与石崇白首同

所归何异也乃更作一句云年年嵗嵗花相似嵗嵗年年人不同既而叹曰此句复似向谶矣然死生有命岂复由此乃两存之诗成未几为奸所杀或云宋之问害之后孙翌撰正声

集以希夷为集中之最由是稍为时人所称

  张文成以词学知名应下笔成章才髙位下词标文苑等三入科俱登上第转洛阳尉故有咏鷰诗其末章云变石身犹重衔泥力尚微从来赴甲第两起一双飞时人无不讽咏

累迁司门员外文成凡七应举四叅选其判策皆登甲第科员半千谓人曰张子之文如青铜钱万拣万中未闻退时故人号青铜学士久视中太官令马仙童陷黙啜问张文成何在

仙童曰自御史贬官黙啜曰此人何不见用也后新罗日本使入朝咸使人就写文章而去其才逺播如此

  魏求己自御史左授山阳丞为诗曰朝升照日槛夕次下乌台风竿一眇邈月树几徘徊翼向髙标敛声随下调哀懐燕首自白非是为年催

  郑繇少工五言开元初山范为岐州刺史繇为长史范失白鹰深所爱惜因为失白鹰诗以致意焉其诗曰白昼文章乱丹霄羽翮齐云间呼暂下雪里放还迷梁苑惊池鹜陈仓

拂野鸡不知寥廓外何处别依栖甚为时所讽咏子审亦以文章知名

  宗朝张说为丽正殿学士常献诗曰东壁图书府西园翰墨林讽诗闻国政讲易见天心宗深佳赏之优诏答曰得所进诗甚为佳妙风雅之道斯焉可观并据才能畧为赞

述具如别纸宜各领之宗自于防牋上八分书说赞曰徳重和鼎功逾济川词林秀发翰苑光鲜其徐坚以下并有赞述文多不尽载

  张説徐坚同为集贤学士十余年好尚颇同情契相得诸学士凋落者众唯説坚二人存焉説手疏诸人名与坚同观之坚谓説曰诸公昔年皆擅一时之美敢问孰为先后説曰

李峤崔融薛稷宋之问皆如良金美玉无施不可富嘉謩之文如孤峯絶岸壁立万仞丛云郁兴震雷俱发诚可畏乎若施于廊庙则为骇矣阎朝隐之文则如丽色靓妆衣之绮绣燕

歌赵舞观者忘忧然之风雅则为罪矣坚曰今之后进文词孰贤说曰韩休之文有如太羮酒虽雅有典则而薄于滋味许景先之文有如丰肌腻体虽秾华可爱而乏风骨张九

龄之文有如轻缣素练虽济时适用而窘于边幅王干之文有如琼林玉斚虽烂然可珍而多有玷缺若能箴其所阙济其所长亦一时之秀也

  唐新语卷八 #

<子部,小说家类,杂事之属,唐新语>

  钦定四库全书 #

  唐新语卷九       唐 刘肃 撰著述

  太宗欲见前代帝王事得失以为鉴戒魏徴乃以虞世南褚遂良萧徳言等采经史百家之内嘉言善语明主暗君之迹为五十卷号羣书理要上之太宗手诏曰朕少尚威武不

精学业先王之道茫若涉海览所撰书博而且要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使朕致治稽古临事不惑其为劳也不亦大哉赐徴等绢千匹防物五百段太子诸王各赐一本

  贞观中纪国寺僧慧静撰续英华诗苑十卷行于代慧静尝言曰作之非难鉴之为贵吾所搜拣亦诗三百篇之次矣慧静俗姓房有藻识今复有诗编十卷与英华相似起自梁

代迄于今朝以相从多于慧静所集而不题撰集人名氏

  江淮间为文选学者起自江都曹宪贞观初州长史李袭誉荐之徴为文馆学士宪以年老不起遣使就拜朝散大夫赐帛三百疋宪以仕隋为秘书学徒数百人公卿亦多

从之学撰文选音义十巻年百余嵗乃卒其后句容许淹江夏李善公孙罗相继以文选教授开元中中书令萧嵩以文选是先代旧业欲注释之奏请左补阙王智明金吾卫佐李

成进士陈居等注文选先是东宫卫佐冯光震入院校文选兼复注释解蹲鸱云今之芋子即是着毛萝卜院中学士向挺之萧嵩抚掌大笑智明等学术非深素无修撰之艺其后或

迁功竟不就

  太宗谓监修国史房龄曰比见前后汉史载雄甘泉羽猎司马相如子虚上林班固两都赋此既文体浮华无益劝戒何暇书之史策今有上书论事词理可裨于政理者朕

或从或不从皆须备载

  代有释昙刚制山东士大夫列三卷其假冒者悉不録署云相州僧昙刚撰左散骑常侍柳冲亦明氏族中宗朝为相州刺史询问旧老咸云自隋朝以来不闻有僧昙刚葢惧

见害于时而匿其名氏耳

  开元初左庶子刘子奏议请废郑注孝经依孔注老子请停河上公注行王弼注易传非子夏所造请停引今古为证文多不尽载其畧曰今所行孝经题曰郑氏爰在近古皆

云是郑而魏晋之朝无有此说后魏北齐之代立于学官盖时俗无识故致斯谬今验孝经非郑所注凡十二条又今俗所行老子云是河上公注序云河上公者汉文帝时人庵

于河上因以为号以所注老子授文帝因冲空上天此乃不经之鄙言习俗之虚语案艺文志注老子有三家而无河上公注虽使才别朱紫粗分菽麦亦皆嗤其过谬况有识者乎艺

文志易有十三家而无子夏传子争论颇有条贯防苏宋文吏拘于流俗不能发明古义竟排斥之深为识者所叹梁载言十道志解南城山引后汉书云郑遭黄巾之难客于徐

州今者有孝经序相承云郑氏所作其序曰仆避难于南城山栖迟岩石之下念昔先人余暇述夫子之志而注孝经盖康成孙所作也陆徳明亦云案郑志及晋中经部并无惟晋

穆帝集讲孝经云以郑注为主今验孝经注与康成所注五经体并不同则刘子所引证信有徴矣

  萧何封酂侯先儒顔师古以为酂及筑阳皆南阳县也今属襄州窃以凡封功臣多就本土盖欲荣之也张良封留侯是为成例案班固泗州亭碑云文昌四友汉有萧何序功第

一受封于酂【音嵯】汉书是班氏所修泗州碑是孟坚所作何须穿凿更制别音乎

  刘子直史馆时宰臣萧至忠纪处讷等并监修国史子以执政秉权事多掣肘辞以著述无功求解史任奏记于至忠等其畧曰伏见毎汲汲于劝诱勤勤于课责云坟籍事

重努力用心或嵗序已奄何时辍手纲维不举督课徒勤虽威以刺骨之刑朂以悬金之赏终不可得也语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仆所以比者布懐知己歴讼羣公屡辞载笔之官欲

罢记言之职者正为此耳当今朝号得人国称多士蓬山之下直彦比肩芸阁之间英竒接武仆既功亏刻鹄笔未获麟徒殚太官之膳虚索长安之米乞以本职还其旧居多谢简书

请避贤路文多不尽载至忠惜其才不许宗楚客恶其正直谓诸史官曰此人作书如是欲置我于何地子着史通二十篇备陈史册之体

  开元十年宗诏书院撰六典以进时张説为丽正学士以其事委徐坚沉吟嵗余谓人曰坚承乏已曽七度修书有凭准皆似不难唯六典歴年措思未知所从説又令学士母

婴等检前史职官以今式分入六司以今朝六典象周官之制然用功艰难绵歴数载其后张九龄委陆善经李林甫委苑咸至二十六年始奏上百寮陈贺迄今行之

  开元十二年沙门一行造黄道游仪以进宗亲为之序文多不尽载其畧曰孰为天大此焉取则均以寒暑分诸晷刻盈缩不愆列舎不忒制器垂象永鉴无惑因遣太史官驰

徃安南及蔚州测日影经年乃定

  宗谓张説曰儿子等欲学缀文须检事及防文体御览之辈部帙既大寻讨稍难卿与诸学士撰集要事并要文以相从务取省便令儿子等易见成就也説与徐坚韦述等

编此进上诏以初学记为名赐修撰学士束帛有差其书行于代

  道家有庚桑子者代无其书开元末襄阳处士王源撰亢仓子两卷以补之序云庄子谓之庚桑子史记作亢桑子列子作亢仓子其实一也源又取庄子庚桑楚一篇为本更取

诸子文义相者合而成之亦行于代

  从善

  魏徴尝取急还奏曰人言陛下欲幸山南在外装束悉了而竟不行何因有此消息太宗笑曰当时实有此心畏卿嗔遂停耳

  韦悰为右丞勾当司农木橦七十价百姓四十价奏其隐没太宗切责有司召太理寺卿孙伏伽亟书司农罪伏伽奏曰司农无罪太宗骇而问之伏伽曰只为官木橦贵所以百

姓者贱向使官木橦贱百姓无由贱但见司农识大体不知其过也太宗深赏之顾谓韦悰曰卿识用欲逮伏伽逺矣

  贞观中金城坊有人家为胡所劫者久捕贼不获时杨纂为雍州长史判勘京城坊市诸胡尽禁推问司法叅军尹伊异判曰贼出万端诈伪非一亦有胡着汉帽汉着胡帽亦须

汉里兼求不得胡中直觅请追禁西市胡余请不问纂初不同其判遽命沉吟少选乃判曰纂输一筹余依判太宗闻之笑曰朕用尹伊杨纂即伏输一筹朕复得几筹耶俄果获贼尹

伊尝为坊州司户尚药局牒省索杜若省符下坊州供送伊判之曰坊州本无杜若天下共知省符忽有此科应由谢朓诗误华省曹郎如此判岂不畏二十八宿向下笑人由是知名

改补雍州司法

  郭翰为御史巡察陇右所经州县多为按劾次于宁州时狄仁杰为刺史风化大行翰才入境耆老荐之状已盈于路翰就馆以州所供纸笔置于案召府寮曰入境其政可知

愿成使君之美无为久留徒烦扰耳即命驾而去翰性寛简不苛读老子至和其光同其尘慨然叹曰大雅君子明哲以保其身乃祈执政辞以儒门不愿持宪改授麟台郎时刘袆之

坐赐死既洗沐而神色自若命其子草谢死表其子哀号将絶不能书监刑者催逼之袆之乃自操纸授笔即成词理恳至见者无不伤痛时翰读之为宦者所奏左授巫州司户俄而

徴还

  陆象先为益州长史奏嘉卭路逺请凿岷山之南以从防近发卒从役居人不堪多道亡瘉死行旅无利左拾遗张宣明监姚嶲诸军事兼招慰使乃亲验其路审其难险移牒益

州曰此路髙山临云深谷无景至有斗絶巨险殆不通人踪经之者必搏壁傍崖胁息而度虽竟日登顿二十许里木人犹堪泪下铁马亦可蹄穿象先览之兢惕遽罢役仍旧路以闻

蜀人頼焉

  谀佞

  太宗尝指一树下曰此嘉树宇文士及从而美之不容口太宗正色谓之曰魏徴尝劝我逺佞人我不悟佞人为谁意常疑汝而未明也今乃果然士及叩头谢曰南衙羣臣面折

廷争陛下常不举手今臣幸在左右若不少顺从陛下虽贵为天子复何聊乎太宗怒乃解

  代州都督刘兰谋反腰斩之将军邱行恭希防探心肝而食太宗责之曰典自有常科何至于此若食逆者心肝而为忠孝则兰之心肝当为太子诸王所食岂到汝乎行恭慙谢

而退兰本青州明经遇乱为乡里所称保完青郡逺近归之初降李密密败归国在代州为游客所告遂族灭

  许敬宗父善心与虞彞同为宇文化及所害封徳彝时为内史舎人备见其事贞观初敬宗以便佞承恩徳彝薄其为人毎谓人曰虞世基被戮虞世南匍匐以请代善心之死敬

宗蹈舞以求生敬宗深愧悔焉初帝之被戮也隋官谒贺化及善心独不至化及以其人望而释之善心又不舞蹈由是见害及为封徳彝立传盛加其罪恶掌知国史记注不直论

者尤之与李义府赞立则天屠害朝宰公卿已下重足累息移皇家之社稷勦生人之性命敬宗手推毂焉子昻颇有才藻为太子舎人母裴氏早卒裴侍婢有姿色敬宗以为继室假

姓虞氏昻素与之通敬宗奏昻不孝流于岭南又纳资数十万嫁女与蛮首领冯盎子及监门将军钱九陇男九陇本皇家人敬宗贪财与之婚姻曲为九陇叙其阀阅又为子娶尉

迟寳琳孙女利其金帛乃为寳琳父敬徳修传隐其过咎太宗作威凤赋赐长孙无忌敬宗改云赐敬徳其虚美隐恶皆此也敬宗卒博士袁思古等议曰敬宗位以才升歴居清级

弃长子于荒徼嫁少女于夷落闻诗闻礼事絶于趋庭纳采问名唯同于黩货易名之典须凭实行案諡法名与实爽曰谬请諡为谬敬宗孙彦伯诉于执政请改諡礼官议以为既过

能改曰恭乃諡为恭彦伯昻之子也既与思古忿竞将于众中殴之思古谓曰吾与贤家君报雠縁何反怒彦伯大慙而退

  髙宗末年苦风头重目不能视则天幸灾逞己志潜遏絶医术不欲其愈及疾甚召侍医张文仲秦鸣诊之鸣曰风毒上攻若颊头出少血则愈矣则天中怒曰此可斩

天子头上岂是试出血处耶鸣叩头请命髙宗曰医之议病理不加罪且我头重闷殆不能忍出血未必不佳朕意决矣命刺之鸣刺百防及脑户出血髙宗曰吾眼明矣言未毕

则天自帘中顶礼以谢鸣等曰此天赐我师也躬负缯寳以遗之髙宗甚愧焉

  则天称尊号以睿宗为皇嗣居东宫雒阳人王庆之希防率浮伪千余人诣阙请废皇嗣而立武承嗣为太子召见两泪交下则天曰皇嗣我子柰何废之庆之曰神不享非今

日谁国而李氏为嗣耶则天固谕之令去庆之终不去面覆地以死请则天务遣之乃以内印印纸谓之曰持去矣须见我以示门者当闻也庆之持纸去来自若此后屡见则天亦烦

而怒之命李昭徳赐杖昭徳命左右引出光政门外昌言曰此贼欲废皇嗣而立武承嗣命扑之眼耳皆血出乃榜杀之

  则天朝尝三月降雪凤阁侍郎苏味道等以为祥瑞草表将贺左拾遗王求礼止之味道曰此佳事何为诳妄以贺朝廷求礼曰宰相不能燮理阴阳令三月降雪此灾也乃诬为

瑞若三月雪是瑞雪腊月雷当为瑞雷耶举朝善之遂不贺求礼方正有词华歴左台殿中转卫王掾而卒

  魏元忠为御史大夫卧病诸御史省之侍御史郭霸独后见元忠忧形于色请视元忠便液以验疾之轻重元忠辞拒霸固请尝之元忠惊惕霸憙悦曰大夫泄味甘或不瘳今味

苦矣即日当愈元忠刚直甚恶其佞露其事于朝廷

  张易之兄同休尝请公卿宴于司礼寺因谓御史大夫杨再思曰公面似髙丽请作髙丽舞再思欣然帖纸旗巾子反披紫袍作髙丽舞畧无慙色再思又见易之弟昌宗以皃美

被宠因谀之曰人言六郎似莲花再思以为不然只是莲花似六郎耳有识咸笑之后昌宗兄弟犯赃则天命桓彦范李承嘉勘当以取实经数日彦范等奏昌宗兄弟共有赃四千余

贯法当解职昌宗奏臣有功于国家所犯不至解免则天问诸宰臣曰昌宗于国有功否再思时为内史奏曰昌宗合链神丹圣躬服之有效此实莫大之功乃赦之天下名士视再思

如粪土也

  成敬竒有俊才文章可立就为大理正与姚崇有姻亲崇寝疾敬竒造宅省焉对崇涕泣懐中置生雀数头乃一一持出请崇执手而后放之祝云愿令公速愈崇勉而从之敬竒

既出崇忿其谀媚谓子弟曰此泪亦从何而来自兹不复接遇

  郑愔者沧洲人来俊臣罗织文状皆愔草定张易之兄弟荐为殿中侍御史易之败黜为宣州司户既而归武三思用事将害桓敬等愔揣知其情求谒三思三思见之愔先哭甚

哀既而大笑三思怪问其故对曰前哭甚哀者吊大王国破家亡也后大笑者贺大王得愔也柬之等五人为上所忌日夜为计非剪除大王不足以快其意大王岂不知之今据将相

之权运以过人之智则兵不血刃易于反掌今料大王之势孰与则天大王不去五王身有累卵之危此愔所以寒心也三思大恱引与登楼谋陷五王而杀之皆崔湜郑愔之谋也累

迁吏部侍郎卖官为务后与谯王重福搆逆而死

  太平公主沉断有谋则天爱其已诛二张灭韦氏咸頼其力焉睿宗朝军国大事皆令宰相就宅谘决然后以闻睿宗与羣臣呼公主为太平宗为三郎凡所奏请必问曰与

三郎商量未其见重如此其宰相有七四出其门宗孤立而无援及窦懐贞等诛乃遁于山寺俄赐自尽窦懐贞倾巧进用累迁晋州长史谄事中贵尽得其懽心韦庶人乳母王氏

本蛮婢也懐贞聘之为妻封莒国夫人俗谓妳母之聓曰阿防懐贞每日谒见及进奏表状列其官次署曰翊圣皇后阿防时人鄙之呼为防懐贞欣然自得韦庶人败遂斩其妻持首

以献居宪台及京尹毎视事见无须者误以为中官必曲加承接睿宗践阼懐贞位极人臣道谀不悛以至于败先天中宗勘内难懐贞投水死

  驸马张垍以太常卿翰林院供奉官赞相礼仪雍容有度宗心悦之谓垍曰朕罢希烈相以卿代之垍谢不敢当杨贵妃知之以告杨国忠国忠深忌之时安禄山入朝宗将

加宰相命垍草诏国忠谏曰禄山不识文字命之为相恐四夷轻侮于唐宗乃止及禄山归范阳诏髙力士送于长乐陂力士归宗问曰禄山喜乎力士对曰禄山恨不得宰相颇

怏怏有言国忠遽曰此张垍告之也宗不察国忠之诬疑垍漏泄大怒黜垍为卢溪郡司马兄均为建安郡司马弟垹为宜春郡司马

  唐新语卷九 #

  钦定四库全书 #

  唐新语卷十       唐 刘肃 撰厘革

  武徳九年十一月太宗始躬亲政事诏曰有隋御宇政刻刑烦上懐猜阻下无和畅致使朋友游好庆吊不通卿士聨官请问斯絶自今以后宜革前弊庶上下交泰品物咸通布

告天下使知朕意由是风一变浇漓顿革矣

  故事江南天子则白帢帽公卿则巾褐裙襦北朝杂以外国之制北齐有长帽短靴合袴袄子朱紫黄各随其好天子多服绯袍隋代帝王贵臣多服黄纹绫袍乌纱帽九环带

乌皮六合靴百官常服同于走庶皆着黄袍及衫出入殿省后乌纱帽渐废贵贱通用折上巾以代冠用靴以代履折上巾戎服也靴胡履也咸便于军旅昔绍与魏武帝战于官渡

军败复巾渡河逓相仿效因以成俗初用全幅皂向后幞发谓之幞头周武帝才为四脚武德以来始加巾子至贞观八年太宗初服翼善冠赐贵臣进德冠因谓侍臣曰幞头起自周

武帝盖取便于军容今四海无虞当息武事此冠颇采古法兼幞头乃宜常服可取服袴褶通用此冠亦寻废矣

  太史令傅奕博综羣言尤精庄老以齐死生混荣辱为事排释氏嫉之如雠尝至河东遇弥勒塔士女辐辏礼拜奕长揖之曰汝往代之圣人我当今之达士奕上疏请去释教其

词曰佛在西域言妖路逺汉译胡书恣其假托故不忠不孝削发而揖君亲游手游食易服以逃租税凡百黎庶不察根源乃追既往之罪虚觊将来之福布施一钱希万倍之报持斋

一日期百日之粮又上论十二首髙祖将従之防位而止

  旧制京城内金吾晓暝呼以戒行者马周献封章始置街鼓俗号咚咚公私便焉有道人裴翛然雅有篇咏善画好酒常戏为渭川歌词曰遮莫咚咚动须倾湛湛杯金吾傥借

问报道玉山頽甚为时人所赏

  姜晦为吏部侍郎性聪悟识理体旧制吏曹舍宇悉布棘以防令史与人交通及晦领选事尽除之大开铨门示无所禁私引置者晦辄知之召问莫不首伏初朝廷以晦改革

前规咸以为不可竟铨综得所贿赂不行举朝叹服

  髙宗欲用郭待举岑长倩郭正一魏同等知政事谓中书令崔知温曰待举等歴任尚浅且令防闻政事未可即卿等同名称也自是外司四品已下官知政事者以平章为名

自待举始也

  自武德至长安四年已前仆射并是正宰相故太宗谓房龄等曰公为宰相当大开耳目求访贤哲即其事也神龙初豆卢钦望为仆射不带同中书门下三品不敢防议政事

后加知军国事韦安石为仆射东都留守自后仆射不知政事矣

  自古帝王必躬籍田以展三推终亩之礼开元二十三年正月宗亲耕于雒阳东门之外诸儒奏议以古者耦耕以一拨为一推其礼久废今用牛耕宜以一步为一推及行事

太常卿奏三推而止于是公卿以下皆过于古制

  隋制员外郎监察御史亦吏部注诰词即尚书侍郎为之自贞观以后员外郎尽制授则天朝御史始制授肃宗于灵武即大位以强冦在郊始令中书以功状除官非旧制也

  武德贞观之代宫人骑马者依周礼旧仪多着羃罗全身障蔽永徽之后皆用帷帽施裙到颈为浅露显庆中诏曰百官家口咸厠士流至于衢路之间岂可全无障蔽比来多作

帷帽遂弃羃罗曽不乗车只坐檐子过于轻率深失礼容自今已后勿使如此神龙之末羃罗始絶

  开元中天下无事宗聴政之后从禽自娱又于蓬莱宫侧立教坊以习倡优曼衍之戏酸枣尉楚客以为天子方壮宜节之以雅从禽好郑卫将荡上心乃引由余太康之议

上疏以讽宗纳之迁下邽主簿而好乐如初自周衰乐工师散絶迨汉制但纪其铿锵不能言其义晋末中原板荡夏音与声俱絶后魏周齐悉用胡乐奏西凉技慆心堙耳极而不

反隋平陈因清商而制雅乐有名无实五音虚悬而不能奏国初始采宫之义备九变之节然承衰乱之后当时君子无能知乐泗濵之磬贮于太常天寳中乃以华原石代之问其

故对曰泗濵声下调之不能和得华原石考之乃和因而不改

  宗北廵狩至于太行坂路隘逢椑车问左右曰车中何物曰椑礼云天子即位为椑嵗一漆之示存不忘亡也出则载以从先王之制也宗曰焉用此命焚之天子出不以椑

从自此始也

  宗尝谒桥陵至金粟山覩冈峦有龙盘凤翔之势谓左右曰吾千秋后宜葬此地寳应初追述先防而置山陵焉

  旧制宰相臣常于门下省议事谓之政事堂故长孙无忌魏徴房龄等以他官兼政事者皆云知门下省事道初裴炎自侍中转中书令执朝政始移政事堂于中书省至今

以为故事

  国因隋初制以吏部典选主者将视其人覈之吏事始取州县府寺疑狱课其断决而观其能否此判之始焉后日月淹久选人滋多案牍浅近不足为准乃采经籍古义以为问

目其后官员不充选人益众乃徴僻书隐义以试之惟惧选人之能知也遒丽者号为髙等拙弱者号为蓝罗至今以为故事开元中裴光庭为吏部始循资格以一贤愚遵平辙者喜

其循常负材用者受其抑屈宋璟固争不得及光庭卒有司定諡以其用循资格非劝之道諡为克平周礼大司徒掌选士之道春秋之时卿士代禄选士之制阙焉秦承战国所资

武力任事者皆刀笔俗吏不由礼义以至于亡汉因秦制未遑条贯汉髙祖十一年始下求贤之诏武帝元光元年始令郡国举孝廉各一人贡举之法起于此矣元帝令光禄勲举四

科以吏事后汉令郡国举孝廉魏晋宋齐互有改易隋帝改置明进二科国家因隋制増置秀才明法明字明算并前为六科武徳则以考功郎中试贡士贞观则以考功员外掌之

士族所趣唯明进二科而已古唯试策贞观八年加进士试经史调露二年考功员外刘思立奏二科并帖经开元二十四年李昂为考功性刚急不容物乃集进士与之约曰文之美

恶悉知之矣考校取舎存乎至公如有请托于人当悉落之昻外舅尝与进士李权隣居相善为言之于昻昻果怒集贡士数权之过权曰人或猥知窃闻之于左右非求之也昻因曰

观众君子之文信美矣然古人有言瑜不掩瑕忠也其有词或不安将与众详之若何众皆曰唯及出权谓众人曰向之其言意属吾也昻典此任吾必不第矣又何借焉乃阴求瑕他

日昻果摘权章句小疵牓于通衢以辱之权引谓昻曰礼尚徃来来而不徃非礼也鄙文之不臧既得而闻矣而执事有雅什尝闻于道路愚将切磋可乎昻怒而应曰有何不可权曰

耳临清渭洗心向白云闲岂执事辞乎昻曰然权曰昔唐尧衰怠厌倦天下将禅许由由恶闻故洗耳今天子春秋鼎盛不揖让于足下而洗耳何哉昻闻惶骇诉于执政以权不逊遂

下权吏初昻以强愎不受嘱请及有吏议求者莫不允从由是廷议以省郎位轻不足以临多士乃使吏部侍郎掌焉宪司以权言不可穷竟乃寝罢之

  肃宗初即位在彭原第五琦以言事得召见请于江淮分置租庸使市轻货以济军需肃宗纳之拜监察御史房琯谏曰徃者杨国忠厚敛以怒天下今已乱矣陛下即位以来人

未见徳琦聚敛臣也今复宠之是除一国忠用一国忠也将何以示逺方收人心乎肃宗曰今天下方急六军之命若倒悬然无轻货则人散矣卿恶琦可也何所取财琯不能对卒用

琦策骤迁御史中丞改铸乾元钱一以当十又迁户部侍郎平章事兼知度支租庸使俄被放黜代宗即位复判度支盐铁事永泰初奏防天下盐斗收一百文迄今行之

  元载既伏诛代宗始躬亲政事励精求理时常衮当国竭节奉公天下翕然有升平之望衮奏罢诸州团练防御等使以节财省费便令刺史主当州军事司马同副使专押军案

判司本带叅军便令司兵判兵事司仓判军粮司士判甲仗土人练春夏放归秋冬追集其刺史官衔既有持节诸军事使司军旅司马即同副使之任司兵参军即是练使判官

代宗并从之衮独黜羣议为戢兵之渐持衡数嵗时用小康焉

  隐逸

  孙思邈华原人七嵗就学日讽千言及长善谭庄老百家之说周宣帝时以王室多故隐于太白山隋文帝辅政徴为国子博士不就常谓人曰过是五十年当有圣人出吾方助

之以济生人太宗召诣京师嗟其顔貌甚少谓之曰故知有道者诚可尊重羡门之徒岂虚也哉将授以爵位固辞不受髙宗召拜谏议大夫又固辞时年九十余而视聴不衰颇明推

步导养之术时范阳卢照邻有盛名于朝而染恶疾嗟禀受之不同昧彭殇之殊致常问于思邈曰名医愈疾其道如何对曰吾闻善言人者必本之于天天有四时五行寒暑迭代其

运转也和而为雨怒而为风凝为霜雪张为虹蜺此天地之常数人有四时五藏一觉一寐呼吸吐纳精气徃来流而为荣卫彰而为气色发而为音声此人之常数也阳用其精隂用

其形天人之所同也及其失也蒸则生否则生寒结而为瘤赘陷而为癕疽奔而为喘乏竭而为燋枯沴发乎面变动乎形推此以及天则兆亦如之故五纬盈缩星辰错行日月薄

蚀彗孛流飞此又天文之危沴也寒暑不时此天地之蒸否也石立土踊此天地之瘤赘也山崩地陷此天地之防疽也奔风暴雨此天地之喘乏也雨泽不降川渎涸竭此天地之燋

枯也良医导之以药石救之以针剂圣人和之以至徳辅之以人事故体有可愈之疾天地有可消之灾也又曰胆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圆而行欲方诗曰如临深渊如履薄氷谓小心

也赳赳武夫公侯干城谓大胆也不为利回不为义疚行之方也见机而作不俟终日智之圆也制授承务郎直尚药局永徽初卒遗令薄葬不设明器牲牢之奠月余顔色不变举尸

入棺如空焉时人疑其尸解矣

  朱桃椎蜀人也澹泊无为隐居不仕披裘带索沉浮人间窦范为益州闻而召之遗以衣服逼为乡正桃椎不言而退逃入山中夏则躶形冬则树皮自覆凡所赠遗一无所受毎

织芒屩置之于路人见者皆言朱居士屩也为鬻取米置之本处桃椎至夕取之终不见人髙士廉下车深加礼敬召之至降阶与语桃椎不答瞪目而去士廉毎加优异蜀人以为美

  张果老先生者隐于恒州枝条山徃来汾晋时人传其长年秘术耆老咸云有儿童时见之自言数百嵗则天召之佯死于妬女庙前后有人复于恒山中见之开元二十三年刺

史韦济以闻诏通事舍人裴晤驰驿迎之果对晤气絶如死晤焚香啓请宣天子求道之意须臾渐苏晤不敢逼驰还奏之乃令中书舍人徐峤通事舎人卢重赍玺书迎之果随峤

至东都于集贤院肩舆入宫备加礼敬公卿皆徃拜谒或问以方外之事皆诡对毎云余是尧时丙子年生时人莫能测也又云尧时为侍中善于胎息累日不食时进美酒及三黄丸

寻下诏曰恒州张果老先生方外之士也迹先髙上心入窅是混光尘应召城阙莫知甲子之数且谓羲皇上人问以道枢尽防宗极今将行朝礼爰申宠命可银青光禄大夫仍赐

号通先生累陈老病请归恒州赐绢三百疋并扶持弟子二人并给驿舁至恒州弟子一人放廻一人相随入山无何夀终或传尸解

  卢藏用始隐于终南山中中宗朝累居要职有道士司马承祯者睿宗追至京将还藏用指终南山谓之曰此中大有佳处何必在逺承祯徐答曰以仆所观乃仕宦防径耳藏用

有慙色藏用博学工文章善草投壶弹琴莫不尽妙未仕时尝辟谷练气颇有髙尚之致及登朝附权要纵情奢逸卒陷宪网悲夫

  司马承祯字子微隐于天台山自号白云子有服饵之术则天中宗朝频徴不起睿宗雅尚道教稍加尊异承祯方赴召睿宗尝问阴阳术数之事承祯对曰经云损之又损之以

至于无为且心目一览知毎损之尚未能已岂复攻乎异端而増智虑哉睿宗曰理身无为则清髙矣理国无为如之何对曰国犹身也老子曰游心于澹合气于漠顺物自然而无私

焉而天下理易曰圣人者与天地合其德是知天不言而信不为而成无为之防理国之要也睿宗深加赏异无何苦辞归乃赐寳琴花帔以遣之工部侍郎李适之赋诗以赠焉当时

文士无不属和散骑常侍徐彦伯撮其美者三十一首为制序名曰白云记见传于代

  王希夷徐州人孤贫好道父母终为人牧羊取佣供毕隐于嵩山师事道士得修养之术后居兖州徂莱山刺史卢齐卿就谒因访以政事希夷曰孔子云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可以终身行之矣宗东封勑州县礼致时巳年九十六宗令张说访其道义説甚重之以年老不任职事乃下诏曰徐州处士王希夷絶圣弃智抱一居贞久谢嚣尘独徃林壑属

封峦展礼侧席旌贤贲然来思应兹嘉召虽继绮季之迹已过伏生之年宜命秩以尊儒俾全髙于上齿可中散大夫守国子博士特聴还山仍令州县嵗时赠束帛羊酒并赐帛一百

  元恺博学善天文然恭慎未尝言之宋璟与之同乡曲将加荐举兼遗米百石皆拒而不受元行冲为刺史邀至州问以经义因遗衣服恺辞曰微躯不宜服新丽恐不胜其美以

速咎也行冲乃泥汚而与之不获已而受乃还家取素丝五两以酬之曰义不受过望之财

  白履中博涉文史隐居大梁时人号为梁丘子开元中王志愔表荐堪为学官可代马懐素褚无量入阁侍读乃徴赴京师履中辞以老疾不任职事授朝散大夫寻请归乡手诏

曰卿孝弟立身静退敦俗年过从耄不杂风尘盛徳早闻通班是锡岂唯精贲山薮实欲劝人伦且游上京徐还故里遂停留数月

  宗徴嵩山隐士卢鸿三诏乃至及谒见不拜但磬折而已问其故鸿对曰臣闻老子云礼者忠信之薄不足据依山臣鸿敢不忠信奉见宗异之诏入赐防拜谏议大夫赐以

章服并辞不受乃给米百石绢五百疋还隐居之所

  唐新语卷十 #

  钦定四库全书 #

  唐新语卷十一      唐 刘肃 撰褒锡

  髙祖尝幸国学命徐文逺讲孝经僧惠乗讲金刚经道士刘进嘉讲老子诏刘德明与之辩论于是诘难锋起三人皆屈髙祖曰儒佛义各有宗防刘徐等并当今杰才德明一

举而蔽之可谓达学矣赐帛五十疋时有国子司业盖文达渉经史明三窦抗为冀州集诸儒生令相论难时刘焯刘执思孔頴逹刘彦衡皆在坐既相酬答文达所言皆出其意表

窦大奇之因问盖生就谁学刘焯对曰此生岐嶷出自天然以多问寡焯为师导窦曰可谓氷生于水而寒于水也

  贞观末房龄避位归第时天旱太宗将幸芙蓉园以观风俗龄闻之戒其子弟曰銮舆必当见幸亟使洒扫备馔俄顷太宗果先幸其第便载入宫咸以为优贤之应

  贞观十七年太宗图画太原倡义及秦府功臣赵公长孙无忌河间王孝恭蔡公杜如晦郑公魏征梁公房龄中公高士亷鄂公尉迟敬徳郧公张亮陈公侯君集卢公程知节

永兴公虞世南渝公刘政防莒公唐俭英公李勣胡公秦叔寳等二十四人于凌烟阁太宗亲为之賛禇遂良题阁阎立本画及侯君集谋反伏诛太宗与之诀流涕谓之曰吾为卿不

复上凌烟阁矣

  魏征有大志不耻小节博通羣书颇明王霸之术隋末为道士初仕李宻宻败归国后为窦建德所执建德败委质于太子太子诛太宗稍任用前后规谏二百余奏无不称防

太子承干失德魏王泰有夺嫡之渐太宗闻而恶之谓侍臣曰当今朝臣忠謇无逾魏徴我遣辅太子用絶天下之望乃以为太子太师徴以疾辞诏荅曰汉之太子四皓为助我之赖

卿即其义也知公疾病可卧防之徴宅无堂太宗将营小殿辍其材以赐之五日而就遣使赍布被素褥以赐之遂其所尚及疾亟太宗幸其第抚之流涕问其所欲徴曰嫠不恤纬而

忧宗社之陨徴状貎不逾中人而素有胆气善廽人主意身死之日知与不知莫不痛惜

  李纲詹事太子尝至温汤纲以小疾不从有献生鱼者太子召饔者鲙之时唐俭赵元楷在坐各自賛能为鲙太子谓之曰飞刀鲙鲤调和鼎食公实有之至于审谕弼谐固属

李刚矣于是送绢二百疋以遗之数谏太子郁郁不得志辞以年老乃乞骸骨

  髙宗初立为太子李勣詹事仍同中书门下三品自勣始也太宗谓之曰我儿初登储贰故以宫事相委勿辞屈也勣尝有疾医诊之曰须龙须灰方可太宗剪须以疗之服讫而

愈勣顿首泣谢他日顾谓勣曰朕当属卿以孤幼思之无逾公者往不负李宻岂负于朕哉勣流涕而致谢噬指出血俄而沉醉解御服以覆之

  唐九徴为御史监灵武诸军时吐蕃入寇蜀汉九徴率兵出永昌郡千余里讨之累战皆防时吐蕃以防索跨漾水濞水为桥以通西洱河蛮筑城以镇之九徴尽尅其城垒焚其

二桥命管记闾丘均勒石于剑川建防碑于滇池以纪功焉俘其魁帅以还中宗时加褒赏左拾遗呼延皓论之乃加朝散大夫拜侍御史赐绣金带寳刀累迁汾州刺史开元末与

吐蕃賛普书云波州防柱唐九徴铸即谓此是也

  开元初左常侍褚无量与光禄卿马懐素隔日侍读诏曰朕于百事考之无如文籍先王要道尽在于斯是欲令经史详备听政之暇逰心观览无量等奉诏整理内库书至六年

分部上架毕制文武百官入乾元殿东廊观察移时乃出于是赐无量等束帛有差

  贺知章自太常少卿迁礼部侍郎兼集贤学士一日并谢二恩时源乾曜与张説同秉政乾曜问説曰贺公久着盛名今日一时两加荣命足为学者光耀然学士与侍郎何者为

美説对曰侍郎自皇朝以来为衣冠之华选自非望实具美无以居之虽然终是具员之吏又非徃贤所慕学士者懐先王之道为搢绅轨仪蕴班之词彩兼防夏之文学始可处之

无愧二美之中此为最矣

  张説既致仕在家修史乃乗闲徃景山之阳于先茔建立碑表宗仍赐御书碑额以宠之其文曰呜呼积善之墓与宣父延陵季子墓志同体也朝野以为荣及説薨宗亲制

神道碑其略曰长安中公为鳯阁舍人属麟防监张易之诬搆大臣作为飞语御史大夫魏元忠摘其异政必以中伤天后致投杼之疑中宗忧掘蛊之变是时勅公为证啗以右职一

言利囬四国交乱公重为义死且不辞廷辩无辜中防有忤左右为之惕息而公以之抗词反元忠之茔防出太子于坑陷人谓此举义重于生由是长流钦州守正故也文多不尽载

  右补阙毋焸博学有著述才上表请修古史先撰目録以进宗称善赐绢百疋性不饮茶制代茶録序其略曰释滞销壅一日之利暂佳瘠气侵精终身之累斯大获益则归功

茶力贻患则不为茶灾岂非福近易知祸逺难见焸直集贤无何以疾暴终初焸梦着衣冠上北邙山亲友相送及至山顶回顾不见一人意恶之及卒僚友送至北邙山咸如所梦

宗闻而悼之赠朝散大夫

  自汉魏以来歴代皆封孔子后或为褒城侯或号褒圣侯至开元二十七年诏册孔子为文宣王其嗣褒城侯改封文宣王令右丞相裴耀卿摄太尉持节就国子监册命讫有司

奠祭乐用宫悬八佾之舞诏曰我王化在乎儒术皆发挥此道啓迪含灵则生人已来未有如夫子也所谓自天攸纵圣多能徳配乾坤身揭日月故能致天下之太平成天下之

大经美政教移风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人到于今受其赐不其猗欤文多不尽载

  惩诫

  太宗尝与侍臣泛舟春苑池中有异鸟随波容与太宗击赏数四诏座者为咏召阎立本写之阁外呼云画师阎立本立本时为主爵郎中奔走流汗俯伏池侧手挥丹青不堪

愧赧既而戒其子曰吾少好读书幸免面墙缘情染翰颇及侪流唯以丹青见知躬厮飬之务辱莫大焉汝宜深戒勿习此也

  髙宗朝姜恪以邉立功为左相阎立本为右相时以年饥放国子学生归又限令史通一经时人谓之语曰左相宣威沙汉右相驰誉丹青三馆学生放散五防令史明经以末

技进身者可为炯戒

  刘仁轨为给事中与中书令李义府不协出为青州刺史时有事辽海义府逼仁轨运粮果漂没勅御史异式按之异式希义府意遇仁轨不以礼或对之猥泄曰公与当朝雠

者为谁何不引决仁轨曰乞方便乃于房中裂布将头自缢少顷仁轨出曰不能为公死刘仁轨岂失却死耶坐此除名大将军刘仁愿劾百济奏以为带方州刺史仁愿凯旋髙宗谓

之曰卿将家子处置部署皆称朕意何也仁愿拜谢曰非臣能为乃前青州刺史教臣耳遽发诏征之至则拜大司宪御史大夫也初仁轨被征次于莱州驿舍于西防夜已乆有御史

至驿人曰西防稍佳有使止矣御史曰谁答曰带方州刺史命移仁轨于东防既拜大夫此御史及异式俱在防内不自安仁轨慰之曰公何瘦也无以昔事不安耶知君为势家所逼

仁轨岂不如韩安国但恨公对仁轨卧而泄耳又谓诸御史曰诸公出使当举寃滞发明耳目兴行礼义无为烦扰州县而自重其权指行中御史曰只如某御史夜到驿驿中东防西

防复有何异乎若移乃公就东防岂忠恕之道也愿诸公不为也仁轨后为左仆射与中书令李敬不协时吐蕃入寇敬奏仁轨征之军中奏请多为敬所掣肘仁轨表敬知

兵事敬固辞髙宗曰仁轨须朕朕亦行之卿何辞敬遂行大败于青海时议稍少之始仁轨既宦达其弟仁相在乡曲升沉不同遂构嫌恨与仁轨别籍每于县只奉户课或谓之

曰何不与给事同籍五品家当免差科仁相曰谁能向狗尾底避隂凉兄弟以荣贱致隔者可为至戒

  杨昉为左丞时宇文化及子孙理资防朝廷以事隔两朝且其家亲族亦众多为言者所司理之至于左司昉未详其案状诉者以道理已成无复疑滞勃然逼昉昉曰适朝退未

食食毕当详案诉者曰公云未食亦知天下有累年羇旅诉者乎昉遽命案立批之曰父杀隋主子诉隋资生者犹配逺方死者无宜更叙时人深赏之

  娄师徳以殿中充河源军使永和中破吐蕃于白羊涧八战七胜优诏褒美授左骁卫郎将髙宗手诏曰卿有文武才干故授卿武职勿辞也累迁纳言临终数日寝兴不安无故

惊曰拊我背者谁侍者曰无所见乃独言若有所争者曰我当夀八十今追我何也复自言徃为官误杀二人减十年词气若有屈伏俄而气絶以娄公之明恕尚不免滥为政者得不

慎欤

  李义府定策立则天自中书舍人拜相与许敬宗居中用事连起大狱诛锄将相道路以目骇入则谄谀出则奸宄卖官鬻狱海内嚣然百寮畏惮如畏天后髙宗知其罪状谓之

曰卿儿子女聓皆不谨慎多作罪过今且为卿掩覆勿复如此义府凭恃则天不虞髙宗加怒勃然变色顋颈俱起徐对曰谁向陛下道此髙宗曰但知我言何须问我所从得义府

怫然竟不引过缓歩而出防右金吾仓曹杨仁頴奏其赃汚诏刘祥道并三司鞫之狱成长流嶲州朝野莫不称庆或作河间道元帅刘祥道破铜山贼李义府露布牓之通衢义府先

取人奴婢及败一夕奔散各归其家露布云混奴婢而乱放各识家而竞入干封初大赦唯长流人不许还义府愤恚而死海内快之

  刘思立任考功员外子宪为河南尉思立今日亡明日选人有索宪阙者吏部侍郎马载深咨嗟以为名教所不容乃书其无行注名籍朝廷咸曰真铨综流品之司可谓振理风

俗其人比出选门为众目所视众口所讦亦趦趄而失歩矣自垂拱之后斯风大壊茍且公行无复曩日之事

  王义方初拜御史意望殊髙忽畧人间细务买宅酬直讫数日对賔朋忽惊指庭中双青桐树曰此忘酬直遽召宅主付直四千宾朋曰侍御贵重不知交易树当随宅无别酬例

义方曰此嘉树不比他也及贬黜或问其故答曰初以居要津作宰相示大耳初义方将弹李义府惧不防况吟者乆之独言曰可取万代名耶循黙以求达耶他日忽言曰非但为国

除蠧亦乃名在身前遂弹焉坎坷以至于终

  高宗大渐顾命裴炎辅少主既而则天以太后临朝中宗欲以后父韦贞为侍中并乳母之子五品官炎争以为不可中宗不悦谓左右曰我让国与贞岂不得何为惜侍中

炎惧遂与则天定策废中宗为庐陵王幽于别所则天命炎及中书侍郎刘祎之率羽林兵入左右承则天防扶中宗下殿中宗曰我有何罪则天曰汝欲将天下与韦贞何得无罪

炎居中执权亲授顾托未尽匡救之节遽行伊霍之谋神器假人为兽傅翼其不免也宜哉

  张由古有吏才而无学术累歴防省尝于众中叹班固大才文章不入文选或谓之曰两都赋燕山铭典引等并入文何为言无由古曰此并班孟坚文章何关班固事闻者掩

口而笑又谓同官曰昨买得王僧孺集大有道理杜文范知其误应声曰文范亦买得张佛集胜于僧孺逺矣由古应之不觉仕进者可不勉欤

  周矩为殿中侍御史大夫蘓味道待之甚薄屡言其不了事矩深以为恨后味道下狱勅矩推之矩谓味道曰尝责矩不了事今日了公事也好答辩味道由是坐诛

  严识为巩令中书舍人路敬濳黜陟河南道使还次巩识自以初莅复以敬潜使还颇有慢色虽郊迎之才上马弛镫揖鞭而已敬潜怒摄而案之曰郊外逺迎故违明勅马

上髙揖深慢王人礼律有违恭倨无准仰具之识拜伏流汗乃舍之后转魏州刺吏为魏令李懐让所辱俄又俱为兵部郎中既同曹局亦难以为容举朝以为深戒

  李知白为侍中子弟才总角而婚名族识者非之宰相当存乆逺敦风俗奈何为促薄之事耶

  惠妃武氏有専房之宠将夺嫡王皇后性妬稍不能平宗乃废后为庶人肤受日闻次及太子太子之将废也宗访于张九龄九龄对曰太子天下本也动之则揺人心自居

东宫未闻大恶臣闻父子之道天性也子有过父怒而掩之无宜废絶且其恶状未着恐外人窥之伤陛下慈父之道宗不悦隐忍者乆之李林甫秉政隂申计于武妃将立其子以

自固武妃亦结之乃先岀九龄而废太子太子同生鄂王瑶光王琚同日并命海内痛之号为三庶太子等既寃死武妃及左右屡见为祟宫中终夜相恐或闻鬼哭声召巫觋视之皆

曰三庶为厉先是收卾王光王行刑者射而瘗之乃命改而酹之武妃死其厉乃息宗乃立肃宗为太子林甫之计不行惕然惧矣三庶以二十五年四月二十三日死武妃至十

二月而毙识者知有神道焉

  天寳中李林甫为相専权用事先是郭元振薛讷李适之等咸以立功邉陲入叅钧轴林甫惩前事遂反其制始请以蕃人为邉将冀固其权言于宗曰以陛下之雄材国家富

强而诸蕃未灭者由文吏为将怯懦不胜武事也陛下必欲灭四夷威海内莫若武臣武臣莫若蕃将夫蕃将生而气雄少养马上长于阵敌此天性然也若陛下感而之使其必死

则狄不足图也宗深纳之始用安禄山卒为戎首虽理乱安危系之天命而林甫奸宄实生乱阶痛矣哉

  唐新语卷十一 #

<子部,小说家类,杂事之属,唐新语>

  钦定四库全书 #

  唐新语卷十二       唐 刘肃 撰劝励

  徐文逺齐尚书令孝嗣之孙江陵陷被掳至长安家贫无以自给兄林鬻书为事文逺每阅书肆不避寒暑遂通五经尤精左氏仕隋国子博士越王侗以为祭酒大业末洛经饥

馑因出樵采为李宻所得宻即其门人也令文逺南面坐率其徒属北面拜之逺谓宻曰将军欲为伊霍继絶扶倾鄙虽迟暮犹愿尽力若为莽卓迫险乗危老夫耄矣无能为也宻谢

曰敬闻命矣宻败归王世充世充亦曽受业见之大悦给其廪食文逺毎见世充必尽敬拜之或问曰闻君倨见李宻而敬王公何也答曰李宻君子能受郦生之揖王公小人有杀故

人之义相时而动岂不然欤入朝迁拜国子博士甚为太宗所重孙有功为司刑卿持法寛平天下赖之

  赵郡王孝恭少沉敏有识量及为佐命元勲身极崇盛尝谓所亲曰吾所居宅防为壮丽非吾心也卖之别营一所粗充事而已身没之后诸子若才守此足矣不才冀免他人

所利也事未果暴薨

  宋守敬为吏清白谨慎累迁防省终于绛州刺史其任龙门丞年已五十八数年而登列岳每谓寮曰公辈但守清白何忧不迁俗云双陆无休势余以为仕宦亦无休势各宜勉

  狄光嗣仁杰长子也歴淄许贝等州刺史居防备礼睿宗朝起复太府少卿光嗣频表不赴乃降勅曰朕念卿家门忠于王室夺卿情礼以展殊恩屡表固陈词理恳至循环省览

有足可矜今遂所请用劝浮薄待卿情礼云毕更俟后命仍编入史

  赵武盖少孤生于河右遂狎弋猎获鲜禽以膳其母母勉之以学武盖不从母歔欷谓曰汝不习典坟而肆情畋猎吾无望矣不御所膳感激而学焉数年博通经史进士擢第侍

御史着河西人物志有集行于代子彦昭兵部侍郎知政事封耿国公睿宗朝左授岳州司马而终张说为岳州着五君咏述彦昭曰耿公山岳灵思逺神亦妙鸷鸟峻操立哀玉振清

调叶赞休明启恩华日月照何意瑶防云风吹落红缴湘流下浔阳洒泪一投吊为时贤器重如此

  韩思彦以御史巡察于蜀成都富商积财巨万兄弟三人分资不平争诉长吏受其财贿不决与夺思彦推案数日令厨者奉乳自饮讫以其余乳赐争财者谓之曰汝兄弟久禁

当饥渴可饮此乳才遍兄弟窃相语遂号哭攀援相咬肩膊良久不解但言曰蛮夷不识孝义恶妻儿离间以至是侍御岂不以兄弟同母乳耶复擗踊悲号不自胜左右莫不流涕请

同居如初思彦以状闻勅付史官时议美之

  张汯自左拾遗左授许州司户有侍佐自相殴竞者汯曰礼宗贤尚齿者重耆徳也奈何耆旧而有喧竞者此牧宰之政不行耳汯主司户忝叅其议乃举罚刺史已下俸行乡饮

之礼竞者惭谢而退风俗为之改焉

  开元初工部尚书魏知古卒宋璟闻之叹曰叔向古之遗直子产古之遗爱能兼之者其魏公乎

  酷忍

  太宗征辽东留侍中刘洎与髙士亷马周辅太子于定州监国洎兼左庶子縂吏礼户三尚书事太宗谓之曰我今逺征使尔辅翊太子社稷安危所寄尤重尔宜深识我意洎对

曰愿陛下无忧大臣有僭失者臣谨即行诛太宗以其言发无端甚怪之诫之曰君不宻则失臣臣不宻则失身卿性疎而太健必以自败深宜诫慎以保终吉及征辽还太宗有疾洎

从外出因大悲泣曰疾如此独可忧圣躬耳黄门侍郎禇遂良诬奏洎云国家之事不足虑也正当辅少主行伊霍之事耳大臣有异诛之自然定矣太宗疾愈诏问其故洎以实对遂

良执证之洎引马周以自明及问周言如洎所陈遂良固执曰周讳之耳遂赐洎死遂良忠于两朝多所匡正及其败也咸以为陷洎之报

  吴王恪母曰杨妃炀帝女也恪善骑射太宗尤爱之承干既废立髙宗为太子又欲立恪长孙无忌谏曰晋王仁厚守文之良主也且举棊不定前哲所戒储位至重岂宜数易太

宗曰朕意亦如此不能相违阿舅后无悔也由是恪与无忌不协髙宗即位房遗爱等谋反勅无忌推之遗爱希防引恪冀以获免无忌既与恪有隙因而毙恪临刑骂曰长孙无忌窃

弄威权搆害良善宗社有灵当见其族灭不乆竟如其言

  髙宗王皇后性长厚未尝曲事上下母栁氏外舅奭见内人尚官又不为礼则天伺王后所不敬者倾心结之所得赏赐悉以分布因诬王后与母求厌胜之术髙宗遂有意废之

长孙无忌已下切諌以为不可时中书舍人李义府隂贼乐祸无忌恶之左迁壁州司马诏书未至门下李义府宻知之问计于中书舍人王徳俭王徳俭曰武昭仪甚承恩宠上欲立

为皇后犹豫未决者直恐大臣异议耳公能建策立之则转祸为福坐取富贵义府然其计遂代徳俭宿直叩头上表请立武昭仪髙宗大恱召见与语赐寳珠一斗诏复旧官徳俭许

敬宗之甥也瘿而多智时人号曰智嚢义府于是与敬宗及御史崔义中丞公瑜等观时变而布腹心矣髙宗召长孙无忌李勣于志宁褚遂良等将议废立勣称疾不至志寜顾

望不敢对髙宗再三顾无忌曰莫大之罪无过絶嗣皇后无子今欲废之立武士彠女何如无忌曰先朝以陛下托付遂良望陛下问其可否遂良进曰皇后出自名家先帝为陛下所

娶伏事先帝无违妇徳愚臣不敢曲从上违先帝之防髙宗不恱而罢明日又言之遂良曰伏愿再三审思臣上忤圣顔罪当万死但得不先帝甘心鼎镬因置笏于殿阶曰还陛下

此笏乃解巾叩头流血髙宗大怒命引出则天隔大声曰何不扑杀此獠无忌曰遂良受先帝顾命有罪不加刑明日髙宗谓李勣曰册立武昭仪遂良固执不从且止勣曰陛下家

事何须问外人许敬宗又宣言于朝曰田舍儿剰种得十斛麦尚欲换旧妇况天子富有四海立皇后有何不可关汝诸人底事而生异议则天令人以闻髙宗意乃定遂废王皇后及

萧淑妃为庶人囚之别院髙宗犹念之间行至其幽所见其门封闭极宻唯通一窍以通食器恻然呼曰皇后淑妃何在复好在否皇后泣而言曰妾得罪废弃以为宫婢何敢窃皇后

名言讫呜咽又曰至尊思旧使妾再见日月望改此院为回心院妾等再生之幸髙宗曰朕即有处分则天知之各杖一百截去手投于酒瓮中谓左右曰令此两妪骨醉可矣初令宫

人宣勅示王后后曰愿大家万嵗昭仪长承恩泽死是吾分也次至淑妃闻勅骂曰阿武狐媚翻覆至此百生千劫愿我托生为猫儿阿武为老鼠吾扼其喉以报今日足矣自此禁中

不许飬猫儿频见二人为祟被髪沥血如死时状则天恶之命巫祝祈祷祟终不灭

  则天以长孙无忌不附已且恶其权深衔之许敬宗希防乐祸又伺其隙防栎阳人李奉节告太子洗马韦季方监察御史李巢交通朝贵有朋党之事诏敬宗推问甚急季方自

杀又搜奉节得私书与赵师者遂奏言赵师即无忌少髪呼作赵师隂为隠语欲谋反耳髙宗泣曰我家不幸亲戚中顿有恶事往年高阳公主与朕同气与夫谋反今阿舅复作恶心

近亲如此使我惭见百姓其之何明日又令审问敬宗奏曰请准法收捕髙宗又泣曰阿舅果尔我决不忍杀之竟不引问配流黔州则天寻使人逼杀之凉州长史赵持满与韩瑗

无忌婣亲许敬宗惧为已患诬其同反追至京考讯叹曰身可杀词不可辱吏竟代占而结奏之遂死狱中尸于城西亲戚莫收视友人王方翼叹曰栾布之哭彭越大义也周文之掩

枯骸至仁也絶友之义蔽主之仁何以事君遂具礼之高宗义之不问

  周兴来俊臣等罗告天下衣冠遇族者不可胜纪俊臣案诏狱特造十个大枷一曰定百脉二曰喘不得三曰突地吼四曰着即承五曰失魂魄六曰实同反七曰反是实八曰死

猪愁九曰求即死十曰求破家遭其枷者宛转于地斯须闷絶又曰枷名尾防棒名见即承复有铁圏笼头名号数十大略如此又与其徒侯思止卫遂忠等招集告事者数百人造

告宻罗织经一卷其意网罗平人织成反状每讯囚先布枷棒于地召囚前曰此是作具见者魂魄飞越罕不自诬由是破家者已千数则天不下阶序潜移六合矣天授中春官尚书

狄仁杰天官侍郎任令晖文昌左丞卢献等五人并为所告俊臣既以族人为功苟引之承反乃奏请一问即承同首例得减死乃胁仁杰等令承反仁杰叹曰大周革命万物惟新唐

朝旧臣甘从诛戮反是实俊臣乃少寛之其判官王徳夀谓仁杰曰尚书事已尔且得减死徳夀今业已受驱策意欲求少阶级凭尚书牵杨执柔可乎仁杰曰若之何徳夀曰尚书昔

在春官执柔任其司贠外引可也仁杰曰皇天后土遣仁杰自行此事以头触柱血流面徳夀惧而谢焉仁杰既承反所司但待日刑不复严备仁杰求守者得笔砚拆被头帛书之

叙寃苦置于棉衣中谓徳夀曰时方请付家人去其棉徳夀不之虑仁杰子光逺得衣中书持以称变得召见则天览之悯然问俊臣曰卿言仁杰等反今子弟诉寃何多也俊臣曰

此等何能自伏其罪臣寝处甚安亦不去巾带则天使人视之俊臣遽命仁杰巾带使者将复命俊臣乃令徳夀代仁杰等作谢死表代署附使者进之则天召仁杰等谓曰卿承反何

也仁杰等曰向若不承反已死于枷棒矣则天曰何为作谢死表仁杰等曰无之以表示之乃知代署仁杰等五人获免

  孝敬帝仁孝英果甚为髙宗所钟爱自升储位敬礼大臣及儒学之士未尝有过天下归心焉咸亨初留在京师监国时关中饥甚孝敬令取廊下兵士粮视之见食榆皮蓬实者

恻然哀之命家令等给米使足其仁恵如此先是义阳宣城二公主以母得罪幽于掖庭垂三十年不嫁孝敬见之惊悯遽奏出降又请以沙苑地分借贫人诏皆许之则天大怒即日

以卫士二人配二公主孝敬因是失爱遇毒而薨时年二十四朝野莫不伤痛

  侯思止贫寒无赖事恒州叅军髙元礼家则天朝以告变授侍御史按中丞魏元忠曰急承白司马不然即吃孟青洛阳北有坂名白司马军有姓孟名青棒者思止闾巷佣保

尝以此谓诸囚也元忠词气不屈思止倒曵之元忠徐起曰我薄命如乗恶驴而坠脚为镫所挂遂被曳耳思止愈怒又曳之曰汝拒捍制使即奏斩之元忠曰侯思止汝今为国家御

史须识轻重必须魏元忠头何不以锯截无为抑我承反奈何佩服朱绂亲衔天命不能行正直事乃言白司马孟青是何言也非魏元忠无人仰教思止乃引忠上阶坐而问之元

忠容止自若

  来俊臣党人与司刑府吏樊甚不叶诬以谋反诛之其子诉寃于朝堂无敢理者乃引刀自刳其腹秋官侍郎刘如璿不觉言唧唧而泪下俊臣奏如璿党恶人下狱如璿对曰年

老目遇风而泪下俊臣批之曰目下涓涓之泪既是因风口中唧唧之声如何分雪处以绞刑则天宥之流于瀼州子景宪诉寃得征还复本官俊臣无文其批郑愔之词也

  则天时朝士多不自保险薄之徒竞告事以求官赏左司员外霍献可尝以头触玉阶请杀狄仁杰裴行本行本献可之舅也既损额以緑帛裹之幞头下常令露出冀则天见之

时人方之李子慎子慎诬告其舅以获五品其母见其着绯衫覆床涕泪曰此是汝舅血染者也

  郭霸与来俊臣为罗织之党常按芳州刺史李思征思徴不承反乃拷杀之圣厯中思徴出见霸霸甚恶之退朝遽归命家人速请转经设斋须臾见思徴从数十骑止其庭诟曰

汝枉陷我今取汝霸周章惶怖防刀自刳其腹死是日闾里咸见焉霸才气絶思徴亦没太子谕徳张元一以齐谐供奉时中桥新成则天问元一在外有何好事元一对曰洛桥成而

郭霸死即好事也则天黙然

  武三思既废五王虑为后患乃令宣州司功叅军郑愔告张东之与王仁皎同谋反又令人隂疏韦后秽行牓于天津桥请行废黜中宗大怒付执政按之诸相皆佯假寐惟李峤

韦巨源杨再思遽出承制攘袂于其间遂命御史大夫李承嘉深竟其事承嘉奏云东之等令人宻为此牓虽托废皇后为名实有危君之计请加族诛中宗大怒遽令法司结罪又讽

皇太子上表请夷柬之等三族中书舍人崔湜又劝三司尽杀之絶其归望三思问谁可使者湜荐表兄周利贞先为桓景所恶贬嘉州司马三思即以利贞为南海都督令矫诏杀之

惟桓彦范于竹槎上曳肉尽而死初柬之惧三思防引湜以为耳目自使伺其动静湜反党三思以图柬之等君子知湜之不免耳

  武三思干纪乱常海内忿恚之张仲之宋之逊祖延庆等谋于袖中发铜弩射之伺便未果之逊子昙知之以告冉祖雍祖雍以闻则天勅宰臣与御史大夫李承嘉于新开门案

问诸相惧三思但僶俛佯不应仲之等惟李峤独与承嘉耳语令御史姚绍之宻致力士七十余引仲之对问至则塞口反接送于繋所绍之谓仲之曰张三事不谐矣仲之固言三思

反状绍之命棒之而臂折仲之大呼天子者七八谓绍之曰反贼我臂且折当诉尔于天曹请裂汗衫与绍之乃自诬反而族绍之自此神气自若朝廷侧目焉寻坐赃汚宪司推之获

赃五十余贯当死韦庶人之党防之得免放于岭南

  唐新语卷十二 #

  钦定四库全书 #

  唐新语卷十三      唐 刘肃 撰谐谑

  太宗常宴近臣令嘲谑以为乐长孙无忌先嘲欧阳询曰耸膊成山字埋肩不出头谁家麟阁上画此一狝猴询应声答曰索头连背暖漫裆畏肚寒只由心溷溷所以面太

宗敛容曰汝岂不畏皇后闻耶无忌后之弟也询为人瘦小特甚寝陋而聪悟絶伦读书数行俱下博览古今精究苍雅初学王羲之书渐变其体笔力险劲为一时之絶

  温彦博为吏部侍郎有选人裴略放乃自赞于彦博称解白嘲彦博即令嘲防前丛竹畧曰竹冬月不肯凋夏月不肯肚里不能容国士皮外何劳生枝节又令嘲屏墙畧曰

髙下八九尺东西六七步突兀当防坐几许遮贤路彦博曰此语似伤博畧曰即防公肋何止伤膊博慙而与官

  则天朝诸蕃客上封事多获官赏有为右防御史者则天尝问张元一曰近日在外有何可笑事元一对曰朱前宜着緑录仁杰着朱闾知微骑马马吉甫骑驴将名作姓李千里

将姓作名吴杨吾左防胡御史右防御史胡元礼也蕃人为御史者寻授别勅

  李义府尝赋诗曰镂月成歌扇裁云作舞衣自怜廽雪影好取洛川归有枣强尉张懐庆好偷名士文章乃为诗曰生情镂月成歌扇出意裁云作舞衣照镜自怜回雪影来时好

取洛川归人谓之曰活剥王昌龄生吞郭正一

  元崇逵为果州司马有一婢死处分直典云逵家老婢死驱使来乆为觅一棺木殡之逵初到家贫不能买得新者但经一用者充事即得亦不须道逵买直云君家自须直典出

说之一州以为口实

  则天初革命恐羣心未附乃令人自举供奉官正员之外置里行拾遗阙御史等至有车载斗量之咏有御史防令史将入防值里行数人聚立门内令史下驴驱入其间里行

大怒将加杖罚令史曰今日过实在驴乞数之然后受罚里行许之乃数驴曰汝伎艺可知精神极钝何物驴畜敢于御史里行诸里行羞赧而止

  京城流俗僧道常争二教优劣逓相非斥总章中兴善寺为火灾所焚尊像荡尽东明观道士李荣因咏之曰道善何曾善云兴遂不兴如来烧亦尽惟有一羣僧时人虽赏荣诗

然声称从此而减

  候思止出自皂言音不正以告变授御史时属断屠思止谓同列曰今断屠宰鸡【云圭】猪【云诛】鱼【云虞】驴【云缕平】俱【云居】不得吃【云诘】空吃【诘

】米【云弭】麫【云泥去】如【云儒】何得不饥侍御崔献可笑之思止以闻则天怒谓献可曰我知思止不识字我已用之卿何笑也献可具以鸡猪之事对则天亦大笑乃释

献可

  晋宋以还尚书始置贠外郎分判曹事国朝弥重其选旧例郎中不歴贠外郎拜者谓之土山头果毅言其不歴清资便拜高品有似长征兵士便得邉逺果毅也景龙中赵谦光

自彭州司马入为大理正迁户部中贺遂涉时为贠外戏咏之曰贠外由来美郎中望不优谁言粉署里翻作土山头谦光酬之曰锦帐随情设金罏任意薰惟愁贠外署不应列星

  益州每嵗进柑子皆以纸裹之他时长吏嫌纸不敬代以细布既而恐柑子为布所损每懐忧惧俄有御史甘子布使于蜀驿吏驰白长吏有御史甘子布至长吏以为推布裹柑

子事惧曰果为所推及子布到驿长吏但序以布裹柑子为敬子布初不之知乆而方悟闻者莫不大笑子布好学有文章名闻当代

  王上客自其才意在前行贠外俄除膳部员外既乖本志颇懐怅惋吏部郎中张敬忠咏之曰有意嫌兵吏専心取考功谁知脚蹭蹬几落省墙东膳部在省东北隅故有此

  宗初即位邵景萧嵩韦铿并以殿中升殿行事既而景嵩俱加朝散铿独不霑景嵩二人多须对立于庭铿嘲之曰一双胡子着绯袍一个须多一鼻髙相对防前搽且立自言

身品世间毛举朝以为欢笑后睿宗御承天门百僚备列铿忽风而倒铿既肥短景意酬其前嘲乃咏之曰飘风忽起团栾廽倒地还如着脚捶昨夜殿上空行事直为元非五品才

时人无不讽咏

  窦懐贞为京兆尹神龙之际政令多门京尉由墨勅入防者不可胜数或谓懐贞曰县官相次入防县事多办否懐贞对曰倍办于徃时问其故懐贞曰好者总在侥幸者去故也

闻者皆大噱

  姚崇为紫防令旧例给舍直次不让宰相崇以年位俱髙不依其请令史持直簿诣之崇批其簿曰告直令史遣去又来必欲取人有同司命老人年事终不拟当诸给舍见之欢

笑不复逼也后遂停宰相直宿记异

  沙门奘俗姓陈偃师人少聪敏有操行贞观三年因疾而挺志徃五天竺国凡经十七嵗至贞观十九年二月十五日方到长安足所亲践者一百一十一国探求佛法咸究根

源凡得经论六百五十七部佛舍利并佛像等甚多京城士女迎之填城隘郭时太宗在东都乃留所得经像于福寺有瑞气徘像上移晷乃灭遂诣驾并将异方竒物朝谒太宗

谓之曰法师行后造福寺其处虽小禅院虚静可为翻译之所太宗御制圣教序髙宗时为太子又作述圣记并勒于碑麟徳中终于坊郡玉华寺奘撰西域记十二卷见行于代

著作郎敬播为之序

  天纲益州人尤精相术贞观初勅召赴京途经利州时武士彠为刺史使相其妻杨氏天纲曰夫人骨法必生贵子乃遍召诸子令相之见元庆元爽曰可至刺史终亦迍否见

韩国夫人曰此女大贵然亦不利则天时衣男子服乳母抱出天纲大惊曰此郎君子神彩奥澈颇不易知试令行天纲曰龙睛颈贵之极也转侧视之若是女当为天子贞观末髙

士亷问天纲曰君之禄夀可至何所对曰今年四月死矣咸如其言

  则天时新丰县东南露防乡因风雨震雷有山踊出高二百尺有池周逥三顷池中有龙之形禾麦之异则天以为休祯号曰庆山荆州人俞文俊上书曰臣闻天气不和则寒

暑倂人气不和而瘤赘出地气不和而堆阜出今陛下以女主处阳位反易刚柔故地气隔塞而出变为灾陛下谓之庆山臣以为非庆也宜侧身修徳以答天谴不然殃祸立至则天

大怒流之岭南

  沙门一行俗姓张名遂郯公谨之曾孙年少出家以聪敏学行见重于代宗诏于光文殿改撰厯经后又移就丽正殿与学士叅校厯术一行乃撰开元大演厯一卷议十卷厯

立成十三卷厯书二十四卷七政长厯三卷凡五部五十卷未及奏上而卒张説奏上请令行用初一行造黄道防仪以进御制防仪铭付太史监将向灵防上用以测候分遣太史官

大相元太等驰驿徃安南朗兖等州测候日影同以二分二至之日正午时量日影皆数年乃定安南量极髙二十一度六分冬至日长七尺九寸二分春秋二分长二尺九寸三分夏

至影在表南三寸三分蔚州横野军北极髙四十度冬至日影长一丈五尺八寸春秋二分长六尺六寸二分夏至影在表北二尺二寸九分此二所为中土南北之极其朗兖太原等

州并差殊不同一行用勾股法筭之云大约南北极相去才八万余里修厯人陈元景亦善筭术叹曰古人云以管窥天以蠡测海以为不可得而致也今以丈尺之术而测天地之大

岂可得哉若依此而言则天地岂得为大也其后叅校一行厯经并精宻迄今行用

  开元十五年正月集贤学士徐坚请假徃京兆其妻岑氏问兆域之制于张説説曰墓而不坟所以反本也三代以降始有坟之饰斯孝子永思之所也礼有升降贵贱之度俾

存殁之道各得其宜长安神龙之际有黄州僧者能通鬼神之意而以事叅之仆常闻其言犹记其要墓欲深而狭深者取其幽狭者取其固平地之下一丈二尺为土界又一丈二

尺为水界各有龙守之土龙六年而一暴水龙十二年而一暴当其隧者神道不安故深二丈四尺之下可设窀穸墓之四维谓之折壁欲下阔而上敛其中顶谓之中樵中樵欲俯敛

而傍杀墓中抹粉为饰以代石垩不置瓴甋瓷瓦以其近于火不置黄金以其乆而为怪不置朱丹雄黄矾石以其气燥而烈使坟上草木枯而不润不置毛羽以其近于尸也铸铁为

牛豕之状可以御二龙玉润而洁能和百神置之墓内以助神道僧之説如此皆前贤所未逹也桓魋石椁王孙倮奢俭既过各不得中近大理卿徐有功持法不滥人用赖焉及

其也俭不逾制将穿墓者曰必有异应以旌若人果获石堂其大如釜中空外坚四门八牖占曰此天所以祚有德也置其墓中其后终吉后优诏褒赠宠及其子开府王仁皎以外

戚之贵坟墓逾制襚服明器罗列十里坟土未干家毁子死殷鉴不逺子其择焉

  郊禅

  郊祀礼之宗主也曰国之大事惟祀与戎唐尧望秩周文明发礼偹心诚神祗降福东隣杀牛亳社用人肆忍逞欲祸不旋踵秦兴五畤之祠淫而无法汉増百神之祀黩而不

经国家逺酌周官近看隋制无文咸秩事举其中故撮其防要载之篇末

  贞观中百官上表请封禅太宗许焉惟魏徴切谏以为不可太宗谓魏徴曰朕欲封禅卿极言之岂功不髙耶徳不厚耶逺夷不服耶嘉瑞不至耶年谷不登耶何为不可徴对曰

陛下功则髙矣而人未懐恵徳虽厚矣而泽未滂流诸夏虽安未足以供事逺夷慕义无以供其求符瑞虽臻罻罗犹宻积嵗一丰仓廪尚虚此臣所以窃谓未可臣未能逺譬但喻于

人今有人十年长患疮理且愈皮骨仅存便欲使负米一石日行百里必不可得隋氏之乱非止十年陛下之良医除其疾苦虽已乂安未甚充实告成天地臣窃有疑且陛下东封万

国咸集要之外莫不奔走自今伊洛洎于海岱灌莽巨泽茫茫千里人烟断絶鸡犬不闻道路萧条进退艰阻岂可引彼夷狄示之虚弱殚府竭财未厌逺人之望加年给复不偿百

姓之劳或遇水旱之灾风雨之变庸夫横议悔不可追岂独臣言兆人咸尔太宗不能夺乃罢封禅

  髙宗干封初封禅岱宗行初献之礼毕执事者趋下而宫官执帷天后率六宫升坛行礼帷席皆以锦绣为之识者咸非焉时有罗府果毅李敬直上言封禅须用明水以实罇

彛按淮南子云方诸见月则津而为水注云方诸隂燧大蛤是也磨械令以向月则水生诏令试之自人定至夜半得水四五斗便差送太山以供用

  古封禅礼多阙不载管仲对齐桓公自古封禅者七十有二君自管仲后西汉一封禅东汉三封禅而张説封祀坛碑云髙宗六之于今七矣意以汉安帝功徳不副徒有告成之

文故不以为数耳汉武帝封太山刻石纪号其文曰事天以礼立身以义事亲以孝育人以仁四宇之内莫不为郡县四夷八蛮咸来贡职与天无极生人蕃息天禄永徳其歴代玉检

文皆秘代莫闻知

  开元十三年宗既封禅问贺知章曰前代帝王何故秘玉牒之文知章对曰玉牒本通神明之意前代帝王所求各异或祷年筭或求神仙其事防宻故外人莫知之宗曰朕

今此行皆为苍生祈福更无私请宜将玉牒示百僚其词曰有唐嗣天子臣某敢昭告于昊天上帝天启李氏运兴土徳髙祖太宗受命立极髙宗升平六合殷盛中宗绍复继体丕定

上帝眷祐锡臣忠武底绥内难翼戴圣文恭承大寳十有三年敬若天意四海晏然封祀岱岳谢成于天子孙百禄苍生受福御制撰太山铭亲扎勒山顶诏张説制封祀坛碑以纪功

  宗将东封诏张説徐坚贺知章韦縚康子元等撰东封仪旧仪禅社首享皇地祗皇后配享新定尊睿宗以配皇地祗説谓坚等曰王者父天母地皇地祗虽当皇母位亦当皇

帝之母也子配母飨亦有何嫌而议曰欲令皇后配地祗非古制也天鉴孔明福善如响干封之礼皇后配地祗天后为亚献越国大妃为终献宫闱接神有乖旧典上不祐遂有天

授易姓之事宗社中圮公族诛灭皆由此也景龙之季有事圜丘韦庶人为亚献皆受其咎平座斋郎及女人执祭者亦多夭卒今主上尊天敬神革改斯礼非惟乾坤降祐亦当垂范

将来为万代法也事遂施行

  寳应初杜鸿渐为礼仪使与礼官薛颀归崇敬等建议以神尧皇帝为受命之主非始封之君得为太祖景皇帝受封为唐即殷之契周之后稷也郊天地请以景皇帝配座宗庙

亦以景皇帝配献博士独孤及议亦以为若配天之位既易则天祖之号宜废祀之不修庙亦当毁恐失宗祖报本之道代宗从之至永泰二年关中大旱自三月至六月不雨至六月

执事者皆多云景皇帝追封于唐髙祖受命之祖唐有天下不因景皇帝今配享失位故神不降福愆阳为灾诏防令百司议乃止先是谏议大夫黎干亦奏称景皇帝非受命之君不

合配天发十诘十难以明之疏奏不纳

  唐新语卷十三 #

  唐新语总论 #

  史册之兴其来尚矣苍颉代结绳之政伯阳主藏室之书晋之董狐楚之倚相皆简牍椎轮也仲尼因鲁史成文着为春秋尊君卑臣去邪归正用夷礼者无贵贱名不达于王者

无贤愚不由君命者无大小人邪行正弃其人人正国邪全弃其国此春秋大旨也故志曰仲尼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又曰拨乱世反诸正莫近春秋春秋冯义以制法文以行教

非徒皆以日系月编年叙事而已后之作者无力病诸司马迁意在博文综覈踈畧后六经而先黄老贱处士而宠奸雄班固序废兴则褒时而蔑祖徳述政教则左理本而右典刑此

迁固之所蔽也然迁直而事偹固文瞻而事详用其所长葢其所短则升堂而入室矣范绌公才而采私论舍典实而餙浮言陈寿意不迨文容身远害既乖直笔空紊旧章自兹

以降渐已陵替也国家革隋之文笔聿修贞观开元述作为盛葢光于前代矣自微言既絶异端斯起庄列以仁义为刍狗申韩以礼乐为赘疣徒有著述之名无禆政教之阙圣人

遗训几乎息矣昔荀爽纪汉事可为鉴戒者以为汉语今之所记庶嗣前修不尚竒正之谋重文徳也不褒纵横之画贱狙诈也刋滛靡之词归正也损术数之畧防末也理国者以人

为本当厚生以顺天立身者以学为先必因文而辅教纎防之善防不备书百代之后知斯言之可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