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谈丛》六卷 宋 陈师道
●卷一 #
○澶渊之役一 #
契丹侵澶,莱公相真宗北伐,临河未渡。
是夕,内人相泣。
明日,参知政事王钦若请幸金陵,枢密副使陈文忠公尧叟请幸蜀。
真宗以问公,公曰:“此与昨暮泣者何异?”议数日不决,出遇高烈武王,而谓之曰:“子为上将,视国之危不一言,何也?”王谢之。
乃复人,请召问从官,至皆默然。
杨文公独与公同,其说数千言,真宗以一言折之曰:“儒不知兵!”又请召问诸将,王曰:“蜀远,钦若之议是也。
上与后宫御楼船浮作而下,数日可至。
”殿上皆以为然,公大惊色脱。
王又曰:“臣言亦死,不言亦死,与其事至而死,不若言而死。
今陛下去都城一步,则城中别有主矣!吏卒皆北人,家在都下,将归事其主,谁肯送陛下者?金陵可到邪?”公又喜过望,曰:“琼知此,何不为上驾邪?”王乃大呼:“逍遥子!”公掖真宗以升,遂渡河而成功。
钦若愧其议,谗于真宗曰:“寇准孤注子尔!”博者谓穷而尽所有以幸胜为孤注,言以人主而一决也。
○澶渊之役二 #
澶渊之役,真宗欲南下,莱公不可,曰:“是弃中原也。”又欲断桥,因河而守,曰:“是弃河北也。国之存亡在河北,不可弃也。”
○澶渊之役三 #
澶渊之役,所下一纸书尔:州县坚壁,乡村人保,金币自随,谷不可徙,随在瘞藏,寇至勿战。
故虏虽深人而无得,方破德清一城,而得不补失,未战而困。
○澶渊之役四 #
真宗既渡河。遂幸澶渊之北门。望见黄盖,士气百倍,呼声动地。兵既接,射杀其帅顺国王挞览,虏惧,遂请和。
○澶渊之役五 #
澶渊之役,诏诸道会兵而合击。
既和,纵其去。
又诏诸将按兵,遣使监杨延朗。
时虏使在馆,既谕旨,遽曰:“请遣中官,贵诸将取信一也。
”而虏亦请使送款,遂以全归,怀之至今。
○澶渊之役六 #
澶渊之役,真宗使候莱公。曰:“相公饮酒矣!”“唱曲子矣!”“掷散子矣!鼾睡矣!”
○澶渊之役寇准上真宗书
莱公既逐死,家无遗文。
嘉祐中始得奏章一纸,优其复失而并记之,使后者有考焉。
曰:臣奉圣旨擘画河北边事及驾起与不起、如起至何处者。
一、近边奏契丹游骑已至深、祁,窃缘三路大军见在定州,魏能、张凝、杨延朗、田敏等又在威虏军等处,东路深、赵、贝、冀、沧、德等州别无大军驻泊,必虏契丹渐近东南下寨,轻骑打劫,不惟老小惊骇,便恐盗贼团聚,直至大名府以来,人户惊移。
若不早张军势,窃恐转启戎心。
臣乞先那起天雄军马万人,令周莹、杜彦钧、孙全照将领往贝州驻泊,或恐天雄军少,且起五千人,只令孙全照部辖。
若虏骑在近,即近城觅便袭击,兼令间道将文字与石普、阎承翰照会掩杀,及召募强壮人虏界,烧荡乡村,仍照管南北道,多差人探候契丹,次第闻奏,及报大名。
一则贵安人心;二则张军势以疑敌谋;三则边将闻王师北来,军威益壮;四则与邢、洛不远,成犄角之势。
一、随驾诸军,扈卫宸居,不可与犬戎交锋原野,以争胜负。
天雄至贝,军士不过三万人,万一契丹过贝下寨,游骑益南,即须那起定州军马三万以上,令桑赞等结阵南来镇州,及令河东雷有终将兵出土门路与赞会合,相度事势紧慢,那至邢、洛,方可圣驾顺动,且幸大名,假万乘之天声,合数路之兵势,更令王超等千定州近城排布,照应魏能、张凝、杨延朗、田敏等,作会合次第及依前来累降指挥牵拽。
一、恐契丹置寨于真、定之间,则定州军马抽那不起,邢、洛之北,游骑侵掠,大名东北县分,老小大段惊移,须分定州三路精兵,令在彼将帅会合,及令魏能、张凝、杨延朗、田敏等渐那向东,傍城寨牵拽。
如此,则契丹必有后顾之忧,未敢轻议悬军深人。
若车驾不起,转恐夷狄残害生灵,如蒙允许,亦须过大河,且幸澶渊,就近易为制置会合,兼控扼津梁。
右臣叨列宰司,素无奇略,既承清问,合罄鄙诚。
伏惟皇帝陛下,睿知渊深,圣猷宏远,固已坐筹而决胜,尚能虚己以询谋,兼彼犬戎颇乏粮糗,虽恃腥膻之众,必怀首尾之忧,岂敢不顾大军,但图深人?然亦虑其凶狡,须至过有防虞。
烦黩天威,伏增战栗。
○富弼使契丹 #
始讲和,虏使韩祀匿其善饮,曰:“两国初好,数杯之后,一言有失,所误非细。
”后使姚柬之,既去而顾,手颡再三,是以知虏之情也。
姚柬之曰:“宋之事力,契丹之士马皆盛,然北军用于阻隘,不能敌南;平原驰突,南军亦不能支也。
”庆历二年,西羌盗边,战未解,契丹保境使请关南十县之地及昏。
丞相申公使其党御史中丞贾文元公馆之,许昏与加赐使择焉,而遣知制浩富韩公谕意。
既见问故,虏主曰:“宋塞雁门、广塘水、缮城隍、籍民兵,非违约邪?群臣亟请用兵,孤谓不若求地也。
”公曰:“契丹忘章圣之大德乎?澶渊之役,使从众,契丹无还者,宁有今日耶?且契丹之所欲,战尔,战非契丹之利也。
从古至今,夷狄得志于中国,惟晋氏尔。
方是时,主弱而愚,国小而贫,政刑不修,命令不行,百姓内溃。
诸将外叛,故契丹能得志。
然土地不守,子女玉帛归于臣民,契丹盖无得也。
而人畜械器,亡者大半,故德光死,述律怒不肯葬,曰:‘待我国中人马如故,然后葬汝!’战而胜,其害如此,况不胜邪!今契丹与宋好,岁得金缯数十万,人于府库,国之利也。
故和则上得其利,战则下得其利,上受其弊。
故契丹之臣,皆愿解和而构战,与国争利,奈何舍己之利以利人邪?”主大悟,点首久之。
公复曰:“塞雁门以备羌,塘始于何承矩,事在约前;地卑水聚,岁久则广;城隍完故,民兵补缺,非违约一也。
晋遗卢龙,周取关南,皆异代事。
若按图而求旧,岂契丹之利也哉!皇帝以兼爱为心,守祖宗之约,不愿用兵,顾兄弟之义,不欲违情,而为天保民,为先保土,不得以与人。
谓契丹乏金币,岁遗以永誓好。
古者敌国有无相通,必皆欲背约绝好而加兵,宋安得而避哉!且澶渊之盟,天地临之,其可欺乎!”乃请昏,公曰;“兄弟之国,礼不通昏,男女之际,易以生除,且命修短不可期,不若岁币之久也。
”始,契丹请婚,欲因以多求,及公固拒,群议未决而难其久,又谓空言无实,使归取誓书。
及再至,定增岁币二十万。
始,契丹一请,宰相遽塞以二事,且使自择,遂以为怯,有轻宋心,欲以增币为“献”与“纳”,公不可,曰:“此下事上,臣事君,乃非敌国之礼也。
且章圣已有岁遗,不为此名,货非国之轻重,鄙而失国,古虽小亦不为也。
”主曰:“古有之,何独吝邪?种公曰:“古惟唐高祖臣事突厥,假其兵而取隋,则或有之;及太宗擒颉利、突利两可汗,宁复有邪!”主不语,其臣刘四知侍,退数步。
公又曰:“石晋亦因契丹而得国,不惟称臣,亦父事之,或可用此。
今宋与契丹,无唐、晋之援,而为敌国,岂有此邪!”将退,主曰:“卿谓孤故作此一节必不可事,岂非不欲保和邪!孤实无此意,卿归勿为此言,恐误宋大事耳。
”于是留誓书。
而使以誓书来,且求“献纳”,公上奏曰:“臣既以死拒之,虏气折矣,可勿复许。
虏无能为也。
”仁宗从之。
○富弼再使契丹
韩公再使,将见,契丹曰:“主将为公使不能久,有言可即道。
”公恐虏使来遂以为例。
数请对,曰:“吾不敢也,当与君议于馆尔。
”契丹刘六符贵用事,建议割地。
及馆客,怒谓韩公曰:“公为主言‘诸臣利于用兵,不为国计’,六符岂欲间两国邪?”公曰:“君宁出此,顾余人为之尔。
如宋不过弼数辈不欲战尔,其以战说者何限!”六符既喜且惧,然终以此得罪也。
○澶渊之役七 #
契丹犯澶渊,急书日至,一夕凡五至,莱公不发封,谈笑自如。
明日见同列以闻,真宗大骇,取而发之,皆告急也,又大俱,以间,公曰:“陛下欲了欲未了耶?”曰:“国危如此,岂欲久耶!”曰:“陛下欲了,不过五日尔。
”其说请幸澶渊。
真宗不语,同列俱,欲退,公曰:“士安等止候驾起,从驾而北。
”真宗难之,欲还内,公曰:“陛下既人,则臣不得到又不得见,则大事去矣!请无还内而行也。
”遂行,六军百司,追而及之。
○东都曹生评范纯仁司马光
东都曹生言:“范右相既贵,接亲旧情礼如故,他亦不改世未有也。
然体面肥白洁泽,岂其胸中亦以为乐邪?惟司马温公枯瘦自如,岂非不以富贵动其心邪!”
○王安石改科举之失
王荆公改科举,暮年乃觉其失,曰:“欲变学究为秀才,不谓变秀才为学究也。
”盖举子专诵王氏章句,而不解义,正如学究诵注疏尔。
教坊杂戏,亦曰“学《诗》于陆农师,学《易》以豉切。
于龚古勇切。
深之”,盖讥士之寡闻也。
○王无咎黎宗孟为王氏学无自得
王无咎、黎宗孟皆为王氏学,世谓黎为“模画手”,一点画不出前人,谓王为“转般仓”,致无赢余,但有所欠。以其因人成能,无自得也。
○杨绘易学渊源
杨内翰绘云:“庄遵以《易》传扬雄,雄传侯芭,自芭而下,世不绝传,至沛周郯,郯传乐安任奉古,奉古传广凯,凯传绘。”所著《索蕴》,乃其学也。
○包拯自御史三司使入枢府
张某公以御史为执政,包孝肃公代之,建言:“台官不迁二府,无所幸望,则尽言矣。
”张文定公方平为三司使,孝肃极言其失,遂罢归院。
宋景文公代为使,文定亦为上言:“故事:执政用三司使、知开封府与御史中丞耳。
包拯自府入台,又言台官不为执政,所可假以进者,惟三司尔。
极力攻臣,冀得其处。
而用宋祁,其势必复攻祁,不遂与之,则三司使无其人矣!”孝肃逐景文公而代之,遂迁西府。
孙文节公抃自西府迁右省,御史韩绩言其不可,仁宗曰:“御史谓谁可参知政事者?”韩素不经意,卒然对曰:“包拯可。
”仁宗熟视而笑曰:“包拯非昔之包拯矣!”
○李师中改保安军牒
延帅阙,李诚之以幕府行使事。
夏国宥州牒保安军,“故事:岁赐尽明年六月乃毕,缓不及事,请以岁终为限。
”幕府以闻,枢密院牒草报如约,李易其草报如故事。
遂上奏曰:“夷狄之欲无厌,许之不足为恩,而长其贪,且示之弱,而人不堪其转输之劳矣。
”枢密使夏竦勃李擅改制书,遣吏部郎讯,李曰:“改保安军碟,非制书也。
”竦不能屈,虏亦不敢复请。
○某公恶韩富范三公
某公恶韩、富、范三公,欲废之而不能。
军兴,以韩、范为西帅,遣富使北,名用仇而实闲之。
又不克军罢而请老,尽用三公及宋莒公、夏英公于二府,皆其仇也。
又以其党贾文元公、陈恭公间焉,犹欲因以倾之。
誉范、富皆王佐,可致太平,于是天子再赐手诏,又开天章阁,而命之坐,出纸笔使疏时政所当因革,诸公皆推范、富,乃请退而具草。
使二宦者更往督之,且命领西北边事。
既而各条上十数事,而易监司、按群吏、罢磨勘、减任子,众不利而谤兴。
又使范公日献二事以困之,而请城京师,人始笑之。
初,某公每求退以俟主意,常未厌而去,故能三人,及老,大事犹间。
西北相攻,请出大臣行三边。
于是范公使河东、陕西,富公使河北。
初,某既建议,乃数出道者院宿焉,范公既奉使,宿道者院而某在焉。
宾退,使人致问,范公往见之,某佯曰:“参政求去邪?”范公以对,某曰:“大臣岂可一日去君侧,去则不复还矣!今万里奉使,故疑求去耳。
”范公私笑之。
久而觉报缓而请不获,召堂吏而问曰:“吾为西帅,每奏即下,而请辄得。
今以执政奉使,而请报不遗,何也?”曰:“某别置可专行鄜、延事,故速而必得耳。
”范公始以前言为然,乃请守边矣。
而富公亦不还,韩又罢去,而贾、陈相矣。
及某薨,范公自为祭文,归重而自讼云。
●卷二 #
○苏黄善书不悬手
苏、黄两公皆善书,皆不能悬手。逸少非好鹅,效其宛颈尔,正谓悬手转腕。而苏公论书,以手抵案使腕不动为法,此其异也。
○善书不择纸笔
善书不择纸笔,妙在心手,不在物也。古之至人,耳目更用,惟心而已。
○王屋天坛玉镜
王屋天坛,道书云黄帝礼天处也。坛之方隅陈八玉镜,而儒者疑焉。元丰中,有登天坛得方玉如镜,濮阳杜毅主王屋簿,亲见之云。
○某贵人不知有自智
余与贵人语,偶当其心,明日使人来求异书。士不知有自智,专谓出于卷册之问,良可悲也。
○张旭悟笔法 #
张长史见担夫争道而得笔法,观曹将军舞剑父得其神,物岂能与人巧,乃自悟之因尔。
○洮水之鱼 #
胡人猎而不渔,熙宁中,官军复熙河,洮水之鱼浮,取之如拾,久而鱼潜。治世可俯鸟巢,惟不暴尔。至人入鸟兽不乱群,行之著也。
○燕肃悟指南车法
龙图燕学士肃悟木理,造指南车不成,出见车驰门动而得其法。
○王晃悟针法 #
蜀人王晃,为举子《诗》义“左之右之,君子宜之”而悟针法。
规矩可得其法,不可得其巧,舍规矩则无所求其巧矣。
法在人。
故必学。
巧在己,故必悟。
今人学书而拟其点画,已失其法,况其巧乎?
○寇昌龄论砚墨
寇昌龄嗜砚墨得名,晚居徐,守问之,曰:“墨贵黑,砚贵发墨。”守不解,以为轻己。嗟乎,世士可与语邪?
○欧阳修像 #
欧阳公像,公家与苏眉山皆有之,而各自是也。盖苏本韵胜而失形,家本形似而失韵,夫形而不韵,乃所画影尔,非传神也。
○丁推 #
唐令:民年二十为丁,其下为推。
宋次道曰:“推者,椎也,避高宗讳,阙而为推也。
缙叔曰:“推者,椎也,独髻为椎,传者误尔。
”盖唐人不讳嫌,梁氏之父茂,始以戊为武,温嗜杀,人畏之,并讳其嫌耳。
夫人少而分髻,长则合而未冠,今人犹然。
缙叔是也。
○王太初论为室当户牖疏达
道士王太初,受天心法治鬼神,有功于人。尝谓为室当使户牖疏达,若四壁隐密,终为鬼所据耳。
○孔林无积棘 #
唐魏郑公、狄梁公、张燕公墓棘直而不歧,世以为异。而孔林无积棘也。
○论墨一 #
秦少游有李廷珪墨半丸,不为文理,质如金石,潘谷见之而拜曰:“真李氏故物也,我生再见矣!王四学士有之,与此为二也。
”墨乃平甫之所宝,谷所见者,其子游以遗少游也。
又有张遇墨一团,面为盘龙,鳞鬣悉具,其妙如画,其背皆有“张遇麝香”四字。
潘墨之龙,略有大都耳,亦妍妙,有纹如盘丝,二物世未有也。
语曰:“良玉不琢。
”谓其不借美于外也。
张其后乎。
供备使李唐卿,嘉祐中以书待诏者也,喜墨,尝谓余曰:“和墨用麝欲其香,有损于墨,而竟亦不能香也。
不若并藏以熏之。
”潘谷之墨,香彻肌骨,磨研至尽而香不衰。
陈惟进之墨,一篋十年,而麝气不入,但自作松香耳。
盖陈墨肤理坚密不受外熏,潘墨外虽美而中疏尔。
○论墨二 #
南唐于饶置墨务,歙置砚务,扬置纸务,各有官,岁贡有数。
求墨工于海东,纸工于蜀,中主好蜀纸,既得蜀工,使行境内,而六合之水与蜀同。
李本奚氏,以幸赐国姓,世为墨官云。
唐之问,质肃公之子,有墨曰“饶州供进墨务官李仲宣造”,世莫知其何。
子颇有家法,以遗黄鲁直。
鲁直以谓不迨孙氏所有。
而予谓过之。
陈留孙待制家有墨半锭,号称廷珪,但色重尔,非古制也。
○杨山人相蔡确黄好谦
蔡新州确、黄大夫好谦为陈诸生,闻杨山人之善相人也,过使相之,曰:“蔡君宰相也,似丁晋公,然丁还而君死也。
黄君一散郎尔,然家口四十,则蔡贬矣。
”元丰末,蔡为相,黄由尚书郎出为蔡州,过蔡而别,问其家,曰:“四十口矣。
”蔡大骇曰:“杨生之言验矣!”其后有新州之祸。
○夏竦相庞籍 #
外大父颖公,初为黄州参军,事夏英公。
公喜相人,谓颖公曰:“吾使相尔,而君真相也。
”视其手曰:“虽贵而贫,不如吾也。
”出其手,突如堆阜,曰:“此大富之相也。
”
○野处相李生 #
野处,潞之异人也,金乡李生将赴试,问得失焉。
曰:“两贯、四贯,巡辖马递铺。
”皆莫测也。
李有田子莘,过之,及门,息于厩,置壁下有钱二千,以二伯为陌,有榜曰“巡辖马递铺”,问之,乃田者所纳课也。
李始悟其言,而果黜焉。
○洛阳牡丹金带围当宰相
花之名天下者,洛阳牡丹,广陵芍药耳。
红叶而黄腰,号“金带围”,而无种,有时而出,则城中当有宰相。
韩魏公为守,一出四枝,公自当其一,选客具乐以当之。
是时王岐公以高科为倅,王荆公以名士为属,皆在选,而阙其一,莫有当者。
数日不决,而花已盛,公命戒客,而私自念:“今日有过客,不间如何,召使当之。
”及暮,南水门报陈太博来,亟使召之,乃秀公也。
明日酒半折花,歌以插之。
其后四公皆为首相。
○范琼赵承祐孙位画品
蜀人句龙爽作《名画记》,以范琼、赵承祐为神品,孙位为逸品,谓琼与承祐类吴生,而设色过之,位虽工,不中绳墨。
苏长公谓:“彩色非吴生所为,二子规模吴生,故长于设色尔。
孙位方不用矩,国不用规,乃吴生之流也。
”余谓二子学吴生,而能设色,不得其本,故用意于末,其巧者乎?
○农谚 #
谚曰:“甘草先生则麦熟,苦草先生则人疫。
”甘草,荠;苦草,黄篙也。
又曰:“杏熟当年麦,枣熟当年禾。
”又曰:“枣不济俭。
”谓枣熟则岁丰也。
谚曰:“行得春风有夏雨。
”盖春之风数为夏之雨数,小大急缓亦如之。
○张锷奇疾 #
秘书丞张锷,嗜酒得奇疾。中身而分,左常苦寒,虽暑月巾袜袍裤纱绵相半。
○王祥卧冰处 #
世传王样卧冰求鱼以养母,至今沂水岁寒冰厚,独祥卧处阙而不合。
○三品秀才 #
章学士珉为布衣,以宰相自许,高盖大马,盛服群从而后出,润人谓之“三品秀才”。
○验镜 #
验镜视其鼻,鼻滑净如削者古,今人为之,必有高下。今人铸铁镜,陷铜为面,故明。
○李卿先筑宅 #
光禄李卿先筑宅于卢,甃皆用砖,岁夏大雨,闸门及窦积水数尺,内外一洗而发去之。
○王羲之大器晚成
唐人谓逸少天姿不及工用,故初不胜郗、庚,而暮年方妙。
余谓不然。
卫夫人见逸少学书,拊膺而叹曰:“后当胜己。
”此岂无天姿者耶!而暮年方妙者,乃大器晚成尔。
○樟兔豚 #
璋无胆,兔无脾,豚膂无筋。
○相国寺楼门井亭
东都相国寺楼门,唐人所造,国初木工喻浩曰:“他皆可能,惟不解卷檐尔。
”每至其下,仰而观焉,立极则坐,坐极则卧,求其理而不得。
门内两井亭,近代木工亦不解也。
寺有十绝,此为二耳。
○陕之寺居 #
陕之寺居多古屋,下柱不过九尺,唐制不为高大,务经久尔。行露亭用斗百余,数倍常数,而朱实亭不用一斗,亦一奇也。
○鱼行随阳 #
鱼行随阳,春夏浮而逆流,秋冬没而顺流,渔者随其出没上下而取之。
○预为乱备 #
唐末,岐、梁争长,东院主者知其将乱,日以菽粟与泥为土墼,附墙而墁之,增其屋木,一院笑以为狂。
乱既作,食尽樵绝,民所窖藏为李氏所夺,皆饿死。
主沃墼为糜,毁木为薪以免。
陇右有富人,预为夹壁,视食之余可藏者干之贮壁间,亦免。
○阎见贤老而节食
虞部阎见贤,老为容守,归而自如,曰:“惟节食尔。”每食常欠三四分。初见部中老者,问而得之。
○韩幹马 #
韩幹画走马,绢坏,损其足,李公麟谓:“虽失其足,走自若也。”
○客相欧阳修 #
六一为布衣,客相之曰:“耳白于面,名则远闻;唇不贴齿一生惹言语。”毁誉岂亦有命耶?
○平陆故城走马台
齐之龙山镇,有平陆故城,高五丈四,方五里,附城有走马台,其高半之,阔五之三,上下如一,其西与南则在内,东北则在外一也,莫晓其理。
○方士为寇准治丹
寇莱公准,少尝为淮漕,有方士为治丹砂,用竹百二十尺而通其节,以器盛丹置其上而立之,半埋地中。
于时才得六十尺竹,接而用之。
始于岁之朔旦,尽岁而止,丹已融而堕器矣。
○澄心堂 #
澄心堂,南唐烈祖节度金陵之宴居也,世以为元宗书殿,误矣。
赵内翰彦若家有《澄心堂书目》,才二千余卷,有“建业文房之印”,后有主者,皆牙校也。
○杨行密补将校牒纸
余于丹徒高氏见杨行密节度淮南补将校牒纸,光洁如玉、肤如卵膜,今士大夫所有澄心堂纸不迨也。
○开封剧盗言 #
开封常得剧盗,言富家难近,贮以柜篋,扃鐍严固,贵家喜陈衣而架,有帕便可包覆。
○夏竦异事 #
夏英公伏日供帐温室,戒客具夹衣,客皆笑之。既坐,体寒生粟。乃以漆斛渍龙皮也。酒半,取瓦砾蘸药水为黄金以娱客。
○阮逸作伪书 #
世传《王氏元经薛氏传》、《关子明易传》、《李卫公对间》皆阮逸所著,逸以草示苏明允,而子瞻言之。
○包鼎画虎 #
宜城包鼎,每画虎,掃溉一室,屏人声,塞门涂牖,穴屋取明。
一饮斗酒,脱衣据地,卧起行顾,自视真虎也,复饮斗酒,取笔一挥,意尽而去,不待成也。
○阎立本观僧繇画壁
阎立本观张僧繇江陵画壁,曰:“虚得名尔。
”再往,曰:“犹近代名手也。
”三往,于是寝食其下,数日而后去。
夫阎以画名一代,其于张,高下间尔,而不足以知之。
世之人强其不能而论能者之得失,不亦疏乎?
○李公麟苏轼品画
李公麟云“吴画学于张而过之”,盖张守法度而吴有英气也。眉山公谓:“孙知微之画,工匠手尔。”
○欧阳修论书 #
六一公论书喜李西台,而《集古》不录张从申也。
兵部秦玠、祠部李宗易,皆学于西台,名有师法。
公为毫州,问秦西台何学,曰:“张从申也,见之否邪?”曰:“未也。
”示之,曰:“西台不及也。
”
○苏洵送石扬休北使引乃苏轼少时书
余于石舍人扬休家得苏明允送石北使引,石氏子谓明允书也。
以示秦少游,少游好之,曰:“学不迨其子,而资过之。
”乃东坡少所书也。
故尝谓书为难,岂余不知书,遂以为难邪?
●卷三 #
○金陵人解字 #
金陵人喜解字,习以为俗,曰“同田为富”、“分贝为贫”、“大坐为奎”。
○黄巢解金陵 #
黄巢攻金陵,人说之曰:“王毋以攻也,王名巢,人金陵则鏁矣!”遂解去。
○安丰塘 #
寿之安丰塘,楚相孙叔敖之所筑也,至今赖之。塘西有庙焉,塘上之木,花皆西向,子皆东向。
○怀禅师讲师说
怀禅师每住持,必舍讲师说天台教,使其徒听焉。学其可废乎!
○根利根钝 #
唐人根利,一闻千悟,故大梅才得马祖一言,入山坐庵诸老之门,既悟,亦曰:“得坐披衣,向后自看。
”不复学也。
今人根钝,闻一知一。
故雪窦以古人初悟之语,为学者人道之门,谓之因缘,退而体究,谓之看话,更无言下悟理之质矣。
复取古法而次第之,以为悟后析理之门,谓之淘汰,天衣宗之。
而圆通非之,改用临济教门,盖用古责今也,而其徒多不见谛,后悔,亦复故云。
○黄拨沙视墓 #
闽越黄拨沙善视墓,画地为图,即知休咎,故号“拨沙”。
婺人有世患左目者,问之,日:“祖坟有木,久则木根伤害其目,必发墓以去之。
”既发,有根贯其左目。
出之而愈。
○乳医陈妪 #
宿乳医陈妪,年八十余,切脉知其生早晚,月则知日,日则知时。
宿有两家就乳,切其左曰:“毋遽,是当夜生。
”将就其右,左家疑之,不听也。
曰:“是家当午而生,无妨也,过午则来日生矣。
”复切之,曰:“初更两点,其时也,为母具食,听自便。
”既多为备,使候时以报,扶母就蓐,即生。
○宋缓为李昉夫人上寿
文正李公既薨,夫人诞日。
宋宣献公时为从官,与其僚二十余人诣第上寿,拜于帘下,宜献前曰:“太夫人不饮,以茶为寿。
”探怀出之,注汤以献,复拜而去。
○襄阳玳瑁 #
襄阳承唐乱,地荒民散,林篁翳塞,常有四大龟负一小龟而行,或谓乘者为玳瑁云。
○代北天池庙舍
代北界天池山,荒远,巡候不至,潘美节度河东,新庙舍,作脊记,岁遣府倅祀之,率常惮行,后竟罢之。
契丹始治室易记,久之来议界,举知其然,而莫能夺也。
○血色 #
生血皆赤,怒心之所出也。赤,火色,其性躁,故象之。二乘四果,其白如乳,出于净心。而鳖血碧,蝦蛤无血,其故何也?
○御厨神猪 #
御厨不登彘肉,太祖尝畜两彘,谓之神猪。熙宁初罢之。后有妖人登大庆殿,据鸱尾,既获,索彘血不得,始悟祖意,使复畜之。盖彘血解妖术云。
○茶品 #
茶、洪之双井,越之日注,登、莱鳆鱼,明、越江瑶柱,莫能相先后,而强为之第者,皆胜心耳。
○石决明 #
石决明,登人谓之鳆鱼,明人谓之九孔螺。
○牡蛎固气蚶子益血
牡蛎固气,蚶子益血,盖蛤属惟蚶有血。
○作坊门 #
熙宁中,作坊以门巷委狭,请直而宽广之,神宗以太祖创始,当有远虑,不许。
既而众工作苦,持兵夺门,欲出为乱,一老卒闭而拒之,遂不得出,捕之皆获。
○郯城民妻二十一子双生者七
郯城民妻有二十一子,而双生者七。
○善乡市吏垂乳流湩
寿之善乡,市吏垂乳,流湩如乳妇。
○宰相项安节 #
神宗尝梦人大府,有植碑,以金填字,曰“宰相项安节”。
寤而求之,乃太学生也。
慈圣解之曰:“项安节即吴充也。
”于是正宪公为相,颈有瘤焉,而项生布衣至今。
○方通梦兆 #
朝散郎方通罢官还乡,梦至政事堂,尚书左垂黄履素知通,独起迎语曰:“萧洒,萧洒。
”遂去。
通前,诸公语如黄。
既寤,莫测也。
既而得官校理,满任得知睦州,是岁建中元年,黄以疾去久矣。
往谢执政,范右丞纯札日:“先公尝守睦,有《萧洒桐庐郡》十诗,桐庐真萧洒也。
”
○周约梦兆 #
周约梦登科作尉,就舍,于堂牖间得女子只履,灶间得笔墨。后数岁中第,为延州一尉,既入廨舍,皆梦所见,求二物,皆得之于其处。
○北都官妓歌欧词
文元贾公居守北都,欧阳永叔使北还,公预戒官妓办词以劝酒,妓唯唯,复使都厅召而喻之,妓亦唯唯。
公怪叹,以为山野。
既燕,妓奉觞歌以为寿,永叔把盏侧听,每为引满。
公复怪之,召问,所歌皆其词也。
○美玉不琢 #
都市大贾赵氏,世居货宝,言玉带有刻文者皆有疵疾,以蔽映尔,美玉盖不琢也。比岁杭、扬两州化洛石为假带,质如瑾瑜,然可辨者,以有光也。
○王曾祖先 #
王沂公之先为农,与其徒人山林,以酒行,既饮,先后至失酒,顾草间有醉蛇,倒而捋之,得酒与血,怒而饮焉。
昏闭倒卧,明日方醒,视背傍积蝨成堆,自是无蝨终身。
○浙西积水浙东高燥
浙西地下积水,故春夏厌雨。谚曰:“夏旱修仓,秋旱离乡。”浙东地高燥,过雨即干,故春得雨即耕,然常患少耳。
○颖谚 #
颖谚云:“子过母,当暑而凉,水退而鱼潜:皆为大水之候。
”颖人谓前水为母,后水为子,水日至日长,势不能大,水定而复来,后水大于前水,为子胜母。
水终鱼当大出,河滨之人厌于食鲜,水退而鱼不出,为潜云。
○田理 #
田理有横直,民间谓之立土、横土,立土不可稻,为其不停水也。
○伯戊樽 #
许安世家有伯戊樽,如今羯鼔鞚也。
○周阳家金钟 #
畔邑家令周阳家金钟,容十斗,重三十八斤,以今衡量校之,容水三斗四升,重十九斤尔。
○吴谚 #
谚语曰:“田怕秋旱,人畏老贫。”又曰:“夏旱修仓,秋旱离乡。”岁自处暑至白露不雨,则稻虽秀而不实,吴地下湿不积,一凶则饥矣。
○寒食面腊月雪为糊
赵元考云:“寒食而、腊月雪水,为糊则不蠧。南唐煮糊用黄丹,王文献公家以皂莢末置书叶间,总不如雪水也。”
○食蛙 #
霍山曰:“丞相擅减宗庙羔莵蛙。
”颜注:“羔,莵、蛙,以供祭也。
”《周官·蝈氏》郑康成注:“蝈,今御所食蛙也。
”《宋书》:“张畅弟牧有犬伤,医云当食虾蟆,而牧难之,畅为先食。
”前世北人食蛙,南人不食也。
○建业文房 #
建业文房,南唐烈祖节度金陵之别室也,赵元考家有《建业文房书目》,才千余卷,有“金陵图书院印”焉。
前卷有“澄心堂”说云:赵元考家有《澄心书日》,才二千卷。
与此说相似,但堂房不同耳。
○欧阳五代史之误
欧阳《五代史·周家人传》柴后邢州龙冈人,《世宗纪》又为尧山人;拓跋思恭、思敬,兄弟也,而误作一人。
○冯如晦为县令
司马公休云:“冯如晦为长源令,县人誉之不容口,问政亦不能道也。”
○王回为卫真主薄
王深父为卫真主簿,始至毫州,其守李徽之留不遣。
久之,求去,李问其故,曰:“回为卫真主簿,而未尝至治所与吏民相见,以谓不可,故求去耳。
”李怒曰:“尔恃欧阳修而慢我!”深父曰:“回之所去,岂待欧阳公而立邪!”卒归卫真。
李怒不解,深父遂免去。
○王安石私居如在朝
参寥云:“王荆公私居如在朝廷。忽有老卒,生火扫地如法,誉之不容口;或触灯,即怒以为不胜任,逐去之。”
○太祖军法 #
士不衣帛,酒肉食肆不近营,太祖之军法也。
○吕余庆知益州
蜀平,以参知政事吕余庆知益州,余用选人,以轻其权,而置武德司,刺守贪廉,至必为验。
蜀山有九枝木,传以为异,卒火之。
岁余,御札问焉,其赏至银千两,而敕州县捕武德卒即杀之,不以闻。
吏贪则降杖集吏民杖之。
蜀之富人,皆召至京师,量其材为三等,其上官之,次省员,下押纲。
人安其居,不愿东,以疾归,后复遣,如是数四,不使家居也。
○夏竦贪阻喜杀之报
夏英公既卒,其家客鄢陵,邻之讲僧有学解,客尝问之曰:“英公贪阻喜杀,其报如何?”曰:“以教言之,当为龙尔。
”未以为然也。
他日至京师,遇夏氏故吏,语及其主,曰:“往梦遇公于涂,气貌枯悴,白衣故暗。
问其所在,曰为庐山东潭龙尔。
”客始惊。
其后复至京师,过其故人于兴国寺,其邻有相语曰:“庐山东潭龙已去矣。
”客又大惊,往问之、曰:“东潭隐密,人所不至,往岁木皆立槁,人始至其上,潭水清彻,有白龙在焉。
夏日之中,水沸而龙死,夜则复生,冬结于冰。
数岁,有僧十余,结庐其上,为之诵经。
又数岁而龙去,草木复生。
英公奉释,故当困厄,复能致僧为之作福。
”
○宣仁后不索文思殿物
文思殿奉帝者之私,凡物必具。宣仁后当国九年,不索一物。
○太祖不诛降王
或劝太祖诛降王,久则变生,太祖笑曰:“守千里之国,战十万之师,而为我擒,孤身远客,能为变乎?”
○释从善画而人不可使
释从青人,主某寺之某院,陈讲居众,而静居不出,善画树石,而人不可使。
好事者为修供,则量其多少而报之。
吕汲公以御史为淄倅,过而请之,不与也。
或问之,曰:“后其所事而先其所好,此吾所以不与也。
”
○仁宗之丧 #
仁宗在位四十年,边奏不人御阁。
每大事,赐宴二府,合议以闻。
仁宗崩,计于契丹,所过聚哭。
既讣,其主号恸执使者手曰:“四十二年不识兵矣!”葬而来祭,以黄白罗为钱,他亦称是。
仁宗崩,天下丧之如亲,余时为童,与同僚聚哭,不自知其哀也。
仁宗既疾,京师小儿会阙下,然首臂以祈福,日数百人,有司不能禁。
将葬,无老幼男女,哭哀以过丧。
○宣仁后初临朝
宣仁后初临朝,西戎戒边吏曰:“圣后相司马公,必用仁宗故事。自今后敢以一人一骑人界者族。”
○契丹名相杜防
杜防,契丹名相也,谓和亲为便民,戒契丹世世相受,谨守其约。又虞中国之败约也,凡十年一遣使,以事动中国而坚其约。
○太祖不纳荆湖溪洞
国初,荆湖既平,溪洞皆纳土请吏,太祖不受,廷议独置辰州,岁费四万绢尔。
○元祐执政议河
元祐执政,议河两说,文潞公、安枢密焘主故道,范丞相、王左丞存主新道,士大夫是故者见文、安,是新者见王、范,持两可者见四公也。
○曹彬受李煜降
曹武惠王既下金陵,降后主,复遣还内。
治行,潘公忧其死,不能生致也,止之。
王曰:“吾适受降,见其临渠犹顾左右,扶而后过,必不然也。
且彼有烈心,自当君臣同尽,必不生降,既降,亦必不死一也。
”
○常赦 #
故事:常赦,官典藏人己不赦。熙宁以后,始赦吏罪。元祐七年南郊,赦杖罪。八年秋,皇太后服药而赦,则尽赦之矣。
●卷四 #
○英宗不罪醉饱失容
故事:郊而后赦,奉祠不敬不以赦论。
治平中,郎中缺姓易知素贪细,既食大官,醉饱失容,御史以不敬闻,韩魏公请论如律,英宗不欲也,魏公曰:“今而不刑,后将废礼。
”英宗曰:“宁以他事坐之。
士以饮食得罪,使何面目见士大夫乎!”
○仁宗礼待燕王
仁宗初即位,燕恭肃王以亲尊自居,上时遣使传诏,王坐不拜。使还以闻,上曰:“燕王联叔父,毋妄言!”久而王闻之,稍自屈,奉藩臣礼。
○仁宗厚养燕王
燕恭肃王轻施厚费,不计有无,常预借料钱,多至数岁,仁宗常诏有司复给,如是数矣。
御史沈邀以谓“不可以国之常入而奉无厌之求,愿使谕意”,上曰:“御史误矣!太宗之子八人,今惟王尔。
先帝之弟,联之叔父也,每恨不能尽天下以为养,数岁之禄,不足计也。
”
○曾巩论王安石
子曾子初见神宗,上问曰:“卿与王安石布衣之旧,安石何如?”对曰:“安石文学行义,不减扬雄,然吝,所以不及古人。
”上曰:“安石轻富贵,非吝也。
”对曰:“非此之谓。
安石勇于有为,吝于改过。
”上颔之。
○为学为道 #
明者无所不知,智者有所知、有所不知,众人所知者少、所不知者多、而强其所不知。
智者谓其择而不为学而己,为道则不然,学得于外,思出于意。
不足以得之。
庄子曰:“缮性于俗,学以求复其初,滑欲于俗思。
以求致其明,古者谓之蔽蒙之民。
”虽然,学与思者,道之助也,士之为道,必始于学。
(此段疑有脱误)
○王安石请道 #
道者吕翁如金陵,过王荆公,而公知之,伏拜请道,翁曰:“子障重,不可。
”公又勤请,曰:“我能去障,则为子去之矣。
”竟去。
以语广陵王某,王曰:“先生何取焉?”曰:“吾爱其目尔。
”王以语余曰:“如金陵者,翁之真身也,翁察之久矣,欲度故自往。
”余语禅者普仁,仁曰:“障必自去,非人能去一也。
渠如此道而不解乎!”
○吕翁像 #
世传吕先生像,张目奋须,捉腕而市墨者,乃庸人也。
南唐后主使工访别本而图之,久而不得。
他日,有人过之,自言得吕翁真本,约工图其像而后授之。
工后以像过之,客舍市邸,方昼卧,叩关不发,问:“吾像如何?”且使张之,曰:“是也。
”相语而觉稍远,已而声绝,发门索之,无见也。
意客即吕翁也,乃以所画像献之,今有传焉,深静秀清,真神人也。
○辠罪 #
辠,《说文》:“从辛从自,言辠人蹙鼻苦辛之优。
秦以辠似皇字,改为罪。
臣铉等曰:自古者以为鼻字,故从自。
”“罪,捕鱼竹网。
从网非。
”余谓使民自辛,欲其不犯,秦从网非,不失有罪也。
辠,古文也,《说文》不当以篆写之。
○服骖乘 #
驾以二马夹辕,谓之两服,服,供其事也。
左右又各驾一焉,谓之两骖,骖副也。
总谓之乘,又云驷。
騑亦骖也。
《说文》云:“骖驾三马。
”非也。
乘车四马,因以乘为四名,“乘矢”、“乘韦”是也。
○瓠子 #
瓠子在雷泽黄河故道,今呼为沙河,沙河西北。其迹犹在,土人谓之瓠冈也。
○吴越身丁钱 #
吴越钱氏,人成丁,岁赋钱三百六十,谓之身钱,民有至老死而不冠者。
○杜衍丁度交恶
杜正献公、丁文简公俱为河东宣抚,河阳节度判官任逊,恭惠公之子、上书言事,历诋执政,至恭惠,曰:“至今臣父,亦出遭逢。
”谓其非德选也。
进奏院报至,正献戏文简曰:“贤郎亦要牢笼。
”文简深衔之。
其后二公同在政府,人言苏子美进奏院祠神事,正献避嫌不与。
文简论以深文,子美坐废为民,从坐者数十人,皆名士大夫也,正献亦罢去。
一言之谑,贻祸一时,故不可不慎也。
○驾崩外官举哀之制
元祐八年九月六日,奉太皇太后遗诏,实以三日崩。
知州事龙图阁待制韩川,公服金带,肩舆而出,以听遗诏。
既成服,又欲改服以治事,僚佐谏之而止。
余为儿时,闻徐父老说庄献上仙,李文定公为守,两吏持箱奉遗诰,公步从以哭,自便坐至门外。
嘉祐末,先人为冀州度支使。
知州事、皇城副使王易经用乾兴故事,遗诏既至,王召见先人,便服持遗制,哭以示先人,遂下发衫帽,勒帛以听宣制,是日成服。
元丰末,余客南都,留守龙图王学士益柔,择日而成服。
士大夫家居者皆会哭于府庭。
张文定公方平致仕于家,举哀于近寺。
宦者李尧辅言:“上散发解带,袜而不履。
”
○汞不胜玉 #
汞浮百物,而不能胜玉,可以试玉一也。
○刘几与花日新游
秘书监刘几好音,与国工花日新游,是时监贵幸,其弟卫卿谏,不用,乃戒门下勿通。
监约鸣管以自通,卿又使他工横吹于门以误之。
凡数奏而不出。
卿又告之,监曰:“非也。
”语次而工至,横管一鸣,监笑曰:“此是也。
”乃走出。
○张旭颜真卿出师成家
世传张长史学吴画不成而为草,颜鲁公学张草不成而为正。
世岂知其然哉!盖英才杰气,不减其师,各自成家,以名于世。
使张为画,吴既不可越,功与之齐,必出其下,亦争名之弊也。
○青杨生从释从学画
青杨生好画,而患其不能别也,释从有画名,而从之学。
有以画来,必召杨而教之:此其所以为能,此其所以为不能也。
杨有得焉,而谓杨曰:“尽子所知,才得其半,何则?以子之不能画也。
”
○张詠闻丁谓逐寇准而自污
乖崖在陈,一日方食,进奏报至,且食且读,既而抵案恸哭久之,哭止,复弹指久之,弹止,骂詈久之,乃丁晋公逐莱公也。
乖崖知祸必及己,乃延三大户于便坐,与之博,袖间出彩骰子,胜其一坐,乃买田宅为归计以自污。
晋公闻之,亦不害也。
余谓此智者为之,贤者不为也。
贤者有义而已,宁避祸哉!祸岂可避耶?
○丁谓计阻张詠
乖崖自成都召为参知政事,既至而脑疽大作,不可巾幞。
乖崖自陈求补外,真宗使软裹赴朝,乖崖曰:“岂可以巨一人而坏朝廷法制耶!”乃知杭,而疾愈,上闻之,使中人往伺之,言且将召也。
丁晋公以白金千两贻使者,还言如故,乃不召。
○庞籍服元昊 #
外大父庄敏公为鄜延招讨使,元昊效顺,公召李诚之问其信否,诚之曰:“元昊数欺中国,故疑之,今则可信也。
元昊向得岁赐而不用,积年而后叛,今用兵数岁,虽战屡胜,而所攻不克,田里所掠,不办一日之费,向来之积费已尽矣,故罢兵尔。
然公毋以为功,归之朝廷,则兵可罢,窃计诸公不以此与人也。
”公未以为然。
既而果遣两人,以他事使虏,过延,问:“朝廷议罢兵云何?”皆曰“不知”。
及还,与虏使王延寿来,公召会两人,同延寿来意,又曰:“不知。
”公曰:“延寿黠虏,与君来而君且不知耶?”召裨将曰:“问延寿何来,吾为将而不与知邪?亟书所奏事来,不然且遣还!”两人大惧,乃以情告,愿还使者。
公曰:“军令不可反,君自止之,而书其事来!”两人具以事闻。
公自是异李焉。
元昊既效顺而不肯臣,请称东朝皇帝为父,国号“吾祖”,年用私号,求割三州十六县地,朝议弥年不决。
既而报书,年用甲子,国号易其一字。
虏使过延,公坐堂上,召虏使立前而谓曰:“尔主欲战则战,今不战而降,则朝廷所赐藩臣诏与颁朔封国,皆有常制,不必论。
自古夷狄盗中国之地则闻之,未闻割地与夷狄也。
三州十六县,岂可得邪!”使曰:“清远故属虏,且坟墓所在,故欲得尔。
”公曰:“中国所失州县,今未十年,若论坟墓所在,则中国多矣。
”使语塞。
公曰:“尔主既受封。
岁禄多少,此则可议,余不足论。
”虏使畏服。
○英宗即位韩琦服诸王
英宗即位,韩忠献公使谕宗室诸王曰:“皇帝已即位,大王宜思保富贵,毋行所悔。
”诸王皇恐,诣次求见,公谢却之。
某王还次及阶,足废不举,扶而后升。
○刘攽讥王安石说字始
王荆公为相,喜说字始,遂以成俗。
刘贡父戏之曰:“三鹿为麤,麤不及牛;三牛为犇,犇不及鹿。
谓宜三牛为麤,三鹿为犇,苟难于遽改,令各权发遣。
”于时解纵绳墨,不次用人,往往自小官暴据要地,以资浅,皆号“权发遣”云,故并讥之。
○张詠论寇准 #
张忠定守蜀,闻莱公大拜,曰:“寇准真宰相也。
”又曰:“苍生无福。
”幕下怪问之,曰:“人千言而尽,准一言而尽,然仕太早,用太速,未及学尔。
”张,寇布衣交也,莱公兄事之,忠定常面折不少恕,虽贵不改也。
莱公在岐,忠定任蜀还,不留,既别,顾莱公曰:“曾读《霍光传》否?”曰:“未也。
”更无他语。
盖以不学为戒也。
○寇准无后房嬖幸
莱公性资豪侈,自布衣夜常设烛,厕间烛泪成堆,及贵而后房无嬖幸也。
○晁端彦为王某忏罪
王某公薨,秘书晁少监端彦,以外姻为忏罪,而戒僧“和我”,乃大唱曰:“妒贤嫉能罪消灭。”闻者莫不笑也。
○代北天池屋记
潘美为并帅,代之北鄙,山有天池焉,岁遣通判祭之,其后惮远而罢。
久之,契丹遣祭焉,又易其屋记。
至熙宁中,始有其地,凡数岁,两使往来,卒不能辨而与之。
○张方平论宋辽战史
故事:岁赐契丹金缯服器,召二府观焉。
熙宁中,张文定公以宣徽使与召,众谓:“天子修贡为辱,而陛下神武,可一战胜也。
”公独曰:“陛下谓宋与契丹凡几战?胜负几何?”两府八公皆莫知也。
神宗以问公。
公曰:“宋与契丹大小八十一战,惟张齐贤太原之战才一胜尔,陛下视和与战孰便?”上善之。
○司马光二吕岁断死罪数
元祐初,司马温公辅政,是岁天下断死罪凡十人。其后二吕继之,岁常数倍。此岂人力所能胜邪?
○张夏堤钱塘江
钱塘边江土恶,不能堤,钱氏以薪为之,水至辄溃,随补其处,日取于民,家出束薪,民以为苦。
张夏为转运使,取石西山以为岸,募捍江军以供其役,于是州无水患,而民无横赋。
○范仲淹擅答元昊书
范文正公帅鄜、延,答元昊书不请。宋元宪请斩,云:“度必擅以土地金帛许之。”晏元献、郑文肃请验其书,仲淹素直,必不隐。书既上,乃免。
○太祖受位不改旧官
太祖既受位,使告诸道,东诸侯坐使者而问:“故宰相其谁乎?枢密使副其谁乎?军职其谁乎?从宫其谁乎?”皆不改旧,乃下拜。
○何承矩一 #
真宗至陈桥,驻跸不前行,遣知院陈尧叟先至澶,问知州何承矩:“当驻江陵,当驻澶渊耶?”尧叟夜至城下,不得人。
既明,承矩遣通判率郡官迎驾。
久之,承矩亦出见尧叟。
尧叟传宣,承矩曰:“某守藩将尔,安知可否,此宗工大儒素所留心者。
”顾吏取自书札子,曰:“臣带郡符,率属吏,躬诣界首,奉迎圣驾,将面天颜,臣不任踊跃欢呼之至。
”实封以付尧叟。
尧叟复问,对如前。
尧叟既去,真宗遣中使问尧叟“承矩云何”,道路相踵,既至发封,乃知当去。
而尧叟兄弟皆大怒。
承矩卒,诸子不敢仕。
○何承矩二 #
承矩子雄州北筑爱景台,植蓼花,日至其处,吟诗数十首刻石,人以谓“何六宅爱蓼花”,不知经始塘泊也。
○契丹困中国法
自五代来,契丹岁压境,及中国征发即引去,遣问之,曰:“自校猎尔。”以是困中国。
○税子步刹石 #
予为汝阴学官,学者多言万寿之西、颖水之上有林号“税子步”,步之西有异木,人莫能名,相传数百岁,荣落不时,旧有碑云:“粉黛涂容,金碧之树。
”余过之,往观焉,木身才十数年尔。
是时岁暮,群木皆落,从者以谓枯也。
木下有刹石,石有像文,有铭云:“曹公有悟,怖心未已。
敬造浮图,式祟妙理。
文词阐相,粉黛涂容。
金刹一树,永出烦笼。
开元十六年,岁在执徐首旬五日建。
”地故佛氏道场,石乃刹下铭也。
“粉黛涂容”,谓建像也,“金刹一树”,谓建刹也。
读者寡陋,传者喜为缘饰,苟无此石,亦足惑世也。
○壶公观大木 #
蔡州壶公观有大木,世亦莫能名也,高数十尺,其枝垂人地,有枝复出为木,枝复下垂,如是三四,重围环列,如子孙然。
世传汉费长房遇仙者处,木即县壶者。
沈丘令张戣,闽人,尝至蔡,为余言:“乃榕木也,岭外多有之,其四垂旁出,无足怪者。
柳子厚《柳州》诗云‘榕叶满庭莺乱飞’者是也。
”
●卷五 #
○寇准慰国哀贺登极书
余读《魏氏杂编》,见真宗时公卿大夫慰国哀登极往还书,盖大臣同忧戚,宜有庆吊。
往在南都,奉神宗讳,见苏尚书作路发运帖,莫知当慰与否也,相与商论,竟复中辍。
乃知前辈礼法犹在,而近世士大夫之寡闻也,因录之。
寇侍郎慰书曰:“伏以大行皇帝,奄弃万邦,天下臣子,毕同号慕。
昔同华缀,俱受异恩。
攀灵驭以无由,望天颜而永诀。
方缠悲绪,遽捧台函。
摧咽之诚,倍万常品。
”贺书曰:“伏以圣人出震,大明初耀于四方;王泽如春,普庆载颁于九有。
凡在照临之下,毕同欢忭之心。
侍郎久滞外藩,已成美政。
廊庙伫征于旧德,云雷始洽于新恩。
未果驰诚,先蒙飞翰。
感铭欣慰,无以喻名。
”
○夏竦家中风方
夏英公家中风方,父子屡中辄愈。
○鱁鱼 #
鱁鱼,大鱼白也,今谓之魶子。
○王逵逐妾 #
王学士逵妻某氏,妾常辱之,诉于逵,不受,亦不校也。
或问之,曰:“彼将去矣,不必校也。
”已而逵怒,逐之,某尽归其装,一家皆谏止之,曰:“此自彼有,吾何与焉?然亦非彼所有也。
”妾遇盗,尽亡其资。
尝语家人:“今夕甘露下,使以器取之。
”又谓逵曰:“新妇妾某日当死,以后事属公。
”皆然。
○仁宗四时衣夹不御炉扇
仁宗四时衣夹,冬不御炉,夏不御扇。
○太祖待故人 #
太祖为太原镇将,舍县人李媪家,媪事之谨。
他日访其家,媪则死矣,得其子,以为御厨使,久之不迁,求去。
太祖日:“以尔才地,御厨使其可得邪?爵禄以待贤能,而私故人,使我愧见士大夫,而尔意犹不满邪?”
○太祖以蜀宫画图赐茶肆
太祖阅蜀宫画图,问其所用,曰:“以奉人主尔。”太祖曰:“独览孰若使众观邪!”于是以赐东华门外茶肆。
○太祖不以法吏为狱官
太祖不以法吏为狱官,畏其迁情而就法也。
○慈寿宫赐王安石嫁女珠褥
王荆公嫁女蔡氏,慈寿宫赐珠褥,直数十万。
○太祖不受秦玺
前世陋儒,谓秦玺所在为正统,故契丹自谓得传国玺,欲以归太祖,太祖不受,曰:“吾无秦玺,不害为国。且亡国之余又何足贵乎!”契丹畏服。
○仁宗赐飞白书
嘉祐之末,宴二府、两制、三馆于群玉殿,御书飞白以遍赐之。蔡襄、王珪同为学士,襄有书名,而仁宗使珪题所赐,两人各自得也。
○吕端立真宗一
太宗不豫,吕正惠公宿西省,内侍都知王某夜叩省门,以丧讣告,且问所立。
于时长子楚王以疾废,真宗次为太子,诸子王者五人。
公曰:“此何语?内侍欲斩邪?预立太子,正为此尔,且吾奉手诏,可取视也。
”王既人,公遽阖户锁之而去。
真宗既立,还而出之。
○吕端立真宗二
太宗数私谓正惠公日与太子问起居,既崩,奉太子至福宁庭中,而先登御榻,解衣视之而降,揖太子以登,遂即位。
○张詠命崇阳民拔茶种桑
张忠定公令崇阳,民以茶为业,公曰:“茶利厚,官将取之,不若早自异也。
”命拔茶而植桑,民以为苦。
其后榷茶,他县皆失业,而祟阳之桑皆已成,其为绢而北者岁百万匹,其富至今。
始,令下,惟通乐一乡不变,其后别自为县,民亦贫至今一也。
○韩琦荐欧阳修
韩魏公屡荐欧阳公,而仁宗不用。
他日复荐之曰:“韩愈,唐之名士,天下望以为相,而竟不用。
使愈为之,未必有补于唐,而谈者至今以为谤。
欧阳修,今之韩愈也,而陛下不用,臣恐后人如唐,谤必及国,不特臣辈而已,陛下何惜不一试之以晓天下后世也?”上从之。
○改置社稷息盗
叶表为句容令,县有盗,改置社稷而盗止。下邳故多盗,近岁迁社被于南山之上,盗亦衰息。
○幞头 #
司马温公云:仁宗崩,有司用乾兴故事,群臣布四脚加冠,于是时莫识其制,以幅巾幕首,破其后为四脚。
其后郑毅夫读《续事始》云:“三代黔首,以皂绢裹发,周武帝裁为四脚,名以幞头,马周请重系前脚。
盖布四脚脚皆后垂如周制,遇暑则系其前脚如唐制。
”英宗崩,宋次道误为布幞头,有司遂用民间幕丧之服,以今漆纱幞头去其铁脚而布裹之,前系后垂而不可加冠,坏之而冠幞头之失,自次道始也。
余谓四脚皆冠,今士大夫丧冠是也,大布之冠古也,四脚今也,于礼为繁矣。
○萧贾窦氏兄弟
萧贾窦氏兄弟同利,伯治要,仲治繁,季为士,逸饮无度,伯薄之,给与有限,仲数私为偿其费,季德之,相亲睦。
伯既卒,仲之子复为士,游学京师,季始疑之:“彼能欺其兄而私我也,恶知其不欺我而私其子!”数以诋仲,仲实不私也,而无以自明,季终疑之,相与如仇。
嗟乎!不慎其始,卒以相诋。
○哉才 #
《尔雅》:“哉,始也。
”注云:《尚书》曰:“三月哉生魄。
”,《释文》云:“亦作裁。
”疏云:“古文作才,以声近借为哉始之哉也。
”余按《说文》:“才,草木之初生也。
”“哉,言之间也。
”当作才,非借也。
又按《集韵》云:“缯一人色曰纔。
”借作才,非是。
○立化雀 #
无为军巢县拓皋镇永宁院。有雀栖于庭松,累日不去,遣取视之,已立化矣;盛夏极暑,经涉月余,形质不坏,轩喙鼓冀,有腾翥之状。
○阿井 #
阿井在阳谷县故东阿城中,惟二井甘水也,相传秤之比他水重尔。
○广济衙门石榴木
广济衙门之上有石榴木,相传久矣。元丰末枯死,既而军废为县;元祐初复生,而军复。
○教坊乐 #
教坊之乐以不齐,凡乐作不偕作,止不偕止,以先后次第而起止,故婉而长,然亦未始不齐也。余于此得为政之法焉。
○蜀中小车 #
蜀中有小车,独推,载八石,前如牛头;又有大车,用四人推,载十石。盖木牛流马一也。
○中秋月 #
中秋阴暗,天下如一,中秋无月,则兔不孕,蚌不胎,荞麦不实。兔望月而孕,蚌望月而胎,荞麦得月而秀。世兔皆雌,惟月兔雄尔,故望月而孕。
○火米 #
蜀稻先蒸而后炒,谓之“火米”,可以久积,以地润故也。蒸用大木空中为甑,盛数石,炒用石板为釜,凡数十石。
○物能出火 #
油、绢、纸、石灰、麦糠、马矢粪草皆能出火。
○坐化猫等 #
庐州有坐化猫,峡中有坐化胡孙,李公择家有坐化蛇,唐有鹦鹉舍利。
○阳谷不诉灾伤
郓州阳谷,自国初已来,不诉灾伤。
○八阵图 #
汉州德阳及峡中定军山皆有八阵图,定军山下土堆也。
○李昊范仁恕劝蜀主不拒而降
王师初伐蜀,李昊、范仁恕劝后主不拒而降,不听。雍则仁恕之后也。
○大陆 #
某官杜子民言:“大陆,今黎阳是也;自此而西北降水,疑安阳河是也。
”大陆,邢州巨鹿泊也,过此为九河。
父老言,九河者正流分为支流,同为逆河者,为潮水所逆,行十余里,边海又有潮河,自西山来,经塘泊。
○李昉相太祖 #
李相昉在周朝知开封府,人望已归太祖,而昉独不附。
王师入京,昉又独不朝,贬道州司马。
昉步行日十数里,监者中人问其故,曰:“须后命尔。
”上闻之,诏乘马,乃买驴而去。
三岁,徙延州别驾。
在延州为生业以老,三岁当徙,昉不愿内徙。
后二年,宰相荐其可大用,召判兵部。
昉五辞,行至长安,移疾六十日,中使促之行,至洛阳,又移疾三十日而后行。
既至,上劳之,昉曰:“臣前日知事周而已,今以事周之心事陛下。
”上大喜,曰:“宰相不谬荐人。
”
○笱
《诗》云:“惟寡妇之笱。”寡妇乃用笱尔,古之渔笱,亦有制也。
○陈恕领春官得人
陈恕领春官,以王文正为举首,岁中,拔刘子仪于常选,自云:“吾得二俊,名世才也。”是不愧于知人。杨文公以为然,谓王杨休山立,宗庙器也。
○嘉州紫竹等 #
嘉州旧产紫竹、楠、榴、樱木等,仕于蜀者,竞采之以为器,人甚苦之,吴中复作《嘉阳四咏》诗以悼之。
○连氏纵罪卒之善报
章氏之先起家为将,为王氏守北边,号太傅,其妻连氏,封郡君。
太傅尝因事欲斩两卒,郡君苦救之不得,乃阴纵之。
两卒奔江南,皆为将。
闽之乱也,李氏使两卒将而攻之,太傅已卒,其子守之,两卒使人谕郡君言“城旦暮当破,郡君无忧也”。
郡君报曰:“尔全我一家何济?不若完此一城。
”两将许之,谕使降,卒完一城。
此其所以有后也。
○刘攽苏轼互谑
世以癞疾鼻陷为死证,刘贡父晚有此疾,又尝坐和苏子瞻诗罚金。
元祐中,同为从官,贡父曰:“前于曹州,有盗夜入人家,室无物,但有书数卷尔。
盗忌空还,取一卷而去。
乃举于所著五七言也。
就库家质之,主人喜事,好其诗不舍手。
明日盗败,吏取其书,主人赂吏而私录之,吏督之急,且问其故,曰:‘吾爱其语,将和之也。
’吏曰:‘贼诗不中和也。
’”,子瞻亦曰:“少壮读书,颇知故事。
孔子尝出,颜、仲二子行而过市,而卒遇其师,子路趫捷,跃而升木,颜渊懦缓,顾无所之,就市中刑人所经幢避之,所谓‘石幢子’者。
既去,市入以贤者所至,不可复以故名,遂共谓‘避孔塔。
’”,坐者绝倒。
○榆条准此 #
鲁直为礼部试官,或以柳枝来,有法官曰:“漏泄春光有柳条。”鲁直曰:“榆条准此。”盖律语有“余条准此”也。一坐大哄,而文吏共深恨之。
○闽地难治 #
闽中诸县,多至十万户,坚忍喜讼,号难治,邵武其尤者。自国初迄今,有四令:张邓公、杜宗会,其二人则忘之矣。宗会澶人。
○太祖不缮都城
赵普请缮都城,太祖不可,曰:“使寇至此,其谁驻足乎?”
○太祖不杀孟昶
王师既平蜀,诏昶赴阙,曹武肃王密奏曰:“孟昶王蜀三十年,而蜀道千余里,请擒孟氏而赦其臣,以防变。”太祖批其后曰:“你好雀儿肠肚。”
○从江南乞来米
蜀平,二曹、潘美自蜀还,既对,太祖为内燕,惟三将与秦、晋两王尔。
既人,乃福宁殿,席地而坐,陈彘肉白熟,情意款押,酒终设饭。
三将皆曰:“朝廷事力寡薄,致陛下燕设不丰。
”上曰:“岂止寡薄,此饭乃乞来。
”三将莫测,曰:“近从江南乞此米也。
”
○五星二十八宿图
秘阁画有梁文瓒《五星二十八宿图》,李公麟谓不减吴生妇女,疑蜀手也。
○黄鹌噤荞麦斗金
谚曰:“黄鹌口噤,荞麦斗金。”夏中候黄鹌不鸣,则荞麦可广种也;八月一日雨,则角田不熟。角田,豆也。角者,荚之讹也。
●卷六 #
○李翁进五台山
婺州李翁与乡人如五台山,众少皆骑,翁老且躄,独徒行。既至,众所见瑞相如常,翁与山东老人所见宝阁千叠,山东老人持菩萨戒四十年矣。
○论志 #
释氏之愿,儒者所谓志也。志则欲远大,远大则所成就者不小矣;若其所志近,则其所成就何足道哉!如志在万里,则行不千里而已也。
○服茯苓法 #
近年华山毛女峰,有隶字日“茯苓”,下云:“诸山皆假,惟此者真。
一旦一丸,三斗三斤。
”疑为服茯苓法一也。
今山下人用三斗水煮药三斤,水尽为度,蜜和而蒸,服而不丸。
道者赵翁云:“盖茯苓不蒸煮,不能去阴气也。
”余谓不煮不能去皮梗也。
○取材于国 #
古者诸侯,取材于国,不取于诸侯,岂特国,民亦然也。“维桑与梓”,“树之棒栗,椅桐梓漆”,梓漆以为棺,棒栗以为贽,椅桐以为器。
○兽医两种 #
马、骡、驴阳类,起则先前,治用阳药;羊、牛、驼阴类,起则先后、治用阴药。故兽医有二种。
○三税法之坏 #
三税法,皇祐初为李谘所坏,及韩魏公用茶小引,益坏。京师市井,自三税法改后,日渐萧条。酒肆自包孝肃知府日重定曲钱坏。
○三司故吏高成端明习吏事
三司故吏高成端,襄邑人,明习吏事,自五代以来三司条贯,无不有也。嘉祐中尝言事,不用。
○契丹使奉书仁宗柩前
契丹使至德清军,会仁宗崩,议欲却之。又欲使至国门而去。邵安简欲使奉国书置柩前见天子,以安远人。
○张贵妃受册贺仪
张贵妃受册,诏问册毕受贺仪,其为修媛,已自尊大,邵必以三公事仪比命妇一品上之。
○张詠粜米盐以惠民
张詠守蜀,仲春官粜米,仲夏粜盐以惠民。
○丁谓稽括税额
乾德四年,诏诸道受纳税赋,不得称分毫合勺铢厘丝忽。景德四年,三司使丁谓复行稽括,比咸平六年税额增三百四十六万五千二百二十九贯石斤匹。
○为相五年以上者
王旦为相十一年,王珪十年,赵普、沈伦、韩琦、曾公亮九年,薛居正、向敏中八年,王曾、章得象七年,卢多逊、李沆、富弼六年,李昉五年。
○三入为相者 #
赵普、吕蒙正、张士逊、吕夷简皆三人。
○绵絮堵穴 #
颜长道日:“某年河水围濮州,城窦失戒,夜发声如雷,须臾巷水没骭。
士有献衣袽之法,其要取绵絮贴缚作卷,大小不一,使善泅卒役城中扪漏穴,用随水势畜人孔道即弭,众工随兴,城堞无虞。
”
○瑶蜑黎人 #
二广居山谷间不隶州县,谓之瑶人,舟居谓之蜑人,岛上谓之黎人。
○仁宗用兵无敌
仁宗用兵无敌,虽不服而心服,使人数世服,非无敌而何?
○大蛇拜伏仰山长老
仰山元老既北归青州,山间有唐福院之故处,深密岩险,久无人迹,元与其徒往焉,舍于石室,夜则小参。
一夕,闻疾风甚雨声,出视,星月粲然。
久之,有大蛇行来,蟠于室前,仰首以听,既罢,伸其下体如拜伏状而后去,从者震恐,元自如也。
自是每夕必至。
○太祖召管军官观书
太祖尝幸秘书省,召管军官使观书焉。
○太祖置竹木务事材场
太祖置竹木务于汳上,市竹木于秦晋,由河入汳,有卒千五百人。
出材于汳,纳材于场,置事材场于务之侧,有二三千人。
凡兴造者受成材焉。
其法曰:“有敢请生材者徒二年。
”今启圣院乃其材也,今百年矣,梁栱之际,尚不容发。
自置八作司以具杂物,而领以三司修造矣。
○熟处难忘 #
岩头、雪峰、钦山同行,至湖外,诣村舍求水,舍中独一女子,见山爱之,为具熟水,而山盏中有同心结。
山谕意而藏之,遂称疾而留。
岩、峰既行,复还访之,则已与女纳昏,是夕成礼。
乃诱出之,投之棘丛,展转钩挂,而不能自出,忽大呼曰:“我悟矣!”遂弃去。
既出世,每升座即曰:“锦帐绣香囊,风吹满路香,大众还知落处么?”众莫能对。
久之,传至岩头,岩教之曰:“汝往,但道‘传语十八子,好好事潘郎。
”,僧既对,山日:“此是岩头道底。
”僧又无语,余为代曰:“熟处难忘。
”
○崇胜院主前身
徐之南山祟胜院主崇璟,故王姓也,熙宁中修殿大像,腹中得画像,男女相向,衣冠皆唐人也,而题曰“施主王崇璟”,岂其前身也耶?
○张生自称真人梦遭杖
北里张生,家世奉道,自谓当为左玄真人,遂以为称。为《朝元图》,绘其像于位。后梦为城隍神所逮,话而杖之,既觉,臀流血如当杖云。
○古镜 #
古镜县而旋,人之四平,叩之玉声。
○押砖 #
钱氏甓城,前后相押凡四重,号押砖,故久而不坏。司业黄君守徐新彭祖楼,砌用再重,使草不生。
○吕翁不受钟离乾汞为白金法
道者吕翁某,初遇钟离先生权,授以乾汞为白金法,翁曰:“后复变否?”曰:“五百岁后药力尽,则复故。
”曰:“五百岁后当复误人!”谢不受。
先生惊叹,谓有受道之质,遂授出世法。
○抚州杖鼓鞚 #
苏公自黄移汝,过金陵见王荆公,公曰:“好个翰林学士,某久以此奉待。
”公曰:“抚州出杖鼓鞚,淮南豪子以厚价购之而抚人有之保之已数世矣,不远千里,登门求售。
豪子击之曰:‘无声!’遂不售。
抚人恨怒,至河上,投之水中,吞吐有声,熟视而叹曰:‘你早作声,我不至此!’”
○圆通嗣远录 #
圆通行脚至浮山,远录公深爱之,欲收为嗣,通遂去,复以偈留之,欲共评量古今公案,通答曰:“究竟还他。”
○寇定不孝悌之报
邑子寇定,疽发于脑,每呼其母,自叙平生不孝与悌,则痛可忍,若有使之者,又召其弟,教以“毋效我也”。
○东坡居士种松法
中州松子,虽批小不可食,然可种,惟不可近手,以杖击蓬,使子堕地,用探锥刺地,深五寸许,以帚扫人之,无不生者。东坡居士种松法。
○晁无咎移树法
晁无咎移树法,其大根不可断,虽旁出远引,亦当尽取,如其横出,远近掘地而埋之,切须带土,虽大木亦可活也,大木仍去其枝。
○丁谓窜逐李寇二公
丁谓当国,窜逐李、寇二公,欲杀不可。既南贬而文定复相。相传忠愍为阎罗王,世谓“死活不得”。
○太阳和尚嗣 #
洞下太阳和尚,久而无嗣,晚得远公,欲得为嗣,远曰:“弟子自有师承,恐误和尚。
”太阳出泪,远曰:“请受授鞋,他日为和尚接法嗣。
”远既住浮山,爱青老明惠,接以洞教,后遂嗣太阳云。
○刁半夜 #
刁学士约喜交结,请谒常至夜半,号“刁半夜”。
杜祁公为相,苏学士舜钦,其婿也,岁暮,以故事奏用卖故纸钱祠神以会宾客,皆一时知名士也。
王宣徽拱辰丞御史,吕申公之党也。
欲举其事以动丞相,曰:“可一举网而尽也。
”有曰:“刁亦与召,知其谋而不以告。
”诘朝,送客城东,于是苏坐自盗除名,客皆逐,垂相亦去,而刁独逸。
其后坐客皆至从官,而刁独终于馆职。
○吕夷简语 #
吕申公曰:“惟人主之眷不可恃。”
○温公老圃 #
参寥如洛,游独乐园,有地高亢,不因枯枿生芝二十余本。
寥谓老圃:“盗润泽之使长茂?”圃曰:“天生灵物,不假人力。
”寥叹曰:“真温公之役也。
”
○书方丈字法 #
仁宗时,契丹献八尺字图,而侍书待诏皆未能也,诏求善大书者。
有僧请为方丈字,以沙布地为国字,张图于上,束毡为笔,渍墨倚肩,循沙而行,成脱袈裟,投墨瓮中,掷以为点。
遂赐紫衣。
○赃吏死为驴 #
里人某,赃吏也,既死,请僧对灵追福,夜中,有驴伸首出于帷,久之而没。
○酒色僧 #
西都崇德寺僧善端,酒色自恣,既病,度必死,念地狱果有无耶?若有,不亦危乎,乃然香祝之曰:“地狱若无,烟当上,有则当下。
”既然,烟下而地裂受之,端大惊失色而逝。
○仁宗戒臣下勿为侈靡
仁宗每私宴,十阁分献熟食。
是岁秋初,蛤蜊初至都,或以为献,仁宗问曰:“安得已有此邪?其价几何?”曰:“每枚千钱,一献凡二十八枚。
”上不乐,曰:“我常戒尔辈勿为侈靡,今一下箸费二十八千,吾不堪也。
”遂不食。
○吕进士不辞盲妻善报
华阴吕君举进士,聘里中女,未行,既中第,妇家言曰:“吾女故无疾,既聘而后盲,敢辞。
”吕君曰:“既聘而后盲,君不为欺,又何辞?”遂娶之。
生五男子,皆中进士第,其一人丞相汲公是也。
○武官苗绥 #
苗绥,武人,常谓:“平生无大过,惟于熙河多得官为恨。
”盖边徼例以虚功而受厚赏尔。
又谓:“议者重燕而轻夏,燕人衣服饮食,以中国为法;夏人不慕中国,习俗自如,不可轻也。
”又言:“为径原总管,尝夜雪临边,顾有马迹,使逐得之,乃夏之逻人当四更者。
夏人逐更而巡,中国之备不及也。
以渠自巡其境,乃舍之。
”
○张詠笞惰农 #
乖崖为令,尝坐城门下,见里人有负菜而归者,间何从得之,曰:“买之市。”公怒曰:“汝居田里,不自种而食,何惰邪?”笞而遣之。
○太学生为苏轼饭僧
眉山公卒,太学生侯泰、武学生杨选素不识公,率众举哀,从者二百余人,欲饭僧于法云,主者惟白下听,慧林佛陀禅师闻而招致之。
○李南式善待参寥
参寥徙兖,布衣李南式,家甚贫,供蔬菽洗补,恩意甚笃。他日为曾子开言之,子开曰:“吾辈当为公报之,使知为善之效。”
○刘攽为苏轼说新浑
苏长公以诗得罪,刘攽贡父以继和罚金,既而坐事贬官湖外,过黄而见苏,寒温外问有新浑否,贡父曰:“有二屠父,至其子而易业为儒、贾,二父每相见,必以为患。
甲曰:‘贤郎何为?’曰:‘检典与解尔。
’乙复问,曰:‘与举子唱和诗尔。
’他日,乙曰:‘儿子竟不免解著贼赃,县已逮捕矣。
’甲曰:‘儿子其何免邪?’乙曰:‘贤郎何虞?’曰:‘若和著贼诗,亦不稳便。
”,公应之曰:“贤尊得似忧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