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老书 玉函山房辑佚书 农家书目
目录
序
上农篇 #
任地篇 #
辩土篇 #
审时篇 #
序
《野老书》一卷,撰人名氏阙。
案《汉志农家》有《野老》十七篇,注「六国时在齐楚间。
」应邵曰:「年老居田野,相民耕种,故号野老。
」《隋》、《唐志》皆不著录,书佚已久。
考《吕氏春秋》载《上农》、《任地》、《辩土》、《审时》四篇,家宛斯先生《绎史》云:「盖古农家野老之言,而吕子述之。
」兹据补录。
书中称后稷语,古奥精微,其论得时失时,形色情状,洵非老农不能道。
以此劳民,劝相洵堪,矜式宜。
吕氏宾客取载多篇,与周公月令相辅而行也。
历城马国翰竹吾甫。
上农篇 #
古先圣王之所以导其民者,先务于农。
民农非徒为地利也,贵其志也。
民农则朴,朴则易用,易用则边境安,主位尊(次易用《吕氏春秋》旧本脱,用字,据《太平御览》卷七十七补)。
民农则重,重则少私义,少私义则公法立、力专一。
民农则其产复(《御览》复作厚,《亢仓子.农道篇》作复),其产复则重徙,重徙则死处而无二虑。
民舍本而事末则不令,不令则不可以守、不可以战。
民舍本而事末则其产约,其产约则轻迁徙,轻迁徙则国家有患,皆有远志无居心。
民舍本而事末则好智,好智则多诈,多诈则巧法令,以是为非,以非为是。
后稷曰:「所以务耕织者,以为本教也。
」是故天子亲率诸侯耕帝籍田,大夫士皆有功业。
是故当时之务,农不见于国,以教民尊地产也。
后妃率九嫔蚕于郊,桑于公田。
是以春秋冬夏皆有麻枲丝茧之功,以力妇教也。
是故丈夫不织而衣,妇人不耕而食,男女贸功以长生,此圣人之制也。
故敬时爱日,非老不休,非疾不息,非死不舍。
上田,夫食九人。
下田,夫食五人。
可以益,不可以损。
一人治之,十人食之,六畜皆在其中矣。
此大任地之道也。
故当时之务,不兴土功,不作师徒,庶人不冠弁、娶妻、嫁女、享祀,不酒醴聚众,农不上闻,不敢私籍于庸,为害于时也。
然后制野禁,苟非同姓,农不出御,女不外嫁,以安农也。
野禁有五:地未辟易,不操麻,不出粪。
齿年未长,不敢为园囿。
量力不足,不敢渠地而耕。
农不敢行贾,不敢为异事。
为害于时也。
然后制四时之禁:山不敢伐材下木,泽人不敢灰僇,缳网罝罦不敢出于门,罛罟不敢入于渊,泽非舟虞,不敢缘名,为害其时也。
若民不力田,墨乃家畜,国家难治,三疑乃极,是谓背本反则,失毁其国。
凡民自七尺以上,属诸三官。
农攻粟,工攻器,贾攻货。
时事不共,是谓大凶。
夺之以土功,是谓稽,不绝忧唯,必丧其米比。
夺之以水事,是谓钥,丧以继乐,四邻来虚。
夺之以兵事,是谓厉,祸因胥岁,不举铚艾。
数夺民时,大饥乃来。
野有寝耒,或谈或歌,旦则有昏,丧粟甚多。
皆知其末,莫知其本真。
(《吕氏春秋》卷二十六)
任地篇 #
后稷曰:子能以窐为突乎?子能藏其恶而揖之以阴乎?子能使吾士靖而甽浴士乎?子能使保湿安地而处乎?子能使雚夷毋淫乎?子能使子之野尽为冷风乎?子能使槁数节而茎坚乎?子能使穗大而坚、均乎?子能使粟圜糠薄乎?子能使米多沃而食之强乎?无之若何?凡耕之大方:力者欲柔,柔者欲力。
息者欲劳,劳者欲息。
棘者欲肥,肥者欲棘。
急者欲缓,缓者欲急。
湿者欲燥,燥者欲湿。
上田弃亩,下田弃甽。
五耕五耨,必审以尽。
其深殖之度,阴土必得,大草不生,又无螟蜮。
今兹美禾,来兹美麦。
是以六尺之耜,所以成亩也;其博八寸,所以成甽也;耨柄尺,此其度也;其耨六寸,所以闲稼也。
地可使肥,又可使棘。
肥必以泽,使苗坚而地隙;人耨必以旱,使地肥而土缓。
草諯大月。
冬至后五旬七日,菖始生,菖者百草之先生者也,于是始耕。
孟夏之昔,杀三叶而获大麦(徐坚《初学记》卷二十七引作「孟夏之山,百谷三叶而获大麦」)。
日至,苦菜死而资生,而树麻与菽,此告民地宝尽死。
凡草生藏日中出,狶首生而麦无叶,而从事于蓄藏,此告民究也。
五时见生而树生,见死而获死。
天下时,地生财,不与民谋。
有年瘗土,无年瘗土。
无失民时,无使之治下。
知贫富利器,皆时至而作,渴时而止。
是以老弱之力可尽起,其用日半,其功可使倍。
不知事者,时未至而逆之,时既往而慕之,当时而薄之,使其民而郄之。
民既郄,乃以良时慕,此从事之下也。
操事则苦,不知高下,民乃逾处。
种稑禾不为稑,种重禾不为重,是以粟少而失功。
(同上)
辩土篇 #
凡耕之道:必始于垆,为其寡泽而后枯;必厚其革内,为其唯厚而及;缶食者 之,坚者耕之,泽其革内而后之;上田则被其处,下田则尽其污。
无与三盗任地:夫四序参发,大甽小亩,为青鱼胠,苗若直猎,地窃之也;既种而无行,耕而不长,则苗相窃也;弗除则芜,除之则虚,则草窃之也。
故去此三盗者,而后粟可多也。
所谓今之耕也,营而无获者,其蚤者先时,晚者不及时,寒暑不节,稼乃多菑实。
其为亩也,高而危则泽夺,陂则埒,见风则 ,高培则拔,寒则雕,热则修,一时而五六死,故不能为来。
不俱生而俱死,虚稼先死,众盗乃窃。
望之似有余,就之则虚。
农夫知其田之易也,不知其稼之疏而不适也;知其田之际也,不知其稼居地之虚也;不除则芜,除之则虚,此事之伤也。
故亩欲广以平,甽欲小以深(《文选.王元长策秀才文》李善注引此深作清。
《亢仓子》作「甽欲深以端」);下得阴,上得阳,然后咸生。
稼欲生于尘,而殖于坚者。
慎其种,勿使数,亦无使疏。
于其施土,无使不足,亦无使有余。
熟有耰也,必务其培。
其耰也植,植者其生也必先。
其施土也均,均者其生也必坚。
是以亩广以平,则不丧本茎;生于地者,五分之以地。
茎生有行,故遫长;弱不相害,故遫大。
衡行必得,纵行必术。
正其行,通其风,夬心中央,帅为泠风(《文选》注引作「夬必中央,师为泠风。
」又引注云「必于苗中央师,帅然肃泠风以摇长也」)。
苗,其弱也欲孤,其长也欲相与居(贾思勰《齐民要术》引居作俱),其熟也欲相扶。
是故三以为族,乃多粟(《亢仓子》作「稼乃多谷」)。
凡禾之患,不俱生而俱死。
是以先生者美米,后生者为秕。
是故其耨也,长其兄而去其弟。
树肥无使扶疏,树硗不欲专生而族居。
肥而扶疏则多秕,硗而专居则多死。
不知稼者,其耨也去其兄而养其弟,不收其粟而收其秕,上下不安,则禾多死,厚土则孽不通,薄土则蕃轓而不发。
垆埴冥色,刚土柔种,免耕杀匿,使农事得。
(同上)
审时篇 #
凡农之道,厚之为宝:斩木不时,不折必穗;稼就而不获,必遇天菑。
夫稼为之者人也,生之者地也,养之者天也。
是以人稼之容足,耨之容耨,据之容手(《亢仓子》作「耨之容耰,耘之容手」)。
此之谓耕道。
是以得时之禾,长禾同长穗,大本而茎杀,疏穖而穗大,其粟圆而薄糠,其米多沃而食之强,如此者不风。
先时者,茎叶带芒以短衡,穗巨而芳夺,秮米而不香。
后时者,茎叶带芒而末衡(《亢仓子》末作小茎),穗阅而青零(《亢仓子》阅作锐),多米比而不满。
得时之黍,芒茎而徼下,穗芒以长(《亢仓子》穗下有不字),抟米而薄糠,舂之易,而食之不噮而香,如此者不饴(《御览》卷八百四十二作不餲)。
先时者,大本而华,茎杀而不遂,叶槁短穗(《御览》作叶高)。
后时者,小茎而麻长,短穗而厚糠,小米钳而不香(《御览》作米令注云令新也)。
得时之稻,大本而茎葆,长禾同疏穖,穗如马尾,大粒无芒,抟米而薄糠,舂之易而食之香,如此者不益(《御览》卷八百三十九益作 )。
先时者,本大而茎叶格对,短禾同短穗,多米比厚糠,薄米多芒。
后时者,纤茎而不滋,厚糠多秕,(广走)辟米,不得恃(《御览》无(广走)字)定熟,卬天而死。
得时之麻,必芒以长,疏节而色阳,小本而茎坚,厚枲以均,后熟多荣,日夜分复生,如此者不蝗。
得时之菽,长茎而短足,其荚(旧讹作芙,据《初学记》、《御览》改正)二七以为族,多枝数节,竞叶蕃实,大菽则圆,小菽则抟以芳,称之重,食之息以香,如此者不虫。
先时者,必长以蔓,浮叶疏节,小荚不实。
后时者,短茎疏节,本虚不实。
得时之麦,禾同长而颈黑,二七以为行而服,薄禾羔而赤色,称之重,食之致香以息,使人肌泽且有力,如此者不蚼蛆。
先时者,暑雨未至胕动,蚼蛆而多疾,其次羊以节。
后时者,弱苗而穗苍狼,薄色而美芒。
是故得时之稼兴,失时之稼约。
茎相若称之,得时者重,粟之多。
量粟相若而舂之,得时者多米。
量米相若而食之,得时者忍饥。
是故得时之稼,其臭香,其味甘,其气章,百日食之,耳目聪明,心意叡智,四卫变强,歹凶气不入,身无苛殃。
黄帝曰:「四时之不正也,正五谷而已矣。
」(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