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典

《兵典》杜祐 #

  兵序

  三皇无为,天下以治。五帝行教,兵由是兴,所谓‘大刑用甲兵,而陈诸原野’,于是有补遂之战,阪泉之师。若制得其宜则治安,失其宜则乱危。

  商周以前,封建五等,兵遍海内,强弱相并。

秦氏削平,罢侯置守,历代因袭,委政郡县。

缅寻制度可采,唯有汉氏足征:重兵悉在京师,四边但设亭障;又移天下豪族,辏居三辅陵邑,以为强干弱枝之势也。

或有四夷侵轶,则从中命将,发五营骑士,六郡良家。

贰师、楼船、伏波、下濑,咸因事立称,毕事则省。

虽卫、霍之勋高绩重,身奉朝请,兵皆散归。

斯诚得其宜也。

其后若王纲解纽,主权外分,藩翰既崇,众力自盛,问鼎轻重,无代无之,如东汉之董卓、袁绍,晋之王敦、桓玄,宋谢晦、刘义宣,齐陈达、王敬则,梁侯景,陈华皎,后魏尔朱荣、高欢之类是矣。

斯诚失其宜也。

  国朝李靖平突厥,李绩灭高丽,侯君集覆高昌,苏定方夷百济,李敬玄、王孝杰、娄师德、刘审礼皆是卿相,率兵御戎,戎平师还,并无久镇。

其在边境,唯明烽燧,审斥候,立障塞,备不虞而已。

实安边之良算,为国家之永图。

玄宗御极,承平岁久,天下乂安,财殷力盛。

开元二十年以后,邀功之将,务恢封略,以甘上心,将欲荡灭奚,契丹,翦除蛮、吐蕃,丧师者失万而言一,胜敌者获一而言万,宠锡云极,骄矜遂增。

哥舒翰统西方二师,安禄山统东北三师,践更之卒,俱授官名;郡县之积,罄为禄秩。

[开元初,每岁边费约用钱二百万贯,开元末已至一千万贯,天宝末更加四五百万矣。

按兵部格,破敌战功各有差等,其授官千才一二。

天宝以后,边帅怙宠,便请署官,易州遂城府、坊州安台府别将、果毅之类,每一制则同授千余人,其余可知。

虽在行闲,仅无白身者。

关辅及朔方、河、陇四十余郡,河北三十余郡,每郡官仓粟多者百万石,少不减五十万石,给充行官禄。

暨天宝末,无不罄矣。

麋耗天下,若斯之甚。

]于是骁将锐士、善马精金,空于京师,萃于二统。

边陲势强既如此,朝庭势弱又如彼,奸人乘便,乐祸觊欲,胁之以害,诱之以利。

禄山称兵内侮,未必素蓄凶谋,是故地逼则势疑,力侔则乱起,事理不得不然也。

  昔汉祖分裂土地,封建王侯,吴芮独卑弱而忠,韩、彭皆强大而悖。

贾谊七国之盛,献书云:‘治天下者,令海内之势,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从。

若惮而不能改作,末大本小,终为祸乱。

’文景因循莫革,遂致诛错之名。

向使制置得其适宜,诸侯孰不信顺?奸谋邪计,销于胸怀,岂复有干纪作乱之事乎!语曰‘朝为伊、周,夕成桀、跖’,形势驱之而至此矣。

又兵法曰:‘将者,人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

’固当先之以中和,后之以材器。

或未驯其性,苟求其用,授以铦刃,委之专宰,利权一去,物情随之,噬脐之喻,不其然矣。

  夫戎事,有国之大者。

自昔智能之士,皆立言作训。

其胜也,或验之风鸟七曜,或参以阴阳日辰;其教阵也,或目以天地五行,或变为龙蛇鸟兽。

人之聪颖,方列轩冕,知吉凶冠婚之礼,习庆吊俯仰之容,稍或非精,则乖常度。

故仲尼入庙,每事皆问,是必不免有所失也。

矧其万千介夫,出自闾井,若使心存进退之令,耳听金鼓之声,手俟击刺之宜,足趋鹅鹳之势,随地形而变阵,□驰电发之疾,因我便而乘敌,胜负顷刻之闲,事繁目多,应机循古,得不令众心系名数而无暇,安能奋勇锐而争利哉!以愚管窥,徒有其说,只恐虽教亦难必成。

然其训士也,但使闻鼓而进,闻金而止,坐作举措,左旋右抽,识旗帜指麾,习器械利便,斯可矣。

其抚众也,有吮痈之恩,投醪之均,挟纩之感,行令之必,[赏罚之命。

]斯可矣。

此乃用无弱卒,战无坚敌,而况以直伐曲、以顺讨逆者乎!若以风鸟可征,则谢艾枭鸣牙旗而克麻秋,宋武麾折沉水而破卢循;若以日辰可凭,则邓禹因癸亥克捷,后魏乘甲子胜敌;略举一二,不其证欤?似昔贤难其道,神其事,令众心之莫测,俾指顾之皆从。

  语有之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诚谓得兵术之要也。

以为孙武所著十三篇,旨极斯道,故知往昔行师制胜,诚当皆精其理。

今辄捃摭与孙武书之义相协,并颇相类者纂之,庶披卷足见成败在斯矣。

[凡兵以奇胜,皆因机而发,但取事颇相类,不必一二皆同,览之者幸察焉。

其与孙子义正相协者,即朱书其目;颇相类者,即与墨书。

其法制可适于今之用者,亦附之于本目之末。

  兵一

  【叙兵】 #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故经之以五,校之计而索其情:[谓下五事,彼我之情。

]一曰道,[德化。

]二曰天,[惠覆。

]三曰地,[慈爱。

]四曰将,[经略。

]五曰法。

[制作。

]道者,令人与上同意也,[谓导之以政令,齐之以礼教也。

]故可与之死,与之生,而人不佹。

[佹者,疑也。

上有仁施,下能致命也。

故与处存亡之难,不畏倾危之败。

若晋阳之围,沈灶生蛙,人无叛疑心矣。

]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

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

[言以地形势不同,因时制度。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

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易见也。

凡用兵之法,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众举矣。

久暴师则国用不足。

夫顿兵挫锐,力屈货殚,则诸侯乘其弊而起,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也。

[虽当时有用兵之术,不能防其后患。

]兵闻拙速,[虽拙,有以速胜。

]未睹巧之久者也。

[言其无也。

]故善用兵者,役不再藉,粮不三载;[藉,犹赋也。

言初赋人便取胜,不复归国发兵也。

始载粮,遂因食于敌,还方入国。

因衅而动,兼惜人力,舟车之运,不至于三也。

]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

[兵甲战具,取用国中,粮食因敌也。

取资用于我国,因粮食于敌家也。

晋师馆谷于楚是也。

]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

[言兵者凶器,久则生变。

若智伯围赵,逾年不归,卒为襄子所擒,身死国分。

故新序传曰:‘好战穷武,未有不亡者也。

’]不尽知用兵之害者,不能得用兵之利也。

[言谋国动军行师,不先虑危亡之祸,则不足使利也。

若秦伯见袭郑之利,不顾崤函之败;吴王矜伐齐之功,而忘姑苏之祸。

]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敌国来服为上,以兵击破为次。

]全军为上,破军次之;[万二千五百人为军。

]全卒为上,破卒次之;[一校下至百人。

]全伍为上,破伍次之。

[百人以下至五人也。

]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

[未战而敌自屈服。

]故君之所以患于军者三:不知军之不可以进而谓之进,不知军之不可以退而谓之退;是谓之縻军。

[縻,御也。

縻为反。

君不知军之形势,而欲从中御也。

故太公曰:‘国不可以从外治,兵不可以从中御。

’]不知军中之事,而欲同军中之政,则军士惑矣;[军容不入国,国礼不可以治兵也。

夫治国尚礼让,兵贵于权诈,形势各异,教化不同。

而君不知其变,军国一政,以用治民,则军士疑惑,不知所措。

故兵经曰‘在国以信,在军以诈’也。

]不知三军之权,而欲同三军之任,则军士疑矣。

[不得其人之意志知之。

君既闇于用臣,不知权变,而谬以为势位,授非其人,则举措失所,军覆败也。

若赵不用广武君,而任成安君。

]三军既惑且疑,则诸侯之难至矣。

’[三军之众,疑其所任,惑其所为,则邻国诸侯,因其乖错,作难而至也。

故太公曰‘疑志不可以应敌’也。

  甲兵之用,其来尚矣。

周因井田,以定兵赋。

夏官司马掌军戎,天子六军,诸侯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

[井田之制;地方一里为井,井十为通,通十为成,成方十里;成十为终,终十为同,同方百里;同十为封,封十为畿,畿方千里。

有税有赋,税以足食,赋以足兵。

故四井为邑,四邑为丘。

丘,十六井也,有戎马一疋,牛三头。

四丘为甸。

甸,六十四井也,有戎马四疋,兵车一乘,牛十二头,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干戈备具,是谓乘马之法。

一同百里,提封万井,除山川沉斥、城池邑居、园囿术路三千六百井,定出赋六千四百井,戎马四百疋,兵车百乘,此卿大夫采地之大者也。

一封三百一十六里,提封十万井,定出赋六万四千井,戎马四千疋,兵车千乘,此,诸侯之大者。

天子畿方千里,提封百万井,定出赋六十四万井,戎马四万疋,兵车万乘。

于是戎马、车徒、干戈素具矣。

术音遂。

]春搜,夏苗,秋狝,冬狩,讲武习艺,无阙于时。

[具【军礼篇】。

历代皆同。

]以九伐之法正邦国:凭弱犯寡则眚之,[眚,犹瘦,四面削其地。

]贼贤害民则伐之,暴内陵外则坛之,[坛,读为墠。

谓置之空墠之地,出其君,更立其次贤也。

]野荒民散则削之,负固不服则侵之,贼杀其亲则正之,[执治其罪。

]放弑其君则残之,[残灭之。

]犯令陵政则杜之,[杜塞,使不得与邻国交通。

]外内乱,鸟兽行,则灭之。

[谓有禽兽之行。

]此禁暴靖民之大略也。

  洎周衰,齐、晋、吴、楚迭为霸国,更相吞灭,以至七雄。

班孟坚有言曰:‘当是时也,吴有孙武,齐有孙膑,魏有吴起,秦有商鞅,皆擒敌立胜,垂着篇籍。

故齐愍以技击强,[兵家之技巧,习手足,便器械,积机关,以立攻守之胜。

]魏惠以武卒奋,[奋,盛起也。

]秦昭以锐士胜。

[锐,勇利也。

]若齐之技击,得一首则受赐金。

事小敌脆,则偷可用也;偷,谓苟且。

事钜敌坚,则涣然离矣。

[钜,大也。

涣然,散貌。

]是亡国之兵也。

魏氏武卒,衣三属之甲,[上身一,髀裈一,缴一,凡三属也。

属,联也。

]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置戈其上,冠胄带剑,赢三日之粮,[胄,兜鍪也。

冠胄带剑者,冠兜鍪而又带剑也。

赢,谓担负也。

]日中而趋百里,[一日之中也。

]中试则复其户,利其田宅。

[试之而中科条也。

复,谓免其赋税也。

利田宅者,给其便利之处也。

中,竹仲反。

复,方目反。

]如此,其地虽广,其税必寡,其气力数年而衰。

是危国之兵也。

秦人,其生民也阨,其使人也酷烈。

[,地小也。

,固也。

酷,重厚也。

烈,猛威也。

]狃之以赏庆,导之以刑罚,[狃,串习也。

]使其民所以要利于上者,非战无由也。

功赏相长,五甲首而隶五家,[能得着甲者五人首,使得隶役五家,是为相君长也。

]是最为有数,故能四代胜于天下。

然皆干赏蹈利之兵耳,未有安制矜节之理也。

[矜,持也。

]虽地广兵强,鳃鳃常恐天下之一合而共轧己也。

[鳃,惧貌也。

轧,践轹也。

鳃音先祀反。

轧音于黠反。

]然则齐桓、晋文之兵,可谓入其域而有节制矣,[入王兵之域,而未尽善也。

]犹未本仁义之大统也。

故齐之技击不可以遇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可以直秦之锐士,[直,亦当也。

]秦之锐士不可以当桓、文之节制,桓、文之节制不可以敌汤、武之仁义。

老氏曰:“善师者不陈,善陈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亡。

”若夫舜修百僚,咎繇作士,命以“蛮夷猾夏,寇贼奸宄”,刑无所用,所谓善师不陈者也。

汤、武征伐,陈师誓众,而放擒桀、纣,所谓善陈不战者也。

齐桓南服强楚,使贡周室,北伐山戎,为燕开路,存亡继绝,功为伯首,所谓善战不败者也。

楚昭王遭阖庐之祸,国灭出亡,父老送之。

王曰:“父老返矣!何患无君?”父老曰:“有君如是其贤也!”相与从之。

或奔走赴秦,号哭请救,秦人为之出兵,昭王返国,所谓善败不亡者也。

若秦因四代之胜,据河山之阻,任用白起、王翦豺狼之徒,奋其爪牙,禽猎六国,以并天下。

穷武极诈,士民不附,卒隶之徒,还为仇敌,猋起云合,果共轧之。

斯为下矣。

’[猋音标。

  管子曰:‘夫为兵之数,存乎聚财,论工,[造军器。

]制器,[兵器。

]选士,政教,[军中号令。

]服习,[谓便习武艺。

]遍知天下,[谓遍知其地形隘易,主将工拙,士卒勇怯也。

]明于机数。

此八者,皆须无敌。

故兵未出境,而无敌者八悉备,然后能正天下。

’又曰:‘凡人之所以守战至死而不德其上者,[或守或战,虽复至死,不敢恃之以德于上,则有数存焉于其闲,故至于此也。

]曰:大者,亲戚坟墓之所在也,[一变。

]田宅富厚足居也;[二变。

]不然,则州党与宗族足怀乐也;[三变。

]不然,则上之教训习俗慈爱之于民也厚,无所往得之也;[君之恩厚,皆在于民,无所他往,故得民致死。

四变也。

]不然,则山林泽谷之利足生也;[五变。

]不然,地形险阻,易守而难攻也;[六变。

]不然,则罚严而可畏也,赏明而足劝也;[七变。

]不然,则有深怨于敌人也;[八变。

]不然,则有厚功于上也。

[功厚则禄多,故亦自为战,而不德于君。

九变。

]今恃不信之人,而求以利;用不守之民,而欲以固;将不战之卒,而幸以胜,此兵之三闇。

  汉文帝时,匈奴屡入寇,晁错上书论备边之要。

其略曰:‘丈五之沟,渐车之水,[渐音子廉反。

]陵阜崎岖,积石相接,此步兵之地,车骑二不当一。

平原广泽,漫衍相属,此车骑之地,步兵十不当一。

候视相及,川谷分限,此弓弩之地,短兵百不当一。

两阵相近,平地浅草,此长戟之地,刀楯三不当一。

草木蒙茏,枝叶蔚茂,此矛鋋之地,长戟二不当一。

穹崇险隘,阻阨相视,此刀楯之地,弓弩三不当一。

’[卫公李靖曰:‘危阪高陵,溪谷阻难,则用步卒。

平原广衍,草浅地坚,则用车。

追奔逐北,乘虚猎散,反覆百里,则用骑。

故步为腹心,车为羽翼,骑为耳目,三者相待,参合乃行。

’具【边防.匈奴篇】。

  宋文帝元嘉中,每岁为后魏侵境,令朝臣博议。

何承天陈备边之要,其大略:一曰移远就近,以实内地;二曰浚复城隍,以增阻防;三曰纂偶车牛,以饬戎械;四曰计丁课仗,勿使有阙。

[具【边防.拓跋氏篇】。

  【收众】 #

  后汉建安中,刘表为荆州牧,[今江陵郡。

]刘备时在荆州,众力尚少。

诸葛亮曰:‘荆州非少人也,而著籍者寡,平居发调,即人心不悦。

可语刘荆州,令凡有游户,皆使自实,因录以益众可也。

’备言其计,故表众遂强。

  【选择】[附]

  《大唐卫公李靖兵法》曰:‘诸兵士将战,身貌弱,不胜衣甲。又戎具所施,理须

  坚劲,须简取强兵,并令试练器仗。兵须胜举衣甲,器仗须彻札陷坚。须取甲,试令斫射,然始取中。’

  【立军】 #

  周制:万二千五百人为军,军将皆命卿;二千五百人为师,师帅皆中大夫;五百人为旅,旅帅皆下大夫;百人为卒,卒长皆上士;二十五人为两,两司马皆中士;五人为伍,伍皆有长。

[军、师、旅、卒、两、伍,皆众名。

伍一比,两一闾,卒一族,旅一党,师一州,军一乡,家所出人也。

按《司马法》,二十五人为两,四两为卒,百人也;五卒为旅,五百人也;五旅为师,二千五百人也;五师为军,万二千五百人也。

万二千象十二月,五百象闰也。

  管子言于齐桓公曰:‘欲正卒伍,修甲兵,则大国亦将为之。

君有征战之事,则小国有守圉之备矣。

公欲速得意于天下诸侯,则事有所隐而政有所寓。

[不明习其兵事,故曰事有所隐。

军政寓之田猎,故曰政有所寓。

]公作内政而寓军令焉:三分齐国,为高子之里,为国子之里,为公之里,以为三军。

择其贤人,使为里君。

[每里皆使贤者为君。

]乡有行伍卒长,则其制令,且以田猎,因以赏罚,[因田猎之功过,寄行赏罚。

]则百姓通于军事矣。

’于是乃制五家以为轨,轨为之长;十轨为里,里有司;四里为连,连为之长;十连为乡,乡有良人,以为军令。

是故五家为轨,故五人为伍,轨长率之;十轨为里,故五十人为小戎,里有司率之;四里为连,故二百人为卒,连长率之;十连为乡,故二千人为旅,乡良人率之;五乡一帅,故万人为一军,五乡之帅率之。

三军:故有中军之鼓,[中军,则公之里率也。

]有高子之鼓,有国子之鼓。

春以田,曰搜振旅;[因寓军政,而且整旅。

]秋以田,曰狝治兵。

[顺杀气,因治兵。

]是故卒伍政定于里,军旅政定于郊,内教既成,令不得迁徙。

故卒伍之人,人与人相保,家与家相受。

少同居,长同游,祭祀同福,死丧同恤,祸福同忧,居处同乐,行作同和,哭泣同哀。

是故夜战,其声相闻,足以无乱;昼战,其目相见,足以相识,欢欣足以相死。

是故以守则固,以战则胜。

君有此教士三万人,以横行于天下。

[教士,谓先教习之士。

  司马穰苴曰:‘五人为伍,十伍为队,一军凡二百五十队,余奇为握奇。

故一军以三千七百五十人,为奇兵队七十有五,以为中垒,守地六千尺,积尺得四里,以中垒四面乘之,一面得地三百步,垒内有地三顷,余百八十步。

正门为握奇,大将军居之,六纛、五麾、金鼓、府藏、辎积皆中垒。

外余八千七百五十人,队百七十五,分为八陈,六陈各有千九十四人,六陈各减一人,以为一陈之部署。

举一军则千军可知。

’[凡兵者,有四正四奇,或合而为一,或离而为八,是曰八陈。

故以正合为奇胜也。

  一说:‘凡立军,一人曰独,二人曰比,三人曰参,比参曰伍,五人为烈,[烈有头。

]二烈为火,[十人,有长,立火子。

]五火为队,[五十人,有头。

]二队为官,[百人,立长。

]二官为曲,[二百人,立候。

]二曲为部,[四百人,立司马。

]二部为校,[八百人,立尉。

]二校为裨,[千六百人,立将军。

]二裨为军。

’[三千二百人,有将军、副将军也。

  《大唐卫公李靖兵法》曰:

  诸大将出征,且约授兵二万人,即分为七军。

如或少,临时更定。

[大率十分之中,以三分为奇兵。

]中军四千人,内取战兵二千八百人,[五十人为一队。

]计五十六队。

战兵内,弩手四百人,弓手四百人,马军千人,跳荡五百人,奇兵五百人。

左右虞候各一军,每军各二千八百人,内各取战兵千九百人,共计七十六队。

战兵内,每军弩手三百人,弓手三百人,马军五百人,跳荡四百人,奇兵四百人。

左右厢各二军,军各二千六百人,各取战兵千八百五十人。

战兵内,每军弩手二百五十人,弓手三百人,马军五百人,跳荡四百人,奇兵四百人。

马步通计,总当万四千,共二百八十队当战,余六千人守辎重。

  诸围三径一,尺寸共知,复造幕,尺丈已定。

且以二万人为军,四千人为营在中心,左右虞候、左右厢四军共六总管,各一千人为营,兵多外面,逐长二十七口幕,横列十八,六面援中军。

六总管下,各更有两营。

其虞候两营,兵多外面,逐长二十七口幕,横列十八口幕。

四总管有营,外面逐长二十二口幕,横列各十八口幕,四步下,计当千一百三十六步。

又有十二营街,各别阔十五步,计当百八十步,通前当千三百十六步。

以围三径一取中心竖径,当四百二十九步以下。

下营之时,先定中心,即向南北东西各步二百十四步,并令南北东西及中心标端。

四面既定,即斜角更安四标,准南北令端。

从此以后,分擘配营极易。

计二万兵,除守辎重六千人,马军四千人,步兵令当二百队,别取六步三尺二寸地,并冲塞总尽。

若地土宽广,不在贼庭,即五步以上下幕准算折;若地狭,安置不得,即须逐角长斜算计尺寸,一依下营法。

  凡以五十人为队,其队内兵士,须结其心。

每三人自相得意者,结为一小队;又合三小队得意者,结为一中队;又合五中队为一大队。

余欠五人:押官一人,队头执旗一人,副队头一人,左右傔旗二人,即充五十。

至于行立前却,当队并须自相依附,如三人队失一人者,九人队失小队二人者,临陈日仰押官、队头便斩不救人。

陈散,计会队内少者,勘不救所由,斩。

  【今制】[附]

  每军:大将一人,[别奏八人,傔十六人。

]副二人,[分掌军务。

奏、傔减大将半。

]判官二人,典四人,总管四人,[二主左右虞候,二主左右押衙。

傔各五人。

]子将八人,[委其分行陈,辨金鼓及部署。

傔各二人。

]执鼓十二人,吹角十二人,司兵、司仓、司骑、司胄、城局各一人。

每队五十人:押官一人,队头一人,副二人,旗头一人,副二人,火长五人。

[六分支甲,八分支头牟,四分支戟,一分支弩,一分支棒,三分支弓箭,一分支枪,一分支排,八分支佩刀。

  纛,大将六口,中营建,出引。

军门旗二口,色红,八幅,出前列。

门枪二根,以豹尾为刃榼,[苦盍反。

]出居红旗后,止居帐门前左右。

五方旗五口,中营建,出随六纛后,在营亦于纛后,随方而建。

严警鼓十二面,营前左右行队列各六面,在六纛后。

角十二具,于鼓左右各列六具,以代金。

队旗二百五十口,尚色图禽兽与本陈同。

五幅认旗二百五十口,尚色图禽兽与诸队不同,各自为志认,出居队后,恐士卒交杂。

陈将门旗,各任所色,不得以红,恐乱大将陈。

将鼓百二十五面,恐设疑警敌用。

[每队驴六头,幕五口。

每火锅一。

干粮袋(以皮为之),不然,马盂,刀子,错子,钳子,钻子,药袋,火石袋,盐袋(用夹帛),解结锥,葱奴,抹额,六带帽子,帽子,摊子,□□(□,莫忽反。

□音孔),锯,凿:各二分。

镰四分,切草刀二分,行布槽一分,大小瓢二分。

马军:鞍辔、革带、披、被马皆二,绊、插、揵,每马一疋,韦皮条各皆三。

揵音健。

  【论将】 #

  孙子曰:‘将者,智、信、仁、勇、严也。

故知兵之将,人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

将者,国之辅。

辅周则国必强,将周密,谋不泄。

辅隙则国必弱。

[形见外也。

  春秋时,楚围宋,晋侯将救之。

于是乎搜于被庐,作三军,谋元帅。

[中军帅也。

]赵衰曰:‘郤縠可。

[衰,初危反。

]臣亟闻其言矣,说礼乐而敦诗书。

诗书,义之府也;礼乐,德之则也;德义,利之本也。

夏书曰:“赋纳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

”[尚书虞夏书也。

赋纳以言,观其志也;明试以功,考其事也;车服以庸,报其劳也。

赋,犹取也。

庸,功也。

]君其试之!’乃使郤縠将中军,郤溱佐之。

狐毛将上军,狐偃佐之。

[狐毛,偃之兄也。

]栾枝将下军,先轸佐之。

荀林父御戎,魏犨为右。

[荀林父,中行桓子也。

犨,赤周反。

]终胜楚于城濮。

  战国秦与赵兵相距长平,赵孝成王使赵奢之子为将。

蔺相如曰:‘王以名使人,若胶柱而鼓瑟耳。

此子徒能读其父奢书传,不知合变也。

’赵王不听。

奢子自少时学兵法,言兵事,以天下莫能当。

尝与其父言兵事,奢不能难,然不谓善。

其母问奢,奢曰:‘兵,死地也,而乃易言之。

赵若以为将,破赵军者必是儿也。

’及是,其母上书具言不可,曰:‘始妾事其父,时为将,大王及宗室所赏赐者,尽以予军吏士大夫,受命之日,不问家事。

今此儿为将,东向而朝,军吏无敢仰视者,王所赐金帛,归藏于家,而日视便利田宅买之。

王以为何如其父?且父子异心,愿王勿遣。

’王曰:‘吾已决矣。

’其母因曰:‘即有不称,妾得无随罪乎?’王许诺之。

遂与秦军战,死,军败,数十万众降秦,秦悉坑之。

  汉文帝时,匈奴大入朝那,杀北地都尉卬。

帝以问冯唐:‘安得廉颇、李牧为将也?’唐对曰:‘臣闻上古王者之遣将也,跪而推毂,曰:“阃以内者,寡人制之;阃以外者,将军制之。

军功爵赏,皆决于外,归而奏之。

”此非虚言也。

臣大父言,李牧之为赵将居边,军市之租皆自用飨士,赏赐决于外,不从中御也。

委任而责成功,故李牧乃得尽其智能,选车千三百乘,彀骑万三千疋,百金之士十万,是以北逐单于,破东胡,灭澹林,西抑强秦,南支韩、魏。

当是之时,赵几霸。

会赵王迁,其母倡也。

王迁立,乃用郭开谗,卒诛李牧,令颜聚代之。

是以兵破士北,为秦所灭。

今臣窃闻魏尚为云中守,其军市租尽以给士卒,出私养钱,五日一椎牛,飨宾客军吏舍人,是以匈奴远避,不近云中之塞。

虏曾一入,尚率车骑击之,所杀甚众。

夫士卒尽家人子,起田中从军,安知尺籍伍符。

终日力战,斩首捕虏,上功幕府,一言不相应,文吏以法绳之。

其赏不行,而吏奉法必用。

臣愚,以谓陛下法太明,赏太轻,罚太重。

且云中守魏尚坐上功首虏差六级,陛下下之吏,削其爵,罚作之。

由此言之,陛下虽得廉颇、李牧,不能用。

’文帝悦。

是日令冯唐持节赦魏尚,复以为云中守,而拜唐为车骑都尉。

  汉武帝以李广为未央卫尉,而程不识亦为长乐卫尉。

不识故与广俱尝屯边,而广行无部伍行陈,就善水草屯止,人人自便,不击刁斗以自卫,[以铜作鐎器,受一斗,昼取饮食,夜击持行,名曰刁斗。

鐎音谯,形如鋗。

鋗音火玄反,即铫也。

俗呼铜铫,音挑。

]幕府省约束文籍事,然亦远斥候,未尝遇害。

程不识正部曲行伍营陈,击刁斗,士吏治军簿至明,军不得休息,然亦未尝遇害。

不识曰:‘李广军极简易,然虏卒犯之,而无以禁;其士卒亦佚乐,咸为之死。

我军虽烦扰,然虏亦不得犯我。

’是时汉边郡李广、程不识皆为名将,然匈奴畏广之略,士卒亦多乐从广而苦程不识。

  后汉末,曹公征张鲁于汉中,使张辽与乐进、李典等将七千余人守合肥,教与护军薛悌,署函边曰‘贼至乃发’。

俄而吴主孙权率十万众围合肥,乃共发,教云:‘若孙权至者,张、李将军出战;乐将军守,护军勿得与战。

’诸将皆疑。

辽曰:‘公征在外,比救至,彼破我必矣。

是以教指及其未合逆击之,折其盛势,以安众心,然后可守。

成败之机,在此一战,诸君何疑?’李典亦与辽同。

于是辽夜募敢死之士,得八百人,椎牛飨将士,明日大战。

平明,辽被甲持戟,先登陷阵,杀数十人,斩二将,大呼自名,冲垒入,至权麾下,权大惊,众不知所为,走登高,以长戟自守。

辽叱权,权不敢动,遥见所将众少,乃聚围辽数重。

辽左右麾围,直前急击,围开,辽将麾下数十人得出,余众号呼曰:‘将军弃我乎!’辽复还突围,拔出余众。

权人马皆披靡,无敢当者。

自朝战至日中,吴人夺气。

还修守备,众心乃安,诸将咸服。

权攻合肥十余日,城不可拔,乃引退。

辽率诸军追击之,几复获权。

[孙盛曰:‘夫兵固诡道,奇正相资,若群帅不和,则弃师之道也。

至于合淝之守,悬弱无援,专任勇者则好战生患,专任怯者则惧心难保。

且彼众我寡,必怀贪惰;以致命之兵,击贪惰之卒,其势必胜。

胜而后守,则必固。

是以魏武杂选武力,参以同异,为之密教,即宣其用,事至而应,若合符契矣。

’]

  【搜才】[附]

  [凡为将统戎,在知士之器局。当设科目,差等优异,应机而任,以收其效。]

  选士之科:沈谋密略出人者;词辩纵横,能移夺人之性情,堪辩说者;能往来听言语,览视四方之事,军中之情伪,日列于前者;能得敌之主佐、门庐、请谒之情,堪闲谍者;能知山川险易,行止形势,利害远近,井泉水草,迳路迂直,堪乡导者;巧思出人,制造五兵及攻守器械者;引强彻札,戈铤剑戟,便于利用,挺身捕虏,搴旗斩将,堪陷陈者;趫捷若飞,踰城越堑,出入无形,堪窥觇者;[趫,起娇反。

觇,世厌反。

]往返三百里不及暮至者;破格舒钩,或负六百斤行五十步,四百斤行百步者;推步五行,瞻风云气候转式,多言天道,诡说阴阳者;[此虽非兵家本事,所要资权谲以取胜耳。

]罪犯者;父子兄弟欲执仇者;贫穷忿怒,将欲快其志者;故赘婿人虏,欲昭迹扬名者。

[赘音章锐反。

  兵二

  【法制】 #

  孙子曰:‘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

[曲制者,部曲、幡帜、金鼓之制也。

官者,百官之分用也;道者,粮路也。

主用者,主军费用。

]卒已亲附而罚不行者,则不可用也。

故令之以文,齐之以武,[文仁,武法。

]是谓必取。

[文恩,武罚。

]令素行,以教其人者也。

令素行,则人服;令素不行,则人不服。

令素信著者,与众相得也。

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如骄子,不可用也。

[言恩不可纯任,还为己害也。

]军政曰:“言不相闻,故为金鼓;[金,钲铎也。

听其音声,以为耳候。

]视不相见,故为旌旗。

”[瞻其指麾,以为目候。

]夫金鼓旌旗者,所以一人之耳目也;[齐一耳目之视听,使知进退之度。

]人既专一,则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不得独退。

[齐之以法教,使强弱不得相踰。

]纷纷纭纭,斗乱而不可乱;[旌旗乱也。

示敌若乱,以金鼓齐之。

纷纷,旌旗像。

纭纭,士卒貌。

言旌旗翻转,一合一离;士卒进退,或往或来;视之若散,扰之若乱。

然其法令素定,度帜分明,各有分数,扰而不乱者也。

]浑浑沌沌,形圆而不可败。

’[车骑齐转。

形圆者,出入有道,齐整也。

浑浑,车轮转行。

沌沌,步骤奔驰。

视其行陈纵横,圆而不方,然则指趣,各有所应。

故王子曰:‘将欲内明而外暗,内治而外浑,所以示敌之轻己者也。

’浑,胡本反。

沌,徒损反。

  周初,太公曰:‘教战之法,必明告吏士,申三五之令,教其操兵,起居进止,旌旗指麾,阵而方之,坐而起之,行而止之,左而右之,列而合之,绝而解之,无犯进止之节,无失饮食之宜,无绝人马之力。

令吏士一人学战,教成十人;十人学战,教成百人;百人学战,教成千人;千人学战,教成万人;万人学战,教成三军之众;大战之法,教成令之百万之师,故能成大功也。

’又覆军诫法曰:‘诸军出行,将令百官士卒曰:某日出某门,吏士不得刈稼穑,伐树木,杀六畜,掠取财物,奸犯人妇女,违令者斩。

’又曰:‘凡行军,吏士有死亡者,给其丧具,使归邑墓,此坚军全国之道也。

军人被疮,即给医药,使谨视之。

医不即治视,鞭之。

军夜惊,吏士坚坐阵,将持兵,无欢哗动摇,有起离阵者斩。

军门常交戟,谨出入者;若近敌,当讥呵出入者。

’三略曰:‘军中巫祝,不得与军人卜筮吉凶,为其误惑军士也。

  周末,吴王阖闾以孙武为将,而谓武曰:‘可小试勒兵乎?’对曰:‘可。

’阖庐曰:‘可试以妇人乎?’曰:‘可。

’于是出宫中美人百八十人。

武分为二队,以王宠姬二人各为队长,皆令持戟。

令之曰:‘汝知而心与左、右手,背乎?’妇人曰:‘知之。

’武曰:‘前,则视心;左,视左手;右,视右手;后,即视背。

’妇人曰:‘诺。

’约束既布,乃设呋钺,即三令五申之。

于是鼓之右,妇人大笑。

武曰:‘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

’复三令五申而鼓之左,妇人复大笑。

武又曰:‘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

既已明而不如法者,吏士之罪也。

’乃欲斩左右队长。

吴子从台上观,见且斩爱姬,大骇。

趣使下令曰:‘寡人已知将军能用兵矣。

寡人非此二人,食不甘味,勿斩也。

’武曰:‘臣既已受命而将,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

’遂斩队长二人以徇。

用其次为队长,于是复鼓之。

妇人左右前后跪起皆中规矩绳墨,无敢出声者。

于是武使使报吴子曰:‘兵既整齐,王试下观,唯王所欲用之,虽赴水火犹可也。

’吴子曰:‘将军罢休就舍,寡人不愿下观。

’武曰:‘王徒好其言,不能用其实。

’于是阖庐知孙子能,卒以为将,西破楚,入郢,北威齐、晋。

  晋伐齐阿、鄄,[阿,今济阳郡东阿县。

鄄音绢,今濮阳郡鄄城县是也。

]而燕侵河上,齐师败绩。

晏平仲荐司马穰苴文能附众,武能威敌。

景公以为将,率兵捍燕、晋之师。

穰苴曰:‘臣素卑贱,君擢之闾伍之中,士卒未附,百姓不信,人微权轻,愿得君之宠臣,国中所尊者,以监军。

’乃使庄贾往。

穰苴既辞,与庄贾约曰:‘日中会于军门。

’穰苴先驰至军,立表下漏待贾。

暮时乃至,穰苴曰:‘何后期为?’贾谢曰:‘大夫、亲戚送之,故留也。

’穰苴曰:‘将受命之日则忘其家,临军约束则忘其亲,援桴鼓之急则忘其身。

今敌国深侵,邦内骚动,士卒暴露于境,公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百姓之命皆县于君,何谓相送乎!’召军正问曰:‘军法期而后者云何?’对曰:‘当斩。

’遂斩庄贾以徇三军。

士皆震栗。

燕、晋之师闻之,悉引而归,皆复反所侵之地。

  吴起教战法:短者持矛戟,长者持弓弩,强者持旌旗,勇者持金鼓,弱者给冢养,智者为谋士。

乡里相比,什伍相保。

一鼓整兵,二鼓战阵,三鼓趣食,四鼓严办,五鼓就行。

闻鼓声合,然后举旗。

  孙膑曰:‘用骑有十利:一曰迎敌始至;二曰乘敌虚背;三曰追散乱击;四曰迎敌击后,使敌奔走;五曰遮其粮食,绝其军道;六曰败其津关,发其桥梁;七曰掩其不备,卒击其未整旅;八曰攻其懈怠,出其不意;九曰烧其积聚,虚其市里;十曰掠其田野,系累其子弟。

此十者,骑战利也。

夫骑者,能离能合,能散能集,百里为期,千里而赴,出入无闲,故名离合之兵也。

  后汉魏武【军令】:吾将士无张弓弩于军中。

其随大军行,其欲试调弓弩者得张之,不得着箭。

犯者鞭二百,没入吏。

不得于营中屠杀卖之,犯令没所卖皮。

都督不纠白,杖五十。

始出营,竖矛戟,舒幡旗,鸣鼓;行三里,辟矛戟,结幡旗,止鼓;将至营,舒幡旗,鸣鼓;至营讫,复结幡旗,止鼓。

违令者,髡翦以徇。

军行,不得斫伐田中五果、桑、柘、棘、枣。

  【舡战令】曰:雷鼓一通,吏士皆严;再通,什伍皆就舡,整持橹棹,战士各持兵器就船,各当其所,幢幡旗鼓各随将所载船;鼓三通鸣,大小战船以次发,左不得至右,右不得至左,前后不得易处。

违令者,斩。

  【步战令】曰:严鼓一通,步骑悉装;再通,骑上马,步结屯;三通,以次出之,随幡住者,结屯住幡后。

闻急鼓音,整阵,斥候者视地形广狭,从四角面立表,制战阵之宜。

诸部曲者,各自安部。

阵兵疏数,兵曹举白不如令者,斩。

  兵若欲作阵对敌,营先白表,乃引兵就表而阵。临阵皆无欢哗,明听鼓音,旗幡麾前则前,麾后则后,麾左则左,麾右则右。不闻令而擅前后左右者,斩。

  伍中有不进者,伍长杀之;伍长有不进者,什长杀之;什长有不进者,都伯杀之。督战部曲将,拔刃在后察,违令不进者,斩之。

  一部受敌,余部不进救者,斩。

  临战,兵弩不可离阵,离阵,伍长、什长不举发与同罪。

  无将军令,有妄行阵闲者,斩。

  临战阵骑皆当在军两头,前陷阵骑次之,游骑在后。违令,髡鞭二百。兵进退入阵闲者,斩。

  若步骑与贼对阵,临时见地势便,欲使骑独进讨贼者,闻三鼓音,骑特从两头进战,视麾所指;闻三金音,还。

此但谓独进战时也。

其步骑大战,进退自如法。

吏士向阵骑驰马者,斩。

  吏士有妄呼大声者,斩。

  追贼,不得独在前在后。犯令者罚金四两。士将战,皆不得取牛马衣物。犯令者斩。

  进战,士各随其号,不随号者,虽有功不赏。

进战,后兵出前,前兵在后,虽有功不赏。

临阵,牙门将、骑督明受都令。

诸部曲都督将吏士各战时,校督部曲督住阵后,察凡违令畏懦者。

有急,闻雷鼓音绝后,六音严毕,白辨便出。

卒逃归,斩之。

  一日家人弗捕执,及不言于吏,尽与同罪。

  《大唐卫公李靖兵法》曰:

  诸军将五旗,各准方色:赤,南方,火;白,西方,金;皂,北方,水;碧,东方,木;[合是青,为与皂色相乱,故改为碧。

]黄,中央,土。

土既不动,用为四旗之主,而大将行动,持此黄旗于前立。

如东西南北有贼,各随方色举旗,当方面兵急须装束。

旗向前亚,方面兵急须进;旗正竖,即住;卧,即回。

审细看大将军所举之旗,须依节度。

  诸每队给一旗,行则引队,住则立于队前。

其大总管及副总管,则立十旗以上,子总管则立四旗以上,行则引队,住则立于帐侧。

统头亦别给异色旗,拟临阵之时,则辨其进退。

驻队等旗,别样别造,令引辎重。

各令本军营队识认其旗。

如兵数校多,军营复众,若以异色认旗,远看难辨,即每营各别画禽兽,自为标记亦得。

不然,旗身旗脚但取五方色回互为之,则更易辨。

唯须营营自别,务使指麾分明。

[凡将出师,其旌旗切须坚牢。

若或倾侧,众生异议也。

  诸教战阵,每五十人为队,从营缠枪幡。

至教场左右厢,各依队次解幡立队,队别相去各十步,其队方十步,分布使均。

其驻队塞空,去前队二十步。

列布讫,诸营十将一时即向大将处受处分。

每隔一队,定一战队,即出向前,各进五十步。

听角声第一声绝,诸队即一时散立;第二声绝,诸队一时捺枪卷幡,张弓拔刀;第三声绝,诸队一时举枪;第四声绝,诸队一时笼枪跪膝坐,目看大总管处大黄旗,耳听鼓声。

黄旗向前亚,鼓声动,齐唱‘呜呼!呜呼!’[并去声。

]齐向前,至中界,一时齐斗,唱‘杀’齐入。

敌退败讫,可趁行三十步,审知贼徒丧败,马军从背逐北。

闻金钲动,即须息却行,膊上架枪,侧行回身,向本处散立。

第一声绝,一时捺枪,便解幡旗;第二声绝,一时举枪;第三声绝,一时簇队。

一看大总管处两旗交,即五队合一队,即是二百五十人为一队,其队法及卷幡、举枪、簇队、斗战一依前法。

一看大总管处五旗交,即十队合为一队,即是五百人为一队,其队法及举幡、举枪、簇队、斗战法并依前。

听第一声角绝,即散,二百五十人为一队;第二声角绝,即散,五十人为一队。

如此凡三度,即教毕。

诸十将一时取大将赏罚进止。

第三角声绝,即从头卷引还军。

[一云:初出营,竖矛戟,舒旗幡,鸣鼓角。

行三里,辟矛戟,结旗幡,止鼓角。

未至营三里,复竖矛戟,舒旗幡,鸣鼓角。

至营,复结旗幡,止鼓角。

临阵皆无諠哗,明听鼓音,谨视旗幡,麾前则前,麾后则后,麾左则左,麾右则右,视麾所指。

闻三金音止,三金音还。

  又云: #

  教战练兵,中闲队须加减,审看大总管处白碧两旗交,跳荡队、战锋队、驻队每色三队,合为一队,添入中队,计会使稀稠均,即是一百五十人为队。

如不须更合队,便即交战,一准前捺枪、解幡。

如须加兵合队,即看大总管处赤皂两旗交,诸队各依本色,又三队合为一队,准前添入中队,使稀稠均,即是四百五十人为一队。

如须教战,卷幡、举枪、簇队并依前。

  教战了,欲散还营,看大总管处两旗卧,即分散,却为一百五十人队,各依旧立;又两旗卧,即散,五十人为一队,还依旧初立;听角第一声绝,一时捺枪,便解幡;第二声绝,一时举枪;第三声绝,一时簇队,听还营进止。

如放散,更听一会角声,即依军伍次发引还营。

  其应前进而不进,应却退而不退,应坐而不坐,应起而不起,应簇而不簇,应散而不散,应捺而不捺,应卷而不卷,应合队而不合队,应擘而错擘入他队,言语欢哗,不闻鼓声,旌旗分扰,疏密失所,并节级科罚。

其教法,各令子总管以下录一本,教依兵士教旗法。

[以上并卫公兵法。

  一云:凡教旗,于平原旷野登高远视处,大将居其上,南向,左右各置鼓十二面,角十二具,左右各树五色旗,六纛居前,列旗次之,左右牙官驻队如偃月形为后骑,下临平野,使士卒目见旌旗,耳闻鼓角,心存号令。

乃命诸将分为左右,皆去兵刃,精新甲胄。

幡帜分为左右厢,各以兵马使长班布其次。

阵闲容阵,队闲容队,曲闲容曲,以长参短,以短参长,回军转阵,以后为前,以前为后,进无奔迸,退无趋走,[孙子所谓‘纷纷纭纭,斗乱而不可乱;浑浑沌沌,形圆而不可败’者,奇正也。

]以正合,以奇胜,听音睹麾,乍合乍离。

于是三令五申,白旗点,鼓音动,则左右厢齐合;朱旗点,角声动,则左右厢齐离。

合之与离,皆不离中央之地。

左厢阳向而旋,右厢阴向而旋,左右各复本初。

白旗掉,鼓音动,左右各云蒸鸟散,弥川络野,然而不失部队之疏密;朱旗掉,角音动,左右各复本初,前后左右,无差尺寸。

散则法天,聚则法地。

如此则三合而三离,三聚而三散,不如法者,吏士之罪,从军令。

于是大将出五彩旗十二口,各树于左右厢阵前,每旗命壮勇士五十人守旗,选壮勇士五十人夺旗,左厢夺右厢,右厢夺左厢,鼓音动而夺,角音动而止。

得旗者胜,失旗者负,胜赏而负罚。

离合之势,聚散之形,胜负之理,赏罚之信,因是而教之。

[一士学战,教成合之十人;十人学战,教成合之百人;渐至三军之众。

]校猎:一人守围地三尺,量人多少,以左右两将为交头,其次左右将各主士伍为行列,皆以金、鼓、旗为节制。

其初起围张翼,随山林地势,无远近部分。

其合围地,虞候先择定讫。

以善弧矢者为围中骑,其步卒枪幡守围,有漏兽,坐守围吏。

大兽公之,小兽私之,以观进止。

斯亦教战一端也。

  赵国公王琚教【射经.上篇】曰:‘凡射,必中席而坐,一膝正当垛,一膝横顺席。

执弓必中,在把之中,且欲当其弦心也。

以弓当左膝,前竖按席,稍吐下弰向前,微令上倾向右,然后取箭,覆其手,微拳,令指第二节齐平,以三指捻箭三分之一,加于弓亦三分之一,以左手头指受之,则转弓令弦稍离身就箭,即以右手寻箭羽,下至阔,以头指第二指节当阔,约弦徐徐送之,令众差池如凤翮,使当于心,又令当阔羽向上。

弓弦既离身,即易见箭之高下,取其平直,然后弓离席,目睨其的,按手颐下,引之令满,其持弓手,与控指及右臂肘平如水准,令其肘可措杯水。

故曰端身如干,直臂如枝。

直臂者,非初直也,架弦毕便引之,比及满使臂直是也。

引弓不得急,急则失威仪而不主皮;不得缓,缓则力难为而箭去迟。

唯善者能之。

箭与弓把齐为满,地平之中为盈,贯信美而术难成。

要令大指知镞至,然后发箭。

故曰镞不上指,必无中矢;指不知镞,同于无目。

试之至也,或以目视镞,马上与暗中则乖,此为无术矣。

故矢在弓右,视在弓左,箭发则靡其弰,厌其肘,仰其腕,目以注之,手以驻之,心以趣之,其不中何为也!’

  【下篇】曰:‘矢量其弓,弓量其力,无动容,无作色,和其支体,调其气息,一其心志,谓之楷式。

知此五者为上德。

故曰莫患弓软,服当自远;莫患力羸,恒当引之。

但力胜其弓,则容貌和,发无不中。

故始学者,先学持满,须能制其弓,定其体,后乃射之。

然其的必始于一丈,百发百中,寸以加之,渐至于百步,亦百发百中,乃为之术成。

或升其的于高山,或致其的于深谷,或曳之,或掷之,使其的纵横前却,所以射禽兽与敌也。

凡弓恶右倾,箭恶其檽,[音儒。

]颐恶傍引,颈恶却垂,胸恶前亚,背恶后偃,皆射之骨髓疾也。

故身前竦为猛武方腾,额前临为封兕欲斗,出弓弰为怀中吐月,平箭阔为弦上县衡,此皆有威容之称也。

  又曰:‘凡控弦有二法:无名指叠小指,中指压大指,头指当弦直竖,中国法也;屈大指,以头指压勾指,此胡法也。

此外皆不入术。

胡法力少,利马上;汉法力多,利步用。

然其持妙在头指闲。

世人皆以其指末龊弦,则致箭曲,又伤羽。

但令指面随弦直竖,即脆而易中,其致远乃过常数十步。

古人以为神而秘之。

胡法不使大指过头指,亦为妙尔。

其执弓,欲使把前入阨,把后当四指本节,平其大指承镞,却其头指使不得,则和美有声而俊快也。

射之道备矣哉。

  弩,古有黄连、百竹、八担、双弓之号。

今有绞车弩,中七百步,攻城拔垒用之;擘张弩,中三百步,步战用之;马弩,中二百步,马战用之。

弩张迟,临敌不过一二发,所以战阵不便于弩。

非弩不利于战,而将不明于弩也。

不可杂于短兵,当别为队,攒箭注射,则前无立兵,对无横阵。

复以阵中张,阵外射,番次轮回,张而复出,射而复入,则弩不绝声,敌无薄我。

夫置弩必处其高,争山夺水,守隘塞口,破骁陷果,非弩不克。

教法令曰:张弩丁字立,当弩八字立,高揎手,[揎音宣。

]屈衫襟,左手承橦,右手迎上,当心看张。

张有阔狭,右右膊,还复当心。

安箭高举肘,敌远弩头,敌近平身放,敌在左右回身放,敌在高上挈脚放,放箭讫唱杀。

却掣拗蝎尾,覆弩还着地。

  夫军城及野营行军在外,日出日没时,挝鼓千捶:[挝,陟瓜反。

]三百三十三捶为一通;鼓音止,角音动,吹十二声为一叠;角音止,鼓音动。

如此三角三鼓,而昏明毕之。

  每营中两厢置土马十二疋,大小如常马,具鞍。令士卒擐甲胄,櫜[音高]弓矢,佩刀剑,持矛楯,左右上下,以便习其事。

  【杂教令】[附]

  《大唐卫公李靖兵法》曰:

  古之善为将者,必能十卒而杀其三,次者十杀其一。

三者,威振于敌国;一者,令行于三军。

是知畏我者不畏敌,畏敌者不畏我。

如曰尽忠益时、轻生重节者,虽仇必赏;犯法怠惰、败事贪财者,虽亲必罚;服罪输情、质直敦素者,虽重必舍;游辞巧饰、虚伪狡诈者,虽轻必戮;善无微而不赞,恶无纤而不贬:斯乃励众劝功之要术。

昔马谡军败,葛亮对泣而行诛;乡人盗笠,吕蒙先涕而后斩;马逸犯麦,曹公割发而自刑;两掾辞屈,黄盖诘问而俱戮。

故知威克其爱,虽少必济;如爱胜其威,虽多必败。

盖赏罚不在重,在必行;不在数,在必当。

故尉缭子曰:‘吴起与秦人战,战而未合,有一夫不胜其勇,乃怒而前,获首而返。

吴起斩之。

吏曰:“此壮士也,不可斩。

”吴子曰:“虽壮士,然不从令者,必斩之。

”’故须劝之以重赏,威之以严刑,随时而与之移,因机而与之化,可谓不滥矣。

凡人耳目,不可以视千里之外;因人耳目而视听之,即无善不闻,无恶不见。

故目贵明,耳贵聪,心贵智,三者并进,则明不可蔽。

如能赏罚不欺,明于察听,则千里之外,隐微之事,莫不阴变而为忠信。

若赏罚直于耳目之前,其不闻见者,谁肯用命哉?故上无疑令,则下不二听;动无疑事,则众不二志。

由是言之,则持军之急务,莫大于赏罚矣。

  诸每营病儿,各定一官人,令检校煮羹粥养饲及领将行。

其初得病及病损人,每朝通状,报总管,令医人巡营,将药救疗。

如发,仰营主共检校病儿官,量病儿气力能行者,给傔一人;如重,不能行者,加给驴一头;如不能乘骑畜生,通前给驴二头,傔二人,缚轝将行。

如弃掷病儿,不收拾者,不养饲者,检校病儿官及病儿傔人各杖一百;未死而埋者,斩。

  诸将士不得倚作主帅及恃己力强,欺傲火人,全无长幼,兼笞挞懦弱,减削粮食、衣资,并军器、火具恣意令擎,劳逸不等。

  诸应请甲数叶行数,于甲襻上钞记;其袍,秤知斤两,于袍背上具注斤两;并枪,量长短尺丈:军司并立为文案。

如事了却纳,取按勘数,长短斤两同即纳;如有欠少,随即科决征备。

其军器,常须磨砺修补,亦不得毁弃。

  诸兵士死亡祭埋之礼,祭不必备以牲牢,埋不必备以棺椁,务令权宜,轻重折衷。

如贼境死者,单酌祭酹,墓深四尺,主将使人临哭。

内地非贼庭死者,准前祭哭,递送本贯。

  诸兵士随军被袋上,具注衣服物数,并衣资、弓箭、鞍辔、器仗,并令具题本军营、州县府卫及己姓名,仍令营官视检押署,营司钞取一本立为文案。

如有破用,队头、火长须知用处,即钞为文记,五日一申报营司。

如其勘检衣资,与簿不同,物有剩数,即是偷来。

并仰当火队见有他物,即须勘当,状送营司。

其衣资不上文历,纵使道失,官不为理,亦不得递相寄附。

即是盗来,受寄及寄物人并科罪。

  诸拾得阑遗物,当日送纳虞候者,五分赏一。

如缘军须者,不在分赏之限。

三日内不送纳官者,后殿见而不收者,收而不申军司者,并重罪。

三日外者,斩。

诸有人拾得阑物,隐不送虞候,旁人能纠告者,赏物二十段。

知而不纠告者,杖六十。

其隐物人斩。

  诸有功合赏,不得踰时;有罪合罚,限三日内。

  诸军内不得扇动兵士,恐吓队伍,谬作是非,败损营垒。

  诸营幕作食事,须及早,天暗以后即须灭火。如夜有文牒须读及钞写者,须先状上营主。

  诸军内行伪,无首从,同罪。

资财没官。

官典取兵士十钱以上,绢一尺以上,重罪。

盗军资杂物,并被贼偷赂一钱以上,无首从,同罪。

如货易官物,计满一疋,无首从,同罪。

应减截兵马粮料一升以上,无首从,同罪。

弃掷军粮二升以上,无首从,行盗一疋以上,无首从,并同罪。

  诸军中有樗蒲博戏,赌一钱以上同坐,所赌之物没官。

  诸营各令作异旗一放马,每队作记旗放驴。

其马中央放,驴令四面援马放,其驴马子并于驴群四面围绕驴群,知更牧放。

狂贼偷马,例须奔走,驴群在外,驱趁稍难,以此防闲,亦甚允便。

营别即令别放,诸军不得相交。

非直发引之时不难,忽有不虞,追唤亦易。

  诸行军立营,驴马各于所管地界放牧。

如营侧草恶,便择好处放,仍与虞候计会,不使交杂。

各执本营认旗,如须追唤,见旗即知驴马处所。

诸军驴马牧放,不得连系,每军营令定一官,专检校逐水草合群放牧;仍定一虞候果毅,专巡诸营水草,各令分界牧放,不使参杂。

  诸营除六驮外,火别遣买驴一头,有病疹,拟用搬运。

如病人有偏,并其驴,先均当队驮,如当队不足,均抽比队比营。

[比音毗。

]诸每营折冲、果毅,先各请马,衙参往来,自合乘骑。

队马当直,拟防机急,官人以下,不得乘骑。

其杂畜,除非警急,兵士不得辄骑。

  诸军马聚会,其数既众,应行六畜,并仰明为军印,仍须别为营印,防阑失,拟凭理认。

  诸营兵发以后,捉得阑遗畜生,亦有兵士失却驴马、衣服,驮运不能胜举,并仰于捍后虞候处取阑遗畜生,驮至前营,其六畜却分付虞候,不得不经虞候。

擅取者及借不送,并翦破印及毛尾者,斩。

  诸六畜随军,如有死者,须诣所部官陈牒检验,是当营六畜,检印记同,然后许令剥皮。如印不是本营印,即是盗他六畜杀。

  诸将杂畜,不得非理误死损,违征填。诸军内六畜,不得擅借人乘用。

  诸非围猎,不得乘官马游猎。若因巡检便行即听,及回换军司六畜,并重科。

  诸应乘官马,事非警急,不得辄奔走,致马汗及打脊破。[以上并卫公军令具所科罪。若临敌则须重,平居则校轻,随时裁定。]

  诸将三日一巡本部吏士营幕,阅其食饮粗精,均劳逸,恤疾苦,视医药。

有死即上陈,以礼祭葬,优给家室。

有死于行阵,同火收其尸,及因敌伤致毙,并本将校具陈其状,亦以礼祭葬吊赠。

如但为敌所损,即随轻重优赏。

  有纠告违教令者,比常赏倍之。

  有告得与敌通情者,其家妻妾、仆马、资产悉以赏之。

  有纠告主者欺隐,应所给比常赏倍之。

  搴旗斩将,陷阵摧锋,上赏。

  破敌所得资物、仆马等,并给战士。每收阵之后,裨将、虞候辈收敛,对总帅均分。

  与敌斗,旗头被伤,救得者重赏。

  漏泄军事,斩之。

背军逃走,斩之。

后期,斩之。

[有故,不坐。

]行列不齐,旌旗不正,金革不鸣,斩之。

与敌私交通,斩之。

[言语、书疏并同。

]或说道释,祈祷鬼神,阴阳卜筮,灾祥讹言,以动众心,与其人往还言议,斩之。

无故惊军,呼奔走,谬言烟尘,斩之。

  凡言觇候,或更相推托,谬说事宜,兼复漏泄者,并斩之。

吏士所经历,因便侵掠,斩之。

奸人妻女,及将女妇入营,斩之。

不战而降敌,没其家。

凡有私仇,须先言状,令其避仇。

若不言,因战阵报复者,斩之。

布阵旗乱,吏士惊惶,罪在旗头,斩之。

阵定,或辄进退,或辄先取敌,致乱行者,前后左右所干之行便斩之。

或有弓弩已注矢而回顾者,或干行失位者,后行斩前行,不动行斩干失之行。

守围不固,一火及主吏并斩之。

遇敌攻围危急,若前后左右部队不救致陷者,全部队皆斩之。

设奇伏掩袭,务应机速捷。

前将先合,后将即副。

进退应接乖者,并斩之。

  为敌所乘,失旗鼓节钺者,全队斩之。

战敌,旗头被敌杀,争得尸首者免坐;不得者,一旗皆斩之。

凡战敌,失主将,随从者皆斩之。

一将御敌,裨将以下等差主率,不齐力同战、更相救助者,便任斩之。

吏士虽破敌,滥行杀戮,发冢墓,焚庐室,践稼穑,伐树木者,皆斩之。

擒获敌人,或有来降者,直领见总帅,不得辄访问敌中事。

若违,因而漏泄者,斩之。

破敌,先虏掠者,斩之。

[入敌境同。

]凡隐欺破虏所收获,及吏士身死,有隐欺其资物,兼违令不收恤者,斩之。

违总帅一时之令,斩之。

  饮宴集聚音乐者,违律。

军中奔走车马,违律。

[自阵将军以下,并步入营。

骑入者同]更铺失候,犯夜失号,止宿他火,违律。

军行舍信,各以校部前后为次。

失位及樵苏取水出表外者,违律。

凡有见奇异禽兽、虫蛇、杂类诡怪之状,或近军伍,或入营垒,当时报本将,领见总帅。

辄有传说者,违律。

吏士在行营,切防为人 诱。

如有亲故赠遗书信,使人来往,即领见本将,诘辨真伪。

或掷遗射书,获者不得辄开,密封送上总帅。

而违者,违律。

[凡违律,详轻重论罚,而为等差,卫公李靖兵法悉已载之。

如于庶务或未尽者,故以此具之。

  兵三

  孙子曰:‘用兵之道,校之以计,而索其情。

[索其胜负之情。

索音山格反,搜索之义。

]曰:主孰有道?将孰有能?[道德智能。

主,君也。

先考校两国之君,谁知谁否也。

若荀息断虞公贪而好宝,宫之奇懦不能强谏是也。

]天地孰得?[视两军所据,知谁得天时地利。

]法令孰行?[设而不犯,犯而必诛。

发号出令,知谁能施行者。

]兵众孰强?士卒孰练?[知谁兵器强利,士卒简练者。

故王子曰:‘士不素习,当阵惶惑;将不素习,临阵闇变。

’]赏罚孰明?[赏善罚恶,知谁分明者。

故王子曰:‘赏无度则费而无恩,罚无度则戮而无威。

’]吾以此知胜负矣。

[以此上七事,料得情,知胜负也。

]知吾卒之可用以击之,而不知敌之不可击,胜之半也;知敌之可以击,而不知吾卒之不可用以击,胜之半也;知敌之可以击,知吾卒之可用以击,而不知地形之不可以战,胜之半也。

[胜之半者,未可知也。

]故曰,知兵者动而不迷,举而不顿。

将不能料敌,以少合众,以弱击强,兵无选锋,曰‘北’。

[其势若是,必走之兵。

]夫料敌制胜,计极险易利害远近,上将之道也。

知此而用战者必胜,不知此而用战者必败。

夫唯无虑而易于敌者,必擒于人也。

[己无智虑,而外易人者,必为人所擒。

]故策之而知得失之计,[策度敌情,观其所施,计数可知。

]作之而知动静之理,[喜怒动作,察其举止,则情理可得。

故知动静权变,为其胜负也。

]形之而知死生之地,[形相敌情,观其所据,则气势死生可得而知之。

]角之而知不足有余之处。

[角,量也。

角量彼我军马,则长短可知也。

]知胜有五: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能料知敌情,审其虚实者,胜也。

]知众寡之用者胜,[言兵之形,有众而不可击寡,或可以弱制强,而能变之者,胜也。

故春秋传曰‘师克在和,不在众’是也。

]上下同欲者胜,[言君臣和同,勇而战者胜。

故孟子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以虞待不虞者胜,[虞,度也。

以我有法度之师,击彼无法度之兵。

故春秋传曰‘不备不虞,不可以师’是也。

]将能而君不御者胜。

[《司马法》曰:‘进退唯时,无曰寡人。

’将既精能,晓练兵势,君能专任,任事不从中御。

故王子曰‘指授在君,决战在将’者,是矣。

]此五者,知胜之道。

[此上五事。

]故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审知彼强弱之势,虽百战,实无危殆。

]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虽不知敌之形势,恃己能克之者,胜负各半。

]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

[外不料敌,内不知己,用战必殆。

]知天知地,胜乃可全。

’[知地之便,知天时孤虚而向背晦暝风雪,为之谲诡。

  【料敌制胜】 #

  春秋时,晋侯将伐虢。

大夫士蔿曰:‘不可。

[蔿,为委反。

]虢公骄,若骤得胜于我,必弃其民。

[弃民不养之。

]无众而后伐之,欲御我,谁与?夫礼、乐、慈、爱,战所畜也。

夫民,让事、乐和、爱亲、哀丧,而后可用也。

[上之使民,以义让哀乐为本,言不可以力强。

]虢弗蓄也,亟战,将饥。

’[言虢不蓄义让而力战。

]后终为晋所灭。

  春秋时,秦伯伐晋。

晋将赵盾御之,上军佐臾骈曰:‘秦不能久,请深垒固军以待之。

’秦人欲战。

秦伯谓士会曰:‘若何而战?’[晋士会先奔秦。

]对曰:‘赵氏新出其属曰臾骈,必实为此谋,将以老我师也。

’[臾骈,赵盾属大夫,新出佐上军。

]赵有侧室曰穿,晋君之婿也,[侧室,支子。

]有宠而弱,不在军事;[弱,年少。

又未尝涉知军事。

]好勇而狂,且恶臾骈之佐上军也。

若使轻者肆焉,其可也。

[肆,暂往而退也。

]秦军掩晋上军。

赵穿追之,不及。

[上军不动,赵穿独追之。

]返,怒曰:‘裹粮坐甲,固敌是求。

敌至不击,将何俟?’军吏曰:‘将有待也。

’[待可击也。

]穿曰:‘我不知谋,将独出。

’乃以其属出。

赵盾曰:‘秦获穿也,获一卿矣。

[晋自有散位从卿者。

]秦以胜归,我何以报?’乃皆出战,交绥,而退。

[《司马法》曰:‘逐奔不远,从绥不及。

逐奔不远则难诱,从绥不及则难陷。

’然则古名退军为绥。

秦、晋志未能坚战,短兵未致争而两退,故曰交绥。

  春秋时,晋师伐楚。

月晦,楚晨厌晋军而阵。

晋大夫郤至曰:‘楚有六闲,[古苋反。

]其二卿相恶,[子重,子反。

]王卒以旧,[罢老不代。

]郑阵而不整,[不整列也。

]蛮军而不阵,[蛮夷从楚者,不结阵。

]阵不违晦,[晦,月终,阴之尽也。

故兵家以为忌。

]在阵而嚣,[嚣,諠哗也。

]合而加嚣。

[阵合宜静,而益有声。

]各顾其后,莫有斗心;[人恤其所底也。

]旧不必良,以犯天忌,我必克之。

’终败楚于鄢陵。

  管子曰:‘天时地利,其数多少,其要必出于计数。

故凡攻伐之为道也,计必定于内,然后兵出乎境,计未定而出兵,是则战之自毁也。

故不明敌人之政,不能加也;[未可加兵。

]不明敌人之情,不能约也;[不能约誓。

]不明敌人之将,不先军;不明敌人之士,不先阵。

是故以众击寡,以治击乱,以富击贫,以能击不能,以教卒练士击驱众白徒,故百战百胜也。

’又曰:‘善攻者料众以攻众,[量吾众寡,彼众寡,然后攻。

余仿此。

]料食以攻食,料备以攻备。

以众攻众,众存不攻;[彼众存,则我不能亡之也,故不攻。

]以食攻食,食存不攻;以备攻备,备存不攻。

释实而攻虚,[知其实,宜避之。

]释坚而攻毳,释难而攻易。

夫国搏不在敦古,[在于合今时宜。

搏,聚也。

]治世不在善政,[在于权宜。

]霸王不在曲成。

’[在于全大体也。

  战国魏武侯问吴起曰:‘兵以何胜?’对曰:‘以治为胜。

’‘不在众乎?’起曰:‘法令不明,赏罚不信,闻鼓不进,闻金不止,虽有百万之师,何益于用!所为治者,居则有礼,动则有威,进不可当,退不可追,前却有节,左右应麾,虽绝成阵,虽散成行,投之所往,天下莫当。

’又曰:‘凡敌有不卜而与战,有不占而避之。

疾风大寒,早兴冥迁,剖冰济度;盛夏炎热,兴役无闲,行饥驱渴,务取于远;师久无粮,士众怨怒,妖祥疑惑,上不能止;军资既竭,时多霖注,欲掠无便;师众不多,地土不利,人马疾疫;道远日暮,士卒劳倦,饥未及食,解甲而息;将薄吏轻,士卒无固,三军数惊,师徒无助;阵而未定,舍而未毕,行阪涉险,半隐半出:诸如此类,击而勿疑。

若土地广大,人众富盛;上爱其下,惠施流布;赏信刑察,发止得时;行阵居列,任贤使能;师徒习教,兵甲精锐;四邻有助,大国之援:凡如此类,惮而避之。

故曰,见可而进,知难而退。

  汉王在汉中,拜韩信为大将军。

信因问王曰:‘今东向争权天下,岂非项王邪?’汉王曰:‘然。

’‘大王自料勇悍仁强孰与项王?’汉王曰:‘不如也。

’信再拜曰:‘唯信亦以为大王不如也。

然臣尝事项王,请言项王之为人也。

项王喑呜叱吒,千人皆废,然不能任属贤将,此特匹夫之勇耳。

项王与人恭谨,人有疾病,涕泣与之分食,至于功当封爵者,印刓[五丸反]弊,忍不能予,此乃特妇人之仁耳。

项王虽霸天下而臣诸侯,不居关中而都彭城,又背义帝之约而以亲爱王,诸侯不平。

诸侯之见项王迁逐义帝置江南,亦皆归逐其主而自王善地。

项王所过无不残灭者,天下多怨,百姓不亲附,特劫于威强耳。

名虽为霸,实失天下心。

故曰其强易弱。

今大王诚能反其道,任天下武勇,何所不诛!以天下城邑封功臣,何所不服!以义兵从思东归之士,何所不克!且三秦王为秦将,将秦子弟数岁矣,所杀亡不可胜计,又欺其众降诸侯,至新安,项王诈坑秦降卒二十余万,唯独邯、欣、翳得脱,[章邯、司马欣、董翳也。

]秦父兄怨此三人,痛入骨髓。

今楚强以威王此三人,秦民莫爱也。

大王之入武关,秋毫无所害,除秦苛法,与秦民约,法三章耳,秦民无不欲得大王王秦者。

于诸侯之约,大王当王关中,关中民咸知之。

大王失职入汉中,秦民无不恨者。

今大王举而东,三秦可传檄而定也。

’于是汉王大喜,自以为得信晚。

遂听信计,定秦,灭项。

项籍围汉王于荥阳城,久之,汉王患之,请割荥阳以西以和。

项王不听。

汉王谓陈平曰:‘天下纷纷,何时定乎?’陈平曰:‘项王为人,恭敬爱人,士之廉节好礼者多归之。

至于行赏功爵邑,重之,[言爱惜之。

]士亦以此不附。

今大王慢人少礼,士廉节者不来。

然大王能饶人以爵邑,士之顽钝嗜利无耻者亦多归王。

诚能去其两短,袭其两长,天下指麾则定矣。

  汉高帝时,黥布反。

帝召薛公问之,对曰:‘使布出于上计,东取吴,西取楚,并齐与鲁,传檄燕、赵,固守其所,山东非汉之有也。

出中计,东取吴,西取楚,并韩取魏,据敖仓之粟,塞成皋之口,胜败之数未可知也。

出下计,东取吴,西取下蔡,归重於越,身归长沙,陛下高枕而卧,汉无事矣。

’上曰:‘是计将安出?’对曰:‘必出下计。

布故骊山之徒耳,致万乘之主,此皆为身,不顾其后,不为百姓万世虑也。

’布果出下计。

上自将,东击布。

布之初反,谓其将曰:‘上老矣,厌将兵,必不能自来。

诸将独患淮阴、彭越,今皆已死,余不足畏也。

’故遂反。

果如薛公筹之,东击荆,荆王刘贾败死。

[时刘贾都丹徒。

]汉终破布。

  后汉末,张辽屯长社,军中有谋反者,夜惊乱起火,一军尽扰。

辽谓左右:‘勿动。

是不一营尽反,必有造变者,欲以动乱人耳。

’乃令军中,其不反者安坐。

辽将亲兵数十人,中阵而立。

有顷定,即得首谋者杀之。

[张辽审计,立擒贼首,亦同料敌之义。

  后汉末,曹公征荆州,刘琮降,得其水军及步兵,遂遗书孙权云:‘今将水军八十万,当与将军会猎于长洲之苑。

’将士闻之恐。

权延见群下,问计。

咸曰:‘曹操托名汉相,挟天子以征四方,动以朝廷为辞,今日拒之,事更不顺。

且将军大势,可以拒操者,长江也。

刘表治水军,艨艟斗舰千数,操悉浮以沿江,兼有步军,水陆俱下,此则长江之险与我共之矣。

而势力众寡,愚谓大计不如迎之。

’权将周瑜曰:‘操虽名汉相,其实汉贼。

将军神武雄材,兼仗父兄遗烈,据有江东,地方数千里,兵精足用,英豪乐业,尚当横行天下,为汉家除残去秽。

况操自送死,岂可迎之邪?请为将军筹之:使北土已安,操无内忧,能旷日持久,来争疆埸,又能与我校胜负于船楫,可也。

今北土既未安,加以马超、韩遂在关西,为操后患。

且舍鞍马,仗舟楫,与吴越争衡,本非中国所长。

又今盛寒,马无草。

驱中国士众远涉江湖,不习水土,必生疾病。

此数四者,用兵之患也,而操皆冒行之。

瑜请得精兵三万人,径进夏口,保为将军破之。

’权曰:‘老贼欲废汉自立久矣,但忌二袁、吕布、刘表与孤耳。

今诸雄已灭,唯孤尚存,孤与老贼势不两立。

君言当击,甚与孤合也。

’权拔刀斫前奏案,曰:‘诸将吏敢复言迎曹操者,与此案同。

’果有赤壁之捷焉。

  蜀大将诸葛亮悉众十万,由斜谷出始平,据武功五丈原。

魏大将司马宣王帅师拒之,与亮对于渭南。

亮分兵屯田,为久驻之本。

耕者杂于渭滨,而百姓安堵,军无私焉。

屡使交书,又致巾帼[音虢]妇人之饰,以怒宣王。

王亦屡表请战。

魏使卫尉辛毗持节勒懿及军吏以下,不许出战。

姜维谓亮曰:‘辛毗仗节而到,贼不复出矣。

’亮曰:‘彼本无战心,所以固请者,示武于众矣。

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苟能制吾,岂千里请战邪!’宣王使二千余人,就军营东南角,大声称万岁。

亮使问之,答曰:‘吴朝有使至,请降。

’亮谓曰:‘计吴朝必无降法。

卿是六十老翁,何烦诡诳如此。

’懿与亮相持百余日,亮卒于军中。

及军退,懿追焉。

亮长史杨仪结阵,反旗鸣鼓,若将向懿,遽退,不敢迫。

经二日,乃行其营垒曰:‘天下奇才也。

’懿乃追之,仪多布铁蒺蔾,懿使军士二千人着 材平底木屐前行,蒺蔾悉着屐,然后马步径进,追至赤岸,方知审问。

百姓为之谚曰:‘死诸葛走生仲达。

’懿笑曰:‘吾能料生,不料死故也。

’[孔明料吴不降,明矣。

司马不料亮死,暗矣。

  陈将吴明彻进逼寿阳,北齐将王琳拒守,又遣大将皮景和率兵数十万来援,去寿阳三十里,顿军不进。

诸将咸曰:‘坚城未拔,大援在近,不审明公计将安出?’明彻曰:‘兵贵在速,而彼结营不进,自挫其锋,吾知其不敢战明矣。

’于是躬擐甲胄,疾攻,一鼓而克寿阳。

  西魏遣将于谨讨梁元帝于江陵,长孙俭问谨曰:‘为萧绎之计,将欲如何?’谨曰:‘耀兵汉、沔,席卷渡江,直据丹阳,是其上策;移郭内居民,退保子城,峻其陴堞,以待援至,是其中策;若难于移动,据守罗郭,是其下策。

’俭曰:‘揣绎定出何策?’谨曰:‘必用其下。

’俭曰:‘彼弃上而用下,何也?’对曰:‘萧氏保据江南,绵历数纪。

属中原多故,未遑外略。

又以我有齐氏之患,必谓力不能分。

且绎懦而无谋,多疑少断。

人难虑始,皆恋邑居,既恶迁移,当保罗郭。

所以用下策也。

’谨乃令中山公护及杨忠等率精骑先据江津,断其走路。

梁人竖木栅于外城,广轮六十里。

寻而谨至,悉众围之。

梁主屡遣兵于城南出战,辄为谨所破。

旬有六日,外城遂陷。

梁主退保子城。

翌日,率其太子以下,面缚出降,寻杀之。

  《大唐卫公李靖兵法》曰:

  夫决胜之策者,在乎察将之材能,审敌之强弱,断地之形势,观时之宜利,先胜而后战,守地而不失,是谓必胜之道也。

  若上骄下怨,可离而闲;营久卒疲,可掩而袭;昧去迷就,士众猜嫌,可振而走;重进轻退,遇逢险阻,可邀而取。

若敌人旌旗屡动,士马数顾,其卒或纵或横,其吏或行或止,追北恐不利,见利恐不获,涉长途而未息,入险地而不疑,劲风剧寒,剖冰济水,烈景炎热,倍道兼行,阵而未定,合而未毕,若此之势,乘而击之,此为天赞我也,岂有不胜哉!

  若军有贤智而不能用者,败;上下不相亲而各述己长者,败;赏罚不当而众多怨言者,败;知而不敢击,不知而击者,败;地利不得而卒多战阨者,败;劳逸无别,不晓车骑之用者,败;觇候不审而轻敌懈怠者,败;行于险道而不知深沟绝涧者,败;阵无选锋而奇正不分者,败。

凡此十败,非天之殃,将之过也。

  夫兵者宁千日而不用,不可一日而不胜。

故白起对秦王曰:‘明王爱其国,忠臣爱其名,臣宁伏其重诛,而不忍为辱军之将。

’又严颜谓张飞曰:‘卿等无状,侵夺我州,有断头将军,无降将军也。

’故二将咸重其名节,就死而不求生者,盖知败衄之耻,斯诚甚矣。

  又曰:‘凡与敌相逢,持军相守,欲知彼算,将揣其谋,则如之何?’对曰:‘士马骁雄,示我以羸弱;阵伍齐肃,示我以不战;见小利佯为不敢争,伏奇兵故诱以奔北;内实严警,外为弛慢;恣行闲谍,托以忠告;或执使以相忿,或厚贿以相悦;移师则减灶,合营则偃旗;智足以及谋,勇足以及怒,非得地而不舍,非全军而不侵;以多击少,必取于晨朝,以寡击众,必候于日暮:如此则兵多诡伏,将有深谋,理须曲为防慎,不可入其规画。

故传曰:“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军之善政也。

”但敌固无小,蜂虿有毒。

且鸟穷则啄,兽穷犹触者,皆自卫其生命,而求免于祸难也。

若困而不斗,乃智不逮于鸟兽,其能将乎?必须料敌制胜,诫于小利,然后可立大功矣。

  或又问曰:‘所谓料敌者何?’对曰:‘料敌者,料其彼我之形,定乎得失之计,始可兵出而决于胜负矣。

当料彼将吏孰与己和,主客孰与己逸,排甲孰与己坚,器械孰与己利,教练孰与己明,地势孰与己险,城池孰与己固,骑畜孰与己多,粮储孰与己广,工巧孰与己能,秣饲孰与己丰,资货孰与己富:以此揣而料之,焉有不保其胜哉!夫军无小听,听必审也;战无小利,利必大也。

审听之道,诈亦受之,实亦受之,巧亦受之,拙亦受之,其诈而似实亦受之,其实而似诈亦受之,但当明听其实,参会众情,徐思其验,锻炼而用。

不得逆诈自听,挫折愚人之词;又不得听庸人之说,称敌寡弱,轻侮众心,而不料其实;又不得受敌人以小利饵我勇士,辄掠财畜,获其首级,将闇不断,而重赏之。

忽敌无备,必为所败。

揣敌之术,亦易知矣。

若辞怒而不战者,待其援也;杖而立,汲而先饮者,倍程迫速渴之兼也。

夫欲行无穷之势,图不测之利,其事烦多,略陈梗概而已。

若遇小寇而有不可击者,为其将智而谋深,士勇而军整,锋甲坚锐而地险,骑畜肥逸而令行:如此则士蓄必死之心,将怀擒敌之计,此当固而待之,未得轻而犯也。

如逢大敌而必可斗也者,彼将愚昧而政令不行,士马虽多而众心不一,锋甲虽广而兵刃不坚,居地无固而粮运不继,卒无攻战之志,旁无军马之援:此可袭而取之。

抑又闻之,统戎行师,攻城野战,当须料敌,然后纵兵。

夫为将能识此之机变,知彼之物情,亦何虑攻不逮、斗不胜哉!’[卫公兵法,悉出孙子。

如本已具,不复重出。

  【敌十五形、帅十过】[附]

  敌有十五形可击:新集,[始至,行阵未定,可击。

]未食,[虽已结阵,须馈食也。

]不顺,[逆风向月建。

]后至,[敌后来,不得山川地势利。

]奔走,[行军失次,用力不齐,阵布不均。

]不戒,[我示弱,诱敌不设备。

]勤劳,[倍道兼行,人马未息,衣甲驰路,虽阵不坚。

]将离,[大将已去,独任小吏,素不威服。

]长路,[趋战争利,日夜不息。

]候济,[半渡,疾击。

]不暇,[贪利求胜,不暇尽阵。

]险路,[泥泞阻狭,车马单行,左右难救。

]扰乱,[行列失叙,进退不齐,纵不相载,横不相对,或坐或立。

]惊怖,[卒阨相逢,都无备拟,鼓噪掩击,三军震慑。

]不定。

[阵数移动,人马数顾。

  帅有十过:勇而轻死,[可暴。

]贪而好利,[可遗。

]仁而不忍,[可劳。

]知而心怯,[可窘。

]信而喜信人,[可诳。

]廉洁而爱人,[可侮。

]慢而心缓,[可袭。

]刚毅自用,[可诱。

]懦志多疑,[可惑。

]急而心速。

[可久。

  孙子曰:‘军旁有险阻、蒋潢井、生葭苇、山林、翳荟者,必谨覆索之,此伏奸之所藏处也。

[险者,一高一下之地。

阻者,雨水地也。

蒋者,水草之藂生也。

潢者,池也。

井者,下也。

葭苇者,众草所聚也。

山林者,众木所居也。

翳荟者,可以屏蔽之处也。

此以上相地形,此以下察敌情也。

翳荟草木之相蒙蔽,可以藏兵处,必覆索之也。

]敌近而静者,恃其险也;敌远而挑战者,欲人之进也,其所处者居易利也。

[所居利也。

言敌去我近,但遣轻挑我,欲使前就之,其所处者平利也。

挑,徒吊反。

]众树动者,来也;[斩伐树木,除道进来,故动。

]众草多障者,疑也;[结草为障,欲使我度稠草中。

多障蔽者,敌必避去,恐追及,多作障蔽,使人疑有伏焉。

]鸟起者,伏也;[下有伏兵住藏,触鸟而惊起也。

]兽骇者,覆也;[敌广阵张翼,来覆我也,故兽惊骇也。

]尘高而锐者,车来也;[车马行疾,尘相冲,故高也。

]卑而广者,徒来也;散而条达者,薪采来也;[尘散衍而条达,各行所求。

]少而往来者,营军也。

[欲立营垒,以轻兵往来为斥候,故尘少也。

]辞卑而益备者,进也;[其人来使辞卑,使闲视之,敌增备也,必进来也。

]辞强而进驱者,退也;[诡诈驰驱,无所畏,是知欲退者也。

]轻车先居其侧者,阵也;[阵兵,欲战也。

轻车驰车在阵侧。

]无约而请和者,谋也;[未有要约,而使来请和,有闲谋也。

]奔走而陈兵者,期也;[自与偏将期也。

]半进半退者,诱也。

倚仗而立者,饥也;[倚仗矛戟而立者,饥之意。

]汲役先饮者,渴也;向人见利而不进者,劳也;[士疲劳也。

敌人来,见我利而不能击进者,疲劳也。

]鸟集者,虚也;[敌大作营垒,示我众,而鸟集止其中者,虚也。

]夜喧呼者,恐也;[军士夜喧呼,将不勇也。

相惊无备者,恐惧也。

]军扰者,将不重也;[无威重也。

]旌旗动者,乱也;[旌旗谬动,抵东触西倾倚者,乱也。

]吏怒者,倦也;[军吏悉怒,将者疲倦也。

]粟马食肉,军无县棰,不反其舍者,穷寇也;[谷马食肉,不复蓄积,无县箪之食,欲死战,此穷寇也。

箪,即棰之类也。

]谆谆翕翕,徐言入入者,失其众也;[谆谆,语貌,又不足貌。

翕翕者,不真也。

其上失卒之心,少气之意。

徐言入入者,与之言安徐之貌也,此将失其众也。

谆,章伦反。

翕,许及反。

]数赏者,窘也;[军不素敌,数行赏,欲士卒之力战者,此恐窘也。

窘,渠殒反。

]数罚者,困也;[数行刑罚者,教令弛废,是困军也。

]先暴而后畏其众者,不精之至也;[先行卒暴于士卒,而后欲畏己者,此将不精之极也。

]来委谢者,欲休息也。

[战未相伏,而下意气相委谢者,欲休息也。

]兵怒而相迎,久而不合,又不相去,必谨察之。

’[备奇伏也,此必有闲谋也。

  【察而后动】 #

  春秋时,齐师伐鲁,败退。

鲁庄公将逐之,曹刿曰:‘未可。

夫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

’[恐诈而奔也。

刿,居卫反。

]登轼而观之,其旗靡,其辙乱,曰:‘可逐之。

  又,春秋时,秦、晋战于羁马,交绥。

秦行人夜戒晋师曰:‘两君之士皆未慭也,明日请相见也。

’[慭,缺也。

鱼觐反。

]晋大夫臾骈曰:‘使者目动而言肆,惧我也。

[目动,心不安;言肆,声放散,失常节也。

骈,蒲田反。

]将遁矣。

薄诸河,必败之。

’[薄,迫也。

]晋裨将胥甲、赵穿当军门呼曰:‘死伤未收而弃之,不惠也。

不待期而薄人于隘,无勇也。

’乃止。

秦师果夜遁。

  春秋时,晋师伐齐。

齐侯畏众,齐师夜遁。

师旷曰:‘鸟乌之声乐,齐师其遁。

’[鸟乌得空营,故乐也。

]邢伯曰:‘有班马之声,[夜遁,马不相见,故鸣也。

班,列也。

]齐师其遁。

’叔向曰:‘城上有乌,齐师其遁。

  春秋时,晋师伐楚,将战,楚子登巢车,以观晋军。

[巢车,车上为橹。

]楚将子重使大宰伯州黎侍于王后。

[州黎,晋伯宗子,先奔楚也。

]王曰:‘骋而左右,何也?’[骋,走也。

]曰:‘召军吏也。

’‘皆聚于中军矣’。

曰:‘合谋也。

’‘张幕矣’。

曰:‘虔卜于先君也。

’[虔,敬也。

]‘撤幕矣’。

曰:‘将发命也。

’‘甚嚣,且尘上矣。

’曰:‘将塞井夷灶而为行也。

’[夷,平也。

行,户郎反。

]‘皆乘矣,[乘,承证反。

]左右执兵而下矣’。

曰:‘听誓也。

’[左将帅,右车右。

]‘战乎?’曰:‘未可知也。

’‘乘而左右皆下矣’。

曰:‘战祷也。

’[祷,请诸鬼神也。

]竟败楚于鄢陵。

  东晋末,宋武帝自京口举义兵讨桓玄,玄将桓谦屯于东陵,卞范之屯覆舟山西以拒之。

宋武疑贼有伏兵,谓小将刘钟曰:‘此山下当有伏兵,卿可率部下指往摸之。

’[摸音莫。

]钟应声驰进,果有伏兵数百,一时奔走。

  宋雍州刺史袁顗举兵反,顗,鱼起反。

沿流入鹊尾,与官军相持既久,官军主张兴世越鹊尾上据钱溪,顗将刘胡攻之,不下,遣人传唱钱溪已平,官军之众并惧,宋将沈攸之曰:‘不然。

若钱溪实败,万人中要应有逃亡得还者。

必是彼战失利,唱空声以惑众耳。

’勒军中不得辄动。

钱溪信寻至,果大破贼。

攸之悉以钱溪所送胡军耳鼻示之,顗骇惧,急追胡还,遂溃之。

  后魏将司马楚之讨蠕蠕,蠕蠕潜遣奸觇,[蠕,如兖反。

觇,丑厌反。

]入楚之军,截驴耳而去。

有告失驴耳者,诸将莫能察。

楚之曰:‘必是觇贼截之以为验,贼将至矣。

’即使军人伐柳为城,水灌令冻,城立而贼至。

冰峻城固,不可攻逼,贼乃走散。

  西魏将韩果性强记,兼有权略,所行之处,山川形势,辄能记忆,兼善伺敌虚实,揣知情状。

有潜匿溪谷为闲侦者,[闲,古苋反。

侦,丑郑反。

]果登高视之,所疑之处,往必有获。

  周武帝帅师攻围高齐,后主将兵十万自来援之。

时柱国、陈王纯屯千里径,大将军、永昌公椿屯鸡栖原,大将军宇文盛守汾水关,并受齐王宪节度。

宪密谓椿曰:‘兵者诡道,去留不定,见机而作,不得遵常。

汝今为营,不须张幕,可伐柏为庵,示有形势。

令兵去之后,贼犹致疑也。

’时齐主分军万人向千里径,又令其众出汾水关,自率大兵与椿对阵。

宇文盛驰骑告急,宪自以千骑救之。

齐人睹谷中尘起,相率遽退。

盛与柱国侯莫陈芮涉汾逐之,多有斩获。

俄而椿告齐众稍逼,宪又回军赴之。

会椿被敕追还,率兵夜返。

齐人果谓柏庵为帐幕也,不疑军退,翌日始悟。

[周人设疑,齐人不察。

庵音谙。

  【验虚声知无实】

  后汉末,刘备遣将吴兰屯下邳,曹公遣曹洪征之。

备遣张飞屯固山,欲断军后。

众议狐疑,洪曰:‘贼实断道者,当伏兵潜行,今反张声,此其不能也。

宜及其未集,促击兰,兰破,则飞自走。

’集兵击兰,大破之,飞果走。

  东晋末,宋武帝率兵北伐,围南燕慕容超于广固,未下。

时后秦姚兴遣使告宋武云:‘慕容见与邻好,又以穷告急,今当遣铁骑十万,迳据洛阳。

晋军若不退者,便当长驱而进。

’宋武呼兴使答曰:‘语汝姚兴,我定燕之后,息甲三年,当平关、洛。

今能自送,便可速来。

’刘穆之闻兴使,驰入,而宋武发遣已去。

以兴所言并答,具语穆之。

穆之曰:‘常日事无大小,必赐与谋。

此宜善详,云何率尔便答。

未能威敌,正促彼怒耳。

若燕未可拔,兴救奄至,不审何以待之?’宋武笑曰:‘此是兵机,非卿所解,故不语耳。

夫兵贵神速,彼若审能遣救,必畏我知,宁容先遣信命。

此是其见我伐燕,内已怀惧,自强之辞耳。

’兴竟不能出师。

广固终拔,擒慕容超,平齐地。

  【敌降审察】 #

  楚汉相持,项羽围汉王于荥阳。

汉王请和,割荥阳以西者为汉。

亚父劝项王急攻荥阳,汉王患之。

陈平反闲既行,羽果疑亚父,亚父大怒而去,发病死。

汉将纪信曰:‘事急矣,臣请诳楚,可以闲出。

’于是陈平夜出女子东门三千余人,楚因击之,纪信乃乘王车,黄屋左纛,曰食尽,汉王降楚。

楚军皆呼万岁,之城东观之。

以故汉王得与数十骑出西门,遁走。

  后魏万俟丑奴、[万音墨。

俟音其。

]宿勒明达等反叛,寇掠泾州,魏将崔延伯率众讨之。

时丑奴置营泾州西北七十里。

众军将出营讨贼,未战之闲,有贼数百骑,诈持文书,云是降簿,乞且缓师。

延伯谓其事实,逡巡未斗。

俄而,宿勒明达率众自东北而至,乞降之贼从西竞下,诸军前后受敌。

延伯上马突阵,贼势摧挫,便尔逐北,迳造其营。

贼本轻骑,延伯军兼步卒,兵力疲怠,贼乃乘闲得入排城。

延伯军遂大败,死伤者二万人。

  西魏大将周文征东魏,战于邙山,裨将于谨率其麾下伪降,立于路左。

东魏大将齐神武军乘胜逐北,不以为虞。

追骑过尽,谨乃自后击之,敌人大骇。

独狐信又收集兵士于后奋击,齐神武军遂乱,以此西魏军得全而返。

  兵四

  孙子曰:‘用闲有五:有因闲,有内闲,有反闲,有死闲,有生闲。

五闲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

因闲者,因其乡人而用之者也。

[因敌乡人知敌表里虚实之情,故就而用之,可使伺候也。

]内闲者,因其官人而用之者也。

[因在其官失职者,若刑戮之子孙与受罚之家也。

因其有隙,就而用之。

]反闲者,因其敌闲而用之者也。

[敌使闲来视我,我知之,因厚赂重许,反使为我闲也。

萧世诚曰:‘言敌使人来候我,我佯不知,而示以虚事,前却期会,使归相语,故曰反闲。

’]死闲者,为诳事于外,令吾闲知之,而待于敌闲者也。

[作诈诳之事于外,佯漏泄之,使吾闲知之。

吾闲至敌中,为敌所得,必以诳事输敌,从而备之。

吾所行不然,闲则死矣。

又云,敌闲来,闻我诳事,以持归,然皆非所图也。

二闲皆不能知幽隐深密,故曰死闲也。

萧世诚曰:‘所获敌人,及己叛亡军士有重罪系者,故为贷免,相敕勿泄,佯不秘密,令敌闲窃闻之。

吾因纵之使亡,亡必归。

敌必信焉,往必死,故曰死闲。

’]生闲者,反报者也。

[择己有贤才智谋,能自开通于敌之亲贵,察其动静,知其事计,彼所为已知其实,还报,故曰生闲。

]故三军之亲莫亲于闲,[若不亲抚,重以禄赏,则反为敌用,泄我情实。

]赏莫厚于闲,[厚赏之,赖其用。

]事莫密于闲,[闲事不密,则为己害。

]非圣智不能用闲,[不能得闲人之用。

]非仁义不能使闲,非微密者不能得闲之实。

[用意密而不漏。

]闲事未发而先闻,其闲者与所告者皆死。

凡军之所欲击,[所欲击之军。

]城之所欲攻,[所欲攻之城者。

]人之所欲杀,[所欲杀之人者。

]必先知其守将、左右、谒者、门者、舍人之姓名,[守,谓官守职任者。

谒,告也,主告事者也。

门者,守门者也。

舍人,守舍之人也。

必先知之为亲旧,有急则呼之,则不见呵止,亦因此知敌之情。

]令吾闲必索知之。

敌闲之来闲我者,因以利导而舍之,[舍,居止也。

令吾人遗以重利,复遇而舍止之,可令诡其辞。

故反闲可得而用也。

故能取敌之闲而用之。

]因是而知之,故乡闲、内闲可得而使也。

[因反敌闲而知敌情,乡闲、内闲者皆可得使。

]因是而知之,故死闲为诳事可使告敌,因是可得而攻也。

[因诳事而知敌情,生闲往返,可使知其敌之腹心所在。

]因是而知之,故生闲可使如期。

五闲之事,主必知之,[人主当知五闲之用,厚其禄,丰其财。

]故反闲不可不厚也。

[反闲,五闲之本,事之要也,故当在厚待。

]则伊、吕之在夏、殷,为殷、周反闲,岂不重之哉!唯明主贤将,能以上智为闲者,必成大功。

此兵之要,三军所恃而动者也。

  【闲谍】 #

  春秋时,楚师伐宋,九月不服,将去宋。

楚大夫申叔时曰:‘筑室反耕者,宋必听命。

’楚子从之。

[筑室于宋,分兵于田,示无去志。

王从其言。

]宋人惧,使华元夜入楚师,登子反之床,起之,曰:‘寡君使元以病告,[兵法:因其乡人而用之,必先知其守将、左右、谒者、门者、舍人之姓名,因而利导之。

华元盖用此术得以自通。

]曰:“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爨。

虽然,城下之盟,有以国毙,不能从也。

[宁以国毙,不从城下盟。

]去我三十里,唯命是听。

”’子反惧,与之盟,而告楚子,退三十里。

宋及楚平。

[华元若不因闲谍,无由得入楚军。

  战国郑武公欲伐胡,先以其子妻胡,因问群臣曰:‘吾欲用兵,谁可伐者?’大夫关思期曰:‘胡可。

’武公怒而戮之,曰:‘胡,兄弟之国,子言伐之,何也!’胡君闻之,以郑为亲己,不备。

郑袭胡,取之。

[此用死闲之势。

  战国燕昭王以乐毅为将,破齐七十余城。

及惠王立,与毅有隙。

齐将田单乃纵反闲于燕,宣言曰:‘齐王已死,城不拔者二耳。

乐毅畏诛而不敢归,以伐齐为名,实欲连兵南面而王齐。

齐人未附,故且缓师。

使他将来,即墨残矣。

’燕王以为然,使骑劫代毅。

燕人士卒离心。

单又纵反闲曰:‘吾惧燕人掘吾城外墓,僇[音戮]先人。

’燕军从之。

即墨人激怒,请战,大败燕师,所亡七十余城悉复之。

  战国秦师围赵阏与,赵将赵奢救之,去赵国都三十里,不进。

秦闲来,奢善食[音寺]遣之。

闲以报秦将,以为奢师怯弱,而止不行。

奢随而卷甲趋秦师,击破之。

[具【示缓篇】。

此则反用彼闲也。

  战国秦与赵兵相拒长平,赵孝成王使廉颇为将,固壁不战。

秦数挑战,廉颇不出。

秦之闲言曰:‘秦之所患,独畏马服君赵奢之子为将耳。

’赵王信之,因以奢子为将,终为秦将白起所败。

  楚、汉相持,未决胜负。

陈平言于汉王曰:‘彼项王骨鲠之臣以亚父范增、钟离眛、龙且、周殷之属,不过数人。

大王诚能出捐数万斤金,行反闲,闲其君臣,以疑其心,项王为人意忌信谗,必内相诛。

汉因举兵而攻之,破楚必矣。

’汉王然之,遂出黄金四万斤,与平,恣所为,不问出入。

既多以金纵反闲于楚军,宣言诸将钟离眛等为项王将,功多矣,然终不得裂地而王,欲与汉为一,灭项氏,分王其地。

项王果疑之,使使至汉。

汉为太牢之具,举进。

见楚使,[举鼎俎而来。

]即佯惊曰:‘吾以为亚父使,乃项王使也!’复持去,以恶草具进楚使。

[去肴肉,更以草菜之具。

]使归具报项王,项王果大疑亚父。

亚父欲急击下荥阳城,项王不信,不肯听亚父。

亚父闻项王疑之,乃大怒曰:‘天下事大定矣。

君王自为之!愿赐骸骨归。

’归未至彭城,疽发背而死。

汉遣纪信诈降,而汉王宵遁,终灭项羽。

[羽不悟反闲而亡。

  汉使郦食其说齐王田广,舍兵,与郦生纵酒。汉将韩信因齐无备,袭齐,破之。田广烹食其。[此偶成韩信用死闲之势。]

  汉高帝被匈奴单于冒顿围于白登,及使闲厚遗阏氏,阏氏乃谓冒顿曰:‘两主不相困。

今得汉地,而单于终非能居之。

且汉主亦有神,单于察之。

’冒顿乃解围之一角。

于是高帝令士皆持满傅矢外向,从解角直出,竟与大军合,而冒顿遂引兵而去。

  后汉西域将兵长史班超发于阗诸国兵,击莎车、龟兹二国。

扬言兵少不敌,罢散。

乃阴缓生口,归以告。

龟兹王喜而不虞。

超即潜勒兵,驰赴莎车,大破,降之。

[具【声言退诱敌破之篇】。

斯亦同死闲之势。

  晋益州牧罗尚遣将隗伯,攻蜀贼李雄于郫城,互有胜负。

雄乃募武都人朴泰,鞭之见血,使谲罗尚,欲为内应,以火为期。

尚信之,悉出精兵,遣隗伯等率兵从泰击雄。

雄将李骧于道设伏。

泰以长梯倚城而举火,伯军见火起而争缘梯,泰又以绳汲上尚军百余人,皆斩之。

雄因放兵,内外击之,大破尚军。

[此用内闲之势。

  十六国后凉吕光将吕延伐乞伏干归,大败之。

干归乃纵反闲,称众溃,东奔成纪。

延信而追之。

延司马耿稚曰:‘告者视高而色动,必有奸计,不可。

’延不从,相遇,战败,死之。

[具【声言退诱敌破之篇】。

斯亦同班超破莎车之势。

  东魏将段琛据宜阳,遣将牛道常扇诱边人。

西魏将韦孝宽拒之,遣谍人访获道常手迹,令善书者伪作道常与孝宽书,论归款之意,又为落烬烧迹,若火下书者,还令谍人遗之于琛营。

琛得书,果疑之。

道常所经略皆不见用。

孝宽知其离沮,因出奇兵掩袭,擒道常及琛等,崤、渑遂清。

[渑音沔。

  东魏大将齐神武率兵趣沙苑,西魏大将周文帝遣达奚武觇之。

武从三骑,皆衣敌人衣服。

至日暮,去营数百步,下马潜听,得其军号。

因上马历营,若警夜者,有不如法者,往往挞之。

具知敌之情状,以告周文帝。

  齐斛律光字明月,为当时名将。

后周将韦孝宽守玉璧,[今绛郡稷山县。

]忌光英勇。

孝宽参军曲严颇知卜筮,谓孝宽曰:‘来年,齐朝必大相杀戮。

’孝宽因令严作谣言,令闲谍漏其文于邺,曰:‘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

’又曰:‘高山不推自崩,槲树不扶自竖。

’祖珽因续之曰:‘盲老翁背上下大斧,饶舌老母不得语。

’令小儿歌之于路。

穆提婆闻之,以告其母陆令萱。

令萱以饶舌斥己也,[陆令萱即后主乳母。

]盲老翁谓祖珽也,遂相与协谋,以谣言启后主诛光。

周武帝闻之,遂大赦境内,始有灭齐之志,竟平其国。

  大唐卫公李靖伐突厥颉利可汗,以唐俭先在突厥结和亲,突厥遂不备,靖因掩击破之。[亦以唐俭为死闲之势。]

  《李靖兵法》曰:

  夫战之取胜,此岂求之于天地,在乎因人以成之。

历观古人之用闲,其妙非一,即有闲其君者,有闲其亲者,有闲其贤者,有闲其能者,有闲其助者,有闲其邻好者,有闲其左右者,有闲其纵横者。

故子贡、史廖、陈轸、苏秦、张仪、范睢等,皆凭此术而成功也。

  且闲之道,其有五焉:有因其邑人,使潜伺察,而致词焉;有因其仕子,故泄虚假,令告示焉;有因敌之使,矫其事而返之焉;有审择贤能,使觇彼向背虚实,而归说之焉;有佯缓罪戾,微漏我伪情浮计,使亡报之焉:凡此五闲,皆须隐秘,重之以赏,密之又密,始可行焉。

  若敌有宠嬖,任以腹心者,我当使闲遗其珍玩,恣其所欲,顺而傍诱之;敌有重臣失势,不满其志者,我则啖以厚利,诡相亲附,采其情实而致之;敌有亲贵左右,多词夸诞,好论利害者,我则使闲曲情尊奉,厚遗珍宝,揣其所闲而反闲之;敌若使聘于我,我则稽留其使,令人与之共处,矫致殷勤,伪相亲匿,朝夕慰喻,倍供珍味,观其辞色而察之,仍朝暮令使独与己伴居,我遣聪明者潜于复壁中听所闲,使既迟违,恐彼怪责,必是窃论心事,我知事计,遣使而用之。

  且夫用闲以闲人,人亦用闲以闲己,己以密往,人以密来,理须独察于心,参会于事,则不失矣。

若敌使人来,欲候我虚实,察我动静,觇知事计而行其闲者,我当佯为不觉,舍其厚利而善啖之,微以我伪言诳事,示以前却期会,即我之所须,为彼之所失者,因其有闲而反闲之,彼若将我虚而以为实,我即乘其弊而得其志矣。

  夫水所以能济舟,亦有因水而覆没者;闲所以能成功,亦有凭闲而倾败者。

若束发事主,当朝正色,忠以尽节,信以竭诚,不诡伏以自容,不权宜以为利,虽有善闲,其可用乎?

  【行师先在量力,不可穷兵】

  春秋时,息侯伐郑,郑伯与战于境,息侯大败而还。

君子是以知息之将亡也。

不度德,[郑庄贤。

]不量力,[息国弱。

]不亲亲,[郑、息同姓之国。

]不征辞,不察有罪,[言语相恨,当明征其辞,以审曲直,不宜轻斗。

]犯五不韪,而以伐人,其丧师也,不亦宜乎![韪音于鬼反。

  汉武帝患匈奴屡为边患,雁门马邑豪聂壹因大行王恢言:‘匈奴初和亲,亲信边,可诱以利致之,伏兵袭击,必破之道也。

’帝召问公卿,曰:‘今欲举兵攻之,何如?’韩安国曰:‘臣闻高皇帝围于平城,匈奴至者投鞍高如城者数所。

平城之饥,七日不食,天下歌之。

解围之后,而无忿怒之心。

夫圣人以天下为度者也,不以私怒伤天下之政,故乃遣刘敬,奉金千斤,以结和亲,至今为五世利。

孝文皇帝又尝一拥天下精兵聚之广武,终无尺寸之功,而天下黔首无不忧者。

孝文悟于兵之不可宿,故复合和亲之约。

此二圣之迹,足以为效矣。

窃以勿击为便。

  汉元帝时,朱崖、儋耳二郡夷数反,贾捐之上书请不击。

其略曰:‘臣闻尧舜禹三圣之德,地方不过数千里,西被流沙,东渐于海,朔南暨声教,欲与声教则治之,不欲与者不强治也。

是以颂声并作,视听之类咸乐其生。

秦氏兴兵远攻,贪外虚内,务欲广地,而天下溃畔。

赖圣汉为百姓请命,平定天下。

至孝武皇帝,以国富人逸,攘却匈奴,西连诸国,至于安息,东过碣石,造盐铁酒榷之利以佐用度,犹不能足。

当此之时,寇盗并起,征伐不休之故也。

今陛下不忍悁悁之忿,欲驱士众,挤之大海之中,[悁,居缘反。

]快心幽冥之地,非所以保全元元也。

诗云:“蠢尔蛮荆,大邦为仇。

”自古而患之久矣,何况乃复其南方万里之蛮乎!臣窃以往者羌军言之,暴师曾未一年,兵出不踰千里,费四十余万万,大司农钱尽,乃以少府禁钱续之。

夫一隅为不善,费尚如此,况于劳师远攻,亡士无功乎!臣愚以为非冠带之国,禹贡所及,皆可且无以为。

’于是遂罢其郡。

[具【边防.南蛮篇】。

  后汉光武建武中,北匈奴衰弱,臧宫、马武上书:‘请临塞,厚悬购赏,喻告高句丽、乌桓、鲜卑攻其左,发河西四郡及天水、陇西羌胡击其右,如此,北虏之灭,不过数年矣。

’帝曰:‘舍近谋远者,劳而无功;舍远谋近者,逸而有终。

故曰务广地者荒,务广德者强。

有其有者安,贪人有者残。

残灭之政,虽成必败。

今国无善政,灾变不息,百姓惊惶,人不自保,而复远事边外乎?孔子曰:“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

”’自是诸将莫敢复言兵事。

[具【边防.匈奴篇】。

  魏将诸葛诞据寿春反,魏将王基讨之。

司马文王欲遣诸将轻兵深入,招迎吴将唐咨等子弟,因衅有荡覆吴之势。

基谏曰:‘昔吴将诸葛恪乘东关之胜,竭江表兵,以围新城,城既不拔,而众死者太半。

蜀将姜维因洮上之利,轻军深入,粮饷不继,军覆上邽。

夫既胜之后,必轻敌,则虑难不深。

今贼新败于外,又内患未弭,是其修备设虑之时也。

且兵出踰年,人有归心。

今俘馘十万,罪人斯得,自历代征伐,未有全兵独克如今之盛者也。

昔武皇帝破袁绍于官渡,自以所获已多,不复追奔,惧挫威也。

’从之。

  宋文帝励精为治,俗阜人康,元嘉数十年闲,比汉之文景。

自以财殷力盛,遂经略中原,命王玄谟等大举北伐,遂至后魏太武亲率二十万众至于瓜步,丧师蹙国,斯不量力、黩武之谓也。

  陈宣帝即位数年,遣吴明彻率师十万渡江,尽克淮南之地。

息师不二三载,更攻后周之彭城,大败于吕梁,明彻并将卒并没。

江左削弱,自此之由。

斯亦不量力而黩武穷兵之谓也。

  后周武帝伐齐,军次并州。

齐将安德王延宗拥兵四万出城拒帝,帝率诸军合战,齐人退,帝乘胜逐北,率千余骑入城东门,令诸军绕城置阵。

至夜,延宗率其众排阵而前,城中军却,人相蹂践,大为延宗所败,死伤略尽。

齐人欲闭门,以阃下积尸,扉不得阖。

帝从数骑,崎岖危崄,仅乃得出。

至明,率诸军更战,大破之,擒延宗,并州平。

[周武穷兵,几于不济。

  【临敌易将】 #

  战国燕昭王使将乐毅下齐七十余城,唯莒、即墨二城未下。惠王嗣立,以骑劫代毅,遂为齐将田单所败,得齐地复归于齐。

  秦师伐赵,赵王使廉颇御之,颇固壁不战。赵王惑秦之闲,以赵奢之子代颇,赵师大败。

  晋镇南将军杜元凯都督荆州诸军事,袭吴西陵督张政,[西陵,今夷陵郡。

]大破之。

政,吴之名将,据要害之地,耻无备取败,不以实闻于孙皓。

元凯欲闲吴边将,乃请还其所获之众于皓。

皓果召政,遣武昌监刘宪代之。

故晋军将至,使其将帅移易,成倾荡之势,竟殄灭焉。

[皓不悟致败。

  后周末,隋文帝作相,尉迟迥据相州举兵,隋文帝遣郧公韦孝宽为东道元帅,师次沁水,水涨,未得渡。

[沁音七鸩反。

]长史李询上密启云:‘大将梁士彦、宇文欣、崔弘度等并受尉迟迥饷金。

’军中慅慅,人情大异。

文帝以为忧,欲代此三人。

李德林独进计云:‘公与诸将并是国家贵臣,未相伏驭,今以挟令之威,使得之耳,安知后所遣者能尽腹心,前遣之人独致乖异?又取金之事,虚实难明,即令换易,彼将惧罪,恐其逃逸,便须禁锢,然则郧公以下,必有惊疑之意。

且临敌代将,自古所难,乐毅所以辞燕,赵奢之子所以致败于赵。

如愚所见,但遣公一腹心,明于智略,为诸将旧来所信服者,速至军所,观其情伪。

纵有异意,必不敢动。

’文帝大悟,即令高炯驰驿往军所,为诸将节度,竟成大功。

[隋文悟之而胜。

  孙子曰:‘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苟便于事,不拘于君命也。故曰‘不从中御’。]

  【军政不一必败】

  春秋时,楚子伐郑,晋师救之。

楚子北师次于郔。

[郔,郑北地。

音延。

]闻晋师济河,楚子欲还,伍参言于楚子曰:[参,仓含反。

]‘晋之从政者新,未能行令。

其佐先縠刚愎不仁,未肯用命。

其三帅者,专行不获。

[欲专其所行,而不得。

]听而无上,众谁适从?此行也,晋师必败。

’楚改乘辕而北之,次于管以待之。

晋师在敖、鄗苦高反之闲。

晋魏锜求公族未得,[欲为公族大夫。

]而怒,欲败晋师。

请致师,不许。

请使,许之。

遂往,请战而还。

赵旃求卿未得,[旃,赵穿子。

]请挑战,不许。

请召盟,许之,与魏锜皆命而往。

郤克曰:‘二憾往矣,弗备必败。

’随会曰:‘若二子怒楚,楚人乘我,丧师无日矣,[乘,犹登也。

]不如备之。

楚之无恶,除备而盟,何损于好?若以恶来,有备不败。

且虽诸侯相见,军卫之彻,警也。

’[彻,去也。

]先縠不可。

[不肯设备。

]随会使巩朔、韩穿帅七覆于敖前,[帅,将也。

覆,谓伏兵七处。

]故上军不败。

而中军、下军皆败绩。

  春秋时,吴师伐楚州来,楚救之。

吴人御诸钟离。

楚将子瑕卒,楚师熸。

[音尖。

吴、楚之闲,谓火灭为熸。

军中重主丧亡,故其战人无复气势也。

]吴将公子光曰:‘诸侯从于楚者众,而皆小国也,畏楚而不获已,是以来。

吾闻之:“作事威克其爱,虽小必济。

”[克,胜也。

军事尚威。

]胡、沈之君幼而狂,[性无常。

]陈大夫啮壮而顽,顿与许、蔡疾敌。

楚大将死,其师熸。

薳越为帅,帅贱,多宠,政令不一。

[越非正卿也,军多宠人,政令不一於越也。

薳,为委反。

]七国同役而不同心,[七国,楚、顿、胡、沈、蔡、陈、许也。

]帅贱而不能整,无大威命,楚可败也。

先分师以犯胡、沈与陈,必先奔,诸侯之师乃摇心矣。

诸侯乖乱,楚必大奔。

请先者去备薄威,[示之以不整,以诱之。

]后者敦陈整旅。

’[敦,厚。

]吴子从之。

战于鸡父。

[音甫。

]吴子以罪人三千先犯胡、沈与陈,[囚徒不习战,以示不整。

]三国争之。

吴为三军以击于后,中军从王,光帅右军,掩余帅左军。

吴之罪人或奔或止,三国乱,吴师击之,败,获胡、沈之君及陈大夫。

舍胡、沈之囚,使奔许与蔡、顿,曰:‘吾君死矣!’师噪而从之,三国奔,[三国,许、蔡、顿。

]楚师大奔。

  后汉末,曹公击马超。

始,贼每一部到,公辄有喜色。

贼破之后,诸将问其故。

答曰:‘关中长远,若贼各依崄阻,征之,不一二年不可定也。

今皆来集,其众虽多,莫相归伏,军无适[音的]主,一举可灭,为功甚易,吾是以喜。

  【军无政令败】

  后魏末,原州人豆卢狼害都督大野树儿等,据州城反。

州人李贤乃招集豪杰谋曰:‘贼起仓卒,便诛二将,其势虽盛,其志已骄。

然其政令莫施,惟以残剥为业。

夫以羁旅之贼,而驭乌合之众,势自离解。

今若从中击之。

贼必丧胆。

如吾计者,指日取之。

’众皆从焉。

贤乃率敢死士三百人,分为两道,乘夜鼓噪而出。

群贼大惊,一战而败,狼遁走,追斩之。

  【推诚】 #

  后汉更始初,光武为萧王,定河北诸贼。

铜马余众降,封其渠帅为列侯。

降者犹不自安,光武知其意,敕令各归营勒兵,乃自乘轻骑按行部阵。

降者更相语曰:‘萧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乎!’[投死,犹言致死。

]由是皆服。

  东晋末,刘道规为荆州刺史,桓玄余党荀林屯江津,桓谦军枝江,二寇交逼,以绝都邑之闲。

荆、楚既桓氏义旧,并怀异心。

道规乃会将士,告之曰:‘桓谦今在近畿,闻诸军颇有去就之计。

吾东来,文武足以济事。

若欲去者,本不相禁。

’因夜开城门,达晓不闭。

众咸惮服,莫有去者。

  西魏将王罴之守华州也,[今冯翊郡。

]西魏师与东魏师战于河桥,不利,东魏降卒赵青雀据长安城,所在莫有固志。

罴乃大开州门,召城中军民谓之曰:‘如闻天子败绩,不知吉凶,诸人相惊,咸有异心。

王罴受委于此,以死报恩。

诸人若有异图,可来见杀。

必恐城陷没者,亦任出城。

如有忠诚能与王罴同心者,可共固守。

’军民见其诚信,皆无异志。

  【示信】 #

  春秋时,晋文公围原,命三日之粮。

原不降,命去之。

谍出,[谍,闲也。

]曰:‘原将降矣。

’军吏请待之。

公曰:‘信,国之宝也,人之所庇也。

得原失信,何以庇之?所亡滋多。

’退一舍而原降。

  晋文公伐楚,归国行赏,狐偃为首。

或曰:‘城濮之事,先轸之谋。

’文公曰:‘城濮之事,偃说我无失信,不背三舍之约。

先轸所谋,军事,吾用之以胜。

然此一时之说,偃言万世之政,奈何以一时之利,而加万世之功乎?是以先之。

’众皆悦服。

  魏明帝自征蜀,至长安,遣张郃诸军劲卒四十余万向剑阁。

诸葛亮有战士万二千,更下者八千。

时魏军始阵,番兵适交,亮参佐咸以敌众强多,非力所制控,权停下兵并声势。

亮曰:‘吾闻用武行师,以大信为本。

得原失信,古人所惜。

去者束装以待期,妻子企踵而计日。

’乃饬速遣。

于是去者感悦,愿留一战;住者愤踊,咸思致命。

临军之日,莫不拔刃争先,以一当十,杀张郃,却司马宣王,一战大克,此之由也。

  【示义】 #

  春秋时,晋将荀吴伐鲜虞,围鼓。

[鼓,白狄之别邑。

]鼓人或请以城叛,吴曰:‘吾闻诸叔向:“好恶不愆,人知所适,事无不济。

”[愆,过。

适,归。

]或以吾城叛,吾所甚恶也;人以城来,吾独何好焉?赏所甚恶,若所好何?[无复加所好。

]若其弗赏,是失信也,何以庇民?力能则进,不能则退,量力而行。

吾不可以欲城而迩奸也,所丧滋多。

’使鼓人杀叛人而缮守备。

围鼓三月,鼓人或请降。

使其民见,曰:‘犹有食色,姑修而城。

’军吏曰:‘获城而不取,勤人而顿兵,何以事君?’吴曰:‘所以事君也。

获一邑而教民怠,将焉用邑?邑以贾怠,不如完旧。

[完,犹保守也。

贾音古。

]贾怠无卒,[终也。

]弃旧不祥。

鼓人能事其君,我亦能事吾君。

率义不爽,好恶不愆,城可获而民知义所,[知义所在也。

荀吴必其能获,故因以示义。

]有死命而无二心,不亦可乎?’鼓人告食竭力尽,而后取之。

克鼓而返,不戮一人。

  秦末,天下兵起,范增说项梁曰:‘陈胜败固当。

夫秦灭六国,楚最无罪。

自怀王入秦不返,楚人怜之至今,故楚南公曰“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今陈胜首事,不立楚后而自立,其势不长。

今君起江东,楚蜂起之将皆争附君者,以君世世楚将,为能复立楚之后也。

’乃求楚怀王孙心,立为怀王,以从民欲。

  汉、楚相持之际,项羽击陈留、外黄,外黄不下。

数日,降,羽悉令男子年十五以上诣城东,欲坑之。

外黄令舍人儿年十三,[令之舍人,卑也。

以其幼弱,故系其父。

]往说羽曰:‘彭越强劫外黄,[强音其掌反。

]外黄恐,故且降大王。

大王至,又坑之,百姓岂有所归心哉!从此以东,梁地十余城皆恐,莫肯下矣。

’羽然其言,乃赦外黄当坑者,而东至睢阳,闻之皆争下。

  汉王至洛阳,新城三老董公遮说汉王以义帝死,请发丧。

汉王从之,遂为义帝发丧,袒而大哭,哀临三日。

发使告诸侯曰:‘天下共立义帝,北面事之。

今项王放杀义帝江南,大逆无道。

寡人亲为发丧,兵皆缟素。

悉发关中兵,收三河士,南浮江汉以下,愿从诸侯王击楚之杀义帝者。

’于是诸侯多从之。

  晋征南大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羊祜至镇,务修德信,以怀柔初附,慨然有吞吴之心。

每与吴人交兵,克日方战,不为掩袭之计。

将帅有欲进谲诈之策者,辄饮以醇酒,使不得言。

人有掠吴二儿为俘者,祜遣送还其家。

后吴将夏详,邵顗等降,二儿之父亦率其属与俱。

吴将潘景、陈尚来寇,祜追斩之,而美其死节,厚加殡殓。

景、尚子弟迎丧,祜以礼遣还。

吴将邓香掠夏口,祜募生缚香,既至,宥之。

香感其恩,率部曲而降。

祜出军行吴境,刈谷为粮,皆计所侵,送绢偿之。

每会众江、沔游猎,常止晋地。

若兽先为吴人所伤而为晋兵所得者,皆封还之。

于是吴人翕然悦服,称为羊公,不之名也。

祜与陆抗相对,使命交通,抗称祜之德,虽乐毅、诸葛孔明不能过也。

抗常病,祜馈之药,抗服之无疑心。

人多谏抗,抗曰:‘羊祜岂酖人者!’时谈以为华元、子反复见于今。

抗每告其戍曰:‘彼专为德,我专为暴,是不战而自服也。

  东晋末,宋武帝为将,北伐后秦姚泓,以檀道济为前锋。

至洛阳,凡拔城破垒,俘四千余人,议者谓应以戮为京观。

道济曰:‘伐罪吊民,正在今日。

’皆释而遣之。

于是戎夷感悦,相率归之者甚众。

  后魏遣将慕容白曜伐宋无盐城,克之,将尽以其人为军实。

副将郦范曰:‘齐四履之地,号为“东秦”,不远为经略,恐未可定也。

今皇威鈶被,人未沾泽,连城有怀贰之将,比邑有拒守之夫。

宜先信义,示之轨物,然后人心可怀,二州可定。

’白曜从之。

进次肥城,白曜将攻之。

范曰:‘肥城虽小,攻则淹日,得之无益军声,失之有损军势,且见无盐之卒,死者涂炭,成败之机,足为鉴矣。

若飞书告谕,可不攻自伏;纵其不降,亦当逃散。

’白曜乃以书晓之,肥城果溃。

  隋桂州人李光仕举兵作乱,隋将周法尚讨之。

光仕帅劲兵保白石洞,法尚捕得其弟光略、光度,大获家口。

其党有来降附者,辄以妻子还之。

居旬日,降其数千人。

法尚遣兵列阵,以当光仕,亲率奇兵,蔽林设伏。

两阵始交,法尚驰击其栅,栅中人皆走散,光仕大溃,追斩之。

  大唐武德中,李靖既克江陵,降萧铣。

时诸将咸云:‘铣之将帅与官军拒战,罪状既重,请籍没其家,以赏将士。

’靖曰:‘王者之师,义存吊伐。

百姓既受驱逼,拒战岂其所愿?且犬吠非主,无容同叛逆之科,此蒯通所以免大戮于汉祖也。

今所定荆、郢,宜弘宽大,以慰远近之心。

降而籍之,恐非救焚拯溺之义,但恐自此以南城镇各坚守不下,非计之善。

’于是遂止。

江、汉之城闻之,莫不争下。

  兵五

  孙子曰:‘视卒如婴儿,可与之赴深溪;视卒如爱子,可与之俱死。’

  【抚士】 #

  春秋时,楚师伐宋,围萧。萧溃。楚大夫申公巫臣曰:‘师人多寒。’楚子于是巡三军,拊而勉之,三军之士皆如挟纩。[纩,绵也。言悦以亡寒。]

  又,晋声子诣楚,谓令尹屈建曰:‘雍子奔晋,以为谋主。

彭城之役,晋、楚遇于靡角之谷。

雍子曰:“归老幼,返孤疾,二人役,归一人。

简兵搜乘,[简,择。

搜,阅。

]秣马蓐食,师陈焚次,[次,舍也。

焚舍,示必死。

]明日将战。

”行归者,逸楚囚。

[欲使楚知之。

]楚师宵溃,晋降彭城而归诸宋。

楚失东夷,子辛死之,则雍子之为也。

  战国魏以吴起为将,与士卒最下者同衣食。

卧不设席,行不骑乘,亲裹赢[音盈]粮,与士分劳。

卒有病疽者,吴起为吮之。

卒母闻而哭之。

或谓之曰:‘母子卒也,而将自吮其疽,何哭为?’母曰:‘非然也。

往年吴公吮其父,父战不旋踵,遂死于敌。

今又吮此子,妾不知其所死处矣。

是以哭之。

’于是击秦,拔其五城。

  刘、项相持之际,田横据有齐地。

汉将韩信、灌婴平齐,横走归彭越。

汉灭项籍后,横与其徒属五百人入海,居坞[音岛]中。

帝使使赦横罪而召之,曰:‘横来,大者王,小者侯;[大者,横身。

小者,徒属。

]不来,且发兵加诛。

’横乃与其客二人乘传诣洛阳。

至尸乡厩置,谓其客曰:‘陛下所以欲见我,不过欲一见我面貌耳。

陛下在洛阳,今斩吾头,驰三十里闲,形容尚未能改,犹可知也。

’遂自刭,令客奉其头,从使者驰奏之高帝。

以王者礼葬。

横既葬,二客穿其冢旁,皆自刭。

余尚五百人在海岛中,闻横死,亦皆自杀。

于是乃知田横兄弟能得士也。

  汉李广历七郡太守,前后四十余年,得赏赐辄分其麾下,饮食与士卒共之。

家无余财,终不言生产事。

将兵乏绝处,见水,士卒不尽饮,不近水;不尽餐,不尝食。

宽缓不苛,士以此爱乐为用。

  后汉桓帝以段炯为破羌将军,征羌。行军仁爱,士卒疾者,亲自瞻省,手为裹疮。在边十余年,未尝一日蓐寝。与将士同勤苦,故皆乐为死战。

  皇甫规,延熹中为中郎将,持节监讨零吾等羌。会军中大疫,死者十三四。规亲入庵庐,巡视将士,三军感悦。东羌遂遣使乞降。

  魏将诸葛诞守寿春,以司马氏累代擅权,遂举兵,称匡辅魏室为辞。

司马文王率师讨之,寿春城陷,诞死。

文王招其徒,不降。

且招且战。

数百人拱手为列,每斩一人,辄遣降之,皆曰:‘为诸葛公死,无恨。

’以至于尽,无一人降。

时人比之田横矣。

吴将于诠曰:‘大丈夫受命其主,以兵救人,既不能克,又束手于敌,吾不取也。

’乃免胄冒阵而死。

其得士心如此。

  西魏将梁椿,性果毅,善于抚纳,所获宝物分赐麾下,故每践敌场,咸得其力。

  又王思政守颍川郡城,东魏帅十万攻之,备尽攻击之术,以颍川灌城,陷之。

思政知事不济,率左右据土山,谓之曰:‘吾受国任城,遽辱王命,力屈道穷,计无所出。

惟当效死,以谢朝恩耳。

’因仰天大哭。

左右皆号恸。

思政西向再拜,便欲自刎。

先是,齐文襄告城中人曰:‘有生致王大将军者,封侯,重赏。

若大将军身有损,亲近左右,皆从大戮。

’都督骆训谓思政曰:‘公常语训等,但将我头降,非但得富贵,亦是活一城人。

今高相既有此言,公岂不哀城中士卒!’固共止之,不得引决。

齐文襄遣其散骑常侍赵彦深就土山执手申意。

引见文襄,辞气慷慨,悌泗交流,无屈挠之容。

文襄以其忠于所事,礼遇甚厚。

思政初入颍川,士卒八千人,及城陷之日,存者才三千人,遂无叛者。

  后周武帝大举伐齐,次于晋州。

初,齐攻晋州,恐周师卒至,于城南穿堑,自乔山属于汾水。

帝率诸军八万人,置阵东西二十余里。

帝乘常御马,从数人巡阵处分,所至辄呼主帅姓名慰勉之。

将士感见知之恩,各思自励。

将战,有司请换马。

帝曰:‘朕独乘良马,欲何所之?’齐主亦于北堑列阵。

帝欲薄之,以碍堑遂止。

自旦至日中,相持不决。

申后,齐人乃填堑南引。

帝大喜,勒诸军击之,兵才合,齐人便退,逐北斩首万余级,齐主与其麾下数十骑走还并州,于是齐众大溃。

  大唐贞观中,太宗亲征高丽,驾次定州,兵士到者,幸定州城北门亲慰抚之。

有从卒一人,病不能起,太宗招至床前,问其所苦,仍敕州县厚加供给。

凡在征人欣然,纵有病者,悦以忘疲。

师次白岩城,将军李思摩中弩矢,太宗亲为之吮血,由是从行文武竞思奋励。

及军回,行次柳城,招集战亡人骸骨,设太牢以祭之,太宗恸哭尽哀,军人无不洒泣。

兵士观者,归家以言,其父母曰:‘吾儿之死,天子哭之,死无所恨。

  司空李绩每将兵在军,识其臧否,闻人片善,扼腕而从。

事捷之日,多推功于下。

前后在军所得金帛,皆散之将士。

以是人皆为用,所向多克捷。

及薨,哭之或有呕血者。

  【明赏罚】 #

  后汉大将曹公每攻城破邑,得靡丽之物,则悉以赐有功者。若勋劳宜赏,则不万金;无功冀施,分毫不与。

  【赏宴不均致败】

  春秋时,郑师伐宋。将战,华元杀羊食士,[食音嗣。]其御羊斟不与。及战,斟曰:‘畴昔之羊,子为政;今日之事,我为政。’与入郑师,故败。

  【行赏安众】 #

  汉高帝已封大功臣三十余人,其余争功,未得行封。

帝居南宫,从复道上见诸将往往耦语,以问张良。

良曰:‘陛下起布衣,以此属共取天下,今已为天子,而所封皆萧、曹故人及所亲爱,所诛皆平生仇怨。

今军吏计功,以天下为不足用遍封,[言有功者多,而土地少。

]而恐以过失及诛,故相聚谋反耳。

’帝曰:‘为之奈何?’良曰:‘取上素所不快,[言有旧嫌者。

]计群臣所共知最甚者一人,先封,以示群臣。

群臣见雍齿封,则人人自坚矣。

’于是,三月,上置酒,封齿为什邡侯,因趣丞相急定功行封。

群臣皆喜曰:‘雍齿且侯,我属无患矣。

’[趣,读曰促。

  【分赏取敌】 #

  汉王与韩信、彭越期会击楚,至固陵,不会,楚击汉军,大破之。

汉王谓张良曰:‘诸侯不从,奈何?’对曰:‘楚兵且破,未有分地,其不至固宜。

君王能与共天下,可立致也。

今能取睢阳以北至谷城与彭越,自陈以东傅海与齐王信,信家在楚,其意欲复得故邑。

能出捐此地,以许两人,使各自为战,则楚易败也。

’于是发使,韩信、彭越皆引兵来,围羽垓下。

  【行赏招降】 #

  汉高帝时,陈豨反于代,帝自往击之。

至邯郸,喜曰:‘豨不南据邯郸,北阻漳水,吾知其无能为也。

’上令周昌选赵壮士可令将者,白见四人。

帝嫚骂曰:‘竖子,能为将乎!’四人惭,皆伏地上。

封各千户,以为将。

左右谏曰:‘从入蜀汉伐楚,赏未遍行。

今封此,何功?’帝曰:‘非汝所知。

陈豨反,赵代地皆豨有。

吾以羽檄征天下兵,未有至者,今计唯独邯郸中兵耳。

吾何爱四千户,不以慰赵子弟。

’皆曰:‘善。

’及闻豨将皆故贾人,乃多以金购之,豨将多降。

[贾音估。

  【示惠招降】 #

  春秋鲁叔弓帅师围费,弗克,败焉。

平子怒,令见费人执之,以为囚俘。

冶区夫曰:‘非也。

[区夫,鲁大夫。

]若见费人,寒者衣之,饥者食之,为之令主,而供其乏困,费来如归,南氏亡矣。

人将叛之,谁与居邑?若惮之以威,惧之以怒,人疾而叛,为之聚也。

若诸侯皆然,费人无归,不亲南氏,将焉入矣。

’平子从之,费人叛南氏。

  蜀大将关羽围魏氏之樊,留兵将备公安及南郡。

吴将吕蒙袭之,兵到南郡,羽下守将麋芳降。

蒙入据城,尽得羽及将士家属,蒙皆抚慰,约令军中不得干历人家有求取。

蒙麾下士,是汝南人,取民家一笠以覆官铠,官铠虽是公事,蒙犹以为犯军令,不可以乡里故而废法,遂垂涕斩之。

于是军中震栗,道不拾遗。

蒙朝暮使亲近存恤耆老,问所不足,疾病者给医药,饥寒者赐衣粮。

羽府藏财宝,皆封闭以待吴主孙权至。

羽还,路数使人与蒙相闻,蒙辄厚遇其使,周游城中,家家致问,或手书示信。

羽人还,私相参讯,咸知家门无恙,见待过于平时,故羽吏士无斗心。

会权至,羽自知孤穷,乃走麦城,西至漳乡,众皆委羽而降。

  【军师志坚必胜】

  春秋时,晋师伐齐,陈于。

晋解张御郤克,郑丘缓为右。

及战,郤克伤于矢,流血及屦,未绝鼓音,[中军将自执旗鼓,故虽伤而击鼓不息。

]曰:‘余病矣!’张曰:‘自始合,而矢贯余手及肘,余折以御,左轮朱殷,[乌闲反。

]岂敢言病?吾子忍之。

’丘缓曰:‘自始合,苟有险,余必下推车,子岂识之?然子病矣!’[以其不识推车。

]张曰:‘师之耳目,在吾旗鼓,进退从之。

此车一人殿之,可以集事。

[殿,镇也。

集,成也。

]若之何其以病败君之大事?擐甲执兵,固即死也,[即,就也。

擐音患。

]病未及死,吾子勉之!’左并[毕正反]辔,右援枹[音桴]而鼓。

马逸不能止,师从之。

[晋师从郤克车。

]齐师败绩。

  东晋将周访讨江、沔闲贼杜曾,访有众八千,进至沌阳。

曾锐气甚盛,访曰:‘先人有夺人之心,善谋也。

’使将军李恒督左甄,许朝督右甄,自领中军,高张旗帜。

曾果先攻左右甄。

曾勇冠三军,访甚恶之,自于阵后射雉以安众心。

令小将赵胤领其父余兵属左甄,力战,败而复合。

胤驰马告急,访怒,叱令更进。

胤号哭还战,自辰至申,两甄皆败。

访选精锐八百人,自行酒饮之,敕不得辄动,闻鼓音乃进。

贼未至三十步,访亲鸣鼓,将士皆腾跃奔赴,曾遂大溃,杀千余人,遂定汉、沔。

  东晋将朱伺善战,人或问之,伺答曰:‘诸人以舌击贼,伺唯以刃耳。

’又问曰:‘将军前后击贼,何以每得胜耶?’伺曰:‘两敌共对,唯当忍之。

彼不能忍,我能忍,是以胜耳。

  【军将骄败】 #

  春秋末,吴子问孙武曰:‘敌勇不惧,骄而无虑,兵众而强,图之奈何?’武曰:‘诎而待之,以顺其意;无令省觉,以益其懈怠;因敌迁移,潜伏候待,前行不瞻,后往不顾;中而击之,虽众可取。

攻骄之道,不可争锋。

  秦末,项梁起兵吴中,比至定陶,再破秦军,项羽等又斩秦三川守李由,益轻秦,有骄色。

宋义谏曰:‘战胜而将骄卒惰者,必败。

今少惰矣,秦兵日益,臣为君畏之。

’梁不听。

乃使宋义于齐,说高陵君显[封于高陵。

]曰:‘公将见项梁乎?’曰:‘然。

’义曰:‘臣论武信君军必败。

公徐行则免,疾行则及祸。

’秦果悉起兵益其将章邯,夜衔枚击梁,大破定陶,梁败而死。

[梁自号武信君。

  后周末,隋文帝辅政,周大将尉迟迥在河北举兵拒命,遣将略地,河南州县多下之。

隋文帝遣将于仲文率兵讨之。

仲文军至汴州之东倪坞,与迥将刘子昂、刘浴德等相遇,进击破之。

军次蓼[音了]堤,迥将檀让拥众数万,仲文以羸师战。

让悉众来拒,仲文伪北,让军颇骄。

于是遣精兵左右翼击之,大败让军,生获五千余人。

  隋末,翟让、李密起兵于河南,荥阳郡通守张须陀以兵攻让。

让数为须陀所败,闻其来,大惧,将远避之。

密曰:‘须陀勇而无谋,兵又骤胜骄很,可一战而擒之,公但列阵以待,保为公败之。

’让不得已,勒兵将战,密分兵千余人于林木闲,诈与战不利,军稍却,密发伏自后掩之,让合击,须陀众大败之,遂斩须陀于阵。

  【敌屡胜骄,不备可败】

  春秋楚大饥,庸人率群蛮以叛楚,[庸,楚之小国。

]楚使庐戢梨侵庸。

庸逐之,囚子杨窗。

[窗,戢梨官属。

]三宿而逸,曰:‘庸师众,群蛮聚焉,不如且起王卒,合而后进。

’楚将潘曰:‘不可。

姑又与之遇以骄之。

彼骄我怒,而后可克。

’又与之遇,七遇皆北,[军败曰北。

]唯裨、儵、鱼人实逐之。

[裨、儵、鱼,庸三邑也。

轻楚,故但三邑人逐之。

]庸人曰:‘楚不足与战矣。

’遂不设备。

楚子乘驲,会师于临品,[驲,传车也。

临品,地名。

]分为二队,[队,部也。

两道攻矣。

]楚将子越自石溪,子员[音筠]自仞以伐庸,遂灭之。

  【军行自表异致败】

  春秋时,狄人伐卫,战于荥泽,卫师败绩。卫侯不去其旗,是以败。遂灭卫。

  东晋末,桓玄篡晋,宋武帝起义讨之。

玄败,溯流奔荆州,留其将何澹之、郭诠、郭昶之守湓口。

宋武将何无忌等次桑落洲,澹之等率军来战。

澹之常所乘舫旍旗甚盛,无忌谓将曰:‘贼帅必不居此,欲诈我耳,宜亟[纪力反]攻之。

’众咸曰:‘澹之不在其中,纵得无益。

’无忌曰:‘今众寡不敌,战无全胜。

澹之虽不居此舫,取则易获,因纵兵腾之,可一鼓而败也。

’遂进攻,获舫,因传呼曰:‘得何澹之矣!’贼中惊扰,无忌之众亦谓然,因乘胜迳进,无忌鼓噪赴之,澹之遂溃。

[何澹之表而不处,何无忌悟而取之。

  宋晋安王子勋[音勋]举兵浔阳,宋将殷孝祖讨之。

时贼据赭圻,孝祖将进攻之,与贼合战,常以鼓盖自随,军中人相谓曰:‘殷统军可谓死将矣。

今与贼交锋,而以羽仪自标异,若善射者十手相射,欲不毙,得乎?’是日,于阵为矢中而死。

  东魏大将齐神武与西魏大将周文战邙山。

时周文见齐神武出旗鼓,识之,乃募敢勇三千人,令贺拔胜总之,以犯其军。

适与齐神武相遇,时募士皆用短兵接战,胜逐齐神武数里,刃垂及之。

会胜马为流矢所中,死,比副骑至,齐神武已逸去。

  东魏将高敖曹与侯景等攻魏将独孤如愿于金墉城,大将周文帝率众救之,战于邙山。

敖曹心轻敌,建旗盖以陵阵,周人尽锐击之,一军皆没,敖曹轻骑走河阳城,仰呼索县绳,又不得,拔刀剜门,追兵至,敖曹奋头诟曰:‘来!吾与尔开国公。

’追者斩之。

  【师行众悲恐则败】

  后燕慕容垂遣其子宝步骑七万伐后魏,战于参合陂,大败。

宝以数千骑奔免,士众还者十一二。

宝恨参合之败,屡言魏有可乘之机。

垂由是自率大众伐魏。

至参合陂,见往年战处积骸如山,设吊祭之礼,死者父兄一时号哭,军中皆恸。

垂惭愤欧血,因而寝疾,却还,道卒。

  【声感人】[附]

  夫声感人。

享宴将士,以激励于众,酒酣,使拔剑起舞,作朋角抵,伐鼓叫呼,以增其气。

丝竹哀怨之声不可奏,使人凄怆,损锐气,挫壮心,则难胜敌。

[汉王围项羽垓下,令师人四面楚歌,羽众久苦征战,思归,遂溃。

晋将刘琨守太原,群胡围之,琨计窘,吹笳,声寥亮。

胡人久倦征戍,夜闻遂溃。

并具【先攻其心篇】中。

斯以声感人也。

  孙子曰:‘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先咨之庙堂,虑其危难,然后高垒深沟,使兵士练习,故敌不得胜。

]以待敌之可胜。

[以此守备之固,待敌之阙,则可胜之。

]不可胜在己,[言守备之固,制敌在外。

]可胜在敌,[守备之固自修理,以俟敌之虚懈。

已见敌有阙漏之形,然后可胜。

]故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必可胜。

[若敌晓练兵事,策与道合,深为己备者,亦不可强胜之。

]故曰胜可知而不可为。

[敌有备也。

已料敌,见敌形者,则胜负可知。

若敌密而无形,亦不可强使为败。

故范蠡曰:‘时不至,不可强生;事不究,不可强成。

’]不可胜者,守也;[形藏也。

若未见其形,彼众我寡,则自守也。

]可胜者,攻也。

[敌攻己,乃可胜也。

已见其形,彼寡我众,则可攻。

]故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

’[善守备者,务因其山川之阻,丘陵之固,使不知所攻。

言其深密,藏于九地之下。

]又曰:‘城有所不攻。

’[固而多粮。

  【守则有余】 #

  后汉凉州贼王国围陈仓,左将军皇甫嵩督前将军董卓救之。

卓欲速进赴陈仓,嵩不听。

卓曰:‘智者不后时,勇者不留决。

速救则城全,不救则城灭,全灭之势,在于此也。

’嵩曰:‘不然。

百战百胜,不如不战而屈人之兵。

是以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不可胜在我,可胜在彼。

彼守不足,我攻有余。

有余者动于九天之上,不足者陷于九地之下。

今陈仓虽小,城守固备,非九地之陷也。

王国虽强,而攻我之所不救,非九天之势也。

夫势非九天,攻者受害;陷非九地,守者不拔。

国今以陷受害之地,而陈仓保不拔之城,我可不烦兵动众,而取全胜之功,将何救焉!’遂不听。

王国围陈仓,自冬迄春,八十余日,城坚守固,竟不能拔。

贼众疲弊,果自解去。

  【守拒法】[附]

  城有不可守者:大而人少;小而众多;粮寡而柴水不供;垒薄而攻具不足;土疏地下,灌溉可泛;邑阙人疲,修缉未就。凡若此类,速徙之。

  垒高土厚,城坚沟深,粮实众多,地形险阻,所谓无守而无不守也。故曰:‘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

  凡筑城,下阔与高倍,上阔与下倍。

城高五丈,下阔二丈五尺,上阔一丈二尺五寸。

高下阔狭,以此为准。

料功:上阔加下阔,得三丈七尺五寸,半之,得一丈八尺七寸五分;以高五丈乘之,一尺之城,积数得九十三丈七尺五寸。

每一功,日筑土二尺,计功约四十七人。

一步五尺之城,计役二百三十五人;一百步,计功二万三千五百人;三百步,计功七万五百人。

率一里,则十里可知。

其出土负篑,并计之大功之内。

[以城中壮男为一军,壮女为一军,老弱为一军,三军无令相遇。

壮男遇壮女,则志散而力不专。

遇老弱,则老使壮悲,弱使强怜。

悲怜在心,则勇人更虑,壮夫不战。

  凡敌欲攻,即去城外五百步内,井、树、墙、屋并填除之。

井有填不尽者,投药毒之。

木石砖瓦,茭刍百物,皆收之。

入不尽者,并焚除之。

其什物、五谷、糗糒、鱼盐、布帛、医药、功巧、戎具、锻冶、秸、茅荻、芦苇、灰沙、铁炭、松桦、蒿艾、脂麻、皮毡、荆棘、笓篱、釜镬、盆瓮、礨木、锹斧、锥凿、刀锯、长斧、长刀、长锥、长镰、长梯、短梯、大钩、连锁、连枷、连棒、白棒、芦竹,为稕[之顺反]插以松桦,城上城下,咸先蓄积,缘人闲所要公私事物,一切修缉。

  抛石,大小随事。

  礨木,长五尺,径一尺,小至六七寸。

  城外四面壕内,去城十步,更立小隔城,厚六尺,高五尺,仍立女墙。[谓之羊马城。]

  城门县板木,为重门。

  城门扇及楼堠,以泥涂厚,备火。

  城门先造连拒、马枪、壮锐,以锁连之。

  城内面别穿井四所,置水车,大瓮二十口,灶十所。

  却敌上建堠楼,以版跳出为橹,与四外烽戍,昼夜瞻视。

  城壕,面阔二丈,深一丈,底阔一丈,以面阔加底积数大半之,得数一丈五尺,以深一丈乘之,凿壕一尺,得数一十五丈。

每一人功,日出三丈,计功五人;一步五尺,计功二十五人;十步,计功二百五十人;百步,计功二千五百人;一里,计功七万五百人。

以此为率,则百里可知。

  弩台,高下与城等,去城百步,每台相去亦如之。

下阔四丈,高五丈,上阔二丈,上建女墙。

台内通闇道,安屈膝梯,人上便卷收。

中设毡幕,置弩手五人,备干粮水火。

  城上一步一甲卒,十步加五人,以备杂供之要。

五步有伍长,十步有什长,五十步、百步皆有将长,文武相兼,量材受任,而统领精锐。

骁勇简募或十队、二十队、三十队,大将、副将各领队,巡城晓喻,激励赴救。

  城上立四队,别立四表,以为候视:若敌欲攻之处,则去城五六十步,即举一表;橦梯逼城,举二表;敌若登梯,举三表;欲攀女墙,举四表。

夜即举火如表。

城上四队之闲,各置八旗:若须木□[音禀]拯板,举苍旗;须灰炭稕铁,举赤旗;须檑木樵苇,举黄旗;须沙石砖瓦,举白旗;须水汤不洁,举黑旗;须战士锐卒,举熊虎旗;须戈戟弓矢刀剑,举鸷旗;须皮毡麻鐷锹钁斧凿,举双兔旗。

城上举旗,主当之官随色而供。

城内老小丁女,除营食之外,皆令膺役城上,分为八队,使识文者点检常旗,备拟物为八部。

  城内对敌营,自凿城内为闇门,多少临事,令五六寸勿穿,或于中夜,于敌初来,营列未定,精骑从突门跃出,击其无备,袭其不意。

  城门先自凿扇为数十孔,出强弩射之,长矛刺之,则敌不得近门。

  栈,以泥厚涂之,备火。柴草之类贮积,泥厚涂之,防火箭飞火。

  转关桥,一梁,端着横检,按去其检,桥转关,人马不得过度,皆倾水中。

  笓[音毗]篱战格,于女墙上跳出,去墙三尺,着横检,端安,以荆柳编为之,长一丈,阔五尺,县安端,用遮矢石。

  布幔,复布为之,以弱竿县挂于女墙外,去墙外七八尺,以折抛石之势,则矢石不复及墙。

  木弩,以黄连桑柘为之,弓长一丈二尺,径七寸,两弰三寸,绞车张之,大矢自副,一发,声如雷吼,败队之卒。

  燕尾炬,缚苇草为之,尾分为两歧,如燕尾状,以油蜡灌之,加火,从城坠下,使人骑木驴而烧之。

  松明,以铁锁缒下,巡城照,恐敌人夜中乘城而上。夜中城外每三十步县大灯于城半腹,置警犬于城上,吠之处,即须加备。

  脂油炬,于城中四衢、要路、门户,晨夜不得绝明,用备非常。

  行炉,镕铁汁,舁行,以洒敌人。

  游火,铁筐盛火,加脂蜡,锁县缒下,烧穴中□城人。

  灰麸、糠,因风于城上掷之,以眯敌目,因以铁汁洒之。

  连梃,如打禾连枷状,打女墙外上城敌人。

  钗竿,如枪,刃为两歧,用叉飞梯及人。

  钩竿,如枪,两旁有曲刃,可以钩物。

  油囊,盛水,于城上掷安火车中,囊败火灭。

  天井,敌攻城为地道来返,自于地道上直下穿井以邀之,积薪安井中,加火薰之,敌人自焦灼。

  地听,于城内八方穿井,各深二丈,以新罂用薄皮裹口如鼓,使聪耳者于井中托罂而听,则去城五百步内悉知之。

审知穴处,助凿迎之,与外相遇,即就以干艾一石,烧令烟出,以板于外密覆穴口,勿令烟泄,仍用袋鼓之;又先为桔槔县铁锁,长三丈以上,束柴苇焦草而燃之,坠于城外所穴之孔,以烟熏之,敌立死。

  城上八队之闲,安转关小抛二,机关大抛一,云梯、撞抛等其闲。

先从城身,用木出跳,为重女墙,高于土女墙五寸以上,以板覆其上,随事缓急而开闭之。

敌若以大石击墙楼,石下之处,出跳空中,县生皮毡毯等袋,以乘其石。

  城内人家,咸令置水防火,先约失火者斩。

火发之处多,恐奸人放火,但令便近主当八部官人,领老小丁女救之。

火起,所部急白大将,大将领亲信人左右救火。

城中有卒惊及杂人,城上不得辄离职掌,乱走街巷者斩。

  敌若推轮排来攻,先以抛打,手抛既众,所中必多,来者被伤,力不齐矣。

  凡攻城之兵,御捍矢石,头戴□帽,仰视不便,袍甲厚重,进退又难,前既不得上城,退则其帅逼迫,人众烦闹。

我作转关女墙,腾出城外,以辘轳坠铁索,索头安铁鸱脚,当聚闹之处,掷下拨人。

  敌若兵众气盛,将卒有疑,即回易左右前后,或替一日再动,或数夜不移,审察安危,随时变改。

  飞书檄必诱我人,速封,驰送大将。

  每夜巡城,皆改易契,令信人持伪契巡行,所由不觉,罚之,觉则送使。有外往来,主司押领上使,辄不得问其事由,外人辄不得与语。

  敌若纵火焚楼堞,以粗竹长一丈,锼[音搜]去节,以生薄皮合缝为袋,贮水三四石,将筒内于袋内,急缚如溅筒,令壮士三五人撮水口,急蹙之救火。

每门常贮两具。

如无竹,以木合筒,漆之而用,并小溅筒二十具兼助之。

门内常以瓮贮水添用。

  散若推车,我作粗铁镮,并屈桑木为之,用索相连,头适到,速以镮串头,于其傍便处,分令壮士牵之翻倒,弓弩两射,自然败走。

  散若木驴攻城,用铁蒺藜下而敦之。

其法:以熟铁阔径尺长一尺二寸四条,纵横布如蒺藜形,镕生铁灌其中央,重五十斤,上安其鼻,连锁掷下,敦讫,以辘轳拗上。

若木驴上有牛皮并泥,敦着即举,速放火炬,灌油烧火。

  凡敌攻城,多背旺相,起土为台。我于城内薄筑,长高于敌台一丈已上,即自然制彼,无所施力。

  又于城上以木为棚,容兵一队,高长柄铁钩、陌刀、锥斧,随要便以为之备。若敌攀女墙踊身,待其身出,十钩齐搭,掣入城中,斧刀助之。

  城若卑地下,敌人壅水灌城,筑筑墙壅诸门及陷穴处,更于城内促团周匝,视水高中而阔筑墙,墙外取土,高一丈以上城立,立后于墙内取土,而薄筑之。

精兵备城,不得杂役。

如有泄水之处,即十步为一井,井内潜通引泄漏。

城中速造舡一二十只,简募解舟楫者,载以弓弩、锹钁,每舡载三十人,自暗门衔枚而出,潜往斫营,决彼堤堰,觉即急走,城上鼓噪,急出兵助之。

  敌有骁勇冲门入来,门内多穿坑阱,又于重墙内,卒出其不意,敌必傍走,自入阱中。

  城门外简择健卒,贮备器具,看敌懈怠,即开门,骁勇齐击,乘驰逐北不得过二百步,缓急城上应接易为。

  敌攻日久,众巧俱施,蚁附缘城,不惜士众,野无所得,粮路又绝,兵众离心,将帅懈倦,必精兵拥守,防我城门。

我当乘闲,骁雄四出,与城上人应期,内外齐攻。

专精与疲怠者,尤绝必须审察,贼多伪谋。

其所穴之孔,于城内深阔为坑,坑上安转关板桥,若敌入来,得三五十人后,启发机关,自然先毙。

  铁菱,状如铁蒺藜,要路、水中置之,以刺人马。

  陷马坑,长五尺,阔一尺,深三尺,坑中埋鹿角枪、竹签,其坑似亚字相连,状如钩锁,以草及细尘覆其上。军城、营垒、要路皆设之。

  拒马枪,以木径二尺,长短随事,十字凿孔,纵横安检,长一丈,锐其端,可以塞城门、巷、要路,人马不得奔驰。

  木栅,为敌所逼,不及筑城垒,或因山河险势,多石少土,不任版堞,乃建立木为之,方圆高下随事,深埋木根,重复弥缝,其阙内重加短木为合道,外柱木重长出四尺为女墙,皆泥涂之,内七尺又立合道,内柱上布板木为栈,立栏杆于栅上。

县门、壅墙、濠堑、拒马防守,一如城垒法。

  烽台,于高山四顾险绝处置之,无山亦于孤迥平地置。

下筑羊马城,高下任便,常以三五为准。

台高五丈,下阔二丈,上阔一丈,形圆。

上建圆屋覆之,屋径阔一丈六尺,一面跳出三尺,以板为上覆下栈。

屋上置突灶三所,台下亦置三所,并以石灰饰其表里。

复置柴笼三所,流火绳三条,在台侧近。

上下用屈膝梯,上收下乘。

屋四壁开觑贼孔及安视火筒,置旗一口,鼓一面,弩两张,抛石、礨木、停水瓮、干粮、麻蕴、火钻、火箭、蒿艾、狼粪、牛粪。

每晨及夜平安,举一火;闻警,固举二火;见烟尘,举三火;见贼,烧柴笼。

如每晨及夜,平安火不来,即烽子为贼所捉。

一烽六人,五人为烽子,递知更刻,观视动静;一人烽率,知文书、符牒、转牒。

  马铺,每铺相去三十里,于要路山谷闲,牧马两匹,与游奕计会。有事警急,烟尘入境,即奔驰报探。

  土河,于山口贼路,横断道,凿阔二丈,深二尺,以细沙散土填平,每日检行,扫令净平,人马入境,即知足迹多少。

  游奕,于军中选骁果、谙山川泉井者充,常与烽铺土河计会交牌,日夕逻候[逻,卢个反。

]于亭障之外,捉生问事。

其军中虚实举用,勿令游奕人知。

其副使子将,并久军行人,取善骑射者兼。

  令人枕空胡禄卧,有人马行三十里外,东西南北,皆响见于胡禄中,名曰‘地听’,则先防备。

  兵六

  孙子曰:‘兵者,诡道也。

[无常形,以诡诈为道。

若息侯诱楚子谋宋。

]故能用示之不能用,[言己实能用师,外示之怯也。

若孙膑示弱而制庞涓。

]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欲近而设其远也,欲远而设其近也,诳曜敌军,示之以远,本从其近。

若韩信之袭安邑,陈舟临晋而度夏阳。

]古之善用兵者,能使敌人前后不相及,众寡不相待,贵贱不相救,上下不相扶,卒离而不集,兵合而不齐。

[多设诈变,出东见西,攻南引北,乱之,使彼章惶离乱,而不集聚。

]合于利而动,[暴之使离,乱之使不齐,动兵而战。

]不合于利而止。

  【示弱】 #

  春秋时,晋声子谓楚令尹屈建曰:‘若敖之乱,伯贲之子苗贲皇奔晋,以为谋主。

及鄢陵之役,楚晨压晋军而阵。

苗贲皇曰:“楚师之良在中军王族而已,若塞井夷灶,成阵以当之,栾、范易行以诱之,[栾书时将中军,范燮佐之。

易行,谓简易兵备,欲令楚贪己,不复顾二穆之兵。

易,以豉反。

行,胡郎反。

]中行、二郤必克二穆,[郤锜时将上军,中行偃佐之,郤至佐新军。

令此三人分良以攻二穆之兵。

楚子重、子辛皆出穆王,故曰二穆。

锜,鱼绮反。

]吾乃四萃于其王族,必大败之。

”[四萃,四面集攻。

]晋人从之,楚师大败,王夷师熸,[夷,伤也。

吴楚之闲,谓火灭为熸。

子廉反。

]子反死之。

郑叛、吴兴,则苗贲皇之为也。

  汉初,韩王信反,高帝自往击。

至晋阳,闻信与匈奴欲击汉,帝使人使匈奴。

匈奴匿其壮士肥牛马,[匿,藏。

]徒见老弱及羸畜。

使者十辈来,皆言匈奴易击。

帝使刘敬复往使匈奴,还报曰:‘两国相击,此宜夸矜见所长。

[见,示也。

]今臣往,徒见羸胔老弱,[胔音渍,谓死者之肉也。

一说胔读曰瘠,瘠,瘦也。

]此欲见短,伏奇兵以争利。

愚以为匈奴不可击也。

’是时汉兵已踰句注,二十余万兵已业行。

帝怒,以为沮吾军,[沮谓止,坏也。

材汝反。

]械系敬广武。

遂往,至平城,匈奴果出奇兵围高帝白登,七日然后得解。

  后汉末,孙策遣军攻陈登于匡琦城。

贼初到,旌甲覆水,群下咸以众寡不敌。

登乃闭门自守,示弱不战,将士衔声,寂若无人。

登乘城观形势,知其可击。

乃申命士众,宿整兵器,昧爽,开南门,引军诣贼营,步骑钞其后。

贼周章,方结阵,不得还船,登纵兵乘之,贼遂大败。

  陈武帝东讨杜龛,侯安都居守。

北齐军入据石头,游骑至于阙下。

安都闭门偃旗帜,示之以弱,且令城中曰:‘有登陴看贼者斩。

’及夕,贼收军还石头,安都夜令士卒密营御敌之具。

明晨,贼骑又至,安都率甲士三百人,开东西掖门与战,大败之,贼乃退还石头,不敢逼台城。

  后周末,隋文帝作相之初,尉迟迥拒命,遣将于仲文率兵定关东。

军次蓼堤,迥将檀让拥众数万,仲文以羸师战,让悉众来拒,仲文伪北,让军颇骄。

于是遣精兵左右翼击之,大败让军。

进攻梁郡,迥守将刘子宽弃城遁走。

  【示怯】 #

  周初,武王问太公曰:‘敌人先至,已据便地,形势又强,则如之何?’对曰:‘当示怯弱,设伏佯走,自投死地。

敌见之,必疾速而赴,扰乱失次,必离故所,入我伏兵。

齐起,急击前后,冲其两旁。

  战国赵将李牧,常居代雁门,备匈奴。

以便宜署吏,市租皆输入幕府,为士卒费。

日击数牛飨士,习骑射,谨烽火,多闲谍,厚遇战士。

为约曰:‘匈奴即入盗,急入收保,有敢捕虏者斩。

’匈奴每入,烽火谨,辄入收保,不敢战。

如是数岁,亦不亡失。

然匈奴谓牧为怯。

赵王让牧,牧如故。

王怒,使他人代将。

岁余,匈奴每来,出战,数不利。

复遣牧。

牧至,如故约。

匈奴数岁无所得,终以为怯。

边士皆愿一战。

于是乃具选兵车得千三百乘,骑万三千匹,百金之士五万,彀弓弩者十万人,悉勒习战。

大纵畜牧,人众满野。

匈奴小入,佯北不胜,以数千人委之。

单于闻之,大喜,率众来。

牧多为奇阵,张左右翼击之,破杀匈奴十余万骑,单于奔走。

十余岁不敢近边。

  战国韩、魏相攻,齐将田忌率兵伐魏。

魏将庞涓闻之,去韩而归。

孙膑谓田忌曰:‘彼三晋之兵素皆悍勇而轻齐,齐号为怯。

善战者因其势而利导之。

兵法,百里而趋利者蹶上将军,[蹶犹挫也。

蹶,纪劣反。

]五十里而趋利者军半至。

使齐军入魏地为十万灶,明日为五万灶,又明日为三万灶。

’庞涓行三日,大喜,曰:‘我固知齐卒怯,入吾地三日,士卒亡者过半矣。

’乃弃其步兵,与其轻锐倍日并行逐之。

[并,毕正反。

]孙子度其行,暮当至马陵。

马陵道狭,而旁多阻隘,可伏兵,乃斫大树白而书之曰:‘庞涓死此下。

’于是令万弩夹道而伏,期曰:‘暮见火举而俱发。

’庞涓夜至斫木下,见白书,乃钻火烛之。

读书未毕,齐军万弩俱发,军大乱,庞涓乃自刎。

  隋炀帝大业中,彭城贼张大彪、宗世模等众至数万,保县薄山,寇掠徐、兖。

隋将董纯讨之。

纯初闭营不与战,贼屡挑之不出,贼以纯为怯,不设备,纵兵大掠。

纯选精锐击贼,合战于昌虑,大破之,斩首万余级,筑为京观。

  隋末,山贼孟让众号十万,屯盱眙。

炀帝遣王世充保都梁山以拒之,久不与战,乃宣言士卒亡叛,使贼中闻之。

让果大笑曰:‘王世充文法吏,何能为将。

吾当生缚之。

’于是进攻其栅,充与战,佯不胜。

让益轻之,乃分兵虏掠。

世充知其可击,令军中移灶撤幕,设方阵四面而出战,大破之,虏男女十万余口,让仅以身免。

  【示缓】 #

  战国秦伐韩,军于阏与。

赵王召问赵奢,奢对曰:‘道远险狭,譬犹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

’王令奢救之。

兵去邯郸三十里,而令军中曰:‘有以军事谏者死。

’秦军武安西,秦军鼓噪勒兵,武安屋瓦尽震。

军中候有一人言急救武安,奢立斩之。

坚壁,留二十八日不行,复益增垒。

秦闲来,奢善食遣之。

闲以报秦将,秦将大喜曰:‘夫去国三十里而军不行,乃增垒,阏与非赵地也。

’奢既已遣秦闲,乃卷甲而趋之,二日一夜至,令善射者去阏与五十里而军。

垒成,秦人闻之,悉甲而至。

奢纵兵击破之,阏与围解。

  后汉末,曹公进军攻袁尚将审配于邺,先凿堑围,周回四十里,初令浅,示若可越。

审配遥见,笑而不出争利。

曹公令一夜浚之,广深二丈,决漳水以灌之。

数月,城中饿死过半。

尚将马延临阵降,遂克邺城。

  魏将司马宣王征公孙文懿,贼保襄平,宣王进军围之。

会霖潦,大水平地数尺,三军恐惧,欲移营。

宣王令军中敢有言徙者斩。

都督令史张静犯令,斩之,军中乃定。

贼恃水,樵牧自若。

诸将欲取之,皆不听。

司马陈圭曰:‘昔攻上庸,八部并进,昼夜不息,故能一旬之半拔坚城,斩孟达。

今者远来而更安缓,愚窃惑焉。

’宣王曰:‘孟达众少而食支一年,吾将士四倍于达而粮不淹一月,以一月图一年,安可不速?以四击一,正令半解,犹当为之。

是以不计死伤,与粮竞也。

今贼众我寡,贼饥我饱,水雨乃尔,功力不设,虽当促之,亦何所为。

自发京师,不忧贼攻,但恐贼走。

今贼粮垂尽,而围落未合,掠其牛马,钞其樵采,此故驱之走也。

夫兵者诡道,善因事变。

贼凭众恃雨,故虽饥困,安肯束手,当示无能为之。

若取小利以惊之,非计也。

’既而雨止,遂合围。

起土山地道,楯橹钩橦竞发,矢石雨下,昼夜攻而拔之。

  后魏末,万俟丑奴称乱关右,魏将贺拔岳讨之,军于汧、渭之闲,宣告远近曰:‘今气候渐热,非征讨之时,待至秋凉,更图进取。

’丑奴闻之,遂以为实,分遣诸军散营农于岐州之北百里细川,使其大将侯伏侯元进领兵五千,据险立栅。

其千人以下为栅者亦有数处,且田且守。

岳知其势分,乃密严备。

晡时,潜遣轻骑先行断诸路,于后诸军尽发。

昧旦,攻围元进栅,拔之。

诸所俘执皆放之,自余栅悉降。

岳星言径趣泾州,其刺史侯长贵亦以城降。

丑奴乃弃平亭而走。

  【声言击东其实击西】

  后汉初,岑彭将兵三万余人南击秦丰,拔黄邮,丰与其大将蔡宏拒彭等于邓,数月不得进。

彭夜勒兵马,申令军中,使明早西击山都。

乃缓所获虏,令得逃亡,归以告丰,丰即悉其军西邀彭。

彭乃潜兵渡沔水,击其将张杨于阿头山,大破之。

从川谷闲伐木开道,直袭黎丘,破诸屯兵。

丰闻大惊,驰归救之。

彭依东山为营,丰与蔡宏夜攻彭,彭先为之备,出兵逆击之,丰败走。

  后汉初,张步据齐地,汉将耿弇征之,[弇音甘。

]张步将费邑分遣其弟敢守巨里。

弇进兵先胁巨里,使多伐树木,扬言以填塞坑堑。

数日,有降者言邑闻弇欲攻巨里,谋来救之。

弇乃严令军中趣修攻具,宣勒诸部,后三日当悉力攻巨里城。

阴缓生口,令得亡归。

归者以弇期告邑,邑至日果自将精兵三万余人来救之。

弇喜,谓诸将曰:‘吾所以修攻具者,欲诱致邑耳。

今来,适其所求也。

’即分三千人守巨里,自引精兵上冈阪,乘高合战,大破之,临阵斩邑。

既而收首级以示巨里城中,城中恟惧,费敢悉众亡归张步。

时张步都剧,使其弟蓝将精兵二万守西安,又令将万余人守临淄,相去四十里。

弇进军画[胡麦反]中,居二城之闲。

弇视西安城小而坚,且蓝兵又精,临淄名虽大而实易攻,乃勒诸将校后五日攻西安。

蓝闻之,晨夜警守。

至期夜半,弇勒诸将皆蓐食,会明至临淄城。

护军荀梁等争之,以为宜速攻西安。

弇曰:‘不然。

西安闻吾欲攻之,日夜为备;临淄出不意至,必惊扰,吾攻之一日必拔。

拔临淄即西安孤,张蓝与步隔绝,必复亡去,所谓击一而得两者也。

若先攻西安,定不卒下,顿兵坚城,死伤必多。

纵能拔之,张蓝引军还奔临淄,并兵合势,观人虚实,吾深入敌地,后无转输,旬月之闲,不战而困。

诸君之言,未见其宜也。

’遂攻临淄,半日拔之,入据其城。

张蓝闻之大惧,遂将众亡归剧。

  【示形在彼而攻于此】

  春秋时,越伐吴,吴子御于笠泽,夹水而阵。

越为左右句卒,[句卒,钩伍相着,别为左右屯也。

]使夜或左或右,鼓噪而进;吴师分以御之。

越以三军潜涉,当吴中军而鼓之,吴师大乱,遂败之。

[左右句卒为声势,以分吴军而三。

《吴越春秋》曰:‘越伐吴,起军于江南,乃具左右军,将有私卒六千人为中军。

日昏,乃令左军衔枚溯江五里,右军衔枚沿江五里,夜半鸣鼓,吴师闻之,大骇曰:“越人来攻我乎?”因分其军为二阵拒越,越王乃以其中军衔枚,潜涉不噪,以袭攻之,吴师大败。

’此语左氏传同,其语小异,故附于注末。

  汉王遣将韩信击魏,魏王盛军蒲阪,塞临晋,信乃益为疑兵,陈船欲渡临晋,而伏兵从夏阳以木罂渡军,[以木为器,如罂。

以度军无船且尚密。

]袭安邑,虏魏王豹。

  汉吴王濞反,汉将周亚夫率师御之,壁于下邑。吴师奔壁东南,亚夫使备西北,吴果以精兵奔西北,不得入,乃大败之。[亚夫悟之而胜。]

  后汉将吴汉、岑彭讨公孙述,述使其将延岑等悉兵拒广汉及资中,又遣将侯丹率二万余人拒黄石。

彭乃多张疑兵,使护军杨翕与臧宫拒延岑等,自分兵浮江下还江州,[今南平郡,即汉江州县。

]溯都江而上,[都江,成都江。

]袭击侯丹,大破之。

因晨夜倍道兼行二千余里,径拔武阳。

使精骑驰广都,去成都数十里,势若风雨,所至皆奔散。

初,述闻汉军在平曲,故遣大兵逆之。

及汉军至武阳,绕出道延岑军后,蜀地震骇。

  后汉马援为陇西太守,发步骑三千人击先零羌。

羌将其妻子辎重移阻于允吾谷,[允吾,音铅牙。

]援乃潜行闲道,掩赴其营。

羌大惊坏,复远徙唐翼谷中,援复追讨之。

羌引精兵聚北山,援陈军向山,而分遣数百骑绕袭其后,乘夜放火,击鼓叫噪,虏遂大溃。

  后汉末,黄巾贼起,汉将朱俊率兵讨之。

贼帅韩忠据宛拒俊,俊兵少不敌,乃长围结垒,起土山以临城内,因鸣鼓攻其西南,贼悉众赴之。

俊自将精卒五千,掩其东北,乘城而入,忠乃退保小城,惶惧乞降。

  后汉末,曹公与袁绍相持官渡,绍遣将郭图、淳于琼、颜良攻东郡太守刘延于白马,绍引兵至黎阳,将渡河。

曹公北救延,荀攸说公曰:‘今兵少不敌,分其势乃可。

公到延津,若将渡兵向其后者,绍必西应之,然后轻兵袭白马,掩其不备,颜良可擒也。

’公从之。

绍闻兵渡,即分兵西应之。

公乃引军兼行趣白马,未至十余里,良大惊,来逆战。

使张辽、关羽前登,击破,斩良。

遂解白马围。

  后汉末,曹公击破马超,超走凉州,关中平。

诸将或问公曰:‘初,贼守潼关,渭北道缺,不从河东击冯翊而反守潼关,引日而后北渡,何也?’公曰:‘贼守潼关,若吾入河东,贼必引守诸津,则西河未可渡。

吾故盛兵向潼关,贼悉众南守,西河之备虚,故徐晃等得擅取西河;然后引军北渡,贼不能与吾争西河者,以有二将之军也。

连车竖栅,为甬道而南,既为不可胜,且以示弱。

渡渭为坚垒,虏至不出,所以骄之也,故贼不为营垒而求割地。

吾顺言许之,所以从其意,使自安而不为备,因蓄士卒之力,一旦击之,所谓疾雷不及掩耳,兵之变化,固非一道也。

  后汉末,蜀将关羽围曹公将曹仁于樊,又围将军吕常于襄阳。

曹公遣将徐晃救仁,以羽难与争锋,遂前至偃城。

晃到,诡道作都堑,示欲截其后,贼烧屯走。

晃得偃城,两面连营,稍前,去贼围三丈所,未攻。

贼围头有屯,又别屯四冢。

晃扬声当攻围头屯,而密攻四冢。

羽见四冢欲坏,自将步骑五千出战,晃击之,退走,遂追陷与俱入围,破之,或自投沔水死。

曹公令曰:‘贼围堑鹿角十重,将军致战全胜,遂陷贼围,多斩首虏。

吾用兵三十余年,及所闻古之善用兵,未有长驱径入敌围者也。

  后汉末,田国让守马城,为鲜卑攻围之十重。

国让密严使司马建旌旗,鸣鼓吹,将步骑从南门出,胡人皆属目往赴之。

国让将精锐自北门出,鼓噪而赴,两头俱发,出虏不意。

虏众散乱,皆无弓马,步走二十余里,僵尸蔽地。

  魏将司马宣王征公孙文懿,次于辽水。

文懿遣将军卑衍、杨祚等步骑数万阻辽隧以距之,围堑二十余里。

宣王令其军穿围,盛兵多张旗帜出其东南,贼尽锐赴之。

乃泛舟潜济急东北,斜趣襄平。

衍等恐襄平无守,夜遁走。

  魏将郭淮讨叛羌,其羌师屯河关、白土故城,据河拒官军。淮见形上流,密于下渡兵据白土城,击,大破之。

  蜀将诸葛亮出斜谷,司马宣王屯北原。

亮盛兵西行,诸将皆欲攻西围,郭淮独以为此见形于西,欲使官兵重应之,必攻阳遂耳。

其夜果攻阳遂,有备不得上。

  十六国前燕将慕容垂讨丁零翟钊于滑台,次于黎阳津,钊于南岸拒守,垂徙营就西津,为牛皮船百余艘,载疑兵列仗,溯流而上。

钊先以大众备黎阳,见垂向西津,乃弃营西拒。

垂潜遣其桂林王慕容镇、骁骑慕容国于黎阳津夜济,壁于河南。

钊闻而奔还,士众疲渴,走归滑台,钊携妻子率数百骑北趣白鹿,垂遣追击之,尽擒其众。

  东晋末,宋武帝遣将朱龄石伐谯纵于蜀。

宋武曰:‘往年刘敬宣出黄虎,无功而退。

贼谓我今应从外水往,而料我当出其不意,犹从内水来也。

如此,必以重兵守涪[音浮]城,以备内道。

若向黄虎,正堕其计。

今以大众自外水取成都,疑兵出内水,此制敌之奇也。

’而虑此声先驰,贼审虚实,乃别有函书,全封付龄石,署函边曰:‘至白帝乃开。

’诸军虽进,未知处分所由。

至白帝,发书,曰:‘众军悉从外水取成都,臧熹、朱林于中水取广汉,使羸弱乘高舰十余,由内水向黄虎。

’众军乃倍道兼行,谯纵果备内水,使其大将谯道福以重兵戍涪城,遣其将侯辉、谯诜等率众万余屯彭模,夹水为城。

龄石至彭模,诸将以贼水北城险阻众多,咸欲先攻其南城,龄石曰:‘不然。

虽寇在北,今屠南城,不足以破北;若尽锐以拔北垒,南城不麾而自散也。

’遂攻北城,诘朝战,至日昃,焚其楼橹,四面并登,斩侯辉、谯诜,仍回军以麾,南城即时溃散。

  宋刘道济为益州刺史,刑政失中,群盗蜂起,攻围州城。

道济将裴方明出东门,破贼三营,斩首数百级。

贼虽败,已复还合。

方明复伪出北门,回击城东大营,杀千余人。

时天大雾,方明等复扬声出东门,而潜自北门出攻城北、城西诸营,贼众大溃,于是奔散。

  西魏末,岷州羌据州城反,魏将独孤信讨之。

信勒兵向万年,顿三交谷口。

贼并力拒守,信因诡道趋绸松岭。

[绸,直留反。

]贼不虞信兵之至,睹风奔溃。

乘胜逐北,径至城下,贼并出降。

  西魏末,凉州刺史宇文仲和据州不受代,魏将独孤信率兵讨之。

仲和婴城固守,信夜令诸将以冲梯攻其东北,信亲率壮士袭其西南,迟明克之。

[迟,直吏反。

未明也。

天未明之顷,已袭之,事毕然后天明,明迟于事耳。

  隋汉王谅作乱,遣其将余公理自太行下河内。

隋将史祥讨之,军于河阴,久不得济。

祥谓军吏曰:‘余公理轻而无谋,才用素不足称,又新得志,谓其众可恃。

恃众必骄。

且河北人先不习兵,所谓拥市人而战,不足图也。

’乃令军中修攻河阳具。

公理使谍知之,果屯兵于河阳内城以备祥。

祥于是舣船河南,公理聚甲以当之。

祥乃简精锐于下流潜渡,公理率众拒之。

祥至湨[古阒反]水,两军相对,公理未成列,祥纵击,大破之。

  孙子曰:‘利而诱之,亲而离之。

’[以利诱之,使五闲并入,辩士驰说,亲彼君臣,分离其形势。

若秦遣反闲,欺诳赵君,使废廉颇而任赵奢之子,卒有长平之败。

  【示无备,设伏取之】

  后魏将傅永守楚王戍,萧齐将裴叔业来攻。

永令填塞外堑,夜伏战士一千人于城外。

晓而叔业等至,顿于城东,列阵,将置长围。

永所伏兵于左道击其后军,破之。

叔业乃令将佐守所列之阵,自率精甲数千人救之。

永上门楼,观叔业南行五六里许,便开门奋击,遂摧破之。

叔业进退失图,于是奔走。

左右欲追之,永曰:‘弱卒不满三千,彼精甲犹盛,非力屈而败,直堕吾计中耳。

既不测我之虚实,足丧其胆。

俘此足矣,何假逐之。

  后周韩褒为汾州刺史,州界北接太原,当千里径。

先是,高齐寇数入,民废耕桑,前后刺史,莫能防捍。

褒至,适会寇来,褒乃不下属县。

民既不及设备,以故多被抄掠。

齐人喜,相谓曰:‘汾州不觉吾至,先未集兵,今者之还,必莫能追蹑我矣。

’由是益懈,不为营垒。

褒已先勒精锐,伏北山中,分据险阻,邀其归路。

乘其众怠,纵伏击之,尽获其众。

  孙子曰:‘夜战多火鼓,昼战多旌旗,所以变人耳目。

以治待乱,以静待哗,此治心者也。

’[以我之清净,待彼之諠哗,此治人心者也。

故太公曰:‘事莫大于必克,用莫大于玄默。

’]

  【示强】 #

  春秋时,楚将子元以车六百乘伐郑,师于桔柣之门。

[桔柣,郑远郊之门也。

桔,胡结反。

柣,徒结反。

]又入自纯门及逵市。

[纯门,郑外郭门也。

逵市,郭门道上市。

]悬门不发,效楚言而出。

子元曰:‘郑有人。

’[悬门施于内城门。

郑示楚以闲暇,故不闭城门。

出兵而效楚言,故子元畏之不敢进。

]诸侯救郑。

楚师夜遁。

郑人将奔桐丘,谍言曰:‘楚幕有乌。

’乃止。

[谍,闲也。

幕,帐也。

  春秋时,楚大饥,戎伐其西南,[戎,山夷也。

]庸人帅群蛮以叛楚,[庸,属楚之小国。

]麇人率百濮将伐楚。

[百濮,夷也。

麇,居筠反。

]于是申、息之北门不启。

[备中国。

]楚人谋徙于阪高。

[楚险地也。

]蔿贾曰:‘不可。

我能往,寇亦能往,不如伐庸。

夫麇与百濮,谓我饥不能师,故伐我也。

若我出师,必惧而归。

百濮离居,将各走其邑,谁暇谋人?’乃出师。

旬有五日,百濮乃罢。

自庐以往,振廪同食。

[往,往伐庸也。

振,发也。

廪,仓也。

同食,上下无异馔。

  春秋时,晋文公率诸侯伐楚,楚将子玉从晋师。

晋退三舍,楚师不止,晋师又次于城濮,楚师背酅[音携]而舍,[酅,陵险阻名。

]文公患之。

听舆人之诵[恐众畏险,故听其歌诵。

]曰:‘原田莓莓,[莫柸反。

]舍其旧而新是谋。

’[高平曰原。

喻晋军美盛,若原田之草莓莓然,可以谋立新功,不足念旧惠也。

]公疑焉。

[疑众谓己背旧谋新。

]晋大夫狐偃曰:‘战也!战而捷,必得诸侯。

若其不捷,表里山河,必无害也。

’[晋国外河而内山。

]晋车七百乘,韅、[呼见反。

]靷、[与进反。

]鞅、[于两反。

]靽。

[音半。

五万二千五百人也。

在背曰韅,在曰靷,在腹曰鞅,在后曰靽,言驾乘修备。

]晋侯登有莘[古国名]之墟以观师,曰:‘少长有礼,其可用也。

’遂伐其木,以益其兵。

[伐木以益攻战之具。

盖以示强。

]终败楚师。

  春秋时,晋侯伐齐,齐侯登巫山以观晋师。

晋人使司马斥山泽之险,虽所不至,必旆而疏阵之。

[斥,候也。

疏建旌旗以为阵,示众也。

]使乘车者左实右伪,以旆先,[伪以衣物为人形也,建旆以先驱。

]舆曳柴而从。

[以扬尘。

]齐侯见之,畏其众也,乃脱归。

[脱,不张旗帜也。

  春秋时,晋声子聘楚,谓令尹屈建曰:‘子仪之乱,析公奔晋,以为谋主。

绕角之役,析公曰:“楚师轻佻,易震荡也。

若多鼓钧声,以夜军之,[钧同其声]楚师必遁。

”晋人从之,楚师宵溃。

晋遂侵蔡,袭沈,获其君,败申、息之师于桑隧,获申丽而还。

郑于是不敢南面。

楚失华夏,则析公之为也。

  汉景帝时,匈奴大入上郡,天子使中贵人从李广[中官之幸贵者。

]勒习兵击匈奴。

贵人将数十骑出猎,见匈奴三人,与战,被射伤。

中贵人走广,广曰:‘是必匈奴射雕者也。

’[雕善飞,故使善射者射。

]广乃遂从百骑以驰三人,令其骑张左右翼,而广身射彼三人,杀其二人,生得一人,果射雕者也。

遥见匈奴有数千骑,见广,以为诱骑,皆惊,上山阵。

广之百骑皆大恐,欲驰还走。

广曰:‘吾去大军数十里,今若走,匈奴追射我立尽。

今我留,匈奴必以我为大军诱之,必不敢击我。

’广令诸骑曰:‘前。

’未到匈奴阵二里所,止,令曰:‘皆下马解鞍。

’其骑曰:‘虏多且近,即有急,奈何?’广曰:‘彼虏以我为走,今皆解鞍以示不走,用坚其意。

’胡骑遂不敢击。

有白马将出护其兵,于是广上马与十余骑奔射杀之,而复还其骑中,解鞍,令士皆纵马卧。

是时会暮,胡兵终怪之,卒不敢击。

向夜半时,胡兵以为汉有伏军于旁欲夜取之,皆引兵去。

诘朝,广乃归其大军。

  后汉廉范为云中太守,会匈奴大入塞,范自率士卒拒之。

虏众盛,不敌。

会日暮,令军士各交缚两炬,三头燃火。

虏遥见火多,谓汉兵救至,待朝将退。

范乃令军中蓐食,晨往击之,斩首数百级,虏自此不敢向云中。

  后汉虞诩为武都太守,以讨叛羌,羌乃率众数千,遮诩于陈仓、崤谷,诩即停军不进,而言上书请兵,须到当发。

羌闻之,乃分钞旁县,诩因其兵散,日夜进道,兼行百余里。

令吏士各作两灶,日增倍之,羌不敢逼。

或问:‘孙膑减灶而君增之。

兵法,日行不过三十里,戒不虞,而今日且二百,何也。

’诩曰:‘虏众多,吾兵少。

徐行则易为所及,速进则彼所不测。

虏见吾灶日增,必谓郡兵来迎。

众多行速,必惮追我。

孙膑见弱,吾今示强,势有不同故也。

’既到郡,兵不满三千,而羌众万余,攻围赤亭数十日。

诩乃令军中,使强弩勿发,先用小弩。

羌以为矢力弱,不能至,并兵急攻。

诩于是使二十强弩共射一人,发无不中,羌大震,退。

诩因出城奋击,多所杀伤。

明日悉陈其众,令从东郭门出,北郭门入,换衣服,回转数周。

羌不知其数,更相恐动。

诩计贼当退,乃潜遣五百余人于浅水设伏,候其走路。

虏果奔,因掩击,大破之。

  蜀将诸葛亮屯于阳平,遣魏延诸军并兵东下,亮唯留万人守城。

魏将司马宣王率二十万众拒亮,而与魏延军错道,迳前,当六十里。

侦[昌郑反]候白宣王说亮在城中兵力弱。

将士失色,亮是时意气自若,勒军中皆卧旗偃息,不得辄出庵幔,开西门,扫地却洒。

宣王疑其有伏,于是引军北趣山。

亮谓参佐曰:‘司马懿谓吾有强伏,循山走矣。

’候逻还白,如亮所言。

宣王后知,深以为恨矣。

  后汉末,陈登为广陵太守,孙策遣军攻登于匡琦城。

登使人求救于曹公,而密去城十里理军营处所,多取柴薪,两束一聚,相去十步,纵横成行,令夜俱起火,互然其聚,城上称庆,若大军到。

贼睹火惊溃,登勒兵追奔,斩首万级。

  西晋杜元凯伐吴,陈兵于江陵,遣牙门管定、周旨、伍巢等率奇兵八百,泛舟夜渡,以袭乐乡,多张旗帜,起火巴山,出于要害之地,以夺贼心。

吴都督孙歆震恐,与吴将伍延书曰:‘北来诸军,乃飞渡江也。

’旋皆破之。

  十六国后赵石勒荆州监军郭敬寇晋襄阳,勒驿令敬退屯樊城,戒之使偃藏旗帜,寂若无人,彼若使人观察,则告之曰:‘自爱坚守,后七八日大骑将至,相禁不复得走矣。

’敬使人浴马于津,周而复始,昼夜不绝。

侦谍还告晋南中郎将周抚,抚以为勒军大至,惧而奔于武昌,敬遂入襄阳焉。

  十六国前凉张重华以谢艾为军师将军,率骑三万,进军临河。

后赵石勒将麻秋以三万众拒之。

艾乘轺[音遥]车,冠白,[苦洽反]鸣鼓而行。

秋遥观而怒曰:‘艾年少书生,冠服如此,轻我也。

’命黑槊[音朔]龙骧三千人驰击之。

艾左右大扰。

或劝艾乘马,艾不从,乃下车踞胡床,指挥处分。

贼以为伏兵发也,惧不敢进。

又遣将缘河截其后,秋军乃退。

艾乘胜奔击,遂大败之,斩秋将杜勋、汲渔,俘斩一万三千级,秋走马奔大夏也。

  东晋末,宋武帝为将,讨海贼孙恩,恩在扈渎。

海盐令鲍陋遣子嗣之以吴兵一千,请为前驱。

宋武曰:‘贼兵甚精,吴人不习战,若前驱失利,必败我军。

可在后为声援。

’不从。

是夜,宋武多设伏兵,兼置旗鼓,然一处不过数人。

明日,贼率众万余迎战。

前驱既交,诸伏皆出,举旗鸣鼓。

贼谓四面有军,乃引退,嗣之追奔,为贼所没。

宋武且战且退,贼既盛,所领死伤且尽。

宋武虑不免,至伏兵处,乃止,令左右脱取死人衣。

贼谓当走反停,疑犹有伏。

宋武因呼更战,气色甚猛,贼良以为然,乃引军去。

宋武徐归,然后散兵稍集。

  东晋末,桓玄篡晋,宋武帝起义讨玄,玄使将桓谦、何澹之屯覆舟山。

武帝使羸弱登蒋山,多张旗帜,玄不之测,大惧。

武帝与刘毅等分数队,进突谦阵,皆殊死战,无不一当百。

时东北风急,毅军放火,烟尘张天,鼓噪之音,震骇京邑。

谦等诸军,一时奔散。

  萧梁将冯道根守阜陵。

初到阜陵,理城隍,远斥候,有如敌将至者。

众颇笑之。

道根曰:‘怯防勇战,此之谓也。

’理城未毕,会魏将党[德浪反]法宗、傅竖眼率众二万,奄至城下,道根堑垒未固,城中众少,皆失色。

道根命广开门,缓服登城,选精锐二百人出与魏军战,败之。

魏人见意闲,且战又不利,因退走。

  西魏将宇文测行绥州事。

每岁河冰合后,突厥即来寇掠,先是常先遣居人入城堡以避之。

测至,皆令安堵如旧。

乃于要路数百处并多积柴,仍远遣斥候,知其动静。

是年十二月,突厥从连谷入寇,去界数十里,测命积柴之处,一时纵火。

突厥谓有大军至,惧而遁走,自相蹂践,委弃杂畜及辎重不可胜数。

测徐率所部收之,分给百姓。

自是突厥不敢复至。

  梁雍州刺史岳阳王萧虽称藩于西魏,而尚有二心。西魏将杨忠自樊城观兵于汉滨,易旗递进,实骑二千,登楼观之,以为三万,惧而服焉。

  【敌军攻城久不下,师老,击败之】

  后汉初,庞萌、董宪反,与苏茂、佼强[佼音效]合兵三万,急围桃城。

光武时在蒙,闻之,乃留辎重,自将轻骑三千,步卒数万,晨夜驰赴,师次任城,去桃城六十里。

旦日,诸将请进,贼亦挑战。

帝不听,乃休士养锐,以挫其锋。

城中闻车驾至,众心益固。

时吴汉等在东郡,驰使召之。

萌等乃悉兵攻城,二十余日,众疲困而不能下。

及吴汉等到,乃率众军进桃城,帝亲自搏战,大破之。

  十六国前赵刘曜败石勒将石季龙于高堠,[今绛州闻喜县界。

]遂围洛阳。

勒将亲救,程遐等固谏曰:‘刘曜乘胜兵盛,难与争锋,金墉粮丰,攻之未可卒拔。

曜悬军千里,势不支久。

不可亲动,动无万全,大业去矣。

’勒大怒,按剑叱遐等出。

召徐光而谓之曰:‘刘曜乘高堠之势,围守洛阳,庸人之情皆谓其锋不可当也。

然曜带甲十万,攻一城而百日不克,师老卒殆,以我初锐击之,可一战而擒。

若洛阳不守,曜必送死冀州,自河以北,席卷北向,吾事去矣。

程遐等不欲吾亲行,卿以为何如?’光对曰:‘刘曜乘高堠之势而不能进临襄国,更攻金墉,此其无能为也。

悬军三时,无攻战之利,若銮旗亲驾,必睹旌奔败。

定天下之计,在今一举。

’勒笑曰:‘光之言是也。

’使内外戒严,有谏者斩。

命石堪、石聪、桃豹等各统见众会荥阳,使石季龙进据石门,以左卫石邃都督中军事,勒统步骑四万赴金墉。

勒顾谓徐光曰:‘曜盛兵成皋关,上计也;阻洛水,其次也;坐守洛阳者,成擒也。

’勒诸军至成皋。

勒见曜无守军,大悦,乃卷甲衔枚诡道兼路,出于巩、訾之闲。

知曜陈其军十余万人于城西,弥悦。

勒入自宣阳门,升故太极前殿。

季龙步卒三万,自城北而西,攻其中军:石堪、石聪等各以精骑八千,城西而北,击其前锋,大战于西阳门。

勒躬贯甲胄,出自阊阖,夹击之。

曜军大溃,于阵擒曜,以徇于军。

  兵七

  孙子曰:‘佯北勿从。

’[北,奔走也。

敌方战,形势未衰,便奔走而阵兵者,必有奇伏,勿深入从之。

故太公曰:‘夫出甲阵兵,从卒乱行者,所以多为变。

’]

  【佯败引退,取之】

  春秋时,晋楚战于城濮,楚将子玉从晋师。

晋师阵于莘北。

胥臣以下军之佐当陈、蔡。

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将中军,曰:‘今日必无晋矣。

’斗宜申将左,斗勃将右。

晋裨将胥臣蒙马以虎皮,先犯陈、蔡。

陈、蔡奔,楚右师溃。

[陈、蔡属楚右师。

]狐毛设二旆而退之。

[旆,大旗也。

又建一旆而退,使若大将稍却者。

]栾枝使舆曳柴而伪遁,曳柴起尘,诈为众走。

楚师驰之,原轸、郤溱[侧巾反]以中军公族横击之。

[公族,公所帅之军。

]狐毛、狐偃以上军夹攻之,楚左师溃。

楚师败绩。

子玉收其卒而止,故不败。

晋师三日馆谷。

[馆,舍也。

食楚军谷三日。

  春秋时,楚将斗廉帅师及巴师围鄾。

邓将养甥、聃甥帅师救鄾。

三逐巴师,不克。

斗廉衡阵其师于巴师之中,以战,而北,[衡,横也。

分巴师为二部,斗廉横阵于其闲,以与邓师战,而伪北。

北,走也。

]邓人逐之,背巴师,而夹攻之。

[楚师伪走,邓师逐之,背巴师,巴师攻之,楚师自前还与战。

]邓师大败。

鄾人宵溃。

[宵,夜。

  战国秦师伐赵,赵以赵奢之子代廉颇为将,拒秦将王龁[恨勿反]于长平。

秦王闻之,乃阴使武安君白起为上将军,而王龁为裨将军,令军中有敢泄言武安君将者斩。

马服子至,则出兵击秦军,秦军佯败而走,张二奇兵以劫之。

赵军逐胜,追造秦壁。

秦壁坚拒不得入,而秦奇兵二万五千人绝赵军后,又一军五千骑绝赵壁闲,赵军分而为二,粮道绝。

而秦出轻兵击之。

赵战不利,因筑壁坚守,以待救至。

秦王闻赵食道绝,王自之河内,赐民爵各一级,发年十五以上悉诣长平,遮绝赵救及粮食。

至九月,赵卒不得食四十六日,皆内阴相杀食。

来攻秦垒,欲出。

为四队,四五复之,不能出。

其时马服子与锐卒自搏战,秦军射杀之。

军大败,卒四十余万人降,皆坑之。

  汉王与诸侯兵共击项羽,决胜垓下。

韩信将三十万自当之,孔将军当左,费将军当右,汉王后,绛侯、柴将军在汉王后。

项羽之卒可十万。

韩信先合,不利,却。

孔将军、费将军纵,楚兵退,信复乘之,大败垓下。

  后汉初,冯异与邓禹率车骑将军邓弘等议攻赤眉,异曰:‘贼余众尚多,可稍以恩信倾诱,难以卒用兵破也。

上今使诸将屯渑池要其东,而异击其西,一举取之,此万成计也。

’禹、弘不从。

弘遂大战移日,赤眉佯败,弃辎重走。

车皆载土,以豆覆其上,兵士饥,争取之。

赤眉引还击弘,弘军溃乱。

异与禹合兵救之,赤眉小却。

异以士卒饥倦,可且休,禹不听,复战,大为所败。

  东魏末,齐神武薨,子澄立。

侯景叛归梁,而围彭城,澄遣慕容绍宗讨之。

将战,绍宗以梁人剽悍,恐其众之挠也,一一引将卒而诳之曰:‘我当佯退,诱梁人使前,汝可击其背。

’申明诫之。

景又命梁人曰:‘逐北勿过二里。

’会战,绍宗实败走,梁人不用景言,乘败深入,魏人以绍宗之言为信,争掩击,遂大败之。

  西魏末,遣将史宁与突厥木汗可汗同伐吐谷浑,俱会于青海。

宁谓木汗曰:‘树敦、贺真二城,是吐谷浑巢穴。

今若拔其本根,余种自然离散,乃上策也。

’木汗从之,即分为两军。

木汗从北道向贺真,宁趣树敦。

吐谷浑婆周王率众逆宁,宁击之。

踰山履险,遂至树敦。

树敦即吐谷浑之旧都,多诸珍藏。

而其主先已奔贺真,留其征南王及数千人固守。

宁进兵攻之,伪退,吐谷浑人果开门逐之,因回兵奋击,门未及阖,宁兵遂得入。

生获其征南王,俘虏男女、财宝,尽归诸突厥。

  【伪称败,怠敌,取之】

  隋末,杨玄感反,攻东都。刑部尚书卫玄与玄感战,兵始会,玄感诈令人大呼曰:‘官军已得玄感矣。’官军稍怠,玄感与数千骑乘之,玄兵于是大溃。

  【引退设伏,取之】

  春秋时,北戎侵郑,郑伯御之,曰:‘彼徒我车,惧其侵轶我也。

’[徒,步兵也。

轶,突也。

]公子突曰:‘使勇而无刚者,尝寇而速去之,[尝,试也。

勇则能往,无刚不耻退。

]君为三覆以待之。

[覆,伏兵也。

]戎轻而不整,贪而无亲,胜不相让,败不相救。

先者见获,必务进;进而遇覆,必速奔。

后者不救,则无继矣。

’从之。

戎人之前遇覆者奔,郑将祝聃逐之,衷戎师,前后击之,尽殪。

[为三部伏兵,祝聃帅勇而无刚者,先犯戎而速奔,以遇二伏兵,至后伏兵起,戎还走,祝聃返逐之,戎前后及中三处受敌,故曰衷戎师。

殪,于计反,死也。

衷,竹仲反。

  春秋时,吴侵楚,楚将养由基奔命,楚司马子庚以师继之。

养由基曰:‘吴乘我丧,谓我不能师也,必易我而不戒。

[戒,备。

]子为三覆以待我,我请诱之。

’子庚从之。

战于庸浦,[楚地。

]大败吴师。

  后汉末,荆州牧刘表遣刘备北侵,至叶,曹公遣将李典与夏侯惇拒之。

备一旦烧屯去,惇率诸军追击之,典曰:‘贼无故退,疑必有伏。

南道窄狭,草木深,不可追也。

’惇不听,与将于禁追之,典留守。

惇等果入贼伏里,战不利,典往救,备睹见救至,乃退。

  十六国后赵将石季龙攻晋将刘演于廪丘,晋将邵续使文鸯救演,季龙退止卢关津以避之,文鸯弗能进,屯于景亭。

兖州豪右张平等起兵救演。

季龙夜弃营设伏于外,扬声将归河北。

张平以为信然,入于空营。

季龙回击败之,遂陷廪丘。

  十六国夏赫连勃勃进屯依力川,后秦姚兴来伐,至三城,勃勃率骑御之。

兴遣其将姚文宗拒战,勃勃伪退,伏以待之。

兴将姚榆生等追,伏兵夹击,皆擒之。

  后魏万俟丑奴作乱关中,魏将贺拔岳率兵讨之。

岳以轻骑八百北渡渭,杀掠其民以挑之。

丑奴大将尉迟菩萨果率步骑三万至渭北。

岳以轻骑数十与菩萨隔水交言,岳称扬国威,菩萨自言强盛,往复数返,时已逼暮,于是各还。

岳密于渭南傍水分精骑数十为一处,随地形便置之。

明日,自将百余骑,隔水与贼相见。

岳渐前进,先所置骑随岳而集。

骑既渐增,贼不复测其多少。

行二十里许,至水浅可济之处,岳便驰马东出,以示奔遁。

贼谓岳走,乃弃步兵,南渡渭水,轻骑追岳。

岳东行十余里,依横岗设伏兵待之。

贼以路险不得齐进,前后继至,半度岗东。

岳乃回与贼战,身先士卒,急击之,贼便退走。

岳号令所部,贼下马者皆不听杀。

贼顾见之,便悉投马。

俄而虏获三千人,马亦无遗。

遂擒菩萨,仍渡渭北,降步卒万余。

  大唐武德中,太宗围王世充于东都,窦建德自河北率兵十二万来救。

太宗自率骑二千五百、步卒千人趣武牢。

四月,建德自荥阳西上,筑垒于板渚。

太宗以五百骑出武牢东二十余里,将挑战,先伏李绩、程□金、秦叔宝,[□,五巧反。

]令尉迟敬德执槊造建德垒下,大呼致师。

贼众大惊挠,出兵数千骑。

太宗逡巡渐却,遂引贼以入伏内,李绩等奋击,大破之,获其大将殷秋、石瓒,[昨旱反。

]斩首数百级。

  【声言退,诱敌,破之】

  后汉西域莎车国王不供,将兵长史班超发于阗、疏勒诸国二万五千人击之,莎车求救龟兹,龟兹王遣将发温宿、姑墨、尉头合五万人助之。

超召诸将及于阗、疏勒王议曰:‘兵少不敌,莫如各解散去。

于阗从此东归,长史亦从此西归,夜半闻鼓声便发。

’众皆以为然。

乃阴缓所擒得生口,归以超言告龟兹。

龟兹闻之喜,使其将以万骑于西界遮超,温宿王将八千骑于东界遮于阗王。

人定后,超密令诸司马勒兵,至鸡鸣,驰赴莎车草营,掩覆之,胡皆惊走,斩首五千级,莎车遂降。

  十六国后凉吕光遣将吕延,伐西秦乞伏干归,大败之。

干归因大泣叹曰:‘死中复生,正在今日也。

’乃纵反闲,称干归东奔成纪。

吕延信之,引师轻进。

延司马耿雅谏曰:‘干归雄勇过人,权略难测,破王广,克杨定,皆羸师以诱之,虽蕞尔小国,[蕞,左外反。

]亦不可轻也。

困兽犹斗,况干归而可睹风自散乎!今宜部阵而前,步骑相接,徐俟诸军大集,可以一举灭之。

’延不从,战败,死之。

  十六国北凉沮渠蒙逊伐西凉李士业于酒泉,先攻浩[音阁]亹,[音门。

]有蛇盘于帐前。

蒙逊笑曰:‘前一为腾蛇,今盘在吾帐前,天意欲吾回师。

’烧攻具而还,次于川岩。

闻李士业征兵欲攻张掖,蒙逊曰:‘入吾计矣。

但恐闻吾回军,不敢前也。

兵事尚权。

’乃露布西境,称得浩亹,将进军黄谷。

士业闻而大悦,进入都渎涧。

蒙逊潜军逆之,败士业于怀城,遂进克酒泉。

  东晋末,妖贼孙恩北出海盐,宋武帝为将,筑城于海盐。

贼日来攻城,城内兵力甚弱,宋武独深虑之。

一夜,偃旗匿众,若已遁者。

明旦开门,使羸疾数人登城。

贼遥问宋武所在。

曰:‘夜已走矣。

’信之,乃率众大上。

宋武乘其懈怠,奋击,大破之。

  后魏太武征夏赫连昌于统万城,师次城下,收众伪退。

昌鼓噪而前。

会有风雨从东南来,沙尘昏冥。

宦者赵倪进曰:‘今风雨从贼后来,我向彼背,天不助人。

将士饥渴,愿陛下避之,更待后日。

’崔浩曰:‘是何言欤!千里制胜,一日之中岂得变易?贼前行不止,后已离绝,宜分军隐出,掩击不意。

风道在人,岂有常也!’帝从之。

分骑奋击,昌军大溃。

  【引退设伏,潜兵袭其营】

  汉王遣将韩信击赵,赵师拒于井陉。

信与赵军战良久,弃旗鼓走,赵空壁逐信。

信先遣奇兵二千骑,持汉赤帜,从闲道依山潜伏,候赵壁空,驰入,乃拔赵帜,立汉帜二千。

赵军既攻信不克,归营见之,遂惊溃走。

  隋末,群盗起,隋将张须陀击卢明月于下邳。

贼连营十万,须陀才万人,力势不敌,去贼六七里地立栅,相持经十余日,粮尽将退,谓将士曰:‘贼见兵却,必轻来追我。

其众若出,营内即虚,欲以千人袭营,可有大利。

此诚危险,谁能去者?’人皆莫对,唯秦叔宝与罗士信皆曰:‘愿行。

’于是须陀委栅而遁,使二人分领千兵潜伏于草莽。

既而明月悉兵追之,叔宝、士信驰至其栅,栅门闭不得入,二人超升其楼,拔贼帜,各杀数人,营中大乱。

叔宝斩关而纳外兵,因散纵火,焚其三十余栅,烟焰涨天。

明月奔还,须陀却逐之,大破贼众。

明月以数百骑遁去,余皆虏之。

  【设伏,引敌斗,袭其营】

  隋末,李密击宇文化及,精兵良将多有死伤。

王世充在东都,乘其弊而击之,率步骑二万,营于洛南。

李密军于偃师北。

世充潜遣二百骑,夜伏于邙山,自统其众,迟明渡水,人奔马驰,以袭密营。

密遽出兵以拒之,阵未成,两军已合。

伏兵于北山中乘高而下,驰入密营,烧其庐舍。

密见营中火发,因而遁走。

  【示退,乘懈掩袭】

  后汉末,曹公征张鲁,至阳平,张鲁使弟卫据阳平关,横山筑城十余里,攻之不拔,乃引军还。

贼见大军退,其守备懈。

公乃密遣骁将等乘险夜袭,大破之。

  后魏将慕容白曜南征宋,以郦范为副。

师次无盐,宋将申纂凭城拒守。

议者佥以攻具未周,不宜便进。

范曰:‘今轻军远袭,深入敌境,无宜淹留,久稽机候。

且纂必以我军来速,不在攻守,谓方城可凭,弱卒可恃。

今若外潜威形,内整戎旅,密励将士,出其不意,可一攻而克之。

’白曜遂潜军伪退,示以不攻。

纂果不设备,于是即夜部分,晨便腾城,崇朝而克。

  后魏末,幽州刺史刘灵助以庄帝被尔朱兆所弑,遂举兵倡义,诸州豪右咸相通结。

灵助进屯于定州之安固,魏遣将叱列延庆讨之。

诸将谓延庆曰:‘灵助善于卜占,百姓信惑,所在响应,未易可图,若万一战有利钝,则大事去矣。

未若还师西入,据关拒险,以待其变。

’延庆曰:‘刘灵助,庸人也。

天道深远,岂其所识。

大兵一临,彼皆恃其妖术,坐看符厌,宁肯戮力致死,与吾争胜负哉!如吾计者,正欲出营城外,诡言西归,灵助闻之,必信而自宽,潜军往袭,可一举而擒。

’乃出顿城西,声云将还。

简精骑一千夜发,诘朝造灵助垒,战于城北,遂破擒之。

  西魏末,宕昌羌獠甘作乱,逐其王弥定,魏遣将史宁讨破之,甘将百骑走投生羌巩廉王。

弥定遂得复位。

宁以未获獠甘,密欲图之,乃扬声欲还。

甘闻之,复招引叛羌,依山起栅,欲攻弥定。

宁谓诸将曰:‘此羌入吾术中,当进兵擒之耳。

’诸将思归,咸曰:‘羌之聚散无常,依据山谷,今若追讨,恐引日无成。

且弥定还得守藩,将军功已立矣。

獠甘势弱,定能制之。

以此还军,策之上者。

’宁曰:‘一日纵敌,数世之患,岂可舍垂灭之寇,更烦再举。

人臣之礼,知无不为。

以此观诸君不足与计事也。

如更沮众,宁岂不能斩诸君邪!’遂进军,獠甘众亦至,与战,大破之,生获獠甘,并获巩廉王。

  隋巂州乌蛮反,隋将周法尚讨之。

军将至,贼弃州城,走散山谷闲,法尚捕不能得。

于是遣使慰谕,假以官号,伪班师,日行二十里。

军再合,潜遣人觇之,知其首领尽归栅,聚饮相贺。

法尚选步骑数千人,袭击破之。

  【敌退追奔】 #

  后汉末,曹公征张绣于穰,一朝引军退,绣自追之。

贾诩谓绣曰:‘不可,追必败。

’绣不从,大败而还。

诩谓绣曰:‘更追之,必胜。

’绣曰:‘不用公言,以至于此。

今已败,奈何复追?’诩曰:‘兵势有变,亟[纪力反]往必利。

’绣信之,遂收散卒赴追,战,果以胜还。

问诩曰:‘绣以精兵追退军,而公曰必败;及以败卒击胜兵,而公曰必胜。

悉如公言,何其皆验?’诩曰:‘此易知耳。

将军虽善用兵,非曹公敌也。

军新退,曹公必自断后;追兵虽精,将既不敌,彼士亦锐,故知必败。

曹公攻将军无失策,力未尽而退,必国内有故;已破将军,必轻军速进,留诸将断后,诸将虽勇,亦非将军敌,故虽用败兵而战必胜也。

’绣大服。

  后周大将晋公护东伐高齐,遣将尉迟迥围洛阳,为敌所败。

周将达奚武与齐王宪于邙山御之。

至夜,收军。

宪欲待明更战,武欲还,固争未决。

武曰:‘洛阳军散,人情骇动。

若不因夜速还,明日欲归不得。

武在军旅久矣,备见形势。

大王少年,未经军事,岂可将数营士众,一旦弃之乎!’宪从之,遂全军而返。

[齐人不悟而不追击耳。

  《大唐卫公李靖兵法》曰:‘诸战锐等队打贼败,其驻队队别量抽骁健二十人逐北。

其辎重队遥叫作声援,不得辄动。

跳荡队、奇兵队趁贼退不得过百步,如审知贼徒败散,仍须取机追逐。

  【纵敌退,于归路设伏,取之】

  高齐将段韶与右丞相斛律光率师伐后周,五月,攻服秦城。

周人于姚襄城南更起城镇,东接定阳,又作深堑,断绝行道。

韶乃密抽壮士从北袭之,又遣潜渡河告姚襄城中,令内外相应。

渡者千有余人,周人始觉,于是合战,大破之。

诸将咸欲攻其新城,韶曰:‘此城一面阻河,三面地险,不可攻。

就令得之,一城地耳。

不如更作一城,壅其要路。

破服秦城,并力以图定阳,计之长者。

’将士咸以为然,遂图定阳,其城主杨范固守不下。

韶登山以观城势,乃纵兵急攻之。

七月,屠其外城。

韶谓光曰:‘此城三面重涧险阻,并无走路,唯虑东南一处耳。

贼若突围,必从此出。

但简精兵专守,自是成擒。

’光乃令壮士千余人设伏于东南涧口。

其夜,果如其策,贼遂出城,伏兵击之,大溃。

范等面缚,尽获其众。

  孙子曰:‘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言水性柔弱,石性刚重,至于漂转大石,投之洿下,皆由急疾之流,激得其势。

]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

[发起讨敌,如鹰鹞之所攫撮也,必能挫折禽兽者,皆由伺候之明,邀得屈折之节也。

王子曰:‘鹰隼一击,百鸟无以争其势;猛虎一奋,万兽无以争其威。

’]不责于人,[言胜负之道,自图于中,不求之下责怒师众,强使力进也。

若秦穆悔过,不替孟明也。

]故能择人而任势也。

[权变之明,能简置于人,任己之形势也。

]任势者,其战人也,如转木石。

木石之性,安则静,危则动;[言投之安地则安,投之危地则危,不知有所回避也。

]方则止,圆则行。

[任势自然也。

方圆之形,犹兵胜负之形。

]故善战人之势,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

[言形势之相因。

]是以善战者,其势险,[险,犹疾也。

]其节短。

[短,近也。

节,断也。

短近,言能因危取胜,以卒击近。

]势如弩,节如发机。

[在度内不远,发则中。

,张也。

言形势之,如弩之张;奔击之易,如机之发也。

故太公曰:‘击之如发机,所以破精也。

’]然用兵之法,莫难于军争。

[从始受命,至于交和,军争难也。

军门谓之和门,两军对争,交门而止。

先据便势之地,最其难者,相去促迫,动则生变化。

]军争之难者,以迂为直,以患为利。

[示以远,速其道里,先敌者至也。

]故迂其涂,[示之远也。

]而诱之以利,[已外张形势,回从远道,敌至于应争从其近,皆得敌情,诳之以利。

]后人发,先人至,[明于度数,先知远近之计。

]此先知迂直之计者也。

是故军争为利,众争为危。

[善者则以利,不善者则以危也。

言两军交争,有所夺取,得之则利,失之则危也。

]举军而争利,则不及。

[迟不及也。

举军悉行,争赴其利,则道路悉不相逮。

]是故卷甲而趋利,则日夜不处,[行不休息。

]倍道兼行,百里而争利,则擒三将军。

[若虑上二事,欲从速疾,卷甲束仗,潜军夜行,若敌知其情,邀而击之,则三军之将,为敌所擒也。

若秦伯击郑,三帅皆获是也。

]劲者先,罢者后,其法十而一至;[百里争利,非也。

三将军皆为擒也。

强弱不复相待,率十有一人至军也。

罢音疲。

]五十里而争利,则蹶上将军,其法以半至;[蹶,犹挫也。

前军之将,以为敌所蹶败。

]三十里而争利,则三分之二至。

[道近,至者多,故无死败。

古者用师,日行三十里,步骑相须。

今走而趋利,三分之二至。

]以是知军争之难。

  【兵机务速】 #

  后汉末,荀攸从曹公征吕布,至下邳,布败固守,攻之不拔,连战,士卒疲,曹公欲还。

攸与郭嘉说公曰:‘吕布勇而无谋,今三战皆北,其锐气衰。

三军以将为主,主衰则军无奋意。

且布之谋主陈宫,有智而迟,今及布气之未复,宫谋之未定,进急攻之,布可拔也。

’乃引沂、泗灌城,城溃,生擒布。

  蜀将诸葛亮伐魏,魏将司马宣王、郭淮等御亮。

张郃[音合]劝宣王分军住雍、郿[音眉]为后镇,宣王曰:‘料前军能独当之者,将军言是也。

若不能当,而分为前后,此楚之三军所以为黥布擒也。

’遂进军隃麋。

亮闻大军且至,乃自帅众将芟上邽[古携反]之麦。

诸将皆惧,宣王曰:‘亮虑多决少,安营自固,然后芟麦,吾得二日兼行足矣。

’于是卷甲晨夜赴之,亮睹尘而遁。

宣王曰:‘吾倍道疲劳,此晓兵者之所忌也。

亮不敢据渭水,此易与耳。

’进次汉阳,与亮相遇,宣王列阵以待之。

使将牛金轻骑饵之,兵才接,而亮退。

  蜀将孟达之降魏也,魏朝以达领新城太守,假节。

达于是连吴固蜀,潜图中国,谋泄,将举兵。

司马宣王秉政,恐达速发,以书安之,绐[音殆]达。

达得书,犹与不决。

宣王乃潜军进讨。

诸将皆言达与二贼交构,宜审察而后动。

宣王曰:‘达无信义,此其相疑之时也,当及其未定往决之。

’乃倍道兼行,八日到其城下。

吴、蜀各遣其将向西城安桥、木兰寨以救达,宣王分诸将以拒之。

初,达与诸葛亮书曰:‘宛去洛八百里,去吾千二百里,闻吾举事,当表上天子,比相反复,一月闲也,则吾城已固,诸军足办。

所在深险,司马公必不自来;诸将来,吾无患矣。

’及兵到,达又告亮曰:‘吾举事八日,而兵至城下,何其神速也。

’上庸城三面阻水,达于城外为水栅以自固。

宣王渡水,破其栅,直造城下。

八道攻之,旬有六日,达甥邓贤、将李辅等开门出降,遂斩达。

  十六国后秦姚苌与苻登相持,苌将荀曜据逆万堡,密引苻登。

苌与登战,败于马头原,收众复战。

姚硕德谓诸将曰:‘上慎于轻战,每欲以计取之。

今战既失利,而更逼贼,必有由也。

’苌闻而谓硕德曰:‘登用兵迟缓,不识虚实,今轻兵直进,迳据吾东,必荀曜竖子与之连结也。

事久变成,其祸难测。

所以速战者,欲使竖子谋之未就,好之未深,散败其事耳。

’果大败之。

  姚苌与苻登相持未解,登将魏褐飞自称大将军、冲天王,率氐胡万人,攻苌将姚当城于杏城,苌将雷恶地叛应褐飞,攻苌将姚汉得于李润。

苌议将讨之,群臣咸曰:‘陛下不忧六十里苻登,乃忧六百里褐飞?’苌曰:‘登非可卒殄,吾城亦非登所能卒图。

恶地多智,非常人也。

南引褐飞,东结董咸,甘言美说以成奸谋,若得杏城、李润,恶地据之,控制远近,相为羽翼,长安东北非复吾有。

’于是潜军赴之。

苌时众不满二千,褐飞、恶地众至数万,氐胡赴之者首尾不绝。

苌每见一军至,辄有喜色。

群下怪而问之,苌曰:‘今同恶相济,皆来会集,吾得乘胜席卷,一举而覆其巢穴,东北无复余也。

’褐飞等以苌兵少,尽众来攻。

苌固垒不战,示之以弱,潜遣子崇率骑数百,出其不意,以乘其后。

褐飞兵扰乱,苌遣将王超等率步骑击之,褐飞众大溃,斩褐飞。

恶地请降,苌待之如初。

  东魏荆州刺史辛纂据穰城,西魏将杨忠从独孤信讨之,纂迎战,败,退走。

信令忠为前驱,驰至其城,叱门者曰:‘今大军已至,城中有应,尔等求活,何不避走!’门者尽散。

忠乘城而入,弯弓大呼,纂兵卫百余人莫之敢御,遂斩纂以徇,城中慑伏。

  隋末,高祖义师发太原,次灵石县贾胡堡,隋将宋老生率精兵二万屯霍邑以拒之。

会久雨粮尽,与长史裴寂及诸将议曰:‘宋老生顿霍邑,屈突通镇河东,二人同心,非造次可进,欲且还太原,以图后举。

’太宗曰:‘本兴大义,以救苍生,当须先入咸阳,号令天下。

今遇小敌,便即班师,将恐义徒一朝解体!还守太原,一城之地,此为贼尔,何以自全。

’高祖乃止。

太宗引师赴霍邑,遂平老生。

  大唐武德中,太宗征薛仁杲,其将宗罗来拒,大破于浅水原,因率左右二十余骑追奔,直趣折[思历反][之恕反]以乘之。

仁杲列阵城下,太宗据泾水以临贼,贼徒气沮,无敢进战。

其骁将浑翰等数人临阵来降,请还取马,太宗纵遣之,于是各乘良马,须臾并至。

仁杲大惧,婴城自守。

太宗具知贼中虚实,将夕,大军继至,四面合围,因纵辩士谕以祸福,仁杲遂开门降。

既而,诸将奉贺,因问曰:‘始大王野战破贼,其主尚保坚城,王无攻具,轻骑腾逐,不待步兵,径薄城下,咸疑不克,而竟下之,何也?’太宗曰:‘此以权道迫之,使其计不暇发,以故克也。

罗恃往前之胜,兼复养锐日久,见吾不出,意在相轻。

今喜吾出,悉兵来战,吾虽破之,擒杀盖少,若不急蹑,还走投城,仁杲收而抚之,则便未可尽矣。

且其兵众皆陇西人,一败被追,不及回顾,散归陇外,则折自虚,我军随而迫之,所以惧而降也。

此可成算,诸君尽不见也。

  武太后初,徐敬业举兵于江都,称匡复皇家,以盩厔尉魏思温为谋主,问计于思温,对曰:‘明公既以太后幽絷少主,志在匡复,兵贵拙速,但宜早渡淮北,亲率大众,直入东都。

山东将士知公有勤王之举,必以死从。

此则指日刻期,天下必定。

’敬业将从其策,薛璋又说曰:‘金陵之地,王气已见,宜早应之。

兼有大江设险,足可以自固。

请且攻取常、润等州,以为王霸之业,然后率兵北上,鼓行而前,此则退有所归,进无不利,实为良算也。

’敬业以为然,乃自率兵四千人南渡,以击润州。

思温密谓杜求仁曰:‘兵势宜合不可分。

今敬业不知并力渡淮,率山东之众以取洛阳,必是无能成事,命也可知。

’敬业寻亦悔之,所以遂败。

  《卫公李靖兵法》曰:‘用兵上神,战贵其速。

简练士卒,申明号令,晓其目以麾帜,习其耳以鼓金,严赏罚以诫之,重刍豢以养之,浚沟堑以防之,指山川以导之,召才能以任之,述奇正以教之:如此,则虽敌人有雷电之疾,而我亦有所待也。

若兵无先备则不应卒,卒不应则失于机,失于机则后于事,后于事则不制胜而军覆矣。

故吕氏春秋云:“凡兵者,欲急捷,所以一决取胜,不可久而用之矣。

”或曰:“兵之情虽主速,乘人之不及;然敌将多谋,戎卒辑睦,令行禁止,兵利甲坚,气锐而严,力全而劲,岂可速而犯之邪?”答曰:若此则当卷迹藏声,蓄盈待竭,避其锋势,与其持久,安可犯之哉!廉颇之拒白起,守而不战;宣王之抗武侯,抑而不进是也。

  【掩袭】 #

  后汉末,庐江太守刘勋理皖城,[今同安郡。

]恃兵强士勇,横于江、淮之闲,无出其右者。

孙策恶之。

时已有江左,自领会稽太守,使人卑辞厚币而说之曰:‘海昏上缭宗人数欺下国,患之有年矣,击之,路由不便,幸因将军神武而临之。

且上缭国富廪实,吴娃越姬充于后庭,明珠大贝被于帑藏,取之可以资军,虽蜀郡成都金碧之府未能过也。

策愿举敝邑,躬率士卒,以为外援。

’勋然之。

刘晔谏曰:‘上缭虽小,而城坚池深,守之则易,攻之则难,不可旬日而拔也。

且兵见疲于外,而国虚于内,孙策多谋而善用兵,乘虚袭我,将何御之。

而将军进屈于敌,退无所归,羝[音低]羊触藩羸[力为反]其角,不能退,不能进,其在兹乎。

’勋不从。

遂大兴师伐上缭,其庐江果为策所袭。

勋穷蹙,遂奔于曹公。

  后汉末,袁绍将许攸降曹公,言曰:‘今袁氏辎重有万余两,屯军无严备,今以轻兵袭之,不虑而至,燔其积聚,不过三日,袁氏自败。

’公大喜,选精锐步骑,皆用袁氏军旗帜,衔枚缚马口,夜从闲道出,人把束荛薪,所历道有问者曰:‘何之?’曰:‘袁公恐曹操掠抄后军,还兵以益备。

’闻者信以为然,皆自若。

既至,围屯,大放火,营中惊乱,大破之,尽燔其粮谷宝货,绍故败。

  后汉末,蜀将关羽遣糜芳守南郡,羽领兵围樊。

吴主遣将吕蒙屯陆口,蒙外倍修恩厚,与关羽结好。

羽多留兵备南郡,恐蒙有变。

蒙上疏曰:‘羽讨樊而多留兵,必恐蒙图其后故也。

蒙常有病,乞分众还建业,以理病为名。

羽闻之,必彻备,徐以大军溯江驰上,袭其空虚,则南郡可下,而羽易擒耳。

’吴主然之。

蒙遂称病,而还建业。

羽果稍撤备,而悉众赴樊城。

蒙遂发兵,逆流而上,伏甲于舟,使更衣为商人,以理征棹,达曙兼行,过羽所置屯戍辄缚之,羽遂失惊。

师次于南郡,袭夺其城。

羽吏士攻樊城未下,闻城已陷,而家属无恙,见待甚于平时,无复斗心,稍稍而散。

羽竟为吴师所擒,荆州遂平。

  东晋末,宋武帝秉政,刘毅为荆州刺史,每多异同之议。

裕率兵讨之,遣裨将王镇恶先袭,至豫章口,豫章口去江陵城二十里。

自镇恶进路,扬声刘蕃上。

先是,毅称病,表请从弟衮州刺史蕃为副。

毅谓为信然,不知见袭。

镇恶自豫章口舍船步上,小将蒯恩军在前,镇恶次之。

舸留一二士,[卒之次者。

]对舸岸上竖六七旗,每旗下安一鼓。

语所留人:‘计我将至城,便长严,令如后有大军状。

’次又分队在后,令烧江津船舰。

镇恶迳前袭城,语前军:‘若有问者,但云刘衮州至。

’津戍及百姓皆言刘蕃实上,晏然不疑。

未至城五六里,逢毅亲将朱显之与十许骑、步从者数十,欲出江津,问是何人?答曰:‘刘衮州至。

’显之驰前问蕃在所,答云:‘在后。

’显之既至毕后,不见蕃,而见军人担彭排战具,又遥见江津船舰已被焚烧,烟焰张天,而鼓严之声甚盛,知非蕃上,便跃马驰去告毅:‘外有大军,似从下上,垂已至城,江津船悉被火烧矣。

’行命闭诸城门。

镇恶亦驰进,军人缘城得入,门犹未及下关,因得开大城东门。

大城内,毅凡有八队,带甲千余,已得戒严。

蒯恩入东门,便北回击射堂,前攻金城东门。

镇恶入东门,便直击金城西门。

军分攻金城南门。

毅金城内东从旧将士,犹有六队千余人;西将及能细直吏快手,复有二千余人。

食时就斗,至中晡,西人退散及归降略尽。

镇恶入城,便因风放火,烧大城南门及东门。

金城内亦未信裕自来。

镇恶军人与毅东来将士,或有是父兄子弟中表亲者,镇恶因命斗且共语,众并知刘裕自来,人情离懈。

一更许,厅事前阵散溃。

毅左右兵犹闭东西合拒战,镇恶虑暗夜自相伤犯,乃引军出,绕金城,开其南面以为退路。

毅虑南有伏兵,三更中,率左右三百许人开北门突出城,于佛寺自缢死。

  大唐高宗遣将薛仁贵、郭待封等伐吐蕃大非川,将进赴乌海,仁贵谓待封曰:‘乌海险远,车行艰涩,若引辎重,将失事机。

又破贼即回,不烦转运,彼多瘴疠,无宜久留。

大非川岭上宽平,足堪置栅。

可留二万人,作两栅,辎重并留栅内。

吾等轻锐倍道,掩其未整,即扑灭之矣。

’仁贵遂率众先行,至河口遇贼,击破之,斩获甚众,收其牛羊万余头。

  【甘言厚币,乘懈袭之】

  东晋初,石勒伪推奉晋幽州刺史王浚,浚不疑,勒于是轻骑袭幽州,以火宵行。

至易水,浚督护孙纬驰遣白浚,引军拒勒。

浚将佐咸请出击勒,浚怒曰:‘石公来,正欲奉戴我也,敢言击者斩。

’乃命设飨以待之。

勒晨至蓟,叱门者开门。

疑有伏兵,先驱牛羊数千头,声言上礼,实欲填诸街巷,使兵不得发。

浚乃惧,或坐或起。

勒入城,升其厅事,命甲士执浚,立之于前,数其罪恶而诛之,遂陷幽州。

  梁末,侯景反,陷建业。

高州刺史李迁仕据大皋图逆,召高梁太守冯宝。

宝欲往,其妻沈氏止之曰:‘刺史无故不合召太守,此诈君,欲为反耳。

顷者京师危迫,羽檄征兵遍于郡县,刺史称疾不赴,缮甲训兵,今已备矣,而更召君,往必见留,追君兵众,此意可知矣。

鱼不可脱于泉,愿且勿行,遣使谲之,曰身疾笃,请遣妻传意,并送土物以省之。

彼闻喜,必无防,为君取之如反掌耳。

’实从之。

于是沈氏自将千人,皆藏短兵,步担杂物,唱言琛货,先书报迁仕曰:‘太守冯宝疾笃,谨令妻沈氏传启,并奉土贡,以资军费。

’迁仕大悦,出迎,沈氏因释担出刃,大破之,迁仕脱身而遁。

沈氏入据其州,尽收其众。

  兵八

  孙子曰:‘锐卒勿攻。

强而避之,[避其所长也。

彼府库充实,士卒强盛,则当备避以待其虚。

欲以弱制强,不若变也。

]少而逃之,[高壁垒,勿与战也。

彼众,我之师寡,不可敌,则当自逃,守匿其形。

]不若则能避之。

[引兵备之,强弱不敌,势不相若,则引军避,待利而动。

]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

[小不能当大也。

言小国不量其力,敢与大邦为仇,虽权时坚城固守,然后必见擒获。

春秋传曰:‘既不能强,又不能弱,所以败也。

’]无邀正正之旗,无击堂堂之阵,此理变者也。

[正正者,整齐也。

堂堂者,大也,威盛貌。

正正者,孤特之象也。

言敌前有孤特之兵,后有堂堂之阵,必有倚伏诈诱之谋,审察以待,勿轻邀截也。

此理变诈。

]是故朝气锐,昼气墯,暮气归。

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墯归,此理气者也。

’[避其精锐之气,击其懈墯、欲归,此理气者。

故曹刿曰:‘夫战,勇气也。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彼竭我盈,故克之。

’]

  【避锐】 #

  战国魏武侯问吴起曰:‘暴寇卒至,掠吾田野,取吾牛马,则如之何?’起曰:‘暴寇之来,必精且强。

善守勿应,潜伏路傍。

暮去必卒,朝乘重装。

骁骑逐击,势必莫当。

遇我伏内,如雪逢汤。

  后汉末,袁尚据邺,率兵围击兄谭于南皮,留苏由、审配守。

曹公围邺,尚还救邺,诸将皆以为‘此归师,人自为战,不如避之’。

公曰:‘尚从大道来,当避之;若循西山来者,此成擒耳。

’尚果循西山来,临滏[音父]水为营。

夜遣兵犯围,公逆击破走之,城中崩溃。

  东晋末,宋武帝伐南燕慕容超,岭南贼卢循、徐道覆乘虚袭建业。

循多疑少决,每欲以万全为虑,谓道覆曰:‘大军未至,晋吏部尚书孟昶便睹风自裁,大势言之,自当计日溃乱。

今决胜负于一朝,既非必定之道,且杀伤士卒,不如按兵待之。

’宋武奔还拒守。

宋武曰:‘贼若新亭直上,且当避之;回泊蔡洲,乃成擒耳。

’于是登石头城以睹循军,初见引向新亭,宋武顾左右失色。

既而回泊蔡洲。

道覆犹日日欲上,循禁之。

使羸老悉乘舟舰向白石。

宋武虑其从白石步上,乃率刘毅、诸葛长民北出拒之。

贼遂率众数万屯丹阳郡。

宋武率诸军驰归。

众虑贼过江,咸谓当迳还拒战。

宋武乃先引军还石头,众莫之晓。

是日大热,三军疲顿,既入城,解甲息士,洗浴饮食,久之,乃出列阵于南塘。

参军褚叔度、朱龄石率劲勇千余人过淮。

贼数千,皆长刀矛鋋,精甲耀日,奋跃争进。

龄石所领多鲜卑,善步槊,并结阵以待之。

贼短兵弗能抗,死伤者数百人,乃退走。

  【坚壁持久,候隙破之】

  蜀先主率大众东伐吴,吴将陆逊拒之。

蜀主从建平连围至夷陵界,立数十屯,以金帛爵赏诱动诸夷,先遣将吴班以数千人于平地立营,欲以挑战。

诸将皆欲击之,逊曰:‘备举军东下,锐气始盛,且乘高守险,难可卒攻,攻之纵下,犹难尽克,若有不利,损我大势,非小故也。

今但且奖励将士,广施方略,以观其变。

若此闲则是平原广野,当恐有焱[音标]沛交驰之忧。

今缘山行军,势不得展,自当疲顿于木石之闲,徐制其弊耳。

’备知其计不行,乃引伏兵八千人,从谷中出。

逊曰:‘所以不听诸君击班者,揣之必有巧故也。

’诸将并曰:‘攻备当在初,今乃令入五六百里,相衔持经七八月,其诸要害已固守,击之必无利矣。

’逊曰:‘备是猾虏,更尝事多,其军始集,思虑精专,未可干也。

今住已久,不得我便,兵疲意沮,计不复生,犄角此寇,正在今日。

’乃攻一营,不利。

逊曰:‘吾已晓破之之术。

’乃令各持一把茅,以火攻拔之。

俄尔势成,遂率诸军同时俱攻,破四十余营。

备升马鞍山,陈兵自绕。

逊督促诸军四面蹙之,土崩瓦解,死者万数。

备因夜遁。

  【坚壁挫锐】 #

  春秋时,晋将栾书伐楚。

将战,楚晨压晋军而阵。

[压窄其未备。

]军吏患之。

裨将范[音盖]趋进,曰:‘塞井夷灶,阵于军中,而疏行[户郎反]首。

[疏行首者,当阵前决开营垒,为战道。

]晋、楚唯天所授,何患焉?’书曰:‘楚师轻窕,[土凋反。

]固垒而待之,三日必退。

退而击之,必获胜焉。

’终败楚师。

  秦将王翦率兵六十万击楚,楚王悉国中兵以拒之。

王翦至,坚壁而守之,不肯战。

楚兵数出挑战,终不出。

王翦日休士洗沐,而善饮食拊循之,亲与士卒同食。

久之,王翦使人问军中戏乎?对曰:‘方投石超距。

’于是王翦曰:‘士卒可用矣。

’楚又数挑战而秦不出,乃引而东。

翦因举兵追之,令壮士击,大破楚军鄿南,因而灭其国。

  汉景帝初,吴王濞反,总兵渡淮,与楚战,遂败棘壁,乘胜前,锐甚。

梁孝王恐,遣六将军击吴,又败,梁两将士卒皆还走。

梁数使使报汉大将周亚夫求救,亚夫不许。

又使使恶[乌路反]亚夫于帝,帝使人告之救梁,亚夫复守便宜,不行。

梁使韩安国及楚死事相弟张羽为将军,[楚相张尚,谏吴王而死。

]乃得颇败吴兵。

吴兵欲西,梁城守坚,不敢西,即走亚夫军,会下邑。

吴师欲战,亚夫坚壁,不肯战。

吴粮绝,卒饥。

数挑战,遂死奔亚夫壁,亚夫终不出。

军中夜惊,内相攻,扰乱至帐下,亚夫卧不起,顷之,复定。

吴士卒多饥死,遂以叛散。

  后汉更始初,光武在河北击铜马贼于鄡,吴汉将突骑来会清阳。

贼数挑战,光武坚营自守;有出卤掠者,辄击取之,[卤与虏同,掠夺取之。

]绝其粮道。

积月余日,贼食尽,夜遁去,追至馆陶,大破之。

受降未尽,而高湖、重连贼从东南来,与铜马余众合,光武复与大战于蒲阳,悉破降之。

  魏末,吴将诸葛恪围新城,司马景王使镇东将军毌丘俭、扬州刺史文钦等拒之。

俭、钦请战,景王曰:‘恪卷甲深入,投兵死地,其锋未易当。

且新城小而固,攻之未可拔。

’遂命诸将高垒以弊之。

相持数月,恪攻城力屈,死伤太半。

景王乃令钦督锐卒趣合榆,要其归路,俭帅诸军以为后继。

恪惧而遁,钦逆击,大破之,斩首万余级。

  十六国前赵刘曜遣将讨氐羌,大酋权渠率众保险阻,曜将游子远频败之。

权渠欲降,其子伊余大言于众中曰:‘往日刘曜自来,犹无若我何,况此偏师自欲降乎!’遂率劲卒五万人,晨压子远垒门。

左右劝出战,子远曰:‘吾闻伊余有专诸之勇,庆忌之捷,士马之强,人百匪敌;其父新败,怒气甚盛;且西戎劲悍,其锋不可拟也。

不如缓之,使气竭而击之,此曹刿之胜也。

’乃坚壁不战。

伊余有骄色。

子远候其无备,夜分,誓众秣马蓐食;先晨,具甲扫垒而出;迟[直吏反]明,设覆而出战,擒伊余于阵,尽俘其众。

  宋桂阳王休范举兵于浔阳,已发东下,宋朝惶骇。

宋相齐高帝议曰:‘昔上流谋逆,皆因淹缓,至于覆败。

休范必远惩前失,轻兵急下,乘我无备。

今应变之术,不宜在远,若偏师失律,则大沮众心。

宜顿新亭、白下,坚守宫掖、东府、石头以待。

贼千里孤军,后无委积,求战不得,自然瓦解。

请顿新亭以当其锋。

’休范果败。

  大唐武德中,太宗领兵征薛仁杲于折[思历反][之恕反]城。

贼有十余万,兵锋甚锐,数来挑战。

诸将咸请战,太宗曰:‘我士卒新经挫衄,锐气犹少,贼骤胜,必轻进好斗。

我且闭壁以折之。

待其气衰而后击,可一战而破,此万全计也。

’因令军中曰:‘敢言战者斩!’相持者久之。

贼粮尽,军中颇携贰,其将翟长孙、梁胡郎率所部相继来降。

太宗知仁杲心腹内离,谓诸将曰:‘可以战矣。

’令行军总管梁实营于浅水原以诱之。

贼大将宗罗自恃骁悍,求战不得,气愤者久之,及是尽锐攻梁实,冀逞其志。

梁实固险不出,以挫其锋,罗攻之愈急。

太宗度贼已疲,复谓诸将曰:‘彼气将衰,吾当取之必矣。

’申令诸军,迟明合战。

复令将军庞玉阵于浅水原南,出贼之右,以先饵之。

罗并军共战,玉军几败。

太宗亲御大军,奄自原北,出其不意。

罗回师相拒,我师表里齐奋,呼声动天。

罗气夺,于是大溃。

  武德中,太宗率师往河东讨刘武周,江夏王道宗时年十七,从军。

太宗登玉壁城睹贼,顾谓道宗曰:‘贼恃其众,来邀我战,汝谓如何?’对曰:‘群贼锋不可当,易以计屈,难与力竞。

今深壁高垒,以挫其锋。

乌合之徒,莫能持久,粮运致竭,自当离散,可不战而擒。

’太宗曰:‘汝意见暗与我合。

’后贼果食尽夜遁,追及介州,一战败之。

  【不战挫锐】 #

  大唐武德中,李靖随河闲王孝恭讨萧铣,师至于清江,克铣,遣其将乘胜入北江,铣悉兵以拒之。

孝恭将战,李靖止之曰:‘楚人轻锐,难与争锋。

今新失荆门,尽兵出战,此救败之师也,非其本图,势不能久。

一日不战,贼必两分,留轻兵以抗我,退羸师以自守,此即势隳力弱,击之必捷。

’孝恭不从,遣靖按营,自以锐师水战。

孝恭果败,奔于南岸。

[河闲违之而败。

  【敌饥,以持久弊之】

  后汉初,河南贼董宪招诱五校余贼步骑数千人屯建阳,去昌虑三十里。

光武亲征,至蕃,[音反。

]去宪所百里。

诸将请进,帝不听,知五校乏食当退,敕各坚壁以待其弊。

顷之,五校粮尽,果引去。

帝乃亲临,四面攻宪,三日,大破之。

  后汉王霸、马武既破周建、苏茂营,贼复聚众挑战,霸坚卧不出,军吏皆曰:‘茂前日已破,今易击也。

’霸曰:‘不然。

苏茂客兵远来,粮食不足,故数挑战,以徼[吉尧反]一切之胜。

[徼,要也。

一切,犹权时也。

]今闭营休士,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茂、建既不得战,乃引还营。

其夜,建兄子诵反,闭城拒之,茂、建遁去,诵以城降。

  后汉末,青州黄巾众百余万入兖州界,刺史刘岱欲击之,鲍信谏曰:‘今贼众百万,百姓皆震恐,士卒无斗志,不可敌也。

观贼众群辈相随,军无辎重,唯以钞掠为资。

今不若畜士众之力,先为固守,使彼欲战不得,攻则不能,其势必离散,然后选精锐据其要害,击之可破也。

’岱不从,遂与战,果为所杀。

[刘岱违之而败。

  后汉末,荀攸从曹公征张绣。

攸言曰:‘绣与刘表相恃为强,然绣以游军仰食表,表不能供也,势必离。

不如缓军以待之,可诱而致也。

’不从。

表果救之,军不利。

曹公谓攸曰:‘不用君言至是。

’[曹公违之而败。

  隋炀帝征高丽,九军已渡鸭渌水,粮尽,议欲班师。

诸将多异同,又不测帝意。

会高丽国相乙支文德来诣其营,都将宇文述不能执,文德逃归。

述内不自安,遂与诸将更进追击。

时文德见军中多饥色,欲疲述众,每斗便北,述一日之中七战皆捷,既恃骤胜,又内逼群议,于是遂进逼平壤城。

文德伪降,述料攻之未可卒拔,因而班师,文德随击之,大败。

[文德七战七北,迁延令敌饥疲,亦同持久之义。

  隋末,宇文化及弑炀帝后,率兵来攻李密于黎阳。

密知化及粮且尽,因伪与和,以弊其众。

化及弗之悟,大喜,恣其兵食,冀密馈之。

会密下有人获罪,亡投化及,具以告密情。

化及大怒,其食又尽,乃渡永济渠,与密战于童山之下,自辰达酉。

密为流矢所中,[丁仲反。

]顿于汲县。

化及掠汲郡,北趣魏县。

其将陈知略、张童仁等率所部兵归于密者,前后相继。

  大唐武德初,刘武周据太原,使其将宋金刚屯于河东。

太宗往征之,谓诸将曰:‘金刚悬军千里,深入吾地,精兵骁将,皆在于此。

武周自据太原,专倚金刚,以为捍蔽。

金刚虽众,内实空虚,虏掠为资,意在速战。

我坚营蓄锐,以挫其锋,分兵汾、隰,冲其心腹,彼粮尽计穷,自当遁走。

当待此机,未宜速战。

’于是遣刘弘等绝其粮道,其众遂馁,金刚乃遁。

  【因敌饥,乘其弊而取之】

  汉王以项籍约中分天下,汉欲西归,张良、陈平说曰:‘汉有天下太半,而诸侯皆附之。

楚兵疲食尽,此天亡之时也,不如因其饥而遂取之。

今释之不取,所谓养虎自遗患也。

’从之,终灭羽。

  【因敌三鼓气衰,败之】

  春秋时,齐师伐鲁。

鲁庄公将战,曹刿请从,公与之同乘。

战于长勺,公将鼓之,刿曰:‘未可。

’齐人三鼓,刿曰:‘可矣。

’齐师败绩。

公问其故,对曰:‘夫战,勇气也。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彼竭我盈,故克之。

  晋将毌丘俭、文钦反,司马景王遣邓艾督太山军屯乐嘉,钦将攻艾,景王衔枚径造乐嘉。

钦子鸯,年十八,勇冠三军,谓钦曰:‘及其未定,请登城鼓噪,击之可破也。

’既谋而行,三鼓噪而钦不能应,鸯退,相与引而东。

景王谓诸将曰:‘钦走矣。

’发锐军以追之。

诸将曰:‘钦旧将,鸯少而锐,引军内入,未有失利,必不走也。

’王曰:‘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鸯三鼓而钦不应,其势已屈,不走何待。

’钦将遁,鸯曰:‘不先折其势,不得去也。

’乃与骁骑十余推锋陷阵,所向皆披靡,遂引去。

王遣骁骑八千翼而追之,钦父子与麾下走保项。

俭闻钦败,弃众宵遁淮南。

安风津都尉追俭,斩之。

  【致敌力疲,夹攻败之】

  后汉初,光武遣将王霸、马武击河南贼周建于垂惠。

贼帅苏茂将五校兵四千余人救建,而先遣精骑遮击马武军粮,武往救之。

建从城中出兵夹击武,武恃霸之援,战不甚力,为茂、建所败。

武军奔过霸营,大呼求救。

霸曰:‘贼兵盛,出必两败,努力而已。

’闭营坚壁。

军吏皆诤之。

霸曰:‘茂兵精锐,其众又多,吾吏士心恐,而马武与吾相恃,两军不一,此败道也。

今闭营固守,示不相援,贼必乘胜轻进;马武无救,其战自倍。

如此,茂众疲劳,吾承其弊,乃可克也。

’茂、建果悉出兵攻武。

合战良久,霸军中壮士路润等数十人断发请战。

霸知士心锐,乃开营后,出精骑袭其背。

茂、建前后受敌,惊乱败走。

  十六国前燕慕容俊已克幽、蓟,至于冀州,冉闵帅骑拒之,与俊将慕容恪相遇于魏昌。

闵将董闰言于闵曰:‘鲜卑乘胜气劲,不可当也,请避之以溢其气,然后济师以击之,可以捷也。

’闵怒曰:‘吾成师以出,将平幽州,斩慕容俊。

今遇恪而避之,人将侮我矣。

’闵威名素震,燕众咸惮之。

恪谓诸将曰:‘闵勇而无谋,一夫之敌耳。

虽有甲兵,不足击也。

吾今分军为三部,掎角以待之。

闵性轻锐,又知吾军势非敌,必出万死冲吾中军。

吾今贯甲厚阵以俟其至,诸军但励卒,从傍须其战合,夹而击之,必克。

’闵与恪遇,十战皆败之。

恪乃以铁锁连马,简善射鲜卑勇而无刚者五千,方阵而前。

闵乘骏马,左仗双刃矛,右执钩戟,顺风击之,斩鲜卑三百余级。

俄而燕骑大至,围之数周。

闵众寡不敌,跃马溃围东走,行二十里,为恪所擒。

  【阵久疲致败】

  大唐武德中,太宗围王充于东都,窦建德悉众来救,太宗顿武牢拒之。

建德阵于汜音祀水东,弥亘数里。

诸将有惧色,太宗将数骑登高丘以观之,谓诸将曰:‘贼起山东,未见大敌,今渡险而嚣,是军无政令;逼城而阵,有轻我心也。

我按兵不出,待彼气衰,阵久卒饥,必将自退,追而击之,何往不克。

’建德列阵,自卯至午,兵士饥倦,皆列坐,又争饮水。

太宗令宇文士及率三百骑经贼阵之西,驰而南,诫之曰:‘贼若不动,止宜引归。

如其觉动,宜引东出。

’士及才过,贼众果动。

太宗曰:‘可击矣。

’乃命骑将建旗列队,自武牢城乘高入南山,循谷而东,以掩贼背。

建德遽引其阵,却上东原,未及整列,太宗率轻骑击之,所向披靡。

程□音咬金等众骑缠幡而入,直突出贼阵后,齐张旗帜,表里俱奋,贼徒大溃,生擒建德。

  武太后初,徐敬业起兵于扬州,武太后令将军李孝逸讨之,敬业拒于高邮之下阿溪。

敬业置阵既久,士卒多疲怠,皆顾瞻,阵不能整。

孝逸遂率众击之,因风纵火,敬业惧烧而退,孝逸进击,大破之。

  孙子曰:‘出其不意。’[攻其空虚,出其不意之涂也。故太公曰‘动莫神于不意,胜莫大于不识’也。]

  【出其不意】 #

  后汉初,光武遣将邓禹西征,至河东,禹击更始将王匡,禹军不利。

战罢,明日癸亥,匡以六甲穷日不出,禹因得更整兵勒众。

明旦,匡悉军出攻禹,禹令军中无得辄动,既至营下,因传发诸将鼓而并进,大破之。

  魏末,遣将钟会、邓艾伐蜀,蜀将姜维守剑阁,钟会攻维未能克。

艾上言:‘请从阴平由邪径经广汉德阳亭趣涪,[音浮。

]出剑阁西百里,去成都三百余里,奇兵冲其腹心。

剑阁之守必还赴涪,则会方轨而进;剑阁之军不还,则应涪之兵寡矣。

军志有之曰:“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今掩其空虚,破之必矣。

’冬十月,艾自阴平行无人之地七百余里,凿山通道,造作桥阁。

山高谷深,至为艰险,又粮运将匮,濒于危殆。

艾以自裹,推转而下。

将士皆攀木缘崖,鱼贯而进。

先登至江由,蜀守将马邈降。

诸葛瞻自涪还绵竹,列阵相拒,大败之,斩瞻及尚书张遵等首,遂进军至成都。

蜀主刘禅面缚舁榇,诣军门降。

  晋将镇南将军杜元凯伐吴乐乡城,晋牙门管定、周旨等伏兵乐乡城外。

吴都督孙歆先遣军出拒晋将王浚于上流,大败而还。

旨等发伏兵,随歆军而入,敌不觉,直至帐下,虏歆。

于是进逼江陵。

吴督将伍延伪请降,而列兵登陴,晋师攻克之。

  晋末,河闲王颙在关中,遣将张方讨长沙王乂。

方率众自函谷入屯河南,乂遣左将军皇甫商拒之而败,张方率兵入洛阳。

乂奉惠帝讨方于城内,方军遥见乘舆,于是引退,方止之不得,众遂大败。

方退壁于十三里桥,人情挫衄,无复固志,或劝方夜遁。

方曰:‘兵之利钝是常,贵因败以为成功耳。

我更前作垒,出其不意,此用兵之奇也。

’乃夜潜进逼洛阳城七里。

乂既新捷,不以为意,忽闻方垒成,乂师乃出战,遂大败。

  西晋末,石勒据襄国,晋将王浚遣督护王昌及鲜卑段就六眷、末柸等部众五万余以讨勒。

时城隍未修,乃筑隔城重栅以待之。

就六眷屯于渚阳,勒分遣诸将连出挑战,频为就六眷所败,又闻其大备攻具,勒顾谓其将佐曰:‘今寇来转逼,彼众我寡,恐攻围不解,外救不至,内粮罊绝,必败不能固也。

吾将简练将士,大阵于野以决之,何如?’诸将曰:‘宜固守以疲寇,彼师老自退,追而击之,必克。

’张宾曰:‘闻就六眷克来月上旬送死北城,今以我军势寡弱,谓不敢出战,意必懈怠。

今段氏种众之悍,末柸尤最,其卒之精勇,悉在末柸所,可勿复出战,示之以弱。

速凿北垒为突门二十余道,候贼列守未定,出其不意,直冲末柸帐,敌必震惶,计不及设,所谓迅雷不及掩耳。

末柸之众既奔,余自摧散。

擒末柸之后,王浚指辰而定。

’勒纳之,即以孔苌为攻战都督,造突门于北城。

鲜卑入屯北垒,勒候其阵未定,躬率将士鼓噪于城上。

会孔苌督诸突门伏兵俱出击之,生擒末柸,就六眷等众遂奔散。

苌乘胜追击,枕尸三十余里,获铠甲马五千匹。

就六眷收其遗众,屯于渚阳,遣使求和,送铠马金银,并以末柸三弟为质而请末柸。

诸将并劝杀末柸以挫之,勒曰:‘辽西鲜卑与我素无怨仇,为王浚所使耳。

今杀一人,结怨一国,非计也。

放之必悦,不复为浚用矣。

’于是纳其质,而遣末柸。

就六眷等引还,终获其用也。

  东魏西荆州为梁将曹义宗所围,东魏召人赴救,慕容俨应募赴之。

东魏北淯[音育]太守宋带剑谋叛,俨乃轻骑,出其不意,直至城下,语云:‘大军已到,太守何不出迎?’带剑造次,惶恐不知所为,便出迎,俨即执之,一郡遂定。

  东魏大将齐神武率兵伐西魏,屯军蒲阪,造三道浮桥渡河,又遣其将窦泰趋潼关,高敖曹围洛州。

[今上洛郡。

]周文帝出军广阳,召诸将谓曰:‘贼今掎[居绮反]吾三面,又造桥于河,示欲必渡,欲缀吾军,使窦泰得西入耳。

久与相持,必得行其策也。

且高欢用兵,常以泰为先驱,其下多锐卒,屡胜而骄。

今出其不意,袭之必克。

克泰,则欢不战而自走矣。

’诸将咸曰:‘贼在近,舍而远袭,事若差跌,[徒结反。

]悔无所及。

’周文曰:‘欢前再袭潼关,吾军不过霸上。

今者大来,兵未出郊。

贼顾谓吾但自守耳,无远斗意,又忸于得志,有轻我之心。

乘此击之,何往不克。

贼虽造桥,未能径至。

比五日中,吾取窦泰必矣。

公等勿疑。

’周文遂率骑六千还长安,声言欲保陇右。

辛亥,潜出军。

癸丑旦,至小关。

窦泰卒闻军至,惶惧,依山为阵,未及成列,周文纵兵击破之,尽俘其众,斩泰,传首长安。

高敖曹适陷洛州,闻泰没,焚辎重弃城走。

齐神武亦撤桥而退。

周文初与诸将谋,咸难之。

周文乃隐其事,佯若未有谋者,而独问策于尚书直事郎中宇文深。

对曰:‘窦泰,欢之骁将也,亟胜而轻敌。

今者大军若就蒲阪,则高欢拒守,窦泰援之,内外受敌,取败之道也。

不如选轻锐之卒,潜出小关。

窦泰性躁急,必来决战,高欢持重,未即救之,则窦可擒也。

既擒窦泰,欢势自沮。

[慈吕反。

]回军御之,可以制胜。

’周文喜曰:‘是吾心也。

君即吾之陈平也。

  后周末,隋文帝为丞相,益州总管王谦举兵拒命,隋文遣将梁睿讨之,进至龙门。

谦将赵俨、秦会拥众十万,据险为营,周亘三十里。

睿令将士衔枚出自闲道,四面奋击,破之。

王谦又令高阿那瑰、达奚惎等以盛兵攻利州,闻梁睿将至,惎分兵据开远。

睿顾谓将士曰:‘此虏据要,欲遏吾兵势,吾当出其不意,破之必矣。

’遣一将趋剑阁,一将诣巴西,一将水军入嘉陵。

睿遣将分道攻惎,自午及申,破之。

惎奔归于谦。

睿进逼成都,谦令达奚惎城守,亲率精兵五万,背城结阵。

睿击之,谦不利,将入城,惎以城降,谦将麾下三十骑遁走,斩之。

  大唐武德中,突厥突利、颉利二可汗到原州,太宗率兵拒之。

雨甚,太宗乃召诸将谓之曰:‘虏控弦鸣镝,[音的。

]弓马是凭。

今雨弥时,弧矢俱弊,突厥人众,如鸟铩[所八反]翮。

我屋宿火食,枪槊侈利,料我之逸,揣敌所劳,此而不乘,夫复何待!今欲先令劲兵乱其阵,乃率突骑驱其后,虏俗进不相让,退不相救,自此以北,涧谷深长,时有一道,鱼贯以度,因而追之,彼十万骑坑阱中物耳。

追至黄河,纵不尽擒,必当十获八九。

此晓兵者所解,诸君勿疑。

’于是潜师夜出,冒雨而进,丑徒震骇。

因纵反闲于突利,悦而归心焉,二可汗内离。

颉利欲战不可,因请和而去。

  贞观中,苏定方率兵讨突厥贺鲁,大雪,平地二尺,军中咸请停兵候晴。

定方曰:‘虏恃雪深,谓我不能前进,必当憩息,追之可及。

若缓以纵之,则渐远难追。

省日兼功,在此举也。

’于是勒兵凌雪,昼夜兼进,所经收其人众,遂至双河,去贺鲁所居二百余里,布阵长驱,径至金牙山贺鲁牙所。

时贺鲁集众欲猎,定方纵兵击之,尽破其牙帐,生擒数万人。

贺鲁脱走,投石国。

定方于是悉命诸部归其所居,埋瘗骸骨,存问疾苦,复其产业,贺鲁所虏掠者悉检责还之。

于是西域诸国,安堵如故。

令副将萧嗣业往石国以追贺鲁,遂擒,归于京师。

  贞观中,突厥诸部离叛,朝廷将图进取,以李靖为代州道行军总管,率骁骑三千,自马邑出其不意,直趣恶阳岭以逼之。

颉利可汗不虞于靖,见官军掩至,相谓曰:‘唐兵若不倾国而来,靖岂孤军而至!’一日数惊。

四年,靖进击定襄城,破之。

突厥诸部落并走碛北。

突利可汗来奔。

获隋齐王暕之子杨正道及炀帝萧后,送于京师。

颉利可汗大惧,退保铁山,遣使入朝谢罪,请举国内附。

又以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往迎之。

颉利虽外请朝谒,而内怀持疑。

靖揣知其意,是时诏遣鸿胪卿唐俭摄户部尚书慰谕之,靖谓副将张公谨曰:‘诏使到彼,虏必自宽。

乃选精骑一万,赍二十日粮,引兵自白道袭之。

’公谨曰:‘既许其降,诏使在彼,未宜讨击。

’靖曰:‘此兵机也,非君所及。

如唐俭辈,何足可惜。

’督军疾进,师至阴山,遇其斥候千余帐,皆俘以随军。

颉利见使者大悦,不虞官兵至也。

靖前锋乘雾而行,将逼其牙帐七里,虏始觉,列兵未及行阵,颉利畏威先走,部众因而溃散。

靖斩首万余级,俘男女十余万,杀其妻隋义成公主。

颉利乘千里马将走投吐谷浑,西道行军总管张宝相擒之以献。

遂灭其国,复定襄、恒安之城,斥土界自阴山北至于大漠。

  贞观中,吐谷浑寇边,以李靖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统兵部尚书侯君集、刑部尚书任城王道宗等五总管征之。

军次伏俟城,吐谷浑烧去野草,以馁我师,退保大非川。

诸将咸言春草未生,马已羸瘦,不可赴敌。

唯靖决计而进,深入敌境,遂踰积石山。

前后战数十合,杀伤甚众,大破其国。

  孙子曰:‘攻其无备。’[击其懈怠不备之处。]

  【击其不备】 #

  春秋时,卫人燕师伐郑,[南燕姓姞。

姞,巨乙反。

]郑将祭[侧介反]足、原繁、泄[私列反]驾以三军军其前,使曼伯、子元潜军军其后。

燕人畏郑三军,而不虞制人。

郑二将以制人败燕师于北制。

君子曰:‘不备不虞,不可以师。

  魏将李典与程昱等以船运军粮,会袁尚遣将高藩将兵屯河上,绝水道,典与诸将议曰:‘藩军少甲而恃水,有懈怠之心,击之必克。

宜亟击之。

’昱亦以为然。

遂北渡河,攻藩,破之,水道得通。

  十六国北凉沮渠蒙逊率兵伐南凉秃发[内沃反]檀,至显美,徙数千户而还。

檀追及蒙逊于穷泉,蒙逊将击之。

诸将皆曰:‘贼已安营,不可犯也。

’蒙逊曰:‘檀为吾远来疲弊,必轻而无备,及其垒壁未成,可一鼓而灭。

’进击,败之,乘胜至于姑臧,夷夏降者万数千户。

檀惧,请和而归。

  隋末,李密破宇文化及还,其劲兵良马多死。

隋将王充守东都,欲乘其弊,练精勇兵得二万人,马千余疋于洛水南,密军偃师北山上。

时密新得志于化及,有轻充之心,不设壁垒。

充夜遣二百余骑潜入北山,伏溪谷中;令军士秣马蓐食,既而宵济,人奔马驰,迟明而薄密。

密出兵应之,阵未成列,而两军合战,其伏兵蔽山而上,潜登北原,乘高而下,驰压密营,营中乱,无能拒之者。

即入纵火,密军大惊而溃。

  【攻其不整】 #

  春秋时,宋襄公及楚人战于泓。

[乌宏反。

]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济,[未尽渡泓水。

]司马子鱼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

’公曰:‘不可。

’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

’既阵而后击之,宋师败绩。

国人皆咎公。

公曰:‘君子不重伤,不擒二毛。

[头白有二色。

]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

[不因阻隘以求胜。

]寡人虽亡国之余,不鼓不成列。

’[宋,商之后,耻以诈胜。

]子鱼曰:‘君未知战。

勍敌之人,隘而不成列,天赞我也。

[勍,强也。

言楚在险隘,不得阵列,天所以佐宋也。

]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犹有惧焉。

[虽因阻击之,犹恐不胜也。

]且今之勍者,皆吾敌也。

虽及胡耇,[音苟。

]获则取之,何有于二毛。

[今之勍者,谓与吾竞者也。

胡耇,元老之称。

]明耻教战,求杀敌也。

[明设刑戮,以耻不果。

]伤未及死,如何勿重。

[言尚能害己也。

]若爱重伤,则如勿伤;爱其二毛,则如服焉。

[言苟不欲伤杀敌人,则本可不须斗也。

]三军以利用也,[为利兴也。

]金鼓以声气也。

[鼓以佐士众之声气。

]利而用之,阻隘可也;声盛致志。

鼓儳可也。

’[儳岩,未整阵也。

儳音谗。

宋公违之而败。

  后汉末,曹公讨鲜卑,出卢龙塞,塞外道绝不通,乃堑山堙谷五百余里,经白檀,历平冈,涉鲜卑庭,东指柳城。

未至二百里,虏乃知之,将数万骑逆军。

登白狼山,卒与虏遇,众甚盛。

公登高,观虏阵不整,纵兵击之,使张辽为先锋,虏大败也。

  孙子曰:‘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也,恃吾有能以待之也;无恃其不攻吾也,恃吾不可攻也。’[安则思危,存则思亡,常有备。]

  【先设备而胜】

  周末,荆人伐陈,吴救之,军行三十里,雨十日,夜不见星。

左史倚相谓荆大将子期曰:‘雨十日,甲辑兵聚,吴人必至,不如备之。

’乃为阵。

而吴人果至,见荆有备,而反。

左史曰:‘其反覆六十里,其君子休,小人为食。

我行三十里,击之,必克。

’从之,遂破吴军。

  魏大军南征吴,到精湖,魏将满宠帅诸军在前,与贼隔水相对。

满宠谓诸将曰:‘今夕风甚猛,贼必来烧营,宜为之备。

’诸军皆警。

夜半,贼果遣十部来烧营,宠掩击,破之。

  晋将罗尚遣广汉都尉曾元、牙门张显等潜率步骑三万,袭蜀贼李特营。

特素知之,乃缮甲厉兵,戒严以待之。

元等至,特安卧不动,待其众半入,发伏击之,杀伤者甚众,遂害曾元、张显等。

  十六国北燕冯跋[蒲拨反]据辽东,其弟万泥阻兵以叛,跋遣将冯弘与将军张兴讨之。

弘遣使谕之曰:‘昔者兄弟乘风云之运,抚翼而起。

群公以天意所钟,逼奉主上光践宝位。

列土疏爵,当与兄弟共之,奈何欲寻干戈于萧墙,弃友于而为阏伯。

过贵能改,善莫大焉。

宜舍兹嫌,同奖王室。

’万泥不从,克期出战。

兴谓弘曰:‘贼明日出战,今夜必来惊营,宜备不虞。

’弘乃密严备,仍人课草十束,蓄火伏兵以待之。

是夜,万泥果遣壮士千余人斫营。

众火俱起,伏兵邀击,俘斩无遗,遂平万泥等。

※※※※※※ #

《兵典》下(唐)杜祐

作者:沉思曲发表时间:2004/08/2008:34点击:1162次修改精华删除置顶来源转移收藏

  兵九

  孙子曰:‘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有余力也。

言己先处形势之地,以待人之来,则军有备,士马闲逸。

]后处战地而趣战者劳。

[若敌已处便势之地,己方赴利,士马劳倦。

]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

[言两军相远,强弱俱敌,彼可使历险而来,我不可历险而往,必能引致敌人,己不往从也。

]能使敌自致者,利之也;[诱之以利。

]以近待远,以逸待劳,以饱待饥,此理力者也。

’[以我之近,待彼之远;以我之闲逸,待彼之疲劳;以我之充饱,待彼之饥虚:此理人力者也。

  【以逸待劳】 #

  梁司州刺史柳仲礼留其长史马岫守安陆,自率步骑一万寇西魏襄阳。

西魏将杨忠帅众南伐,攻梁随郡,克之,进围安陆。

仲礼闻随郡陷,恐安陆不守,遂驰归赴援。

诸将恐仲礼至则安陆难下,请急攻之。

忠曰:‘攻守势殊,未可卒拔。

若引日劳师,表里受敌,非计也。

南人多习水军,不闲野战。

仲礼回师,已在近路,吾出其不意,以奇兵袭之,彼怠我奋,一举必克,则安陆不攻自拔,诸城可传檄而定也。

’于是选骑二千,衔枚夜进,遇仲礼于。

[音崇。

水所冲曰:。

]忠亲自陷阵,擒仲礼,悉俘其众。

安陆及竟陵郡皆降,如忠所策。

  后周遣将,率突厥之众,逼齐晋阳。

齐将段韶御之。

时大雪之后,周人以步卒为前锋,从西山而下,去城二里。

诸将咸欲逆击之,韶曰:‘步人气力,势自有限。

今积雪既厚,逆战非便,不如阵以待之。

彼劳我逸,破之必矣。

’既而交战,大破之,敌前锋尽殪,无复孑遗,自余通宵奔遁。

  孙子曰:‘国之贫于师者远师远输,远师远输者则百姓贫。

[兵车转运千里之外,财则费于道路,人有困穷者。

]近师者贵卖,贵卖则百姓财竭。

’[言近军师,市多非常之卖。

当时贪贵以趣末利,然后财货殚尽,家国虚也。

  【师不袭远】 #

  春秋时,秦伯使大夫杞子戍郑,使告于秦伯曰:‘郑人使我掌其北门之管,[管,钥。

]若潜师以来,国可得也。

’穆公访诸蹇叔。

蹇叔曰:‘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

[蹇叔,秦大夫。

]师劳力竭,远主备之,无乃不可乎!且行千里,其谁不知?’公辞焉。

[辞,不受其言。

]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师于东门之外。

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见师之出而不见其入也。

’蹇叔之子与师,哭而送之,曰:‘晋人御师必于肴,肴有二陵焉。

[大阜曰陵。

]其南陵,夏后皋之墓,[皋,夏桀之祖父。

]其北陵,文王之所避风雨。

[此道在二肴之闲,南谷中谷深委曲,两山相嵚,故可以避风雨,古道由此。

魏武帝西讨巴、汉,叹其险,而更开北山高道。

]必死是闲,余收尔骨焉。

’秦师遂东。

原轸曰:‘秦违蹇叔,而以贪勤人,天奉我也。

[奉,与也。

]奉不可失,敌不可纵。

纵敌,患生;违天,不祥。

必伐秦师。

’栾枝曰:‘未报秦施,而伐其师,其为死君乎?’先轸曰:‘秦不哀吾丧,而伐吾同姓,秦则无礼,何施之为?吾闻之:“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也。

”谋及子孙,可为死君乎!’[言不可谓背君。

]遂发命,遽兴姜戎。

子墨缞绖。

[晋文公未葬,故襄公称子,以凶服从戎,故墨之。

]遂败秦师于肴,获百里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以归。

  孙子曰:‘饵兵勿贪。’[以小利来饵己士卒,无取也。]

  【饵敌取胜】 #

  后汉末,曹公西征马超,与超夹关为军。

公急持之,而潜遣徐晃、朱灵等夜渡蒲阪津,据河西为营。

公自潼关北渡,未济,超赴船急战。

公放牛马以饵贼,贼乱取牛马,公得渡,循河为甬道而南。

贼退,距渭口,公乃多设疑兵,潜以舟载兵入渭,为浮桥,夜分兵结营于渭南。

贼夜攻营,伏兵击破之。

  后汉末,曹公与袁绍相持官渡,曹公循河而西。

绍于是渡河追公军,至延津南。

公勒兵驻营南阪下,使登垒视之,曰:‘可五六百骑。

’有顷,复白:‘骑稍多,步兵不可胜数。

’公曰:‘勿复白。

’乃令骑解鞍放马。

是时,白马辎重就道。

诸将以为敌骑多,不如还保营。

荀攸曰:‘此所以饵敌也,如何去之。

’绍骑将文丑与刘备将五六千骑前后至。

诸将复白:‘可上马。

’公曰:‘未也。

’有顷,骑至稍多,或分趣辎重。

公曰:‘可矣。

’乃皆上马。

时骑不满六百,遂纵兵击,大破之。

  晋将刘牢之、宋武帝讨妖贼孙恩,恩败走,虏男女二十余万口,一时入海。

惧官军之蹑,乃缘道多弃宝物子女,时东土殷实,莫不粲丽盈目,牢之等遽收敛,故恩复得逃入海。

[孙恩用此术复免。

  晋将李矩守荥阳,后赵石勒亲率兵袭矩。

矩遣老弱入山,令所在散牛马,因设伏以待之。

贼争取牛马,伏发,齐呼,声动山谷,遂大破之,斩获甚众。

勒乃退。

  十六国南凉秃发檀[,奴沃反。]守姑臧,后秦姚兴遣将姚弼等至于城下。檀驱牛羊于野,弼众采掠,檀因分击,大破之。

  后魏末,大将广阳王元深伐北狄,使于谨单骑入贼中,示以恩信,于是西部铁勒酋长也列河等三万余户并款附,相率南迁。

广阳欲与谨至折敦岭迎接之。

谨曰:‘破六汗拔陵兵众不少,闻也列河等归附,必来要击。

彼若先据险要,则难与争锋。

今以也列河等饵之,当竞来抄掠,然后设伏而待,必指掌破之。

’广阳然其计。

拔陵果来要击,破也列河于岭上,部众皆没。

谨伏兵发,贼遂大败,悉收得也列河之众。

  隋炀帝征高丽,隋将于仲文率军指乐浪道,军次乌骨城。仲文简羸马驴数千,置于军后。既而率众东过,高丽出兵掩袭辎重,仲文回击,大破之。

  【军胜虏掠被追袭多败】

  [檀以所获致败,亦贪之累,故附饵敌之后。]

  十六国南凉秃发檀伐北凉沮渠蒙逊于姑臧,至番禾、苕藋,[徒吊反。

]掠五千余户。

其将屈右进曰:‘陛下转战千里,前无完阵,徙户资财,盈溢衢路,宜倍道旋师,早度峻崄。

蒙逊善于用兵,士众习战,若轻军卒至,出吾虑表,大敌外逼,徙户内攻,危道也。

’卫尉伊力延曰:‘我军势方盛,将士勇气自倍,彼徒我骑,势不相及。

若倍道旋师,必捐弃资财,示人以弱,非计也。

’俄而昏雾风雨,蒙逊军大至,檀大败而还。

  【抽军】[附]

  《大唐卫公李靖兵法》曰:‘诸兵马被贼围绕,抽拔须设方计。

一时齐拔,贼即逐背挥戈,因此必败。

其兵共贼相持,事须抽拔者,即须隔一队,抽一队。

所抽之队,去旧队百步以下,遂便立队,令持戈枪刀棒并弓弩等,张施待贼。

张施了,即抽前队。

如贼来逼,所张弓弩等人,便即放箭奋击。

如其贼止不来,其所抽队,便过向前百步以下,遂便准前立队,张施弓弩等待贼。

既张施讫,准前抽前队,隔次立阵,即免被贼奔蹙。

其被抽之队,不得急走,须徐缓而行。

如贼相逼,即须回拒战。

其队头、押官押后,副队头引前。

如有走者,仰押官、队头便斩;违失节度者,斩全队。

  孙子曰:‘卑而骄之。

’[彼其举国兴师,怒而欲进,则当外示屈挠,以高其志;俟惰归,邀而击之。

故王子曰:‘善用法者,如狸之与鼠,力之与智,示之犹卑,静而下之。

’]

  【卑辞怠敌,取之】

  战国燕军大破齐国,齐将田单守即墨,知士卒可用,乃身操板插,与士卒分功,妻妾编行伍之闲,尽散饭食飨士。

令甲卒皆伏,使老弱女子乘城。

遣约降于燕,燕军皆呼万岁。

田单又收民金,得千镒,令即墨富豪遣使遗燕将书曰:‘即墨即降,愿无虏掠吾族家妻妾,令安堵。

’燕将大喜,许之。

燕军由此益懈。

田单出军击,大败之。

  【称降及和,因懈败之】

  秦末,天下兵起,沛公西入武关,欲以二万人击秦峣关下军,张良曰:‘秦兵尚强,未可轻也。

臣闻其将屠者子,贾竖易动以利。

愿且留壁,使人行,为五万人具食,益张旗帜诸山之上,为疑兵,令郦食其持重宝啖秦将。

’[贪而忽名,可货以赂。

]秦将果欲连和俱西袭咸阳,沛公欲听之。

良曰:‘此独其将欲叛,士卒恐不从。

不从必危,不如因其懈怠击之。

’沛公乃引兵击之,秦军大破。

  晋将李矩守荥阳城,前赵刘聪将刘畅步骑三万讨矩,屯于韩王故垒,相去七里,遣使招矩。

时畅卒至,矩未暇为备,遣使奉牛酒诈降于畅,潜匿精勇,见其老弱。

畅不以为虞,大飨渠帅,人皆醉饱。

矩谋夜袭之,畅仅以身免。

  大唐贞观初,突厥颉利自原州却归,时遣李靖讨之。

颉利计窘,使执失思力入朝谢罪,请为藩臣。

太宗遣唐俭、安修仁持节出塞,以安抚之。

颉利不肯朝觐,谋待草青马肥,将踰沙碛。

靖与其副将张公谨谋曰:‘制使到彼,虏必自宽,须率精骑,赍二十日粮,乘闲掩袭。

’诸将皆曰:‘诏许其降,行人在彼,奈何攻之?’靖曰:‘此兵机也。

’督军疾进,奄踰白道,过其斥候千余帐,皆俘以随军。

颉利见使者甚悦,不虞官兵之至。

靖军奄到,纵击之,遂灭其国。

  孙子曰:‘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正者当敌,奇兵从傍击不备,以正道合战,以奇变取胜也。

[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

[言应变出奇,无穷竭。

]终而复始,日月是也。

死而复生,四时是也。

’[日月运行,入而复出;四时更王,兴而复废。

言奇正变化,或若日月之进退,四时之盛衰也。

  【两军相对,取背破之】

  后汉初,赤眉、青犊十余万众并在射犬,光武引兵将击之。

耿纯军在前,去众营数里,贼忽夜攻纯,雨射营中,士多死伤。

纯勒部曲,坚不动。

选敢死士二千人,俱持强弩,各傅三矢,使衔枚闲行,[傅,着。

]绕出贼后,齐声呼噪,强弩并发,贼众惊走,追击,遂破之。

  宋柳元景为随郡太守,既至,而蛮反,断驿道,欲攻郡。

郡内力少,粮仗又乏,元景设方略,得六七百人,乃分五百人屯驿道。

或曰:‘蛮将逼城,不宜分众。

’元景曰:‘蛮闻郡遣重戍,岂悟城内兵少。

且表里合势,于计为长。

’会蛮垂至,乃使驿道兵潜出其后,戒曰:‘火举驰进。

’前后俱发,蛮众惊扰,投郧水死者千余人,斩获数百,郡境肃然,无复寇抄。

  萧齐末,梁武帝发雍州东下,[雍州,今襄阳郡。

]大军次江宁,梁武使吕僧珍与王茂率精兵先登赤鼻逻。

王茂顿於越城,吕僧珍犹守白板。

齐主东昏将李居士密觇知城中众少,率锐卒万人直来薄城。

僧珍谓将士曰:‘今力既不敌,不可与战,可勿遥射。

须至堑里,当并力破之。

’俄而皆越堑,拔栅,僧珍分人上城,矢石俱发,自率马步三百人出其后,守陴者复踰城而下,[陴,婢支反。

]内外齐击,居士等应时奔散。

  陈将周炅镇安、蕲等州,高齐遣将陆骞以众二万出自巴、蕲,与炅相遇。

炅留羸弱辎重,设疑兵以当之,身率精锐,由闲道邀其后,大败骞军,虏获器械马驴不可胜数。

  隋汉王谅据并州反,隋将杨素率众数万讨谅。

时晋、绛、吕三州并为谅城守,素各以二千人縻之而去。

谅遣将赵子开拥众十余万,栅绝径路,屯据高璧岭,布阵五十里。

素令诸将以兵临之,自引兵入霍山,缘崖谷而进,直指其营,一战破之,杀获数万。

  【两军相对,继遣军助即胜】

  后汉初,河南贼张步据齐地,汉将耿弇讨之,壁于临淄。

步与其三弟蓝、弘、寿及故大彤渠帅重异等兵[重,姓。

异,名也。

]号二十万,至临淄大城东,将攻弇。

弇先出淄水上,与重异遇,突骑欲纵,弇恐挫其锋,令步不敢进,故示弱以盛其气,乃引归小城,陈兵于内。

步气盛,直攻弇营,裨将刘歆等合战,弇升王宫坏台睹之,[临淄本齐国所都,即齐王宫中之坏台也。

东观记作‘环台’。

]视歆等锋交,乃自引精兵横交突步阵于东城下,大破之。

  后汉末,吕布复从东昏与陈宫将万余人来与曹公战。

时兵皆出取麦,在者不能千人,屯营不固。

曹公乃命妇人守陴,悉将兵拒之。

屯西有大堤,其南树木幽深。

布疑有伏,乃相谓曰:‘曹操多诈,勿入伏中。

’引军南屯十余里。

明日复来,曹公隐兵堤里,出半兵堤外。

布益进,乃令轻兵挑战,既合,伏兵乘堤,步骑并进,遂大破之。

  大唐武德初,王充据东都,太宗往征之,屯青城宫,营垒未立。

王充率众二万,自方诸门出临谷水,以御大军,诸将甚惧。

太宗以精骑阵于北邙,登后魏宣武陵以观贼阵,谓左右曰:‘贼势迫矣,悉众而出,利在一战。

今日破之,其后不能出矣。

’乃令屈突通率步卒五千,渡水布阵以当之。

因戒通曰:‘待兵交,即放烟,吾当率马军南下。

’兵才接,太宗以骑冲之,挺身先进,表里合势。

贼众殊死战,散而复合者数焉。

地既险隘,贼多排,[,鋋也。

子管反。

]骑战稍难。

太宗亲自射之,莫不应弦而倒。

起辰及午,贼众始退,因乘之,迫于城堑,俘斩七千人。

自是不敢复出。

  【兵多力有余,宜分军相继】

  东魏大将齐神武大举伐西魏,将渡蒲津,其将薛琡曰:[琡,昌六反。

]‘西贼连年饥馑,但宜置兵诸道,勿与野战,比及来年麦秋,人众尽应饿死,西贼自然归降,愿王无渡河也。

’侯景亦曰:‘今者之举,兵众极大,万一不捷,卒难收敛。

不如分为二军,相继而进,前军若胜,后军全力;前军若败,后军承之。

’神武皆弗纳,遂有沙苑之败。

[齐神武违之而败。

  【我寡敌众,自远至,乘疲败之】

  晋司空刘琨守太原,遣将姬澹率众十余万讨石勒。

勒将拒之,或谏曰:‘澹兵马精盛,其锋不可当,宜深沟高垒以挫其锐,攻守之势,必获万全。

’勒曰:‘澹大众远来,体疲力竭,犬羊乌合,号令不齐,可一战擒之,何强之有。

寇已垂至,胡可舍去;大军一动,岂易中还。

若澹乘我之退,顾走乃无暇,焉得深沟高垒乎!此为不战而自灭亡之道。

’立斩谏者。

以孔苌为前锋都督,令三军后出者斩。

设疑兵于山上,分为二伏。

勒轻骑与澹战,伪收众而北。

澹纵兵追之,勒前后伏发,来击,澹军大败。

  梁将陈庆之、曹仲宗伐后魏之涡阳,[涡,孤和反。

]魏遣将元昭等率兵来援,前军至驼涧,去涡阳四十里。

庆之欲逆战,诸将以:‘贼之前锋,必是轻锐,与战若捷,不足为功;如其不利,沮我军阵势。

兵法所谓以逸待劳,不如勿击。

’庆之曰:‘魏人远来,皆已疲倦,去我既远,必不见疑。

及其未集,须挫其气。

出其不意,必无败理。

且闻虏所据营,林木甚盛,必不夜出。

诸君若皆疑惑,庆之请独取之。

’于是与麾下五百骑奔击,破其前军,魏人震恐。

  齐神武与魏孝武帝构隙,自太原举兵逼洛阳,帝遣将元斌之、斛斯椿[丑伦反]镇武牢,遣使告周文帝。

周文帝谓左右曰:‘高欢数日行八九百里,晓兵者所忌,正须乘便击之。

而主上以万乘之重,不能渡河决战,方缘津据守。

且长河万里,捍御为难,若一处得渡,大事去矣。

’果如其言,帝西奔长安。

[孝武违之而败。

  东魏将齐神武伐西魏,军至许原西。

周文帝至渭南,征诸州军皆未会,乃召诸将谓之曰:‘高欢越山渡河,远来至此,天亡之时也。

今及其新至,便可击之。

’即造浮桥于渭,令军人赍[子奚反]三日粮,轻骑渡渭,辎重自渭南夹渭而西。

军至沙苑,距齐神武军六十余里。

齐神武闻周文至,引军来会,睹周文军少,竞驰而进,不为行列,总萃于左军。

兵将交,周文鸣鼓,士皆奋起。

其将于谨等六军与之合战,李弼等率铁骑横击之,绝其军为二,遂大败之,斩六千余级,临阵降者二万余人。

齐神武夜遁,追至河上,复大克获。

前后虏其卒七万。

留其甲士二万,余悉纵归。

  孙子曰:‘忿速,可侮。

[急疾之人,可忿怒而致死。

忿速易怒者,狷戆疾急,不计其难,可动作欺侮。

]主不可以怒而兴军,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合于利而用,不合于利而止。

[人主聚众兴军,以道理胜负之计,不可以己之私怒。

将举兵则以策,不可以愠恚之故而合战也。

]怒可以复喜,愠可以复悦,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也。

[主怒兴军伐人,无素谋明计,则破亡矣。

将愠怒而斗,仓卒而合战,所伤杀必多。

怒愠可以复悦喜,言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复生,言当慎之。

]故曰明主慎之,良将儆之,此安危之道也。

’[儆,戒也。

  【挑战】 #

  战国魏武侯问吴起曰:‘两军相当,不知其将,欲击何如?’起曰:‘令贱而勇者,将而击锐,交合而北,告而勿罚,观敌进取,一来一起:其政以理。

奔北不追,见利不取:此将有谋。

若其众追北,旗帜离乱,自止自行,或纵或横,贪利务得:凡若此类,将令不行。

  楚、汉相持,彭越数绝楚粮道,项羽欲讨越,谓其将曹咎曰:‘谨守成皋,汉欲挑战,慎勿与战,无令得东。

我十五日必诛彭越,定梁地。

’汉果数挑战,楚军不出。

使人辱之,五六日,曹咎怒,渡兵汜水。

汉击之,大破楚军,尽得楚国货贿。

曹咎自刎于汜水之上。

  十六国姚襄据黄落,前秦苻生遣将苻黄眉、邓羌等率步骑讨之。

襄深沟高垒,固守不战。

邓羌说黄眉曰:‘伤弓之鸟,落于虚发。

襄频为晋将桓温、张平所败,锐气丧矣。

今固垒不战,是穷寇也。

襄性刚狠,易以刚动。

若长驱鼓行,直压其垒,襄必怒而出师,可一战擒也。

’黄眉从之,遣羌率骑三千军于襄垒。

果怒,尽锐出战。

羌伪不胜,引骑而退,襄追之,至于三原,羌回骑拒襄。

俄而黄眉至,大战,斩之,尽俘其众。

  宋将沈攸之反,自江陵举兵东下,分兵出夏口,据鲁山。

攸之既至郢,以郢城弱小不足攻,[宋郢州,今江夏郡。

]遣人告郢州守将柳世隆曰:‘被太后令,当蹔还都。

卿既相与奉国,想得此意。

’世隆答曰:‘东下之师,久承声问。

郢城小镇,自守而已。

’攸之将去,世隆遣军于西渚挑战,攸之果怒,令诸军登岸烧郭邑,筑长围攻之。

世隆随宜拒应,众皆披却。

攸之军因之败溃。

  隋末,高祖起兵,自太原至霍邑,隋将宋老生守城。

太宗以数骑诣其城下,举鞭指麾,若将围城者。

老生怒,开门出兵。

高祖因谓陇西公建成曰:‘汝看两阵将交,引左军直趋东门。

’命太宗引右军直趋南门,以断其归路。

老生之军背城而列阵,高祖以中军与建成合阵于城东,太宗阵于城南。

老生麾兵疾进,先薄高祖,而建成坠马,老生乘之,中军与左军咸却。

太宗自南原遥见尘起,知义师退,率二百骑驰下峻阪,杀一贼将,遂冲断其军,出其阵后,表里齐噪,隋师大溃,遂擒老生,而平霍邑。

  孙子曰:‘凡处军,视生处高,[高,阳也。

视,谓目前生地。

处军当在高。

]战降无登,[无迎高也。

降下也,谓山下也。

战于山下,敌引之上山,无登逐也。

]此处山谷之军也。

喜高而恶下,贵阳而贱阴,[山南曰阳。

山北曰阴。

]是为必胜。

军无百疾,丘陵堤防,必处其高阳,而右背之。

[堤者,积土所作,皆当处其阳而右之职,战之便也。

]此兵之利,而地之助也。

故用兵之法,高陵勿向也,[敌若据山陵,依附险阻,陈兵待敌,勿轻攻趣也。

既驰势不便,有殒石之冲也。

]背丘勿迎也。

’[敌背丘陵为阵,无有后患,则当引置平地,勿迎而击也。

  【敌处高,勿攻】

  蜀《诸葛亮兵法》曰:‘山陵之战,不仰其高;水上之战,不逆其流;草上之战,不涉其深;平地之战,不逆其虚:此兵之利也。

故战斗之利,唯气与形也。

  后周遣将讨高齐,师围洛阳,齐将段韶御之。

韶登邙阪,聊欲观周军形势,至大和谷,便值周军,即遣驰告诸营,与诸将结阵以待之。

周军以步人在前,上山逆战。

韶以彼徒我骑,且却且引,待其力弊,乃遣下马击之,短兵始交,周人大溃。

洛城之围并即奔遁。

  【敌党急之则合,缓之则离】

  后汉末,曹公征张绣于穰。

荀攸曰:‘绣仰食于刘表,久而势必离。

今缓之,可诱致;急之,则相救。

’公不从,与绣战,表果救之。

公败归。

[曹公违之,故败。

  曹公既克邺,袁尚、袁熙遂奔辽东,众有数千。

初,辽东太守公孙康恃远不服。

曹公破乌丸,或说公遂征之,尚、熙可擒。

公曰:‘吾方使康斩送其首,不烦兵矣。

’公引兵还,康果斩送尚、熙,传其首。

诸将或问曰:‘公还而斩尚、熙,何也?’公曰:‘彼素畏尚、熙,其急之则并力,缓之则自相图,其势然也。

  【假托安众】 #

  春秋时,晋文公卒,将殡于曲沃。

出绛,柩有声如牛。

[如牛吼声。

]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将有西师过轶我,击之必大捷焉。

’秦伯使孟明视等三将袭郑,晋师御于肴而败之。

[声自柩出,故曰君命也。

大事,戎事也。

卜偃闻秦密谋,故因柩声以正众心也。

  燕将骑劫代乐毅,攻齐即墨。

齐将田单拒守,乃令城中人食必祭其先祖于庭,飞鸟悉翔舞城中下食。

燕人怪之。

单复宣言曰:‘神来下教我。

’又令曰:‘当有神人为我师者。

’有卒曰:‘臣可以为师乎?’返走。

田单乃起,引还,东向坐,师事之。

卒曰:‘臣欺君,诚无能。

’田单曰:‘子勿言也。

’因师之。

每出约束,必称神。

众心乃安,竟破燕军。

  秦二世初,天下乱,陈胜、吴广起兵于蕲,欲收人心。

谋曰:‘项燕为楚将,数有功,爱士率,楚人怜之。

或以为在。

今诚以吾众为天下唱,宜多应者。

’[谓首号令。

]广以为然。

乃行卜。

卜者知其指意,曰:‘足下事皆成功。

然足下卜之鬼乎。

’[卜者云事成有功,然须假托鬼神,乃可兴起耳。

故胜、广晓其意,则为鱼书、狐鸣以威众也。

]胜、广喜,佥曰:‘此教我先威众耳。

’乃丹书帛曰‘陈胜王’,置人所罾鱼腹中。

卒买鱼烹食,得书,已怪之矣。

又闲令广之次所旁丛祠中,夜构火,狐鸣呼[去声]曰:‘大楚兴,陈胜王。

’[闲谓窃令人行也。

密于广所次舍处旁侧丛祠中为之。

丛谓草木之岑蔚者也。

祠,神祠也。

构,谓结起也。

]卒皆夜惊恐。

旦日,卒中往往指目胜、广。

因而号令,众遂从之。

  《世说新书》:曹公军行失道,二军皆渴,公令曰:‘前有大梅林,饶子,酸,可以解渴。’士卒闻之,口皆水出,乘此得及前水。

  晋将李矩守荥阳城,刘聪将刘畅讨矩。

矩奉牛酒诈降,谋夜袭之,兵士以贼众,皆有惧色。

矩令郭诵祷郑子产祠曰:‘君昔相郑,恶鸟不鸣。

凶胡臭羯,何得过庭。

’使巫扬言:‘东里有教,当遣神兵相助。

’将士闻之,皆踊跃争进。

乃使精选勇敢千人,夜掩畅营,获铠马甚多,斩首数千级,畅仅以身免。

  十六国后赵石勒使将麻秋等伐张重华于武威,重华将谢艾曰:‘乞假臣兵七千,为殿下吞之。

’重华以艾为中坚将军,配步骑五千击秋。

引师出振武,夜有二枭鸣于牙中,艾曰:‘枭,邀也,六博得枭者胜。

今枭鸣牙中,克敌之兆。

’于是进战,大破之,斩首五千级。

  十六国后燕慕容宝遣将慕容贺麟率三万余人寇新市。

甲子晦,后魏道武帝进军讨之,太史令晁崇奏曰:‘昔纣以甲子亡,兵家忌之,不可出。

’帝曰:‘纣以甲子亡,周武不以甲子胜乎?’崇无以对。

帝遂进军新市,贺麟退阻泒水,依渐洳泽以自固。

[洳,而据反。

]甲戌,帝临其营,战于义台坞,大破之。

  东晋末,宋武帝讨慕容超,围广固城,数月不拔。

或说裕曰:‘昔石勒将石季龙攻曹嶷,瞻气者以为渑[音绳]水带城,非可攻拔,若塞五龙口,城必自陷。

季龙从之,而嶷降。

慕容恪围段龛亦如之,而龛降。

降后无几,又震开之。

今旧迹犹在,可塞之。

’裕从其言。

于是,城中男女患脚弱疾者太半。

时有苍鹅飞入帐坐,众咸惊愕,其将胡蕃独贺曰:‘苍者,胡色也。

鹅者,我也。

胡虏归我之征。

’众大悦。

将攻城,诸将咸谏曰:‘今往亡之日,兵家所忌。

’裕曰:‘我往彼亡,吉孰大焉!’乃命悉登,遂平广固。

  东晋末,岭南贼卢循寇建业,宋武帝击破,走至彭蠡湖,乃悉力栅断左里。

大军至左里,将战,帝所执麾竿折,旛沉水,众并怪惧。

帝欢笑曰:‘往年覆舟之战,旛竿亦折,今者复然,贼必破矣。

’即攻栅而进。

循兵虽殊死战,弗能禁。

诸军乘胜奔之,循单舸走。

所杀及投水死,凡万余人。

纳其降附,宥其逼掠。

遣刘藩、孟怀玉轻军追之。

循收散卒,尚有数千人,遥还广州。

  梁庾域为华阳太守,后魏军攻围南郑。

时粮储寡少,人情恟惧。

[恟,许拱反。

]州有空仓数十所,域手自封题,指示将士云:‘此中粟皆满,足支二年,但努力坚守。

’众心以安,虏退。

  隋末,李密据兴洛仓,破宇文化及还,士卒皆疲倦。

隋将王充欲乘其弊而击之,恐众心不一,乃假托鬼神,言梦见周公,乃立祠于洛水之上,遣巫宣言周公欲令仆射急讨李密,当有大功,不则兵皆疫死。

充兵多楚人,俗信妖。

言以惑之,众皆请战,遂破密。

  兵十

  孙子曰:‘绝斥泽,唯亟去无留;[斥,碱卤之地,水草恶,浸洳不可处军也。

亟,纪力反。

]为交军于斥泽之中,必依水草而背众树,[不得已为与敌战,而会斥泽之中,当背稠树以为固守。

]此处斥泽之军。

平陆处易,[车骑之利也。

]而右背高,前死后生,[战便。

]此处平陆之军也。

  【行军、下营,审择其地】

  周武王将伐纣,问太公曰:‘今引兵深入其地,与敌行阵相守,被敌绝我粮道,又越我前后,吾欲与战则不敢,以守则不固,为之奈何?’太公曰:‘夫入敌地,必按地形势胜便处之,必依山陵、险阻、水草为固,谨守关梁隘塞。

敌若卒去不远,未定而复反,彼用其士卒若太疾则后不至,后不至则行乱而未及阵,急击之,以少克众。

’太公曰:‘夫出军征战,安营阵,以六为法,亦可方六百步,亦可六十步,量人地之置表十二辰。

将军自居九天之上,竟一旬,复徙开牙门,常背建向破太岁太阴太阴大将军。

凡军不欲饮死水,不欲居死地,不居地柱,不居地狱。

’[死水者,不流之水。

死地者,丘墓之闲。

地柱者,四下中高。

地狱者,四高中下是也。

]太公曰:‘以步与车马战者,必依丘墓险阻,强弩长兵处前,短兵弱弩居后,[孙子曰:‘强弱长短杂用。

’]更发更止。

敌人军马虽众而至,坚阵疾斗,材士强弩以备前后。

’[孙子曰:‘远则用弩,近则用兵,兵弩相解也。

’]武王曰:‘我无丘墓,又无险阻,敌人之至甚众,以车骑翼我两傍,猎我前后,吾三军恐怖,乱败而走,为之奈何?’太公曰:‘令我士卒十行布铁蒺藜,遥见敌车骑将来,均置蒺藜,掘地迎广以深五尺,名曰命笼。

人持行马进退,阑车以为垒,推而前后,直而为屯,以强弩备我左右。

然则命我三军皆疾战,而必胜也。

’[孙子曰:‘以步兵十人击之骑一匹。

’]

  管子曰:‘凡兵主者,必审知地图。

轘辕之险,[谓路形若辕,而又还曲。

缑氏东南有轘辕道。

]滥车之水,[其水深渺,能泛车。

]名山、通谷、经川、[谓常川也。

]陵陆、丘阜之所在,苴草、林木、蒲苇之所茂,[苴草,谓其草深茂,能有所覆藏。

]道里之远近,城郭之大小,名邑废邑困殖之地,[困,谓其地墝埆不可种艺。

殖,谓壤田可播殖者。

]必尽知之,[凡如此,皆兵主所当知也。

]地形之出入相错者尽藏,[藏,谓苞蕴在心。

]然后可以行军袭邑,举措知先后,不失地利。

此地图之常也。

  大唐高宗遣将军裴行俭讨突厥,军至单于都护府之北,际晚下营,壕堑方周,遽令移就崇岗。

将士云:‘众已就安堵,不可劳扰。

’行俭不从,更令徙之。

此夜,风雨暴至,前设营所水深丈余,将吏惊服,问行俭曰:‘何以知风雨也?’行俭笑曰:‘自今但依我节制,何须问我所由知也!’

  孙子曰:‘不用乡导者,不得地利。[不任彼乡人而导军者,则不能得道路之便利也。]先知迂直之计者胜,此军争之法也。’

  【乡导】 #

  《大唐卫公李靖兵法》曰:‘凡是贼徒,好相掩袭。

须择勇敢之夫,选明察之士,兼使乡导,潜历山原,密其声,晦其迹,或刻为兽足,而却履于中途;或上冠微禽,而幽伏于丛薄。

然后倾耳以遥听,竦目而深视,专智以度事机,注心而候气色,见水痕则可以测敌济之早晚,观树动则可以辨来寇之驱驰也。

故烟火莫若谨而审,旌旗莫若齐而一。

爵赏必重而不欺,刑戮必严而不舍。

敌之动静,而我必有其备;彼之去就,而我岂不得保其全哉!’[必须先觇敌国道路远近,水潦山川,溪谷险阨,城邑大小,沟渠深浅,蓄积多少,兵革之数,豪杰姓名,审而知之,用兵之要也。

  【下营斥候并防捍及分布阵】[附]

  《卫公李靖兵法》曰:

  诸逢平原广泽,无险可恃,即作方营。

兵既有二万人,已分为七军,中军四千人,左右四军各二千六百人,虞候两军各二千八百人。

左右军及左右虞候军别三营,六军都当十八营,中军作一大营。

如其无贼,田土宽平,每营中闲使容一营。

如地狭,不得使容一营,中军在中央,六军总管在四畔,象六出花。

军出日,右虞候引前,其营在中营前右厢向南,左虞候押后,在中营后左厢近北,结角,两虞候相当,状同丑未。

若左虞候在前,即右虞候在后,诸军并却转。

其左右两厢营在四面,各令依近本军卓幕,得相统摄,急缓须有救援。

若欲得放马,其营幕即狭长卓,务取营里宽广,不使街巷窄狭。

如其拓队兵少,量抽不战队相助。

如兵有多少,准数临时加减。

其队去幕二十步,布列使均。

诸地带半险,须作月营:其营单列,面平背险,两翅向险,如月初生。

其营相去,中闲亦令容一营。

如逼贼庭,不得使容一营。

若有警急,畜牧并于营后安置,其队依前,于营外去幕二十步,均列布之。

  诸道狭不可并行者,即第一战锋队为首,其次右战队次之,其次左战队次之,其次右驻队次之,其次左驻队次之。

若道平川阔,可得并行者,宜作统行法。

其统法:每统,战锋队居前,两战队并行次之,又两驻队并行次之,余统准此。

若更堪齐头行者,每统五队,横列齐行,后统次之。

如每统三百人,简取二百五十人,分为五队,第一队为战锋队,第二、第三队为战队,第四、第五队为驻队,每队队头一人,副队头一人;其下等五十人,为辎重队,别着队头一人,副队头一人,拟战日押辎重遥为声援。

若兵数更多,皆此类。

  诸军当军折冲、果毅,必须排定队伍,每行引发营,须依次第。战日有罪须罚,有功须赏,依名排次,甚为省易。不然推逐稍难,争竞不定。

  诸每队给一旗,行则引队,住则立于队前。

其大总管及副总管则立十旗以上,子总管则立四旗以上,行则引前,住则立于帐侧。

统头亦别给异色旗,拟临阵之时,辨其进退。

驻队等旗,别样别造,令引辎重。

各令本军营队,识认此旗。

  诸军相去既远,语声难彻,走马报又劳烦,故建旗帜,用为节度。

其方面旗举,当方面兵急须装束;旗向前亚,方面兵急须进;旗正竖,即住;旗卧,即回。

审细看大将所举之旗。

[大将方面旗,东方碧,南方赤,西方白,北方黑。

专看方色旗亚处,即是其方贼来,便须捍御攻击。

具法制篇中。

  诸大将置鼓四十面,子总管给十面,营别给鼓一面,行即负随纛下,昼夜及在道有警急,击之传响,令诸军严警,兼用防备贼侵逼。

如军行引之时,先军卒逢贼寇,先军即急击之鼓,中腰及后军闻声,急须向前相救;中腰逢贼,即须击鼓,前军闻声便住,后军闻声须急向前赴救;后头逢贼,即击鼓,前头、中腰闻声即须住,并量抽兵相救。

如发引稍长,鼓声不彻,中腰支料更须置鼓传响,使前后得闻。

其诸营自须着鼓一面,用防夜中有贼犯营,即急击,令诸军有警备。

  诸行军立营数多,则计或逢泥溺,或阻山河,同听角声,俱共齐发,路狭难进,徒饿马驴。

应发营第一角声绝,右虞候捉马驴;第二角声绝,即被驾,右一军捉马驴;第三角声绝,右虞候即发引,右一军被驾,右二军捉马驴;第四角声绝,右一军即发引,右二军被驾。

以后诸军,每听角声,装束被驾准此。

每营各出一战队,令取虞候进止,防有贼至,便用腾击,前有贼前头用,后有贼回捍后。

如其路更细小,即须更加角声,仍令虞候及当营官人虞候子排比,催督急过,不得停拥。

过讫,以后军准前排比,催迫急过。

  诸军马行动,得知次第。

出,先右虞候马军为首,次右虞候步军,次右军马军,次右军步军,次前军马军,次前军步军,次中军马军,次中军步军,次后军马军,次后军步军,次左军马军,次左军步军,其次左虞候马军,次左虞候步军。

其马军去步军兵一二里外行,每有高处,即令三五骑马于上立,四顾以候不虞。

以后余军,准前立马四顾。

右虞候既先发安营,踏行道路,修理泥溺、桥津,检行水草;左虞候排窄路、桥津,捍后,收拾阑遗,排比队仗,整齐军次,使不交杂。

若军回入,先左虞候马军,次左虞候步军,次左马军,次左步军,其次第准前却转。

其虞候军职掌,准初发交换。

  诸军营各量置虞候子,并使排比,依军次行。如此发引,卒逢寇贼,部伍甚易;若零叠散行,牵率难就,万一贼至,并非所管。

  诸军讨伐,例有数营,发引逢贼,首尾难救。

行引之时,须先为方阵,应行之兵,分为四分,辎重为两道引,战锋等队亦为两道引:其第一分初发,辎重及战锋分为四道行,两行[户郎反,下同。

]辎重在中心双引,两行战锋队并各在辎重外,左右夹双引;其次一分,战锋队与前般左右行战锋队相当,辎重队与前行辎重相当;又其次一分,准上;最后一分,亦准上。

初发第一分引,战锋、辎重相当。

如其逢贼,前后分四行,两行辎重抽缩,两行战锋横引,作前面甚易。

其次两分,先作四行长引,其战锋即在外,便充两面。

其后分亦先作四行,其辎重进前,战锋队横列相接,便充后面亦易。

其方阵立即可成。

如此发引,纵使狭路,急缓亦得成阵。

每军战锋等队,须过本军辎重尾,辎重稠行,战锋等队稠引,常令辎重并近前头。

战锋队相去十步下一队,辎重队相去两步下一队,如此行,即须相裹得,若逢川陆平坦,弥加稳便。

其战锋、辎重等队,分布使均。

  诸军马既逼贼庭,探候事须明审。

诸营住及营行,前后及左右厢肋上,五里着马两骑,十里更加两骑。

十五里更加两骑,至三十里,一道用人马十二骑。

若兵多,发引稍长,肋上即更量加一两道,使令相见。

其乘马人,每令遥相见,常接高行,各执一方面异旗,无贼此旗常卷,见贼即须速展。

军营见旗展,即知贼至,须觅稳处。

既先知贼来,得设机伏,整齐部伍,迎前出战。

其最远及以次远人,须与好马乘骑,不然被贼捉将。

  诸军马拟停三五日,即须去军一二百里以来,安置爟烽,如有动静,举烽相报。

其烽并于贼路左侧逐要置,每二十里置一烽应接,令遣到军。

其游弈马骑,昼日游弈候视,至暮速作食,吃讫,即移十里外止宿,虑防贼徒暮闲见烟火,夜深掩袭捉将。

其贼路左右草中,着人止宿,以听贼徒,如觉来,报烽烟家,举烽递报军司:如觉十骑以上,五十骑以下,即放一炬火,前烽应讫,即灭火;若一百骑以上,二百骑以下,即放两炬火,准前应灭;贼若五百骑以上,五千骑以下同,即放三炬火,准前应灭。

前锋应讫,即赴军,若虑走不到军,即且投山谷,逐空方可赴军。

如以次烽候视不觉,其举火之烽即须差人,急走告知。

贼路既置爟烽,军内即须应接。

又置一都烽,应接四山诸烽。

其都烽如见烟火,急报大总管,云‘某道烟火起’,大总管当须严备,收拾畜生,遣人远探。

每烽令别奏一人押,一道烽令折冲、果毅一人都押。

  诸军营将发之时,当营跳荡、奇兵、马军去营二三里外,当面布列;战锋队、驻队各持仗,依营四面去拟彻幕处二十步,布列队伍,一如临阵法。

待营中装束辎重讫,其步兵、辎重队二十步引,马军去步军二里外行引。

  诸军营将下之时,当营跳荡、奇兵、马军并战锋队、驻队各令严备持仗,一准发法。

待当营卓幕讫,方可立队,释仗,各于本队下安置。

若有警急,随方御捍。

其马军下营讫,取总管进止,其马合群牧放。

  诸兵马发引,或逆泥溺,或阻山河,其路有须填补,有须开拓。

左右虞候军兵,先多于诸军取充虞候子,右虞候先将此兵修理桥梁泥滓,开拓窄路;左虞候排窄路,捍后,收拾阑遗。

  诸兵士每下营讫,先令两队共掘一厕。

  诸行军出师,兵士不得浪费衣资,广为吃用。

又不得近田苗及城市下营,须去城十里外。

要有市贾入城,营司判官许,差人押领,不许辄入城郭。

必免酗酒、斗打、偷盗、奸非,亦不损暴田苗也。

  诸兵马每下营讫,营主即须句当四司官典、司兵及左右,令分头巡队,问兵士到否。

如有卒忽未到,即差本队、本火主,将畜生及水食却迎取。

如其逃走,速差人捕捉。

  诸军下营讫,司骑及佐,分头巡队,检验驴马群,先有脊破,即令翦毛洗疮,傅药疗救,不许连绊;如新打破,作疮肿,并有系绊,即将所由人领过营主,量事决罚。

司胄及佐,下营讫即巡队,检校兵甲等色,如有破绽损污,须即修缉磨砺;如其弃失,申上所由,便为按记,准法科结。

司仓及佐,捉搦兵士粮食,封署点检,勿令广费。

  诸军营下定,事须防御。

于营外去幕二十步,列队仗,如临阵对寇法,昼夜严警。

纵逢雨雪,并押队官并不得离队。

每营留五疋马,并鞍辔放饲,防有警急,即令驰告。

至夜,每阵前百步外,各着听子二人,一更一替,以听不虞。

仍令探更人探听子细,勿令眠睡。

其昼日,诸军前各亦逐高要处,安置斥候,以视动静。

  诸军营队伍,每夜分更,令人巡探。

人不得高声唱号,行者敲弓一下,坐者扣槊三下,方掷军号,以相应会。

当营界探,周而复始。

掷号错失,便即决罚。

当军折冲、果毅,并押铺宿,尽更巡探,递相分付;虞候及中军官人,通探都巡。

  诸军营常须虑有卒急,要设外铺。

每夜,军别量抽三五人,于当军前,或于军侧三五里外,稳便要害之处,安置外铺,仍令各将一两面鼓自随。

如夜中有贼犯大营,其外铺看贼与大营交战,即从鸣鼓大叫,以击贼后,乘得机便,必当克捷。

  诸军营下定,每营夜别置外探。每营折冲、果毅相知作次,每夜面别四人,各领五骑马,于营四面去营十里外游弈,以备非常。如有警急,奔驰报军。

  诸昼日有贼犯营,被犯之营即急击鼓,诸营亦击鼓相应。

应讫,无贼之营即止;唯所犯之营,非贼散,鼓声不得辄止。

诸军各着衣甲持仗,看大将五方旗所指之方,即是贼来之路,装束兵马,出前布阵,诸军严警。

如须兵救,一听大总管进止,不得辄动。

  诸夜有贼犯军营,被犯之营击鼓传警,一如昼日,非贼去不得辄止。

仍须尽力御捍,百方防备。

诸军击鼓传警讫,鼓音即止,各自防备,不得辄动。

被犯之营,贼侵逼急,即令告中军,大总管自将兵救;余军各准常法,于营前后出队布阵,以听进止。

  诸狂贼夜来犯,被犯之营但击鼓拒战,不得叫唤。

诸营击鼓传警讫,鼓音即止,当头着衣甲防备。

被犯之营既鼓声不止,大总管自将兵救。

先与诸将平章,兵士或随身将胡桃铃为标记,不然打鼓从内向外,以相救助。

其被犯之营,闻鼓铎之声,即知大总管兵至。

其军内节度,大总管临时改变处分,每晨朝即共诸军将论一日事,至暮即共论一夜事。

若先为久长定法,则恐有漏泄,狂贼万一得知,翻输机便。

[其胡桃铃或铎之类,皆不可先定,恐贼知误人也。

  诸且以二万人军,用一万四千人战,计二百八十队。

有贼,将出战布阵,先从右虞候军引出,即次右军,即次前军,即次中军,即次后军,即次左军,即次左虞候军。

除马军八十队,其步军有二百队。

其中军三十六队,左右虞候两军各二十八队,共五十六队,其左右厢四军各二十七队,共一百队。

[其分人定队,具军制篇中。

]须先造大队,以三队合为一队,虑防贼徒并兵冲突。

其队居当军中心,安置使均。

其大队一十五队,中军三队,余六军各二队。

通五十人队,合有一百七十队,为战、驻等队。

队别通队,及街闲空处,据地二十步;十队当二百步,以八十五队为战队,据地计一千七百步。

其八十五队为驻队,塞空处。

其马军,各在当战队后,驻军左右,下马立。

布阵讫,鼓音发,其弩手去贼一百五十步即发箭,弓手去贼六十步即发箭。

若贼至二十步内,即射手、弩手俱舍弓弩,令驻队人收。

其弓拏手先络膊,将刀棒自随,即与战锋队齐入奋击。

其马军、跳荡、奇兵亦不得辄动。

若步兵被贼蹙回,其跳荡、奇兵、马军即迎前腾击,步兵即须却回,整顿援前。

若跳荡及奇兵、马军被贼排退,战锋等队即须齐进奋击。

其贼却退,奇兵及马军亦不得远趁,审知贼惊怖散乱,然可乘马追趁。

其驻队不得辄动。

前却打贼,退败收军,举枪卷幡,一依教法。

如营不牢固,无险可恃,即军别量抽一两队充驻队,使坚营垒。

如其辎重牢固,不要防守,驻队亦须出战也。

  诸逢贼布阵,须有次第。

先右虞候为首,其次右军,其次前军,其次中军,其次后军,其次左军,其次左虞候。

其诸军跳荡、奇兵、马军,各随本军以次行。

至战所,并于本军战锋队、驻队前布列,待五方旗节度。

如战锋等队打贼不入,其跳荡、奇兵排后即入。

每入山谷林木蒙密之处并渡水狭路及下营战处,百里以来,总须搜踏清静。

不然,兵引过半,临战下营,伏兵起发,致损军旅。

其收军还营,却抽左虞候先入,即左军、后军、中军、前军、右军、右虞候。

  诸贼徒恃险固,阻山布阵,不得横列,兵士分立,宜为竖阵。

其阵法:弩手、弓手与战锋队相闲引前,两驻队两边相翊。

布列既定,诸军即听角声,其角声节度一准前。

看黄旗向贼亚,闻鼓声发,诸军弩手、弓手及战锋队,各令人捉马,一时笼枪,大叫齐入。

若弩手、弓手、战锋等队引退,跳荡、奇兵队一时齐入,战锋等队排比回面,还与奇兵同入。

如见黄旗却立不亚及闻金钲声,乃止,膊上架枪引还,各于旧处,准前听角声,卷幡、簇队一准前。

如便放散,即更听一会角声,依军次发引。

  诸方阵既成,逢贼斗战,或打头,或打尾。

打头,其阵行行不前进,阵既不进,自然牢密;如其打尾,头行不停,其阵中闲多有断绝,须面别各定总管,都押句当,勿令断绝。

  诸军将战,每营跳荡队、马军队、奇兵队、战锋队、驻队等,分析为五等,当军等别各令一官押领。

出战之时,先用某等兵战斗,如更须兵,以次更取某等兵用尽。

当营辎重队不得辄用,亦各一官押领,使坚垒,各令知其部伍,不使纷杂。

自余节度,一依横阵。

  诸每队布立,第一立队头,居前引战;第二立执旗一人以次立,左傔旗在左次立,右傔旗在右次立。

其兵分作五行,傔旗后左右均立。

第一行战锋七人次立,第二行战锋八人次立,第三行战锋九人次立,第四行战锋十人次立,第五行战锋十一人次立,并横列鼎足,分布为队。

队副一人撰兵后立,执陌刀,观兵士不入者便斩。

果毅领傔人,又居后立督战,观不入便斩。

并须先知左肩右膊,行立依次。

  诸每队,战锋五十人,重行在战队前,布阵立队讫,闻鼓声发,战锋队即入,其两战队亦排后即入。

若战队等队有人不同入,同队人能斩其首者,赏物五十段。

别队见不入人,能斩其首者,准前赏物。

唯驻队人不得辄动。

凡与敌斗,其跳荡、奇兵、马军等队,即须量抽人下马当之。

队别量抽捉马人,先定名字。

若临斗时,捉马人有前却及应捉撩乱失次第,致失鞍马者,斩。

若其贼退,步趁不得过三十步,亦不得即乘马趁。

审知贼退,撩乱惊怖,然可骑马逐北,仍与诸队齐进。

其折冲、果毅,当斗之时,虽蹔下马,贼徒败退以后,即任骑马检校腾逐。

  诸军弩手,随多少布列。

五十人为一队,人持弩一具,箭五十只,人各络膊,将陌刀棒一具,各于本军战队前雁行分立,调弩上牙,去贼一百五十步内战,齐发弩箭;贼若来逼,相去二十步即停弩,持刀棒,从战锋等队过前奋击,违者斩。

如其共贼相持守捉城邑,其弩手等,即依弩式,看旗发用。

  诸队头共贼相杀,左右傔旗急须前进相救;若左右傔被贼缠绕,以次行人急须前进相救;其进救人又被贼缠绕,以次后行人准前急须进救。

其前行人被贼杀,后行不救者,仰押官及队副使便斩。

但有队被贼缠绕,比队亦须速救,临阵不救者,皆斩。

  凡将,须使兵士简静,处分有序,将百万之众,如领一人。

每军定一官知高声,营别有虞候差主帅一人知高声,营四面各差一人知高声,队别亦定一人知高声。

  诸见贼声高喧闹者,仰押队官及队头便斩。

押队官、队头不斩者,即斩押队官及队头。

诸军将或在前,或在后,须传声唤队及人者,仰押队官自传,兵士不得辄传。

[以上并《卫公兵法》。

  凡置营,左有草泽,右有流泉,背山险,向平易,通达樵采,牧饮相近。

地又有八种不堪安营:山中之高,谓之天柱;泽中之高,谓之地柱;高中之下,谓之天狱;下中之下,谓之地狱;斥卤多石,少草无水,谓之穷极;故邑破营,谓之虚耗;川谷冲口,柴草干深,谓之天灶;穹崇形,四面坳泻,谓之沃燋。

皆急过勿留。

亦不得饮死水。

  凡军行营垒,先使腹心及乡导前觇[丑验切]审知,各令候吏先行,定得营地;擘五军分数,立四表候视,然后移营。

又先使候骑前行,持五色旍,见沟坑揭[去列反]黄,衢路揭白,水涧揭黑,林木揭青,野火揭赤,以鼓本数应之,仍须数相接。

立旗鼓,令相闻见。

若渡水踰山,深邃林薮,精骑骁勇搜索,数里无声,四周绝迹。

高山树顶,令人远视,精兵四向,要处防御。

然后分兵前后,以为镇拓。

乃令辎重老少,次步后马,切在整肃,防敌至,人马无声,不失行列。

险地狭径,亦以部曲鳞次,或须环回旋转,以后为前,以左为右,行则鱼贯,立则雁行。

到前止处,游骑精锐四向散列而立,各依本方下营。

一人一步,随师多少。

咸表十二辰,竖六旍,长二丈八尺,审子午卯酉地,勿令邪僻。

以朱雀旍竖午地,白兽旍竖酉地,玄武旍竖子地,青龙旍竖卯地,招摇旍竖中央。

其樵采牧饮,不得出表外。

  一说,安营之法与圆阵相侔,每一大营有四十子营,营各四十幕为一部。

其一子营皆空,其内八闲,开三径,十二旗,十六鼓,左矛右戟,前楯后弩,旗鼓中央,大将之所。

安营之法,其道略同,而附于此。

  【先据要地及水草】

  战国吴子曰:‘凡行师越境,必审地形,则知主客之向背。

地利若不悉知,往必败矣。

故军有所至,先五十里内山川形势,使军士伺其伏兵,将必自行,视地之势,因而图之,知其险易也。

  战国秦师伐韩,围阏与。

赵遣将赵奢救之,军士许历曰:‘秦人不意赵师至此,其来气盛,将军必厚集其阵以待之。

不然,必败。

’又曰:‘先据北山者胜,后至者败。

’赵奢即发万人趋之。

秦兵后至,争山不得上,赵奢纵兵击之,大破秦军。

遂解阏与之围。

[与音余。

  后汉初,诸将征隗嚣,为嚣所败。

光武令悉军栒邑,未及至,[栒音询。

]隗嚣乘胜使其将王元、行巡将二万余人下陇,因分遣巡取栒邑。

汉将冯异即驰兵,欲先据之。

诸将皆曰:‘虏兵盛而新乘胜,不可与争。

宜止军便地,徐思方略。

’异曰:‘虏方兵盛临境,忸小利,[忸,犹贯习也。

谓贯习前事而复为之。

尔雅曰‘忸,复也。

’郭景纯曰:‘谓忸复为之也。

’忸音女九反。

音逝。

贯音惯。

复,扶又反。

]遂欲深入。

若得栒邑,三辅动摇,是吾忧也。

夫“攻者不足,守者有余”。

今先据城,以逸待劳,非所以争锋也。

’遂潜往闭城,偃旗鼓。

行巡不知,驰赴之。

异乘其不意,卒击鼓建旗而出,巡军惊乱奔走,追击数十里,大破之。

  后汉武都参狼羌为寇,杀长吏,马援将四千余人往击之。羌在山上,援军据便地,夺其水草,不与战,羌遂穷困,悉降。

  蜀《诸葛亮兵要》云:‘军已近敌,罗落常平明以先发,绝军前十里内,各按左右下道;亦十里之内,数里之外,五人为部,人持一白幡,登高外向,明看隐蔽之处。

军至,转寻高而前。

第一见贼,转语后第二,第二诣主者,白之。

凡候见贼百人以下,但举幡指;百人以上,便举幡大呼。

主者遣疾马往视察之。

  诸葛亮出斜谷,是时魏将司马宣王屯渭南。

郭淮策亮必争北原,若亮跨渭登原,连兵北山,隔绝陇道,摇荡民、夷,此非国之利也。

宣王善之,淮遂屯北原。

堑垒未成,蜀兵大至,淮逆击走之。

  魏将诸葛诞、胡遵等伐吴,攻东兴,吴将诸葛恪率水军拒之。

及恪上岸,部将丁奉与唐咨、吕据、留赞等,俱从山西上。

奉曰:‘今诸军行迟,若敌据便地,则难与争锋矣。

’乃辟诸军使下道,率麾下三千人迳进。

时风便,奉举帆二日至,遂据徐塘。

天寒大雪,时魏诸将置酒高会,奉见其前部兵少,相谓曰:‘取封侯爵赏,正在今日。

’乃使兵解铠着胄,持短兵。

敌人从而笑焉,不为设备。

奉纵兵斫之,大破敌前屯。

会据等至,魏军遂溃。

  东晋末,宋武帝率师伐南燕慕容超。

晋师度岘,慕容超惧,率卒四万就其将段晖等于临朐,[其俱反。

]谓其将公孙五楼曰:‘宜进据川源,晋军至而失水,亦不能战矣。

’临朐有巨蔑水,去城四十里,五楼驰据之。

龙骧将军孟龙符领骑居前,奔往争之,五楼乃退,因而大败。

  十六国后秦姚兴与前秦苻登相持,登自六陌向废桥,兴乃自将精骑以迎登,使将尹纬领步卒,据废桥以抗登。

登因急攻纬,纬将出战,兴驰遣使谓纬曰:‘兵法不战而制人者,盖谓此也。

苻登穷寇,特宜持重,不可轻战。

’纬曰:‘先帝登遐,人情扰惧,不因思奋之力枭殄逆竖,大事去矣。

’遂与登战,大破之,登众渴死者十二三,其夜大溃。

  十六国夏赫连勃勃屯依力川,后秦姚兴将王奚聚羌胡三千余户于敕奇堡,勃勃进攻之。

奚骁悍有膂力,短兵接战,勃勃之众多为所伤。

于是堰断其水,堡人窘迫,执奚出降。

  东魏将齐神武伐西魏,军过蒲津,涉洛,至许原。

西魏将周文帝军至沙苑,齐神武闻周文至,引军来会。

诘朝,候骑告齐神武军且至。

周文部将李弼曰:‘彼众我寡,不可平地置阵。

此东十里有渭曲,可先据以待之。

’遂军至渭曲,背水东西为阵。

合战,大破之。

  隋文帝初,突厥寇兰州,隋将贺楼子干率众拒之,至可洛峐[古哀反]山,与贼相遇。

贼众甚盛。

子干阻川为营,贼军不得水数日,人马甚弊,纵击,大破之。

  《大唐卫公李靖兵法》曰:‘诸行军下营,虽有泉涧而乏水处,差人监当,勿令浊乱并有践踏。其放牧草亦然。’

  【识水泉、隔山取水、越山度险】[附]

  军行砂碛碱卤之中,有野马黄羊踪,寻之,有水。

  乌鸟所集处,有水。

  地生葭苇、芦菼、菰蒲之处,下有伏泉。

  地有蚁壤之处,下有伏泉。

  渴乌隔山取水,以大竹筒雄雌相接,勿令漏泄,以麻漆封裹,推过山外,就水置筒,入水五尺,即于筒尾,取松桦干草,当筒放火,火气潜通水所,即应而上。

  踰越山阻,以系竿头,引挂高处,碍固胜人,便即令上,又增,次引人,又加大,续更汲上,则束马悬车,可以力办。

  【据仓廪】 #

  隋末,天下大乱,李密起兵于雍丘。

是时河南、山东大水,死者将半。

密将李绩言于密曰:‘今人多阻饥,若据得黎阳仓,大事济矣。

’密乃遣绩领麾下五千人,自源武济河掩袭,即日克之,开仓恣食,一旬之闲,胜兵二十余万人。

  兵十一 #

  孙子曰:‘安能动之。

[攻其所爱。

]故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

[绝粮道,守归路,攻其君主也。

]上兵伐谋,[敌始有设谋,伐之易。

]其次伐交。

’[不令合。

  【攻其必救】[【先取根本】同]

  春秋时,楚子围宋,晋侯将救之,大夫先轸曰:‘报施救患,取威定霸,于是乎在矣。

’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婚于卫,若伐曹、卫,楚必救之,则宋免矣。

’从之,而解。

  战国魏、赵相攻,齐将田忌引兵救赵。

孙膑[必刃反]曰:‘夫解杂乱纷纠者不控卷,[丘员反。

]救斗者不搏撠,[音戟。

]批亢捣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解耳。

今魏、赵相攻,轻兵锐卒必竭于外,老弱罢于内。

君不若引兵疾走大梁,据其街路,冲其方虚,彼必释赵而自救。

是我一举解赵之围而收弊于魏也。

’田忌从之,直走大梁,魏师遂退。

  汉先零、、[音汧]二种羌解仇合党为寇,汉将赵充国讨之,守便宜上书曰:‘先零羌虏欲为背叛,故与、解仇,然其私心恐汉兵至而、背之也。

臣愚以为其计请先讨先零,若先击羌,先零必助之。

今虏马肥,粮食方饶,击之恐不能伤害,适使先零得施德于羌也,坚其约,合其党。

虏交坚党合,诛之用力数倍,臣恐国家忧累犹十年数,不二三岁而已。

先诛先零,则、之属不烦兵服矣。

’宣帝从之,果如其策。

  王莽末,光武起兵据昆阳城,时唯有八九千人,莽遣将王寻、王邑、严尤讨之,军到城下者且十万。

光武留王凤等守城,与李轶等十余骑夜出。

既至郾、定陵,悉发诸营兵。

严尤说王邑曰:‘昆阳城小而坚,今假号者在宛,亟[急也]进大兵,彼必奔走,则昆阳自服。

’邑曰:‘吾昔以虎牙将军围翟义,坐不生得,以见责让。

今将百万之众,遇城而不能下,何谓邪!’遂围之数十重,列营百所,云车十余丈,瞰临城中,旗帜蔽野,埃尘连天,钲鼓之声闻数百里。

或为地道,或冲輣[蒲萌反]撞城,积弩乱发,矢下如雨,城中负户而汲。

王凤等乞降,不许。

光武遂与诸营部俱进,自将步骑千余,前去大军四五里而阵。

寻、邑亦遣兵数千合战。

光武奔之,斩首数十级。

诸部喜曰:‘刘将军平生见小敌怯,今见大敌勇,甚可怪也,且复居前。

请助将军。

’光武复进,寻、邑兵却,诸部共乘之,斩首数百千级。

连胜,遂前,因大败之。

[王邑违先攻宛,所以败也。

  王莽末,王郎起河北,钜鹿郡太守王饶据城,光武围数十日,连攻不克。

耿纯说曰:‘久守王饶,士众疲弊,不如及大兵精锐,进攻邯郸,若王郎已诛,王饶不战自服矣。

’从之。

乃留兵守钜鹿,而进军邯郸,屯其郭北。

郎数出战,无利,城守。

急攻之,二十余日,郎少傅李立为反闲,开门内汉兵,遂拔邯郸,郎党悉平。

  后汉将军耿秉与窦固合兵万四千骑,击车师。

车师有后王、前王,前王即后王之子,其庭相去五百余里。

秉议先赴后王,以为并力根本,则前王自服。

固计未决。

秉奋身而起,众军不得已,遂进。

并纵兵钞掠,斩首数千级,收马牛羊十余万头。

后王安得震怖,从数百骑出迎秉,降。

  后汉末,袁绍、曹公相持于官渡,沮[侧居反]授说绍:‘可遣蒋奇别为支军于外,以绝曹公之援。

’绍不从。

许攸进曰:‘曹公兵少,而悉师拒我,许下余守势必空弱,若分遣轻军,星行掩袭,许拔,则操为成擒。

如其未溃,可令首尾奔命,破之必也。

’绍又不用。

竟为曹公所败。

[袁绍违之而败。

  后汉末,魏武征河北,师次顿丘,黑山贼于毒等攻东武阳。魏武乃引兵西入山,攻毒等本屯。毒闻之,弃武阳还。魏武要击于内黄,大破之。

  魏将司马宣王征公孙文懿,泛舟潜济辽水,作长围,忽弃贼而向襄平。

诸将言:‘不攻贼而作围,非所以示众也。

’宣王曰:‘贼坚营高垒,欲以老吾兵也。

攻之,正入其计,此王邑所以耻过昆阳也。

古人云,敌虽高垒,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

贼大众在此,则巢窟虚矣。

我直指襄平,必人怀内惧,惧而求战,破之必矣。

’遂整阵而过。

贼见兵出其后,果邀之。

宣王谓诸将曰:‘所以不攻其营,正欲致此,不可失也。

’乃纵兵逆击,大破之,三战皆捷。

  东晋将苏峻反,攻克石头城,据之。

晋将陶侃、温峤率兵讨之,诸将请于查浦筑垒,监军部将李根曰:‘查浦地下,又在水南,唯白石峻极险固,可容数千人,贼来攻不便,戮贼之术也。

’侃从之,夜立垒讫。

贼见垒大惊。

贼攻大业,侃将救之,长史殷羡曰:‘若遣救大业,步战不如峻,则大事去矣。

但当急攻石头,峻必救之,而大业自解。

’侃又从羡言。

峻果弃大业而救石头。

诸军与峻战东陵,侃督护竟陵太守李阳部将彭世斩峻于阵,贼众遂溃。

  梁司州刺史陈庆之率众围东魏南荆州,东魏将尧雄与行台侯景救之。

雄曰:‘白苟堆,梁之北面重镇,因其空虚,攻之必克,彼若闻难,荆围自解,此所谓机不可失也。

’遂率攻之,庆之果弃荆州来,未至,雄陷其城,擒梁镇将苟元广。

  东魏将齐神武率兵伐西魏,大军济河,集诸将议进趣之计。

斛律羌举曰:‘宇文黑獭虽聚凶党,强弱可知。

若固守,无粮援可恃。

今揣其情,已同困兽。

若不与其战,而迳趣长安,长安空虚,可不战而克。

拔其根本,彼无所归,则黑獭之首悬于军门矣。

’诸将议有异同,遂战于渭曲,大败而归。

[齐神武违之而败。

  隋末,王世充与李密相持于东都,充夜渡,阵于洛水之北,其时密亦渡洛水陈兵,与充相对,东接月城,西至石窟。

密兵多马骑长枪,宜平宽放纵;充兵多戈矛□,宜隘险。

然南逼洛水,北限大山,地形褊促,骑不成列,充纵□蹙之,密军失利。

密与数骑登船南济,自余兵马皆东走月城。

充乘胜长驱,直至月城下。

密既渡南岸,即策马西上,直向充本营,左右麾旌相继而至。

充营内见密兵来逼,急连举六烽,充乃舍月城之围,收兵西退,自洛北达于黑石,中闲四十余里,奔北颠狈,大丧师徒。

密之此行也,东北之围不救而自解,西南之寇不战而成功。

充伏其权奇,不复轻出。

  【军师伐国,若中路城大兵多,须下方过】

  秦末,沛公破南阳郡,南阳守齮[鱼绮反]走,保城守宛。

沛公引兵过而西。

张良谏曰:‘沛公虽欲急入关,秦兵尚众,距险。

今不下宛,宛从后击,强秦在前,此危道也。

’于是沛公乃夜引军从他道还,更旗帜,黎明,围宛城三匝。

[黎,或作,音黎也。

天未明之顷已围之,事毕方明。

又言黎,黑也,亦未明之候也。

]南阳守欲自刭,其舍人陈恢曰:‘死未晚也。

’乃踰城见沛公,曰:‘臣闻足下约,先入咸阳者王之。

今足下留守宛。

宛,大郡之都也,连城数十,民庶众,积蓄多,吏民自以为降必死,故皆坚守乘城。

今足下尽日止攻,士死伤者必多;引兵去宛,宛必随足下后:足下前则失咸阳之约,后又有强宛之患。

为足下计,莫若约绛,封其守,因使止守,引其甲卒与之西。

诸城未下者,闻声争开门而待足下矣。

’沛公曰:‘善。

’乃以宛守为殷侯,封陈恢千户。

引兵西,无有不下者。

  萧齐末,梁武帝自襄阳率兵东下,至郢州,[今江夏郡。

]攻未拔。

萧颖胄在江陵遣卫尉席阐文劳军,因谓梁武曰:‘今顿兵两岸,不并军围郢,定西阳、武昌,取江州,此机已失;莫若请救于魏,与北连和,犹为上策。

’梁武谓阐文曰:‘汉口路通荆、雍,控引秦、梁,粮道资储,听此气息。

兵若前进,鲁山必阻沔路,所谓扼喉;若粮运不通,自然离散,何谓持久?邓元起近欲以三千兵往定寻阳,彼若欢然悟机,一郦生亦足;脱拒我师,固非三千能下。

西阳、武昌,取便得耳,得便应镇守。

守两城不减万人,粮储称是,卒无所出。

脱东军有上者,万人攻一城,两城势不能相救。

若我分军应援,则首尾俱弱;如其不遣,孤城必陷。

一城既没,诸城相次土崩,天下大事于是去矣。

若郢州既拔,席卷沿流,西阳、武昌自然风靡。

何遽分兵散众,自贻其忧?且丈夫举动,言静天步,况拥七州之兵以诛群竖,悬河注火,奚有不灭?岂容北面请救,以自示弱。

彼未必能信,徒贻我丑声,此是下计,何谓上策!’及拔郢城,向下城戍,无不风靡,遂克建业。

  大唐武德初,宇文化及据聊城,淮安王神通进兵蹑之。

秘书丞魏征谓神通曰:‘化及今据聊城,莘人为其固守。

若至莘,即宜攻取,但拔莘县,聊城益惧,因而逼之,易同俯拾。

须以攻具自随,一足威敌,二不乏用。

不然,兵至莘城,见无攻具,不下。

如不能克莘,而远追化及,恐亦无功,则化及非旬月可获。

莘人阻我粮运,化及为之外援,恐非计之善者。

’神通不从,军次莘,果不下而退散。

  武德中,李靖随河闲王孝恭讨辅公祏。

[音石。

]贼一军舟师三万顿于当涂,栅断江口,傍江筑城,又遣陆军二万据当涂南路,亦造栅自固,并蓄力养锐,以抗大军。

诸将皆云:‘二军并是强兵,为不战之计,城栅既固,卒不可攻。

请直指丹阳,掩其巢穴,若丹阳既破,二军可不战而破。

’靖曰:‘公祏精锐,虽在水陆二军,然其自统之兵,亦是劲勇。

二军城栅尚不可攻,公祏既保石头,岂应易拔?若我帅师至丹阳,留停旬月,进则石头未平,退则归路已绝,此便腹背受敌,恐非万全之计。

然此二军皆是百战余贼,必不惮于野战。

今若攻其城栅,乃是出其不意,灭贼之机,唯在此举。

’靖乃率诸将水陆俱进,苦战破之,二军悉溃走。

靖遂率轻兵先至丹阳,公祏余众虽多,不敢复战,拥兵东走,相次擒获。

  孙子曰:‘兵之形象水,水之行也,避高而就下;兵之形也,避实而击虚。

故水因地而制形,兵因敌而制胜。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势盛必衰,形露必败,故能因敌变化,胜之若神。

]进不可御者,冲其虚也。

’[冲突其虚空也。

  【必攻其易】 #

  春秋时,桓王以诸侯伐郑,郑伯御之。

王为中军,虢公林父将右军,蔡人、卫人属焉;周公黑肩将左军,陈人属焉。

郑子元请为左拒,以当蔡人、卫人;[拒,方阵。

]为右拒,以当陈人,曰:‘陈乱,民莫有斗心。

若先犯之,必奔。

王卒顾之,必乱。

蔡、卫不枝,固将先奔。

[不能相枝持也。

]既而萃于王卒,可以集事。

’从之。

[萃,聚。

集,成也。

]曼伯为右拒,祭仲足为左拒,原繁、高渠弥以中军奉公,为鱼丽之阵。

先偏后伍,伍承弥缝。

[《司马法》:车战二十五乘为偏,以车居前,以伍次之,承偏之隙而弥缝阙漏也。

五人为伍,此盖鱼丽阵法。

]战于繻葛。

[郑地。

]命二拒曰:‘旝动而鼓!’[旝,旃也,通帛为之,盖今大将之麾也,执以为号令。

旝,古外反。

]蔡、卫、陈皆奔,王卒乱,郑师合以攻之,王卒大败。

  春秋时,楚伐随,军于汉、淮之闲。

随将季梁曰:‘楚人上左,君必左,[君,楚君也。

]无与王遇。

且攻其右。

右无良焉,必败。

偏败,众乃携矣。

’[携,离也。

]随将少师曰:‘不当王,非敌也。

’弗从。

[不从季梁谋。

]战于速杞。

随师败绩。

[少师违之而败。

  春秋时,吴、楚二师阵于柏举。

吴子阖庐之弟夫概王晨请于阖庐曰:‘楚相囊瓦不仁,其臣莫有死志。

先伐之,其卒必奔;而后大师继之,必克。

’以其属五千先击囊瓦之卒。

楚师乱,吴师大败之。

  春秋时,晋师伐楚。

苗贲皇言于晋侯曰:‘楚之良,在其中军王族而已。

请分良以击其左右,而三军萃于王卒,必大败之。

’及战,晋吕锜射楚共王,中目。

楚师宵遁。

晋师入楚,三日馆、谷。

  东晋将王敦反,兵至石头城,欲攻晋将刘隗,[五罪反。

]其将杜弘曰:‘刘隗死士众多,未易可克,不如攻石头,其守将周札少恩,兵不为之用,必败。

札败,隗自走。

’敦从之。

札果开城门纳弘。

诸将与敦战,晋师大败。

  后周末,隋文帝遣将韦孝宽率兵讨尉迟迥于相州,军进至邺,迥悉其卒十三万阵于城南。

迥旧习军旅,虽老,犹被甲临阵。

其麾下三千兵,皆关中人,为之力战。

孝宽等军失利而却。

邺中士女,观者如堵。

高炯与李询乃整阵先犯观者,因其扰而乘之。

迥众大败,遂拔邺城。

  大唐太宗尝谓群臣曰:‘朕自兴兵,每执金鼓,必自指挥,习观其阵,即知强弱。

常以吾弱对其强,以吾强对其弱。

敌犯吾弱,追奔不踰百数十步;吾击其弱,必突过其阵,自背返击之,无不溃。

多用此而制胜,思得其理深也。

  【轻易致败】 #

  春秋时,郑公子归生伐宋,战于大棘,宋师败绩。

宋将狂狡辂[吾驾反。

辂,迎。

]郑人,郑人入于井。

倒戟而出之,获狂狡。

君子曰:‘失礼违命,宜其为擒也。

戎,昭果毅以听之之谓礼。

[听,谓常存于耳,着于心,想闻其政令。

]杀敌为果,致果为毅。

易之,戮也。

’[易,反易也。

  春秋时,吴子诸樊伐楚,门于巢。

[攻巢门。

]巢牛臣曰:‘吴王勇而轻,若启之,将亲门。

[启,开门也。

]我获射之,必殪。

[殪,死。

]是君也死,疆其少安’。

吴子门焉,牛臣隐于短墙以射之,卒。

  隋炀帝征吐谷浑,至覆袁川。

时吐谷浑主与数骑而遁,其名王诈为浑主,保车我真山,帝令将张定和率师击之。

定和既与贼相遇,轻其众少,呼之命降,贼不肯下。

定和不被甲,挺身登山,贼伏兵于岩石之下,发矢中之而毙。

  【乘敌乱而取之】

  大唐武德中,李靖随河闲王孝恭讨萧铣于江陵,王不从靖谋,致败。

贼委舟大掠,人皆负重。

靖见其军乱,进兵击之,贼大败,又乘胜进入其郛郭,攻其水城,克之。

悉取其舟散于江中,贼救兵见之,谓城已陷,莫敢轻进。

铣内外阻绝,城中携贰,由是惧而出降。

  孙子曰:‘我专而敌分,[我专一而敌分散也。

]我专为一,敌分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我料见敌形,审其虚实,故所备者少,专为一屯。

以我之专,击彼之散卒,为十共击一也。

]则我众而敌寡;[我专为一,故众。

敌分为十,故寡。

]能以众敌寡者,则吾所与战者,约矣。

[言约少而易胜。

]吾所与战之地不可知,[言举动微密,情不可见,使彼知所出而不知吾所举,知所举而不知吾所集。

]不可知,则敌所备者多;敌所备者多,则吾与战者寡矣。

[形藏敌疑,则分离其众备我也。

言少而易击也。

]故备前则后寡,备后则前寡,备左则右寡,备右则左寡,无不备者无不寡。

[言敌之所备者多,则士卒无不分散而少。

]寡者,备人者也;[敌分散而少者,皆先备人也。

]众者,使人备己者也。

[敌所以备己多者,由我专而众故也。

]故知战之地,知战之日,则千里而会战。

[以度量知空虚,先知战地之形,又审必战之日,则可千里期会,先往以待之。

若敌已先至,可不往以劳之。

]不知战地,不知战日,则左不能救右,右不能救左,前不能救后,后不能救前,而况远者数十里,近者数里乎。

[敌已先据形势之地,己方趣利欲战,则左右前后,疑惑进退,不能相救,况十数里之闲也。

]故善用兵者,辟如率然。

率然者,常山之蛇也。

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

’[夫善战者,必知战之日,知战之地。

度道设期,分军杂卒,远者先进,近者后发,千里之会,同时而合,若会都市。

其会地之日,无令敌知,知之则所备处少,不知则所备处多。

备寡则专,备多则分。

分则力散,专则力并。

  【分敌势破之】

  项籍围汉王于荥阳,汉将纪信诈降之,故汉王得出走入关,收兵欲复东。

袁生说汉王曰:‘汉与楚相距荥阳数岁,汉常中困。

愿君王出武关,项羽必引兵南走,王深壁,令荥阳、成皋闲且得休息。

使韩信等平河北赵地,连燕、齐,君王乃复走荥阳,未晚也。

如此,则楚所备者多,力分,汉将得休息,复与之战,破楚必矣。

’汉王从其计,出军宛、叶闲,与黥布行收兵。

项羽闻汉王在宛,果引兵南,汉王深壁不与战。

[终以此弊楚也。

  蜀先主刘备东下伐吴。

魏文帝闻备树栅连营七百余里,谓群臣曰:‘备不晓兵权,岂有七百里营可以拒敌者乎!“包原隰险阻而为军者,为敌所擒”,此兵忌。

缓急不相救,一军溃则众必恐矣。

’数日,果有备败书至。

[蜀主军势分,故败。

  梁将王僧辩、陈霸先之破侯景也,耀军于张公洲,高旗巨舰,遏江蔽日,乘潮顺流。

景登石头城而睹之,不悦曰:‘彼军上有如堤之气,不可易也。

’因率铁骑万人,声鼓而进。

霸先谓僧辩曰:‘善用兵者,如常山之蛇,首尾相应。

贼今送死,欲为一战,我众彼寡,宜分其势。

’僧辩然之。

乃以强弩攻其前,轻锐蹂[女九反]其后,大径冲其中,景遂大溃,弃城而遁。

  后魏末,贼莫折后炽所在寇掠,原州人李贤率乡兵与泾州刺史史宁讨之。

后炽列阵以待。

贤谓宁曰:‘贼聚结岁久,徒众甚多,数州之人,皆为其用。

我若总为一阵并力击之,彼既同恶相济,理必总萃于我。

势既不分,众寡莫敌。

我便救首救尾,无以制之。

今若令诸军分为数队,多设旗鼓,掎角而前,以胁诸栅;公别统精兵,直指后炽,按甲而待,莫与交锋。

后炽欲前,则惮公之锐;诸栅欲出,则惧我疑兵。

令其进不得战,退不得走,以候其懈,击之必破。

后炽一败,则众栅不攻自拔矣。

’宁不从,屡战频北。

贤乃率数百骑,径掩后炽营,收其妻子、僮仆五百余人,并辎重等。

属后炽与宁战胜,方欲追奔,忽与贤遇,乃弃宁与贤接战,遂大败,后炽单骑遁走。

  【审敌势破之】[附]

  《大唐卫公李靖兵法》曰:‘凡事有形同而势异者,亦有势同而形别者。

若顺其可,则一举而功济;如从未可,则蹔动而必败。

故孙膑曰:“计者,因其势而利导之。

”兵法曰:“百里而趋利,则蹶上将;五十里而趋利者,半至。

”善动敌者,形之而敌从之,与之而敌取之,以奇动之,以本待之,此战势之要术也。

若我士卒已齐,法令已行,奇正已设,置阵已定,誓众已毕,上下已怒,天时已应,地利已据,鼓角已震,风势已顺,敌人虽众,其奈我哉!譬虎之有牙,兕之有角,身不蔽捍,手无寸刃,而欲搏之,势不可触,其亦明矣。

故兵有三势,一曰气势,二曰地势,三曰因势。

若将勇轻敌,士卒乐战,三军之众,志厉青云,气等飘风,声如雷霆,此所谓气势也。

若关山狭路,大阜深涧,龙蛇盘阴,羊肠狗门,一夫守险,千人不过,此所谓地势也。

若因敌怠慢,劳役饥渴,风波惊扰,将吏纵横,前营未舍,后军半济,此所谓因势也。

若遇此势,当潜我形,出其不意,用奇设伏,乘势取之矣。

是以良将用兵,审其机势,而用兵气,仍须鼓而怒之,感而勇之,赏而劝之,激而扬之,若鸷鸟之攫,猛兽之搏,必修其牙距,度力而下,远则气衰而不及,近则形见而不得。

故良将之战,必整其三军,砺其锋甲,设其奇伏,量其形势。

遥则力疲而不及,近则敌知而不应。

若不通此机,乃智不及于鸟兽,亦何能取胜于勍寇乎。

乃须怒士励众,使之奋勇,故能无强阵于前,无坚城于外。

以弱胜强,必因势也。

  【布阵大,势分易败】

  西魏末,东魏遣将侯景、高敖曹等围西魏将独狐信于洛阳东,东魏大将齐神武继后。

西魏大将周文帝率军救信,进军至于瀍东。

景等夜解围去。

及晨,周文帝率轻骑追之,至于河上。

景等北据河桥,南背邙山为阵,与诸军合战。

周文马中流矢,惊逸,遂失之,因此军中扰乱。

都督李穆下马授周文,军以复振。

于是大捷,斩高敖曹,虏其甲士一万五千,赴河死者以万数。

是日,置阵既大,首尾悬远,从晨至未,战数十合,氛雾四塞,莫能相知。

独孤信、李远居右,赵贵、怡峰居左,战并不利,又未知周文所在,皆弃其卒先归。

开府唐公等为后军,遇信等退,即与俱还。

由是乃班师,洛阳亦失守。

大军至弘农,守将皆已弃城西走。

  隋文帝遣将贺若弼伐陈,陈后主令中领军鲁广达陈兵白土冈,居众军之南偏,镇东大将军任忠次之,护军樊毅、都官尚书孔范又次之,侍中、骠骑大将军萧摩诃军最居北,众军南北亘二十里,首尾进退,各不相知。

贺若弼初谓未战,将轻骑,登山观视形势,及见众军,因驰下置阵。

广达首率所部进薄,弼军屡却,俄而复振,更分军趣北突诸将,孔范出战,兵交而走,诸将支离,阵犹未合,骑卒溃散,驻之弗止,因而大败。

  【惜军势】 #

  魏末,诸葛诞据寿春反,魏将王基讨之,吴遣朱异来救诞,军于安城。

诏王基引诸军转据北山,基谓军将曰:‘今围垒固,兵马向集,但当精修守备以待越逸,而更移兵守险,使得放纵,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

’遂守便宜上疏曰:‘今与贼家对敌,当不动如山。

若迁移依险,人心摇荡,于势大损。

诸军并据深沟高垒,众心皆定,不可倾动,此御兵之要也。

’书奏,报听之。

寿春竟拔。

司马文王与书曰:‘初议者云云,求移甚众,时未临履,亦谓宜然。

将军深算利害,独秉固志,上违诏命,下距众议,终至制敌擒寇,虽古人所述,不足过也。

  【力少分军必败】

  汉高帝末,黥布反,渡淮击楚。

楚发兵与战徐、僮闲,楚为三军,欲以相救为奇兵。

或说楚将曰:‘布善用兵,人素畏之。

且兵法,自战其地为散地。

今别为三军,彼败吾一军,余皆走,安能相救。

’楚将不听。

布果破其一军,二军散走。

遂西,与上兵遇蕲西,大战,布军败走。

  后汉初,渔阳太守彭宠反,自将二万余人攻幽州刺史朱浮于蓟。

光武使将军邓隆救蓟。

隆军潞南,浮军雍奴,遣吏奏状。

帝读檄,怒谓使者曰:‘营相去百里,其势岂得相及。

比若还,北军必败矣。

’宠果盛兵临河以拒隆,又别发轻骑三千袭其后,大破隆军。

朱浮远,遂不能救,引而去。

  后汉将吴汉讨公孙述,乃进军攻广都,拔之。

光武戒汉曰:‘成都十余万众,不可轻也。

但坚据广都,待其来攻,勿与争锋。

若不敢来,公转营迫之,须其力疲,乃可击也。

’汉乘利,遂自将步骑二万余进逼成都,去城十里,阻江北为营,作浮桥,使副将刘尚将万余人屯于江南,相去二十余里。

帝闻大惊,使让汉曰:‘公既轻敌深入,又与尚别营,事有缓急,不复相及。

贼若出兵缀公,而以大众攻尚,尚破,公即败矣。

急引兵还广都。

’诏书未到,述果使其将谢丰、袁吉攻汉,使别将攻尚。

汉败入壁,丰围之。

汉乃召诸将励之曰:‘今与刘尚二处受围,势既不接,其祸难量。

欲潜师就尚于江南,并兵御之。

能同心一力,人自为战,大功可立;如其不然,败必无余。

成败之机,在此一举。

’于是飨士秣马,闭营三日不出,乃多排幡旗,使烟火不绝,夜衔枚引兵与尚合军。

丰等不觉,明日,乃分兵拒水北,自将攻江南。

汉悉兵迎战,自旦至晡,遂大破之,斩谢丰、袁吉,获甲首五千余级。

于是引还广都,留刘尚拒述。

帝报曰:‘公还广都,甚得其宜,述必不敢略尚而击公也。

[略,犹过也。

]若先攻尚,公从广都五十里悉步骑赴之,适当值其疲困,破之必矣。

’自是汉与述战于广都、成都之闲,八战八克。

  十六国前秦苻坚遣将吕光领军伐龟兹。

光军其城南,五里为一营,深沟高垒,广设疑兵,以木为人,被之以甲,罗之垒上。

龟兹王帛纯婴城自守,乃倾国财宝,请诸国来救。

温宿、尉头等国王,合七十余万众以救之。

胡便弓马,善矛槊,铠如连锁,射不可入,众甚惮之。

诸将咸欲每营结阵,按兵拒之。

光曰:‘彼众我寡,营又相远,势分力散,非良策也。

’于是迁营相接阵,为勾锁之法,精骑为游军,弥缝其阙。

战于城西,大败之,纯遁走,王侯降者三十余国。

[吕光悟之而胜。

  兵十二 #

  孙子曰:‘地形者,兵之助。

故用兵有散地,有轻地,有争地,有交地,有衢地,有重地,有圮地,有围地,有死地。

[九地之名。

]凡诸侯自战其地,为散地。

[战其境内之地,士卒意不专,有溃散之心,故曰散地。

]入人之地而不深者为轻地。

[入人之地未深,意尚未专,轻走,谓之轻地。

]我得则利,彼得亦利者,为争地。

[谓山水阨口,有险固之利,两敌所争。

]我可以往,彼可以来者,为交地。

[交地,有数道往来,交通无可绝。

]诸侯之地三属,[我与敌相当,旁有他国也。

]先至而得天下之众者,为衢地。

[先至其地,交结诸侯之众为助也。

]入人之地深,倍城邑多,难以返者,为重地。

[难返还也。

背,去也,背与倍同。

多,道里多也。

远去己城郭,深入敌地,心专意一,谓之重地也。

]行山林、险阻、沮泽,凡难行之道者,为圮地。

[少固也,沮洳之地。

圮音皮美反。

]所由入者隘,所从归者迂,彼寡可以击吾众者,为围地。

[所从入阨险,归道远也,持久则粮乏。

故敌可以少击吾众者,为围地也。

]疾战则存,不疾则亡者,为死地。

[前有高山,后有大水,进不得前,退则有阻碍,又粮乏绝,故为死地。

在死地者,当及士卒尚饱,强志殊死战,故可以俱免也。

]是故散地则无战,[士卒顾家,不可轻战。

]轻地则无止,[志未坚,不可遇敌。

]争地则无攻,[三道攻,当先至得其地者不可攻。

]交地则无相绝,[相及属也。

俱可进退,不可以兵绝之。

]衢地则合交,[交结于诸侯。

]重地则掠,[蓄积粮食。

入深,士卒坚固,则可掠取财物。

]圮地则行,[无稽留也,不可止。

]围地则谋,[发奇谋也。

居此则当权谋诈谲,可以免难。

]死地则战。

[殊死战也。

]是故,散地吾将一其志,轻地吾将使其属,[使相仍也。

轻地还师,当安道促行,然令相属续,以备不虞也。

]争地吾将趣其后,[利地在前,当进其后。

争地先据者胜,不得者负,故从其后,使相及也。

]交地吾将固其结,[交结诸侯,固其交结。

]衢地吾将谨其市,[衢地,四通交易之地。

市,变事之端也。

方与诸侯结和,当谨约,使勿殆,使诸侯争之。

]重地吾将继其食,[将掠彼也。

深入,当继粮,不可使绝也。

]圮地吾将进其涂,[疾过去也。

疾行无留。

]围地吾将塞其阙,[以一士心也。

塞其阙,不欲走之意也。

]死地吾将示之以不活。

’[励士也。

焚辎重,弃粮食,塞井夷灶,示之无活,必殊死战。

  又:‘有通,有挂,有支,有隘,有险,有远。

[此六地之名。

教民居之,得便利则胜也。

]我可以往,彼可以来,曰通。

[谓俱在平陆,往来通利也。

]居通地,先据其地,居高阳,利粮道,以战则利。

[宁致人,无致于人。

己先据高地,分为屯守于归来之路,无使敌绝己粮道也。

]可以往,难以返,曰挂地。

[挂,相挂牵也。

]挂形曰,敌无备,出而胜之;敌有备,出而不胜,难以返,不利。

[敌无备,而出攻之胜,可也;有备,不得胜之,则难还返也。

]我出而不利,彼出而不利,曰支。

[支,久也。

俱不便久相持也。

]支形曰,敌虽利我,我无出也;引而去也,令敌半出而击之,利。

[利,利我也。

佯背我去,无出逐,待其引而击之,可败也。

]隘形曰,我先居之,必盈之以待敌;[盈,满也。

以兵阵满隘形,欲使敌不得进退也。

]若敌先居之,盈而勿从,不盈而从之。

[隘形者,两山之间通谷也。

敌怒势不得挠我也。

先居之,前必齐阨口,阵而守之,以出奇也。

敌即先居此地,齐口阵,勿从也;即半隘阵者,从而与敌共争此地利也。

]险形曰,我先居之,必居高阳以待敌;[居高阳之地,以待敌人,敌人从其下阴而来,击之则胜也。

]若敌先居,则引而去之,勿从也。

[地险先据,不可致于人也。

]夫远形,均势,难以挑战,战而不利。

[挑,迎敌也。

远形,去国远也。

地势均等,无独便利,先挑之战,不利也。

]凡此六者,地之道也。

将之至任,不可不察也。

故曰深草蓊秽者,所以遁逃也;深谷阻险者,所以止御车骑也;[李靖曰:‘此车骑之败地。

’]隘塞山林者,所以少击众也;[众少,可以夜击敌也。

]沛泽杳冥者,所以匿其形也。

是以涂有所不由,[扼难之地,所不当从也。

不得已从之,故为变也。

道虽近而中不利,则不绝也。

]军有所不击,[军虽可击,以地险难久,留之失前利,若得之利薄也。

穷困之卒,隘陷之军,不可攻,为死战也。

当固守之,以待隙也。

]地有所不争也。

[皆与上同。

曹公曰:‘操所以置华费而得入徐州十四县,县小地形可争。

得而易失,则不争也。

’]凡地有绝涧,遇天井、天牢、天罗、天陷、天郤,必亟去之,勿近也。

[山水深大者,为绝涧。

四方高,中央下者,为天井。

深水大泽,葭苇蒙茏所隐蔽者,为天牢。

可以罗绝人者,为天罗。

陂湖泥泞,地形陷者,为天陷。

山涧迫狭,地形深数尺,长数丈者,或丘陵坑坎,地形墝埆,为天郤也。

]吾远之,敌近之;吾迎之,敌背之。

[用兵常远六害,令敌近之,背则我凶矣。

此六者,当迎不当背也。

]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

’[高而崇者为山。

众树所聚为林。

堆者为险。

一高一下者为阻。

水草坑堑者为沮。

众水所归而不流者为泽。

不先知军之所据及山川之形者,则不能行师也。

  【按地形,知胜负】

  《周书阴符》太公曰:‘步贵知变动,车贵知地形,骑贵知别径奇进,故三军同名异用。

可往而无以还者,车之死地;越险绝阻,乘敌远行者,车之竭地;前易后险者,车之困地;容车贯阻,出而无返者,车之患地;左险右易,上陵仰阪者,车之逆地;深堑黏土者,车之劳地;殷草横亩,犯历深泽者,车之拂地;车少地易,与步不辞者,车之败地;后有沟渎,左有深山,右有峻阪者,车之坏地;日夜霖雨,旬月不止,泥淖难前者,车之陷地。

凡骑以陷敌,而不能破敌,敌人佯走,以步骑反击我后,此骑之败地也;追背踰限,长驱不止,敌伏我两傍,又绝我后,此骑之困地也;往无以返,入无以出,陷于天井,填于地牢,此骑之死地也;所由入者隘,所由去者远,彼弱可以击我强,少可以击我众,此骑之没地;大涧深谷,蓊秽林草,此骑之竭地;左右有水,前有大阜,后有高山,战于两水之间,乘敌过邑,是谓表里相合,左有深沟,右有峭坑,高下与地平,睹之广易,进退相敌,此并骑之陷地;污下沮泽,进退渐洳者,骑之患地。

拙将之所以见擒,明将之所务避也。

  周末,吴子问孙武曰:‘吾至轻地,始入敌境,士卒思还,难进易退;未背险阻,三军恐惧;大将欲进,士卒欲退,上下异心。

而敌盛守,修其城垒,整其军骑,或当吾前,或击吾后,则如之何?’武曰:‘军在轻地,士卒未专以入为务,无以战为。

故无近其名城,无由其通路,设疑佯惑,示若将去。

乃选骁骑,衔枚先入,掠其牛马六畜。

三军见得进,乃不惧。

分吾良卒,密有所伏,敌人若来,击之勿疑;若其不至,舍之而去。

’又问曰:‘争地,敌先至,据要保利,简兵练卒,或出或守,以备我奇,则如之何?’武曰:‘争地之法,让之者得,求之者失。

敌得其处,慎勿攻之。

引而佯走,建旗鸣鼓,趣其所爱,曳柴扬尘,惑其耳目;分吾良卒,密有所伏,敌必出救,人欲我与,人弃吾取,此争先之道。

若我先至,而敌用此术,则选吾锐卒,固守其所,轻兵追之,分伏险阻,敌人还斗,伏兵旁起,此全胜之道也。

’又问曰:‘交地,吾将绝敌,令不得来,必全吾边城,修其所备,深绝通道,固其阨塞。

若不先图,敌人已备,彼可得来,而吾不可往,众寡又均,则如之何?’武曰:‘既吾不可以往,彼可以来,吾分卒匿之,守而易怠,示其不能。

敌人且至,设伏隐庐,出其不意也。

’又问曰:‘衢地必先,吾道远,发后,虽驰车骤马,至不能先,则如之何?’武曰:‘诸侯参属,其道四通,我与敌相当,而傍有国。

所谓先者,必重币轻使,约和傍国,交亲结恩,兵虽后至,众以属矣。

简兵练卒,阻利而处,亲吾军事,实吾资粮,令吾车骑,出入瞻候。

我有众助,彼失其党,诸国掎角,震鼓齐攻,敌人惊恐,莫知所当。

’又问曰:‘吾引兵深入重地,多所踰越,粮道绝塞。

设欲归还,势不可过。

欲食于敌,持兵不失,则如之何?’武曰:‘凡居重地,士卒轻勇,转输不通,则掠以继食。

下得粟帛,皆贡于上,多者有赏,士无归意。

若欲还出,切为戒备,深沟高垒,示敌且久。

敌疑通途,私除要害之道,乃令轻车衔枚而行,尘埃气扬,以牛马为饵。

敌人若出,鸣鼓随之,阴伏吾士,与之中期,内外相应,其败可知。

  又问曰:‘吾入圮地,山川险阻,难从之道,行久卒劳;敌在吾前而伏吾后,营居吾左而守吾右,良车骁骑,要吾隘道,则如之何?’武曰:‘先进轻车,去军十里,与敌相候,接期险阻。

或分而左,或分而右,大将四观,择空而取,皆会中道,倦而乃止。

’又问曰:‘吾入围地,前有强敌,后有险难,敌绝我粮道,利我走势,敌鼓噪不进,以观吾能,则如之何?’武曰:‘围地之宜,必塞其阙,示无所往,则以军为家,万人同心,三军齐力。

并炊数日,无见火烟,故为毁乱寡弱之形。

敌人见我,备之必轻。

告励士卒,令其奋怒;陈伏良卒,左右险阻,击鼓而出。

敌人若当,疾击务突,前斗后拓,左右掎角。

’又问曰:‘敌在吾围,伏而深谋,示我以利,萦我以旗,纷纷若乱,不知所之,奈何?’武曰:‘千人操旍,分塞要道;轻兵进挑,阵而勿搏,交而勿去,此败谋之法。

  战国魏武侯问吴起曰:‘有师甚众,据险高垒,守以强弩,退如山移,进如风雨,粮食又多,不能长久,则如之何?’起曰:‘车骑步徒,分军五衢,敌人必惑,莫知所如。

敌若坚守,急行闲谍,以观计谋。

彼听吾说,解军而去;不听吾说,吾军疾战,胜而勿追,不胜疾归。

或佯北安行,设伏疾斗,一结其后,一绝其路,两军衔枚,或左或右,而袭其处,吾军交至,必有其利。

’又问曰:‘溪谷险阻,与敌相逢,彼众我寡,则如之何?’起曰:‘息而待之,持弓满弩,且备且虑,乱则击之勿疑,理则退后随之。

凡过山谷丘陵,亟行勿留。

高山深谷,卒然遇敌,必先鼓噪乘之。

’又问曰:‘左右高山,地甚隘狭,卒逢敌人,击之不敢,去之不得,为之奈何?’起曰:‘此为谷战,勇者虽众勿用。

募吾材士,与敌相当,轻足利刃,以为阵行;分车列骑,退隐四方,且拒且去,乘势不臧。

敌若坚阵,行山列营,应须更图。

’又问曰:‘敌近而薄我,我无道路,我众甚惧,为之奈何?’对曰:‘为此之术,我众彼寡,参分而裹之;彼众我寡,合阵从之。

’又问曰:‘若暴寇近薄,驱我马牛,取我禾稼,为之奈何?’对曰:‘寇暴之至,善守而勿应。

彼将暮去,其装必重,其心必恐,退还务速,必有不属,追而击之,其兵必散,虽众可破也。

  【自战其地则败】

  春秋时,郧人军于蒲骚,[音萧。

]将与随、绞、州、蓼伐楚师。

楚将屈瑕病之。

大夫斗廉曰:‘郧人军其郊,必不诫。

且日虞四邑之至。

[虞,度也。

四邑,随、绞、州、蓼也。

]君次于郊郢,以御四邑,[君谓屈瑕也。

郊郢,楚地。

]我以锐师宵加于郧。

郧有虞心而恃其城,[恃其近城。

]莫有斗志。

若败郧师,四邑必离。

’从之。

遂败郧师于蒲骚。

  周末,吴子问孙武曰:‘散地,士卒顾家,不可与战,则必固守不出。

敌攻我小城,掠吾田野,禁吾樵采,塞吾要道,待吾空虚而急来攻,则如之何?’武曰:‘敌人深入吾都,多背城邑,士卒以军为家,专志轻斗;吾兵在国,安土怀生,以阵则不坚,以斗则不胜。

当集人众,聚谷蓄帛,保城备险,遣轻兵绝其粮道。

彼挑战不得,转输不至,野无所掠,三军困馁,因而诱之,可以有功。

若欲战,必因势。

势者,依险设伏,无险则隐于天阴暗昏雾,出其不意,袭其懈怠。

  后魏太武帝亲征后燕将慕容德于邺,战,前军败绩。

德又欲攻之,别驾韩□进曰:‘今魏不可击者四,燕不宜动者三。

魏悬军远入,利在野战,一不可击也。

深入近畿,致兵死地,二不可击也。

前锋既败,后阵方固,三不可击也。

彼众我寡,四不可击也。

官军自战其地,一不宜动。

动而不胜,众心不固,二不宜动。

隍池未修,敌来无备,三不宜动。

此皆兵机也。

深沟高垒,以逸待劳,彼千里馈粮,野无所掠,久则三军靡费,攻则士众多毙,师老衅生,详而图之,可以捷也。

’德曰:‘韩别驾之言,良、平之策也。

  【据险隘】 #

  周末,吴子问孙武曰:‘敌人保据山险,擅利而处之,粮食又足,挑之则不出,乘间则侵掠,为之奈何?’武曰:‘分兵守要,谨备勿懈。

潜探其情,密候其怠。

以利诱之,禁其牧采。

久无所得,自然变改。

待离其固,夺其所爱。

敌据险隘,我能破之也。

  后汉末,曹公使夏侯妙才、张郃屯汉中。

蜀先主进兵汉中,次于阳平关,南渡沔水,沿山稍前,于定军山势作营。

妙才将兵来争其地。

先主命黄忠乘高鼓噪攻之,大破妙才军,斩妙才。

曹公自长安南征。

先主遥策之曰:‘曹公虽来,无能为也,我必有汉川矣。

’及曹公至,先主敛众拒险,终不交锋。

积日不战,兵士亡者多,曹公果引军退还,先主遂有汉中。

  魏将曹爽之伐蜀,司马文王同行,出骆谷,次于兴势。

蜀将王林夜袭文王营,文王坚卧不动。

林退,文王谓诸将曰:‘费祎已据险拒守,进不获战,攻之不可,宜亟[纪力反]还军,以为后图。

’爽等引退,祎果驰兵趣三岭,争险乃得过。

  东晋末,大将宋武帝讨南燕慕容超。

超召群臣,议拒晋师。

大将公孙五楼曰:‘吴兵轻果,所利在速战,初锋勇锐,不可争也。

宜据大岘,使不得入,旷日延时,沮其锐气。

徐简精骑二千,循海而南,绝其粮运;别敕段晖率兖州之军,缘山东下。

腹背击之,上策也。

各命守宰,依险自固,校其资储之外,余悉焚荡,芟除粟苗,使敌无所资,坚壁清野,以待其衅,中策也。

纵贼入岘,出城逆战,下策也。

’超曰:‘吾京都殷盛,户口众多,未可以一时入守。

青苗布野,非可卒芟。

设使芟苗城守,以全性命,朕所不能。

今据五州之强,带山河之固,战车万乘,铁马万群,纵令过岘,至于平地,徐以精骑践之,此成擒也。

’其将慕容镇曰:‘若如圣旨,必须平原用马为便,宜出岘逆战,战而不胜,犹可退守。

不宜纵敌入岘,自贻窘逼。

昔成安君不守井陉之险,终屈于韩信;诸葛瞻不据束马之险,卒擒于邓艾。

以为天时不如地利,但守大岘,策之上也。

’超又不从。

乃摄莒、梁父二戍,修城隍,简士马,蓄锐以待之。

其夏,晋师次东莞,超遣其左军段晖等步骑五万,进据临朐。

俄而晋师度岘,慕容超惧,率兵四万就段晖等于临朐,战败,超奔还广固。

宋武围广固,数月而拔,齐地悉平矣。

  【塞险则胜,否则败】

  春秋时,蔡侯、吴子、唐侯伐楚。

舍舟于淮汭,自豫章与楚夹汉。

[豫章,汉东江北地名。

]楚左司马沈尹戍谓楚将子常曰:‘子沿汉而与之上下,[沿,缘也。

缘汉上下,遮使勿渡。

]我悉方城外以毁其舟,[以方城外人毁吴所舍舟。

]还塞大隧、直辕、冥阨。

[三者,汉东之隘道。

隘,乌革反。

]子济汉而伐之,我自后击之,必大败之。

’既谋而行。

楚大夫武城黑谓子常曰:‘吴用木也,我用革也,[用,军器。

]不可久也,不如速战。

’大夫史皇谓子常曰:‘楚人恶子而好司马。

若司马毁吴舟于淮,塞城口而入,[城口,三隘道之总名。

]是独克吴也。

子必速战,不然,不免。

’乃济汉而阵,自小别至于大别。

[禹贡,汉水至大别南入江,然则此二别在江夏界。

]三战,子常知不可,欲奔。

’[知吴不可胜。

]史皇曰:‘安,求其事;[求知政事。

]难而逃之,将何所入?子必死之。

[子常违左司马戍之言故败。

  汉时,匈奴呼韩邪单于来朝,元帝以后宫良家子王嫱[音墙]字昭君赐单于。

单于欢喜,上书‘愿保塞上谷以西至炖煌,请罢边备,以休天子人民’。

帝下有司议。

郎中侯应上言,以为不可。

其略曰:‘自周奏汉兴以来,匈奴寇掠甚矣。

其北边有阴山,东西千余里,本冒顿单于依阻其中。

至孝武帝,出师征伐,斥夺此地,攘之于漠北,建塞徼,起亭隧,筑外城,设屯戍以守之,然后边境少安。

夫夷狄之情,困则卑顺,强则骄逆,天性然也。

前已罢外城,省亭隧,今才足以候视通烽火而已。

安不忘危,不可复罢。

且中国尚建关梁以制诸侯,所以绝臣下之觊欲。

起塞以来,百有余年,非皆以土垣,或因山岩石,木柴僵落,溪谷水门,卒徒筑理,功费久远,不可胜计。

今欲以一切省徭戍,十年之外,卒有他变,障塞破坏,亭隧灭绝,当更发屯缮理,累世之功不可卒复。

非所以永持至安,威制百蛮之长策也!’帝纳之。

[具在【边防.匈奴篇】中。

  后魏遣将伐后燕慕容宝,已平并州、潞川,频胜。

宝在中山,引群臣议之。

中山尹苻谟曰:‘魏军强盛,千里转斗,乘胜而来,勇气兼倍,若逸骑平原,形势弥盛,殆难为敌。

宜杜险拒之。

’中书令眭[息为反]邃曰:‘魏军多骑,师行剽锐,马上赍粮,不过旬日,宜令郡县聚千家为一堡,深沟高垒,清野待之,至无所掠,资食既罄,不过六旬,自然穷退。

’尚书封懿曰:‘今魏师十万,天下之勍敌也。

百姓虽欲营聚,不足自固,是则聚粮集兵以资强寇,且又动众心,示之以弱。

阻关拒战,计之上也。

’慕容麟曰:‘魏今乘胜气锐,其锋不可当,宜完守设备,待其弊而乘之。

’于是修城积粟,为持久之备。

魏攻中山不克,进据博陵鲁口,诸将睹风奔退,郡县悉降于魏。

[宝违塞险之计,故败。

  大唐武德中,太宗围王充于东都,王充势穷,窦建德自河北来救。

诸将及萧瑀等咸请且退师避之,太宗不许,曰:‘王充粮尽,内外离心,我当不劳攻击,坐收其弊耳。

建德新破孟海公,将骄卒惰。

今我据武牢,扼其襟要,若贼恃盛,冒险争锋,吾当攻之必矣;贼若不战,旬日之间,王充自溃,彼败我振,兵足以临之。

一行两定,在于斯举。

若不速进,贼入武牢,诸城新附,必不能守,二贼并力,将若之何?’秦府记室薛收进曰:‘王充据东都,府库填积,所患者在于乏食,是以为我所持。

建德总十余万众,来拒王师,亦当尽彼骁雄,期于速战。

若纵其两寇相连,转河北之积以相资给,则伊、洛间战斗不已。

大王今欲亲率猛锐,先据成皋之险,训兵坐甲,当彼疲弊之众,一战必克。

建德破,则王充自下,不过数旬,二国之君,可面缚麾下。

萧瑀等奈何遂请退兵!’太宗曰:‘善。

’而从之。

留齐王元吉围王充,亲率三千五百人趋武牢,守之不与战,相持二十余日。

五月,建德谋伺官军刍尽,牧马于河北,必将袭武牢。

太宗闻之,遂牧马千余匹于河渚间以诱之。

诘朝,建德果悉众而至,阵于汜水东。

太宗候其阵久卒饥,令宇文士及率骑经贼阵之西,驰而南上,贼阵动,因而诸军奋击之,大溃,竟如太宗本策。

  【死地勿攻】 #

  周末,吴子问孙武曰:‘吾师出境,军于敌人之地。

敌人大至,围我数重,欲突以出,四塞不通。

欲励士激众,使之投命溃围,则如之何?’武曰:‘深沟高垒,示为守备。

安静勿动,以隐吾能。

告令三军,示不得已。

杀牛燔车,以飨吾士。

烧尽粮食,填夷井灶,割发捐冠,绝去生虑。

将无余谋,士有死志。

于是砥甲砺刃,并气一力,或攻两旁,震鼓疾噪,敌人亦惧,莫知所当。

锐卒分行,疾攻其后。

此是失道而求生。

故曰,困而不谋者穷,穷而不战者亡。

’吴子曰:‘若吾围敌,则如之何?’武曰:‘山谷峻险,难以踰越,谓之穷寇。

击之之法:伏卒隐庐,开其去道,示其走路,求生透出,必无斗意,因而击之,虽众必破。

’又问曰:‘吾在死地,粮道已绝,敌伏吾险,进退不得,则如之何?’武曰:‘燔吾蓄积,尽我余财,激士励众,使无生虑。

鼓呼而冲,进而勿顾,决命争强,死而须斗。

若敌在死地,士卒气勇,欲击之法:顺而勿抗,阴守其利,绝其粮道,恐有奇伏,隐而不睹,使吾弓弩,俱守其所。

  汉王遣将韩信击赵,未至井陉口三十里,止舍。

夜半传发,[传令军中使发也。

]选轻骑二千人,人持一赤帜,从间道萆山[萆音蔽。

依山自覆蔽也。

]而观赵军,诫曰:‘赵见我走,必空壁逐我,汝疾入赵壁,拔赵帜,立汉赤帜。

’令其裨将传餐,曰:‘今日破赵会食。

’信乃使万人先行,出,背水阵。

赵军遥见而大笑。

平旦,信建大将之旗鼓,鼓行出井陉口,赵开壁击之,大战良久,于是信走水上军。

赵军空壁逐信,信已入水上军,军皆殊死战,不可败。

信所出奇兵二千骑,驰入赵壁,皆拔赵帜,立汉赤帜。

赵军攻信既不得,还壁,见汉帜,大惊,遂乱,遁走。

于是汉兵夹击,大破虏赵军,斩陈余泜[音迟]水上,擒赵王歇。

诸将因问信曰:‘兵法右背山陵,前左水泽,今者将军令臣等反背水阵,曰破赵会食,臣等不服。

然竟以胜,此何术也?’信曰:‘此在兵法,顾诸君不察耳。

兵法不曰“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且信非得素拊循士大夫也,[拊,孚武反。

]此所谓“驱市人而战”,其势非置之死地,使人人自为战;今与之生地,皆走,宁尚可得而用之乎!’诸将皆服曰:‘非所及也。

  十六国后凉吕光遣二子绍、纂伐段业,南凉秃发乌孤遣其弟鹿孤及杨轨救业。

绍以业等军盛,欲从三门关挟山而东。

纂曰:‘挟山示弱,取败之道,不如结阵冲之,彼必惮我而不战也。

’绍乃引军而南。

业将击之,其将沮渠蒙逊谏曰:‘杨轨恃虏骑之强,有窥觎之志。

绍、纂兵在死地,必决战求生。

不战则有太山之安,战则有累卵之危。

’业曰:‘卿言是也。

’乃按兵不战。

绍亦难之,各引兵归。

[段业悟而不败。

  梁将陈庆之守涡阳城,与后魏军相持,自春至冬,数十百战,师老气衰,魏之援兵复欲筑垒于军后,诸将恐腹背受敌,议退师。

庆之曰:‘共来至此。

涉历一岁,靡费粮仗,其数极多,诸君并无斗心,皆谋退缩,岂是欲立功名,直聚为抄暴耳。

吾闻置兵死地,乃可求生。

须虏围合,然后与战,必捷。

’诸将壮其计,从之。

魏人掎角作十三城,庆之衔枚夜出,陷其四垒。

所余九城,兵甲犹盛,乃陈其俘馘,鼓吹而攻,遂大奔溃,斩获略尽矣。

  后魏末,齐神武兴义兵于河北,时尔朱兆等四将兵马号二十万,夹洹[音桓]水而军。

时神武士马不满三万,以众寡不敌,遂于韩陵山为圆阵,系牛驴以塞道,于是将士皆死战,四面奋击,大破之。

[齐神武兵少,天光等兵十倍,围而缺之,神武因自塞其缺,士皆有必死之志,是以破敌也。

  南齐北豫州刺史司马消难请降,后周将杨忠与柱国达奚武援之。

于是共率骑士五千,人各兼马一匹,从间道驰入齐境五百里。

前后遣三使报消难,而皆不返命。

去北豫州三十里,武疑有变,欲还。

忠曰:‘有进死,无退生。

’独以千骑夜趣城下,四面峭绝,徒闻击柝之声。

武亲来,麾数百骑以西。

忠勒余骑不动,候门开而入,乃驰遣召武。

时齐镇城将伏敬远勒甲士二千人据东陴,举烽严警。

武惮之,不欲保城,乃多取财帛,以消难及其属先归。

忠以三千骑为殿,到洛南,皆解鞍而卧。

齐众来追,至于洛北。

忠谓将士曰:‘但饱食。

今在死地,贼必不敢渡水以当吾锋。

’食毕,齐兵佯若渡水,忠驰将击之,齐兵不敢逼,遂徐引而还。

  《大唐卫公李靖兵法》曰:‘若敌人在死地,无可依固,粮食已尽,救兵不至,谓之穷寇。

击此之法,必开其去道,勿使有斗心,虽众可破。

当精骑分塞要道,轻兵进而诱之,阵而勿战,败谋之法也。

  【总论地形】[附]

  《大唐卫公李靖兵法》曰:

  《军志》云:失地之利,士卒迷惑,三军困败。

饥饱劳逸,地利为宝,不其然矣。

是以彼此俱利之地,则让而设伏,趋其所爱而傍袭之;彼此不利之地,则引而佯去,待其半出而邀击之。

平易之所,则率骑而与阵;险隘之处,则励步以及徒。

往易归难,左险右阻,沮洳幽秽,垣陷沟渎,此车之害地也。

有入无出,长驰回驱,大阜深谷,洿泥堑泽,此骑之败地也。

候视相及,限壑分川,斯可以纵弓弩;声尘既接,深林盛薄,斯可以奋矛鋋。

芦苇深草,则必用风火;蒋潢翳荟,则必索其伏。

平坦则方布,污斜则圆形,左右俱高则张翼,后高前下则锐冲。

凡战之道,以地形为主,虚实为佐,变化为辅,不可专守险以求胜也。

仍须节之以金鼓,变之以权宜,用逸待劳,掩迟为疾。

不明地利,其败不旋踵矣。

  或有进师行军,不因乡导,陷于危败,为敌所制。

左谷右山,束马悬车之迳;前穷后绝,雁行鱼贯之岩。

兵阵未整,而强敌忽临,进无所凭,退无所固,求战不得,自守莫安。

住则日月稽留,动则首尾受敌。

野无水草,军乏资粮,马困人疲,知穷力极。

一人守隘,万夫莫向。

如彼要害,敌先据之,如此之利,我已失守,纵有骁兵利器,亦何以施其用?事至于此,可不慎之哉!若此死地,疾战则存,不战则亡,当须上下同心,并气一力,抽肠溅血,一死于前,因败为功,转祸为福矣。

[已具前篇吴子孙武问答语中。

  【励士决战】 #

  [兵者凶器,不得已而用之。战者危事,亦不必常胜。若非激励,无以成功。今故于死地勿攻之后,他皆类此也。]

  昔周武王将伐纣,问太公曰:‘若今敌人围我,断后绝粮,吾欲徐以为阵,以败为胜,奈何?’太公曰:‘不可。

此天下之困兵也,暴用之则胜,徐用之则败。

可为四冲阵,以骁骑惊其君亲,左军疾左,右军疾右,中军迭前迭后,往敌之空,吾军疾击,鼓呼而当。

’又问曰:‘敌疏其阵,又远其后,跳我流矢,以弱我弓弩,劳我士卒,为之奈何?’太公曰:‘发我锐士,先击其前,车骑猎其左右,引而分队,以随其后,三军疾战。

凡以少击众,避之于易,要之于险;避之以昼,取之于夜。

故曰:以一击十,莫善于阨;以十击百,莫善于险;以千击万,莫善于阻。

用众者务易,用少者务阨也。

  战国秦围赵邯郸急,且降,平原君甚患之。

邯郸传舍吏子李同说平原君曰:‘君不忧赵亡邪?’平原君曰:‘赵亡则胜为虏,何为不忧乎?’李同曰:‘邯郸之民,炊骨易子而食,可谓急矣,而君之后宫以百数,婢妾被绮縠,余粱肉,而人褐衣不完,糟糠不厌。

或剡木为矛矢,而君器物钟磬自若。

使秦破赵,君安得有此?使赵得全,君何患无有?今君诚能令夫人以下编于士卒之间,分功而作,家之所有尽散以飨士,士方其危苦时,易德耳。

’于是平原君从之,得敢死之士三千人。

李同遂与之赴秦军,秦军为之却三十里。

会魏信陵君以师来救,秦军遂退。

  战国齐上将田单率师将攻狄。

鲁仲连子曰:‘将军攻狄,必不能下矣。

’单曰:‘吾以破亡余卒,破万乘之燕,今攻狄而不能下,何也?’上车不谢而去。

遂攻狄,三月不克。

齐婴儿谣曰:‘大冠若箕,修剑拄颐。

攻狄不能,下垒枯丘。

’单乃惧,问鲁仲连子。

对曰:‘将军在即墨之时,坐则织篑,立则杖插,为士卒倡。

当此之时,将军有死之心,而士卒无生之志,闻若言,莫不掩泣奋臂而欲战,此所以破燕也。

当今将军东有掖邑之封,西有淄上之宝,足以乐生而恶死,此之所以不胜也。

’田单明日结发厉气,立于矢石之间,引枹而鼓之,狄人乃下。

  秦末,秦军攻赵,项羽救之,引兵渡河,皆沉船,破釜甑,烧庐舍,持三日粮,以示必死,无一还心。

于是至则围秦将王离,九战,绝其甬道,大破,虏王离。

当是时,楚兵冠诸侯。

诸侯军救钜鹿下者十余壁,皆莫敢纵兵。

及楚击秦将,诸侯皆从壁上观。

楚战士无不一当十,楚兵呼声动天地,诸侯军无不人人惴[之睡反]恐。

  后汉将吴汉率兵,围苏茂于广乐。

刘永将周建来救,汉将轻骑迎战,不利,堕马伤膝,还营。

诸将谓汉曰:‘大敌在前,而公伤卧,众心惧矣。

’汉乃勃然裹疮而起,椎牛飨士,令军中曰:‘贼众虽多,皆劫掠群盗,胜不相让,败不相救,非有仗节死义者也。

今日封侯之秋,诸君勉之。

’于是军士激怒,人倍其气。

明日,建、茂出兵围汉。

汉选四部精兵三千余人,齐鼓而进。

建军大溃,还奔城。

汉长驱追击,大破之。

  十六国前秦苻坚将王猛讨前燕慕容暐,暐遣将慕容评屯于潞川以拒之。

猛与评相持,遣裨将郭庆以锐卒五千,夜从间道出评营后,傍山起火,烧其辎重。

暐惧,遣使让评,催之速战。

猛知评卖水鬻薪,有可乘之会,评又求战,乃阵于潞原而誓众曰:‘今与诸君深入贼地,宜各勉进,不可退也。

愿戮力行间,以报恩顾,受爵明君之朝,庆觞父母之室,不亦美乎!’众皆勇奋,破釜弃粮,大呼竞进。

猛睹评师之众,恶之,谓邓羌曰:‘今日之事,非将军莫可以捷,将军其勉之。

’羌曰:‘若以司隶见与者,公无以为忧。

’猛曰:‘此非吾之所及。

必以本郡太守、万户侯相处。

’羌不悦而退。

俄而兵交,猛召之,羌寝而不应。

猛驰就许之,羌于是大饮帐中,与张蚝、徐成等[蚝,大吏反。

]跨马运矛,驰入评军,出入数四,傍若无人,搴旗斩将,杀伤甚众。

战及日中,大败评众,俘斩五万。

  十六国前秦苻坚为姚苌所杀,苻登率兵伐姚苌,皆刻鉾铠为‘死休’字,示以战死为志。

每战以长槊钩刃为方圆大阵,知有厚薄,从中分配,故人自为战,所向无前。

  东晋末,宋武帝作相,举兵伐后秦姚泓,以王镇恶为前锋,军至渭桥。

镇恶所乘皆蒙冲小舰,镇恶登岸,渭水流急,倏忽间,诸舰悉逐流去。

时泓屯军在长安城下,犹数万人。

镇恶抚慰士卒曰:‘卿诸人并家在江南,此是长安城北门外,去家万里,而舫乘衣粮,并已逐流去,岂复有求生之计邪!唯宜死战,可以立大功。

不然,则无遗类耳。

’乃身先士卒,众亦知无复退路,莫不腾踊争先,泓众一时奔溃,即陷长安城。

  隋时,突厥入寇,隋将杨素击之。

先是,诸将与虏战,每虑胡骑奔突,皆戎车步骑相参,舁鹿角为方阵,骑在其内。

素谓人曰:‘此乃自固之道,非取胜之方也。

’于是悉除旧法,令诸军为骑阵。

突厥达头可汗闻之大喜,率精骑十余万而至。

素奋击,大破之。

素多权略,乘机赴敌,应变无方,然大抵驭戎严整,有犯军令者立斩之,无所宽贷。

每将临寇,求人过失而斩之,多者百余人,少不下十数。

流血盈前,言笑自若。

及其对阵,先令一二百人赴敌,陷阵而还者则已,如不能陷阵而还者,无问多少,悉斩之。

又令二三百人复进,还如向法。

将士股栗,有必死之心,由是战无不胜,时称名将。

  【众寡势百相悬,励士攻其帅】

  王莽末,刘伯升起兵,光武守昆阳。

莽将王寻、王邑来讨,兵号百万,先至昆阳已十万,围数重。

时伯升已拔宛三日,而光武尚未知,乃伪使持书报城中,云‘宛下兵到’,而佯堕其书。

寻、邑得之,不喜。

诸将既经累捷,胆气益壮,无不一当百。

光武乃与敢死者三千人,从城西水上冲其中坚,寻、邑阵乱,乘势崩之,遂杀王寻。

城中亦鼓噪而出,中外合势,震呼动天,莽兵大溃,走者相腾践。

  【乘卒初锐用之】

  刘、项争天下之际,汉王至南郑,诸将及士卒皆歌思归。

韩信说汉王曰;‘项羽王诸将之有功者,而王独居南郑,是迁也。

军吏士卒皆山东之人,日夜跂而思归,及其锐而用之,可以有大功。

天下已定,人皆自宁,不可复用。

不如决策东向,争权天下。

’汉王从之,终灭项籍。

  后周末,隋文帝作相,遣将于仲文先以兵定关东,破尉迟迥将檀让。

初,仲文在蓼堤,诸将皆曰:‘军自远来,士马疲弊,不可决胜。

’仲文令三军趣食,列阵大战。

既而破贼,诸将皆请曰:‘前兵疲不可交战,竟而克胜,其计安在?’仲文笑曰:‘吾所部将士皆山东人,果于速进,不宜持久。

乘势击之,所以制胜。

’诸将皆以为非所及也。

  【激怒其众】 #

  春秋时,晋侯逆秦师,使大夫韩简视师。

复曰:‘师少于我,斗士倍我。

’公曰:‘何故?’对曰:‘出因其资,[谓奔梁求秦。

]入用其宠,[为秦所纳。

]饥食其粟,三施而无报,是以来也。

今又击之,我怠,秦奋,倍犹未也。

’壬戌,战于韩原。

晋戎马还泞而止。

[泞,泥也。

还,便旋也。

小驷不调,故堕泥中。

]秦伯获晋侯以归。

[晋曲而怠,秦直而怒,所以胜也。

  春秋时,楚子伐随,军于汉、淮之间。

随将季梁谓随侯曰:‘请下之,弗许而后战,[下之,请服也。

]所以怒我而怠寇也。

’随少师曰:‘必速战,不然,将失楚师。

’随侯御之,战于速杞,随师败绩。

[若用季梁之谋则胜矣。

  战国燕将骑劫攻齐即墨,齐将田单拒守,妄宣言曰:‘吾唯惧燕军之劓所得齐卒,置之前行,与我战,即墨败矣。

’燕人闻之,如其言。

城中人见齐诸降者尽劓,皆怒,坚守,唯恐见得。

田单又纵反间曰:‘吾惧燕人掘吾城外墓,戮先人,可为寒心。

’燕军尽掘垄墓,烧死人。

即墨人从城上遥见,皆涕泣,俱欲出战,怒皆十倍,大败燕师。

  后汉度尚为荆州刺史,讨桂阳贼。

渠帅卜阳、潘鸿等徙入山谷,尚穷追数百里,遂入南海,破其三屯,多获珍宝。

而阳、鸿等党众犹盛,尚欲攻之,而士卒骄富,莫有斗心。

尚计缓之则不战,逼之必逃亡,乃宣言卜阳、潘鸿作贼十年,习于攻守,今兵寡少,未易可进,当须诸郡所发悉至,乃并力攻之。

申令军中,恣听射猎。

兵士喜悦,大小皆相与从禽。

尚乃密使所亲客潜焚其营,珍积皆尽。

猎者来还,莫不涕泣。

尚人人慰劳,深自咎责,因曰:‘卜阳等财宝足富数代,诸卿但不并力耳。

所亡少少,何足介意。

’众闻咸愤踊,尚乃令秣马蓐食,明晨,径赴贼屯。

阳、鸿等自以深固,不复设备,吏士乘锐,大破平之。

  兵十三 #

  孙子曰:‘下政攻城。

[言攻城屠邑,政之下者,所害者多。

]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修橹轒辒,[上汾,下温。

]具器械,三月而后成,[修橹,长橹也。

轒辒,四轮车。

皆可推而往来,冒以攻城。

器械,谓云梯、浮格衡、飞石、连弩之属。

攻城总名。

言修此攻具,经一时乃成也。

]距闉又三月而后已。

[距闉者,踊土积高而前,以附于城也。

积土为山曰堙,以距敌城,观其虚实。

春秋传曰:‘楚司马子反乘堙而窥宋城。

’]将不胜心之忿,而蚁附之,则杀士卒三分之一,[守过二时,敌人不服,将不胜心之忿,多使士卒蚁附其城,杀伤我士民三分之一也。

]而城不拔者,此攻城之灾。

[言攻趣不拔,还为己害,故韩非曰:‘夫一战不胜,则祸暨矣。

’]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言伐谋伐交,不至于战。

故《司马法》曰:‘上谋不斗。

’]拔人之城而非攻也,[言以威刑服敌,不攻而取,若郑伯肉袒以迎楚庄王之类。

]毁人之国而不久也,[若诛理暴逆,毁灭敌国,不暴师众也。

]故兵不钝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

[不与敌战,而必完全得之,立胜于天下,不顿兵血刃。

]故用兵之法,什则围之,[以十敌一,则围之,是为将智勇等,而兵利钝均也。

若主弱客劲,不用十也。

曹公操所以倍兵围下邳,生擒吕布。

若敌垒固守,依附险阻,彼一我十,乃可围也。

敌虽盛,所据不便,未必十倍然后围之。

]伍则攻之。

’[若敌并兵自守,不与我战,彼一我五,乃可攻战也。

或与敌人内外之应,未必五倍然后攻之。

  又曰:‘兵之情,围则御,[相御持也。

穷则同心守御。

]不得已则斗,[势有不得已也。

言斗太过,战不可以恶胜,走不能脱,恐其有降人之心者。

]过则从。

[陷之甚过,则计从也。

]围师必阙。

[《司马法》曰:‘围其三面,开其一面,以示生路。

’]此用兵之法。

’[若围敌平陆之地,必空一面,以示其虚,欲使战守不固,而有去留之心。

若敌临危据险,强救在表,当坚固守,未必阙也。

此用兵之法。

  又曰:‘倍则分之。

[己二敌一,则一术为正,一术为奇;彼一我二,不足为变,故疑兵分离其军也。

故太公曰:‘不能分移,末可语奇。

’]微乎微微,至于无形;[言其微妙,所不可见。

]神乎神神,至于无声,故能为变化司命。

’[言变化之形,倏忽若神,故能料敌死生,若天之司命。

  又曰:‘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也。’[善攻者,务因天时地利,为水火之变,使敌不知所备。言其雷震发动,若于九天之上也。]

  【围敌勿周】 #

  后汉初,张步据齐地,汉将耿弇总兵讨之。

张步使其大将费邑军历下,又分守祝阿、钟城。

弇先击祝阿,自旦攻城,未日中而拔之,故开围一角,令其众得奔归钟城。

钟城人闻祝阿已溃,大恐惧,遂空壁亡去。

  后汉妖巫维汜弟子单臣,相聚入原武城,劫吏人,自称将军。

光武遣臧宫将北军数千人围之。

贼谷食多,数攻不下,士卒死伤。

帝召公卿诸侯王问方略,明帝时为东海王,独对曰;‘妖巫相劫,势无久立,其中必有悔欲亡者。

但外围急,不得走耳。

宜小挺缓,[挺,解也。

]令得逃亡,则一亭长足以擒也。

’帝即敕宫撤围缓贼,贼众分散,遂斩臣等。

  后汉末,将军朱俊与荆州刺史徐璆共讨黄巾,击贼帅赵弘,斩之。

余贼帅韩忠复据宛,乞降,司马张超请听之。

俊曰:‘兵有形同而势异者。

昔秦、项之际,人无定主,故赏降附以劝来耳。

今海内一统,唯黄巾造寇,纳降无以劝善,讨之足以惩恶。

今若受之,更开逆意,贼利则进战,钝则乞降,纵敌长寇,非良计也。

’因急攻,连战不克。

俊登土山睹之,顾谓张超曰:‘吾知之矣。

贼今外围周固,内营逼急,乞降不受,欲出不得,所以死战也。

万人一心,犹不可当,况十万乎!其害甚矣。

不如撤围,并兵入城。

忠见围解,势必自出,出则意散,易破之道也。

’既而解围,忠果出战,俊因击,大破之。

忠等皆降。

  后汉末,曹公破袁尚,拔邺,进围壶关。

公曰:‘城拔,皆坑之。

’连月不能下。

其将曹仁谓公曰:‘夫围城必开之,所以开其生路也。

今公许之必死,将卒自以为守。

且城固而粮多,攻之则士卒伤,守之则旷日持久。

今顿兵坚城之下,攻必死之虏,非良计也。

’曹公从之,遂降其城。

  后魏末,齐神武起义兵于河北。

其时,尔朱兆、天光、度律、仲远等四将同会于邺南,士马精强,号二十万,夹洹水而军。

[洹音桓。

]时神武马不满二千,步卒不至三万,以众寡不敌,遂于韩陵山为圆阵,连系牛驴自塞之。

于是将士死战,四面奋击,大被兆等。

[齐神武兵少,天光等兵十倍,围而缺之,神武自塞其缺,士皆必死,是以破敌也。

具死地勿攻篇。

  【围师,量无外救缓,攻取之】

  十六国前燕将慕容恪率兵讨段龛于广固,恪围之,诸将劝恪宜急攻之,恪曰:‘军势有宜缓以克敌,有宜急而取之。

若彼我势均,且有强援,虑腹背之患者,须急攻之,以速大利。

如其我强彼弱,外无救援,力足制之者,当羁縻守之,以待其弊。

兵法十围五攻,此之谓也。

龛恩结贼党,众未离心,今凭固天险,上下同心。

攻守势倍,军之常法。

若其促攻,不过数旬,克之必矣,但恐伤吾士众。

当持久以取耳。

’乃筑室反耕,严固围垒。

终克广固。

  前燕将吕护据野王,阴通晋,事觉,燕将慕容恪等率众讨之。

将军傅颜言于恪曰:‘护穷寇假合,王师既临,则上下丧气,必士卒摄魂,败亡之验也。

殿下前以广固天险,守易攻难,故为长久之策。

今贼形便不与往同,宜急攻之,以省千金之费。

’恪曰:‘护老贼,经变多矣。

观其为备之道,未易卒图。

今圈之穷城,樵采路绝,内无蓄积,外无强援,不过十旬,其毙必矣,何必遽残士卒之命而趣一时之利哉!吾严浚围垒,休养将卒,以重官美货间而离之,事淹势穷,其衅易动;我则未劳,而寇已弊。

此为兵不血刃,坐以制胜也。

’遂列长围守之。

凡经六月,而野王溃,护南奔于晋,悉降其众。

  【攻城战具】[附]

  攻城战具: #

  作四轮车,上以绳为脊,生牛皮蒙之,下可藏十人,填隍推之,直抵城下,可以攻掘,金火木石所不能败。

谓之‘轒辒车’。

[凡力有余者攻,先绝诸国之交,使无外救。

粮多而人少,攻而勿围;粮少而人多,围而勿攻。

  以大木为床,下置六轮,上立双牙,牙有检,梯节长丈二尺;有四桄,桄相去三尺,势微曲,递互相检,飞于云间,以窥城中。

有上城梯,首冠双辘轳,枕城而上。

谓之‘飞云梯’。

  以大木为床,下安四独轮,上建双,间横检,中立独竿,首如桔槔状,其竿高下、长短、大小以城为准。

首以窠盛石,大小、多少随竿力所制,人挽其端而投之。

其车推转,逐便而用之。

亦可埋脚着地,逐便而用。

其旋风四脚,亦可随事而用。

谓之‘抛车’。

  作轴转车,车上定十二石弩弓,以铁钩绳连,车行轴转,引弩弓持满弦。

牙上弩为七衢,中衢大箭一,镞刃长七寸,广五寸,箭簳长三尺,围五寸,以铁叶为羽;左右各三箭,次小于中箭。

其牙一发,诸箭齐起,及七百步。

所中城垒,无不摧陨,楼橹亦颠坠。

谓之‘车弩’。

  以木为脊,长一丈,径一尺五寸,下安六脚,下阔而上尖,高七尺,内可容六人,以湿牛皮蒙之,人蔽其下。

舁直抵城下,木石铁火所不能败,用攻其城。

谓之‘小头木驴’。

  于城外起土为山,乘城而上,古谓之‘土山’,今谓之‘垒道’。

用生牛皮作小屋,并四面蒙之,屋中置运土人,以防攻击者。

[‘土山’,即孙子所谓‘距闉’也。

  凿地为道,行于城下,用攻其城;往往建柱,积薪于其柱间而烧之,柱折城摧,谓之‘地道’。

  以八轮车,上树高竿,竿上安辘轳,以绳挽板屋,止竿首,以窥城中。

板屋方四尺,高五尺,有十二孔,四面别布。

车可进退,圜城而行,于营中远视。

亦谓之‘巢车’,如鸟之巢,即今之‘板屋’也。

  以板为幔,立桔槔于四轮车上,悬幔逼城堞间,使趫捷者蚁附而上,矢石所不能及,谓之‘木幔’。

  以小瓢盛油,冠矢端,射城楼橹板木上,瓢败油散,因烧矢镞内簳中,射油散处,火立然。复以油瓢续之,则楼橹尽焚。谓之‘火箭’。

  磨杏子中空,以艾实之,系雀足上,加火,薄暮群放,飞入城垒中栖宿,其积聚庐舍,须臾火发,谓之‘火杏’。

  孙子曰:‘使敌不得至者,害之也。

[致其所必走,攻其所必救,能守其险害之要路,敌不得自至。

故王子曰:‘一犬当穴,万鼠不敢出;一虎当溪,万鹿不敢过。

’言守之上也。

]故饱能饥之。

[绝其粮。

]委军而争利,则辎重捐。

[委置库藏,轻师而行,若敌乘虚而来,抄绝其后,则己辎重皆悉弃捐。

]是以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无此三者,亡之道也。

委积,刍草之属。

  【绝粮道及辎重】

  汉王遣将韩信,以兵数万欲东下井陉击赵。

赵王与陈余聚兵井陉口,号称二十万。

李左车说陈余曰:‘韩信涉西河,虏魏王,擒夏说,欲以下赵,此乘胜而去国远斗,其锋不可当。

臣闻“千里馈粮,士有饥色;樵苏后爨,[樵,取薪也。

苏,取草也。

]师不宿饱”。

今井陉之道,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成列,行数百里,其势粮食必在其后。

愿足下假臣奇兵三万人,从间道绝其辎重。

足下深沟高垒,坚营勿与战。

使前不得斗,退不得还。

吾奇兵绝其后,野无所掠卤,不至十日,而韩信之头可致於戏下。

不然,必为所擒矣。

’陈余,儒者,常称‘义兵不用诈谋奇计’,曰:‘吾闻兵法,十则围之,倍则战。

今韩信兵号数万,千里而袭我,亦已罢极,今如避不击,后有大者,何以加之!则诸侯谓吾怯,而轻来伐我。

’不听。

韩信使人间视,知其不用,大喜,乃敢引兵遂进,竟破赵军。

[陈余违之而败。

  汉景帝初,吴、楚七国反,以太尉周亚夫御之。

亚夫问父绛侯客邓都尉曰:‘策安出?’客曰:‘吴楚兵锐甚,难与争锋,而剽轻不能久。

莫若引兵东北,壁昌邑,以梁委吴,吴必尽锐攻之。

将军深沟高垒,使轻兵绝淮、泗口,塞吴饷[式亮反]道。

彼吴梁相敝而粮食竭,乃以全强制其疲极,破吴必矣。

’亚夫言于帝,许之,遂破吴军。

  王莽末,天下乱,光武兄伯升起兵讨莽,为莽将甄阜、梁丘赐所败,复收会兵众,还保棘阳。

阜、赐乘胜,留辎重于蓝乡,引精兵十万南渡潢,临沘水,[潢音黄。

沘音毗。

]阻两川间为营,绝后桥,示无还心。

伯升于是大飨军士,设盟约,休卒三日,分为六部,潜师夜起,袭取蓝乡,尽获其辎重。

明旦,汉军自西南攻甄阜,下江兵自东南攻梁丘赐,至食时,阵溃,遂斩阜、赐。

  后汉末,曹公与袁绍相持官渡。

沮授[侧居反]言于绍曰:‘北兵数众而果劲不及南,南谷虚少而货财不及北;南利在于急战,北利在于缓持。

宜旷以日月。

’绍不从。

连营稍前,逼官渡,合战,曹公军不利,出,复壁。

绍为高橹,起土山,射营中,营中皆蒙楯,众大惧。

曹公乃为发石车,击绍楼,皆破,绍众号曰霹雳车。

绍为地道,欲袭曹公营。

曹公辄于内为长堑以拒之,又遣奇兵袭击绍运车,大破之,尽焚其谷食。

会绍遣淳于琼等,将兵万余人北迎运车,沮授说绍:‘可遣将别为军于表,以绝曹公之钞。

’绍复不从。

琼宿乌巢,去绍军四十里。

绍谋士许攸奔曹公。

攸谓曹公曰:‘公孤军独守,外无求索,危急之时也。

今袁氏辎重有万余两,而无严备,可轻兵袭之,不虑而至,燔其积聚,不过三日,袁氏自败也。

’公乃选精锐步马,秉袁氏旗帜,夜衔枚缚马口,从间道出,人负束薪,时有问者,绐[音怠]之曰:‘袁公恐曹操抄掠后军,遣兵以益备。

’闻者信之。

既至辎重,围屯燎薪,火光亘天地。

破琼等,悉斩之。

数日,绍弃甲而遁。

  蜀将姜维率众侵魏,依麴山筑二城,使牙门将句安、李歆等守之,聚羌胡质任寇逼诸郡。

魏将陈泰御之,泰谓诸将曰:‘麴城虽固,去蜀险远,当须运粮。

羌夷患维劳役,必未肯附。

今围而取之,可不血刃而拔其城。

虽其有救,山道险阻,非行兵之地。

’乃使邓艾等进兵围之,断其运道及城外流水。

安等挑战,不许,将士困窘,分粮聚雪以稽日月。

维果来救,出自牛头山,与泰相对。

泰曰:‘兵法贵在不战而屈人。

今绝牛头,维无返道,则我之擒也。

’敕诸军各坚垒勿与战,自南渡白水,循水而东,使诸将截其还路。

维惧,遁走,安等孤悬,遂皆降。

  十六国前赵刘曜遣将刘胤西伐张骏之武威,骏遣将辛岩、韩璞东拒刘胤,,屯于狄道城。

韩璞进渡沃干岭。

辛岩曰:‘我握众数万,藉氐、羌之锐,宜速战以灭之。

不尔,久则变生。

’璞曰:‘自夏末以来,太白犯月,辰星逆行,白虹贯日,皆变之大者,不可以轻动。

动而不捷,为祸更深。

吾将久而毙之。

且曜与石勒相攻,胤亦不能久也。

’积七十余日,军粮竭,遣辛岩督运于金城。

胤闻之,大悦,谓其将士曰:‘韩璞之众,十倍于吾。

吾粮廪将悬,难以持久。

今分兵运粮,可谓天授吾也。

若败辛岩,璞等自溃。

彼众我寡,宜以死战。

战而不捷,当无匹马得还。

’士众咸奋。

于是率骑三千,袭岩于沃干,大败之,璞军遂溃,死者二万余人。

  十六国后赵石勒将石季龙大掠荆河州而去,留将桃豹守城,住西台。

勒将以驴千头运粮以馈桃豹,晋将祖逖遣韩潜、冯铁等追击于汴水,尽获之。

桃豹宵遁。

  十六国前秦苻坚遣将王猛伐前燕慕容暐,师次潞川。

燕将慕容评率兵十万御之,以持久制之。

猛乃遣其将郭庆率骑五千,夜从间道起火于高山,因焚评辎重,火见邺中。

评性贪鄙,障固山泉,卖樵鬻水,积钱绢如丘陵,三军莫有斗志,因而大败。

  大唐高宗遣将薛仁贵、郭待封伐吐蕃,仁贵留二万人作两栅,辎重并留栅内,倍道掩之。

待封不从仁贵之策,领辎重继进。

未至乌海,吐蕃二十余万悉众救其前军,迎击待封,败之,待封趋山,军粮及辎重并为贼所掠。

仁贵遂退,军遂大败。

[郭待封失辎重,所以致败。

  孙子曰:‘火攻有五:一曰火人,[与敌陈师,敌傍近草,因风烧之,战之助也。

]二曰火积,[烧其蓄积。

]三曰火辎,[烧其辎重。

]四曰火库,[当使闲人入敌营,烧其兵库也。

]五曰火坠。

[坠,堕也。

以火堕入营中也。

矢头之法,以铁笼火着箭头,强弩射敌营中。

一曰火道,烧绝其粮道也。

]行火必有因,[因奸人也。

又因风燥而焚烧。

]烟火素具。

[烧烟具也。

先具烧燧之属。

]发火有时,起火有日。

时者,天之燥也;[燥者,旱也。

]日者,宿在戊箕、东壁、翼、轸也。

[戊,翼参四宿。

此宿之日则风也。

]凡此四宿者,风起之日。

[萧世诚曰:‘春丙丁,夏戊己,秋壬癸,冬甲乙,此日有疾风猛雨也。

吾勘太乙中有飞鸟十,精知风雨期,五子元运式也。

各候其时,可以用火也。

’]凡火攻,必因五火之变而应之。

火发于内,则早应之于外。

[以兵应之。

使闲人纵火于敌营内,当速进以攻其外也。

]火发而其兵静者,待而勿攻;极其火力,可从而从之,不可从而止。

[见利则进,知难则退。

极,尽也。

尽火力,可则应,不可则止,无使敌知所为。

]火可发于外,无待于内,以时发之。

发于上风,无攻下风。

[不便也。

烧之必退,退而逆攻之,必为所害也。

]昼风久,夜风止。

[数常也。

阳,风也。

昼风则火气相动也,夜风卒。

欲纵火亦当如风之长短。

]凡军必知五火之变,以数守之。

[既知起五火五变,当复以数消息其可否。

]故以火佐攻者明。

’[取胜明也。

  【火攻】 #

  汉将李陵征匈奴,战败,班师,为单于所逐,及于大泽,匈奴于上风纵火。

陵亦先放火,烧断葭苇,用绝火势。

[萧世诚曰:‘敌用火势焚吾门,思火灭门败吾,当便积薪助火,使火势盛,敌不得入,亦拒火之方也。

’]

  后汉末,汉将皇甫嵩讨黄巾贼张角,嵩保长社。

贼来围城,嵩兵少,军中皆恐,乃召军吏谓曰:‘兵有奇变,不在众寡。

今贼依草结营,易为风火。

若因夜纵火,必大惊乱。

吾出兵击之,其功可成。

’其夕遂大风,嵩乃约勒军士皆束炬乘城,使锐士间出围外,纵火大呼,城上举燎应之,嵩因鼓而奔其阵,贼惊乱奔走。

嵩进兵讨之,与角弟梁战于广宗。

梁众精勇,嵩不能克。

明日,乃闭营休士,以观其变。

知贼意稍懈,乃潜夜勒兵,鸡鸣驰赴其阵,至晡时大破之。

  后汉末,刘表死,曹公克荆州,得刘琮水军,沿流东下。

吴主孙权遣周瑜领兵逆曹公,遇于赤壁,初一交战,曹公军披退,引兵次江北。

瑜等在南岸,瑜部将黄盖曰:‘今寇众我寡,难与持久。

然观操军,方连船舰,首尾相接,可烧而走也。

’乃取蒙冲斗舰数十艘,实以薪草,膏灌其中,裹以帷幕,上建牙旗。

先书报曹公,期以欲降。

又先备走舸,各系火大船后,因风相次俱前。

曹公军吏士皆延颈遥观,指言盖降。

盖放诸船,同时发火。

时风盛猛,悉延烧岸上营落。

顷之,熛焰张天,[熛音标,火飞也。

]人马烧溺死者甚众,军遂败退。

  东晋将殷浩北伐,其长史江逌取数百鸡,以长绳连之,其脚皆系火。一时驱放,群鸡飞散,火爇羌营,因而奋击羌将姚襄,大败走之。

  后周遣将伐高齐,齐将段韶与太尉兰陵王长恭同往捍御。

至西境,有柏谷城者,乃绝险,古城千仞,诸将莫肯攻围。

韶曰:‘汾北河东,势为国家之有,若不去柏谷,事同痼疾。

计彼援兵,会在南道,今断其要路,救不得来。

且城势虽高,其中甚狭,火弩射之,一旦可尽。

’诸将称善,遂鸣鼓而攻之,城溃,获仪同薛敬礼,大斩获首虏。

仍城华谷,置戍而还。

  隋文帝时,高炯献取陈之策,曰:‘江南土薄,舍多竹茅,所有储积,皆非地窖。

密遣行人,因风纵火,待彼修葺,复更烧之。

不出数年,自可财力俱尽。

’帝行其策,由是陈人益弊。

  【火兵、火兽、火禽、火盗、火弩】[附]

  火兵:以骁骑夜衔枚,缚马口,人负束薪、束緼,怀火直抵敌营,一时举火,营中惊乱,急而乘之;静而不乱,舍而勿攻。

[凡火攻,皆因天时燥旱,营舍、茅竹、积刍、穗粮、军营于秸草宿莽之中,因风而焚之。

  火兽:以艾熅[于问反]火置瓢中,瓢开四孔,系瓢于野猪、獐鹿项上,针其尾端,向敌营而纵之,奔走入草,瓢败火发。

  火禽:以胡桃剖分,空中实艾火,开两孔,复合,系野鸡项下,针其尾而纵之,奔入草中,器败火发。

  火盗:遣人音、服与敌同者,夜窃号逐便怀火偷入营,焚其积聚,火发,乱而出。

  火弩:以擘张弩射及三百步者,以瓢盛火,冠矢端,以数百张中夜齐射敌营中刍草、积聚。

  【乘风取胜】 #

  后汉杨琁为零陵太守。

是时苍梧、桂阳猾贼相聚,攻郡县,贼众多而力强,吏人忧恐。

琁乃特制马车数十乘,以排[音败]囊盛石灰于车上,[排囊者,即今排袋。

]系布索于马尾,又为兵车,专彀弓弩,克期会战。

乃令马车居前,顺风鼓灰,贼不得视,因以火烧其布,布然马惊,奔突贼阵,因使后车弓弩乱发,钲鼓鸣震。

群寇大骇破散,追逐伤斩无数,郡境以清。

  陈武帝有江东,梁将王琳率兵东下,陈遣大将侯瑱等拒之。

瑱等以琳军威方盛,乃引军入芜湖避之。

是时,西南风至急,琳谓得天时,将取扬州,侯瑱等徐出芜湖,以蹑其后。

比及兵交,西南风翻为瑱用,琳兵放火燧以掷瑱船者,皆反烧其船,琳兵溃乱,透水死者十二三,其余皆弃船上岸,为陈军所杀殆尽。

  孙子曰:‘以水佐攻者强。[水以为冲,故强。]水可以绝,而不可以夺。’[水但能绝其敌道,分敌军耳,不可以夺敌蓄积及计数也。]

  【水攻】 #

  汉王遣韩信已定齐临淄,遂东追齐王田广至高密。

项羽使龙且将二十万,救齐。

齐王田广、龙且并军与信战。

未合,人或说龙且曰:‘汉兵远斗穷兵,其锋不可当。

齐、楚自居其地战,兵易败散。

不如深壁,令齐王使其信臣招所亡城。

城闻其王在,楚来救,必反汉。

汉兵二千里客居齐,齐城皆反之,其势无所得食,可无战而降也。

’龙且曰:‘吾救齐,不战而降之,吾何功?今战而胜之,齐之半可得,何为止?’遂战,与信夹潍[音唯]水阵。

韩信乃夜令人为万余囊,盛沙,壅水上流,引军半渡,击龙且。

佯不胜,还走。

龙且果喜曰:‘固知信怯也。

’遂追信渡水。

信使人决壅囊,水大至,龙且军太半不得渡,即急击,杀龙且。

水东军遂败走。

  后汉董卓将兵三万讨先零羌,为羌胡所围,粮食乏绝,进退逼急。

乃于所渡水中伪立鄢,[音堰。

]以为捕鱼,而潜从鄢下过。

比贼追之,决水已深,不得渡。

时众军败退,唯卓全师而还。

  后汉末,曹公围吕布于下邳,引沂、泗二水灌城,克之。[具【兵机务速篇】。]

  陈闽中守陈宝应举兵反,据建安、晋安二郡界,水陆为栅。

陈将章昭达讨之,据其上流,命军士伐木带枝叶为筏,施柏[音拍]于其上,缀以大索,相次列营,夹两岸。

宝应数挑战,昭达按甲不动。

俄而暴雨,江水大涨,昭达大放筏冲突水栅,尽破。

又出兵攻其步军。

宝应大溃,遂克定闽中。

  陈将欧阳纥据岭南反,陈将章昭达督众军讨之。

纥乃出栅洭口,[音匡。

]多聚沙石,以竹笼置于水栅之外,用遏舟舰。

昭达居其上流,装舰造柏,以临贼栅。

又令军人衔刀,潜行水中斫竹笼,笼篾皆解。

因纵大舰随流突之,贼众大败,因而擒纥。

  大唐武德中,刘黑闼据河北背反,太宗率兵讨之。

先遣堰洺水上流,使浅,令黑闼得渡水。

及战,遽令决堰,水至深丈余,贼徒既败,争渡水,溺死者数千人,咸以为神。

黑闼与二百余骑奔于突厥,悉虏其兵众,河北悉平。

  武德中,李靖随河间王孝恭讨萧铣,属江水泛涨,诸将皆请停兵,以待水退。

靖谓孝恭曰:‘兵者以速为神,机者时不可失。

今若乘水涨之势,倏忽至其城下,可谓疾雷不及掩耳,兵家上策也。

’孝恭从之,进兵次夷陵。

铣将文士弘屯清江,靖与之决战,大破贼军。

仍率所部,星驰进发,营于荆州城下。

士弘既败,铣众莫不震詟。

[之涉反。

]靖又破其将杨君茂、郑文秀等,遂围城数重。

其夜,铣遣使请降。

靖即入据其城,号令严肃,军无私焉。

  【水平及水战具】[附]

  木槽长二尺四寸,两头及中间凿为三池,池横阔一寸八分,纵阔一寸,深一寸三分,池间相去一尺五分,间有通水渠,阔二分,深一寸三分。

三池各置浮木,木阔狭微小于池,匡厚三分,上建立齿,高八分,阔一寸七分,厚一分。

槽下为转关,脚高下与眼等。

以水注之,三池浮木齐起,眇目视之,三齿齐平,则为天下准。

或十步,或一里,乃至数十里,目力所及,置照版度竿,亦以白绳计其尺寸,则高下、丈尺、分寸可知,谓之水平。

  照版,形如方扇,长四尺,下二尺黑,上二尺白,阔三尺,柄长一尺,大可握。

  度竿,长二丈,刻作二百寸,二千分,每寸内小刻其分。

随向远近高下立竿,以照版映之,眇目视三浮木齿及照版,以度竿上尺寸为高下,递而往视,尺寸相乘,则山岗、沟涧、水源下高深浅可以分寸而度。

  水战之具: #

  其船,阔狭、长短随用大小;胜人多少,皆以米为率,一人重米二石。其楫棹、篙橹、帆席、索、沉石、调度,与常船不殊。

  楼船:船上建楼三重,列女墙战格,树幡帜,开弩、矛穴,置抛车、礨石、铁汁,状如城垒。

忽遇暴风,人力不能制,此亦非便于事;然为水军,不可不设,以成形势。

  蒙冲:以生牛皮蒙船覆背,两厢开掣棹孔,前后左右有弩、矛穴,敌不得近,矢石不能败。此不用大船,务于疾速,乘人之不及,非战之船也。

  斗舰:船上设女墙,可高三尺,墙下开掣棹孔;船内五尺,又建棚,与女墙齐;棚上又建女墙,重列战敌,上无覆背,前后左右树牙旗、旛帜、金鼓。

此战船也。

  走舸:舷上立女墙,置棹夫多,战卒少,皆选勇力精锐者,往返如飞鸥,乘人之不及,金鼓、旗帜列之于上。此战船也。

  游艇:无女墙,舷上置桨[音奖]床,左右随大小长短,四尺一床。计会进止,回军转阵,其疾如风,虞候居之,非战船也。

  海鹘:头低尾高,前大后小,如鹘之状,舷下左右置浮版,形如鹘翅翼,以助其船,虽风涛涨天,免有倾侧。

覆背上,左右张生牛皮为城,牙旗、金鼓如常法,此江海之中战船也。

  孙子曰:‘敌若绝水,必远水;[引敌,使宽而渡之。

]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渡而击之,利。

[半渡势不并,故可敌。

]欲战,无附于水而迎客;[附,近也。

近水待敌,不得渡也。

]视生处高,[水上亦当处其高,前向水,后当依高处也。

]无迎水流,[恐溉我也。

逆水流,在下流也,不当处人之下流也,为其水流溉灌人也,或投毒药于上流也。

]此处水上之军也。

上雨水,水沫至,欲涉者,待其定也。

’[恐半渡水而遂涨。

上雨,水当清,而反浊沫至,此敌人上遏水之占也,欲以中绝军。

凡地有水欲涨,沫先至,皆为绝军,当待其定也。

  【敌半涉水,击必胜】

  春秋时,晋将阳处[音杵]父[音甫]侵蔡,楚将子上救之,与晋师夹泜[直尼反]而军。

处父患之,使谓子上曰:‘吾闻之“文不犯顺,武不违敌”。

子若欲战,则吾退舍,子济而阵,[欲避楚,使渡成阵而后战。

]迟速惟命。

不然,纾我。

[纾,缓。

]老师费财,亦无益也。

’乃驾以待。

子上欲涉,大孙伯曰:‘不可。

晋人无信,半涉而薄我,悔败何及?不如纾之。

’乃退舍。

阳子宣言曰:‘楚师遁矣。

’遂归。

楚师亦归。

太子商臣谮子上曰:‘受晋赂而避之,楚之耻也。

罪莫大焉。

’王杀子上。

[子上悟之不涉,终被谗而诛之,彰楚君不明。

  楚、汉相持,项羽自击汉将彭越于梁地,令其将大司马曹咎守成皋。汉将挑楚军,咎渡汜水战,汉将候半涉,击,大破之。[具【挑战篇】。]

  后汉末,青、徐黄巾三十万众入渤海界,欲与黑山合。

公孙瓒率步骑二万人,逆击于东光南,大破之,斩首三万余级。

贼弃车重数万两,奔走渡河。

瓒因其半济薄之,贼复大破,死者数万人。

  魏将郭淮在汉中,蜀主刘备欲渡汉水来攻。

诸将议众寡不敌,依水为阵以距之。

淮曰:‘此示弱而不足挫敌,非算也。

不如远水为阵,引而致之,半济而后击,备可破也。

’既阵,备疑不敢渡。

[蜀主悟之,不败。

  大唐武德中,薛万均与罗艺守幽燕,窦建德率众十万来至范阳,万均谓艺曰:‘众寡不敌,今若出斗,百战百败,当以计取之。

可令羸兵弱马,阻水背城为阵以诱之,贼若渡水交兵,请分精骑百人伏于城侧,待其半渡而击之,破之必矣。

’从之。

建德引兵渡水,万均击之,大破。

  【军行渡水】[附]

  军行,遇大水、河渠、沟涧,无津梁舟,以木罂渡。

用木缚瓮为筏,受二石,力胜一人。

瓮间阔五寸,底以绳勾联,编枪于其上,形长勿方,前置拔头,后置梢,左右置棹。

  又用枪:枪十根为一束,力胜一人。四千一百六十六根即成一,皆去钻刃,以束为鱼鳞次,横检而缚之,可渡四百一十六人。以此为率,多少用济。

  又用蒲:以蒲九尺围,颠倒为束十道,缚似束枪,为,量长短多少。无蒲,亦用苇,量大小以济人。

  又用挟:以善游者系小绳,先浮渡水,次引大于两岸,立大橛,急定,使人挟浮渡,大军可为数十道。

  又用浮囊:以浑脱羊皮,吹气令满,系其孔,束于腋下,浮渡。

  【御敌水军,绝下流败之】

  梁将赵祖悦率水军偷据峡石,后魏将崔延伯率兵讨之。

延伯夹淮为营,遂取车轮,去辋,削锐其辐,两两接对,揉[人久反]竹为,贯连相属,并十余道,横水为桥,两头施大辘轳,出没任情,不可烧斫。

既断祖悦走路,又令舟舸不通。

梁武援军不能赴救,祖悦合军咸见俘虏。

  后周将达奚长儒围陈将吴明彻于吕梁,陈遣骁将刘景率勇士七千来为声援。

长儒于是取车轮数百,系以大石,沉之清水,连毂相次,以待景军。

景至,船舰碍轮不得进,长儒乃纵奇兵,水陆俱发,大破之,因擒明彻。

  兵十四 #

  孙子曰:‘水因地而制形,兵因敌而制胜。

[言水因地倾侧而制其流,兵因敌之亏阙而取其胜者也。

]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言兵有变化,故地有方圆。

]能随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势盛必衰,形露必败。

故能因敌变化,胜之若神。

]悬权而动。

[量敌动也。

]故五行无常胜,四时无常位,[五行,谓金、木、水、火、土。

四时,谓春、夏、秋、冬。

言五行更王,四时迭用。

]日有短长,月有生死。

’[兵无成势,盈缩随敌。

日月盛衰,犹兵之形势或弱或强也。

  【因机设权】 #

  春秋时,晋师伐秦。秦人毒泾上流,师人多死也。

  春秋时,楚师伐吴,针尹固与王同舟。王使执燧象以奔吴师。[烧火燧,系象尾,使赴吴师,惊却之。针,职深切。]

  春秋时,邾人城翼,[翼,邾邑也。

]还,将自离姑。

[离姑,邾邑也。

从离姑,则道经鲁之武城也。

]大夫公孙锄曰:‘鲁将御我。

’欲自武城还,循山而南。

[至武城而还,依山南行,不欲过武城。

]大夫徐锄曰:‘道下,遇雨,将不出,是不归也。

’[谓此山道下湿。

]遂自离姑。

[遂过武城。

]武城人塞其前,[以兵塞其前道。

]断其后之木而弗殊,邾师过之,乃推而蹶之,遂取邾师。

  春秋时,晋将荀吴败无终及群狄于太原,[无终,山戎也。

]初,将战,魏舒曰:‘彼徒我车,所遇又阨,[地险不便车。

阨,乌介切。

]以什共车,必克。

[更增十人,以当一车之用。

]困诸阨,又克。

[车每困于阨道,今去车,故为必克也。

]请皆卒,[去马,用步卒。

]自我始。

’乃毁车以为行,[魏舒先自毁其属车,为步阵也。

行,户郎切。

]五乘为三五。

[乘车者三人,五乘十五人,今改去车,更以五人为五,分为三五。

]为五阵以相离,两于前,伍于后,专为右角,参为左角,偏为前矩,[皆临时处置之名。

]以诱之。

狄人笑之。

[笑其失常也。

]未阵而薄,大败之。

  战国燕师伐齐,已下七十余城,围即墨,未下。

齐将田单乃收城中得千余牛,为绛缯衣,画以五彩龙文,束兵刃于其角,而灌脂束苇于尾,烧其端。

凿城数十穴,夜纵牛,壮士五千人随其后。

牛尾热,怒而奔燕军,燕军大惊。

牛尾炬火光明炫耀,燕军视之皆龙文,所触尽死伤。

五千人因衔枚击之,而城中鼓噪从之,老弱者皆击铜器,声动天地。

燕军大骇,败走。

而齐七十余城皆复为齐。

  后汉初,冯异将数万人,与贼约期会战。

使壮士变服与赤眉同,伏于道侧。

明日,赤眉使万人攻异前部,异裁出兵以救之。

[裁少出兵,所以示弱。

]贼见势弱,遂悉众攻异,异乃纵兵大战。

日昃,贼气衰,伏兵卒起,衣服相乱,赤眉不复识别,众遂惊溃。

追击,大破于崤底。

  后汉末,袁尚征袁谭于平原,使其将审配守邺。

曹公攻邺城,尚闻邺急,弃平原而救,求入城以计事者。

主簿李孚请行,尚曰:‘当何所办?’孚曰:‘今邺围甚急,多人则不可。

’孚乃自选温信者三人,不示其谋,各给骏马,令释戎器,着平上冠,持问事杖。

投暮,直抵邺下,自称曹公都督,巡历围垒,所过呵责,失候者辄捶之。

自东历西,径入曹公营。

当城门,复怒守围者,收缚之,因开围驰入城下。

配以缒引之,孚得入城中,鼓噪皆呼万岁。

守围者以状闻,公笑曰:‘此非徒入,方且复出。

’孚计事讫,以还而外围益急,谓配曰:‘城中谷少,无用老弱为,不如驱出之,省谷。

’配乃夜拣得一千人,皆令持白幡,秉脂烛,从三门而出请降。

孚将所来骑,随降人而出。

时守围吏闻城中悉降,火光照耀,但共观火,不复视围,孚出北门而归尚。

明日,曹公闻孚已得去,曰:‘果如吾言。

  曹公征马超于关中,军于渭南,为贼冲突,营不得立,地又纯沙,不胜版筑。

其将娄子伯说公曰:‘今天寒,可起沙为城,以水灌之,须臾成冰,坚如铁石。

功不达曙,百堵斯立,虽金汤之固,未能过也。

’公从之,比明而就。

  吴将周瑜使甘宁据夷陵,魏将曹仁围宁。

吕蒙往救之,仍分遣三百人柴断崄道,贼走可得其马。

军到夷陵,即日交战,所杀过半。

敌夜遁去,行遇柴道,骑皆舍马步走。

蒙兵追蹙击,获马三百余匹,方船载还。

  吴将贺齐讨黟、[音伊]歙,贼帅陈仆、祖山等二万人屯林历山。

林历山四面壁立,高数十丈,径路危狭,不容刀楯,,贼临高下石,不可得攻。

军住经日,将吏患之。

齐身出周行,观视形便,阴募轻捷士,为作铁弋,密于隐崄贼所不备处,以弋拓山为缘道,道成,夜令人潜上,乃多悬布以授下人,得上百数十人,四面流布,俱鸣鼓角,齐勒兵待之。

贼夜闻鼓声四合,谓大军悉已得上,惊惧惑乱,不知所为,守路备崄者皆走还依众。

大军因是得上。

贼中有善禁术者,吴师刀剑不得拔,弓弩射矢皆还自向,辄致不利。

齐曰:‘吾闻之雄黄胜五兵,还丹能威敌。

夫金有刃,虫有毒者,皆可禁之,以无刃之兵,不毒之虫,彼必无能为也。

’遂伐木为棓,[与棒同。

]列阵,四面罗布,俱鸣鼓角,勒兵待曙。

贼惶遽无依,禁术不效,遂大破而降之。

  十六国后赵石勒将石季龙大掠陈、蔡间而去,留将桃豹守谯城,住西台。

东晋将祖逖遣将韩潜等镇东台。

同一大城,贼从南门出入放牧,逖军开东门,相守四旬。

逖以布囊盛土如米状,使千余人运上台,又令数人担米,伪为疲极而息于道,贼果逐之,皆弃担而走。

贼既获米,谓逖士众丰饱,而胡戎饥久,益惧,无复胆气也。

  十六国前秦苻坚陷襄阳,晋将桓冲攻之。

坚将慕容垂等率步骑五万救襄阳,以石越为前锋,次于沔水。

垂、越夜命三军,人持火炬于树枝上,光照数里。

冲惧,退还上明。

  东晋末,大将宋武帝北征广固,岭南贼将徐道覆谓其帅卢循曰:‘今日之机,万不可失。

既克都邑,刘裕虽还,无能为也。

’循从之。

初,道覆密欲装舟舰,乃使人伐船材于南康山,伪云将下都货之。

后称力少不能得致,即贱卖之,价减数倍,居人贪贱,卖衣物而市之。

赣[古暗切]石水急,出船甚难,皆储之。

如是者数四,故船板大积,而百姓弗之疑。

及道覆举兵,案卖券而取之,无得隐匿者,乃并装之,旬日而办。

遂举众寇南康、庐陵、豫章诸郡,守相皆委任奔走。

  东晋末,宋武帝作相,率兵伐后秦姚泓,后魏遣将鹅青等步骑十万屯河北,常有数千骑,缘河随晋军进止。

时军人缘河南岸,牵百丈,河流迅急,有漂渡北岸者,辄为魏人所杀掠。

遣军才过岸,即退,军还,复来。

宋武乃遣白直队主丁,[音午。

]率七百人,车百乘,于河北岸上,去水百余步,为却月阵,两头抱河,车置七仗士,事毕,使一白毦。

[仍吏切。

羽毛饰。

]魏人见数百人步牵车上,不解其意,并未动。

宋武先命将朱超石戒严二千人,白毦既举,超石驰往赴之,并赍大弩百张,一车益二十人,设彭排于辕上。

魏人见营阵立,乃进围营。

超石先以软弓小箭射敌,敌以众少兵弱,四面俱至攻营,于是百弩俱发,又遣善射丛箭射之。

魏众既多,弩不能制。

超石初行,别赍大锤并千余张槊,乃断槊长四尺,以锤锤之,一槊辄洞贯三四人。

魏众不能当,遂奔溃。

  宋檀祗为广陵相,亡命司马国璠兄弟自北徐州界聚众数百,潜过淮,因天夜阴暗,率百许人缘广陵城得入,唤直上厅事。

祗惊起,出门将处分,贼射之,伤股,却入。

祗密语左右曰:‘贼乘暗得入,掩我不备。

但打五鼓,惧晓,必走矣。

’贼闻鼓鸣,将谓晓,于是奔散。

追讨,尽获之。

  宋将宗悫征林邑,围区粟城。

林邑王范阳迈遣将范毗沙达率万余人来救。

悫谓诸将曰:‘寇众我寡,难与争锋。

’乃分军为数道,偃旗卧鼓,悫潜进令曰:‘听吾鼓噪乃出。

’山路榛深,贼了不为备,卒见军至,惊惧退走,悫乘胜追讨,散归林邑,仍攻区粟,拔之。

泛海陵山,径入象浦,有大渠南来注浦,宋军阻渠置阵,林邑王倾国来逆,限渠不得渡,以具装被象。

诸将惮之,请待前后军集,然后击。

悫曰:‘不然。

吾已屠其坚城,破其锐众,我气方厉,彼已破胆,一战可定,何疑焉!’悫以为外国有师子威服百兽,乃制其形与象相御,象果惊奔,众皆溃乱。

悫率兵直渡渠奋击,阳迈遁走,其众奔散,遂克林邑。

  萧齐将鲁康祚、赵公政众号一万,侵后魏荆河州之太仓口。

魏将傅永率三千人击之。

时康祚等军于淮南,永舍于淮北十有余里。

永量吴楚之兵好夜斫营,即夜分兵为二部,出于营外。

又以贼若夜来,必应于渡淮之所,以火记其浅处。

永既设伏,仍密令人以瓠盛火,渡淮南岸,当深处置之,教之云:‘若有火起,即亦然之。

’其夜,康祚、公政等果亲领兵来斫永营。

东西二伏夹击之,康祚等奔趋淮水。

火既竞起,不能记其本济,遂睹永所置之火而争渡焉。

水深,溺死、斩首者数千级,生擒公政。

康祚人马坠淮,晓而获其尸。

  梁将侯景反,兵逼建业,众皆危惧。

梁将羊侃为守城督,因伪称得外射书,云‘邵陵王、西昌侯兵已至近路’,众乃少安。

贼为尖头木驴攻城,矢石所不能制。

侃作雉尾炬,施铁镞,以油灌之,掷驴上,焚之俄尽。

贼又东西两面起土山以临城,城中震骇。

侃命为地道,潜倒其土,山不能立。

贼又作登城楼车,高十余丈,欲临射城内。

侃曰:‘车高堑虚,彼来必倒,可卧而观之,不劳设备。

’及车动果倒,众皆服焉。

贼频攻不捷,会侃病死,城方陷。

  后魏雍州刺史萧宝夤据州反,魏大将长孙雉讨之,军次弘农。

副将杨侃曰:‘昔魏武与韩遂、马超挟关为垒,胜负之理,久而无决。

岂才雄相类,算略抗衡,当以河山崄阻,难用智力。

今贼守潼关,全据形势,纵曹操复出,亦无所逞奇。

必须取蒲阪,飞棹西岸,置兵死地,人有斗心,潼关之贼必睹风而散。

诸处既平,长安自克。

’雉曰:‘贼党薛循义已围河东,薛凤贤又保安邑,都督宗正孙珍停师虞阪,又不能进,虽有此计,犹用为疑。

’侃曰:‘孙珍本行阵一夫,因缘进达,可为人使,未可使人。

一朝受元帅之任,处分三军,精神乱矣,宁堪图贼!河东治在蒲阪,西带河湄,所部之人,多在东境。

循义驱率壮勇,西围郡邑,父老妻弱,尚保旧村。

若步卒一临,方寸各乱,人人思归,则郡围自解。

不战而胜,昭然在目。

’雉从之,令其子彦等领骑与侃于弘农北渡,所统悉是骑士,习于野战,未可攻城,便据石锥壁。

侃乃班告曰:‘今且停军于此,以待步卒,兼观人情向背,然后行。

若送降名者,各自还村,候台军举烽火,亦应之,以明降款。

其无应烽者,即是不降之村,理须殄戮,赏赉军士。

’人遂转相告报,未实降者,亦诈举烽,一宿之间,火光遍数百里内。

宝夤将时围河东,不测所以,各自散归。

长安贼平,侃颇有力。

  后魏末,河北贼葛荣别帅韩楼、郝长等有众数万人,屯据蓟城,魏将侯泉率骑七百讨之。

遂广张声势,多设供具,亲以数百骑深入楼境,欲执行人以问虚实。

去蓟百余里,值贼帅陈周马步万余,泉遂潜伏以乘其背,大破之,虏其卒五千余人。

寻还其马仗,纵令入城。

左右谏曰:‘既获贼众,何为复资遣之?’泉曰:‘我兵既少,不可力战,事须为计以离隙之。

’泉度其已至,遂率骑夜进,昧旦,叩其城门。

韩楼果疑降卒为泉内应,遂遁走,追擒之。

  葛荣率众将向洛阳,众号百万。

魏将尔朱荣自太原讨之,率精骑七千,马皆有副,倍道兼行,东出滏口。

葛荣自邺以北列阵数十里,箕张而进。

荣潜军山谷为奇兵,分督将以上三人为一处,处有数百骑,令所在扬尘鼓噪,使贼不测多少。

又以人马逼战,刀不如棒,密勒军士各赍棒一枚,置于马侧。

至战时,不听斩级,以棒棒之而已,虑废腾逐。

乃分命壮勇所当冲突,号令严明,将士同奋。

荣身自陷阵,出于贼后,表里合击,大破之,于阵擒葛荣。

  西魏将王罴为华州刺史,尝修城未毕,梯在城外。

齐神武遣将韩轨从河东宵济袭罴,罴不知觉。

比晓,轨众已乘梯入城。

罴尚卧未起,闻合外汹汹有声,罴袒身露髻徒跣,持一白梃,大呼而出。

敌见之惊退,逐至东门,左右稍集,合战破之。

轨众遂投城遁走。

  东魏遣将斛律金寇洛阳,师至于河北。

周文帝患其渡河,乃于上流纵火船而下,以烧河桥。

金先备小艇,半盛以水,铁锁连之,μ绝中流。

火船至而不前,须臾火灭,而桥获全。

遂进军洛阳。

  西魏将韦孝宽守玉壁,东魏大将齐神武命攻之。

连营数十里,至于城下,乃于城南起土山,欲乘之以入。

当其山处,城上先有两高楼。

孝宽更缚木接之,令极高峻,多积战具以御之。

敌人以楼高不得入,遂于城南堑地道,又于城北起土山,且作且攻,昼夜不息。

孝宽复掘长堑,截其道,仍置战士屯于堑上。

城外每穿至堑,战士即擒杀之。

又于堑外积柴贮火,敌人有在地道内者,便下柴火,以皮吹,火气一冲,咸即灼烂。

城外又造攻车,车之所及,莫不摧毁。

虽有排楯,莫之能抗。

孝宽乃缝布为幔,随其所向则张设之。

布既悬于空中,其车竟不能坏。

城外又缚松麻于竿,灌油加火,规以烧布,并欲焚楼。

孝宽复长作铁钩,利其锋刃,火竿每来,以钩遥割之,松麻俱落。

又于城四面穿地,作二十一道,分为四路,于其中各施梁柱,复以油灌柱,放火烧之,柱折而城并崩坏。

孝宽又随坏处木栅以捍之,敌不得入。

城外尽其攻击之术,孝宽咸拒破之,城竟以全。

  西魏末,蠕蠕侵魏,魏大将元纂御之,蠕蠕遂逃出塞。

纂令将士于谨率二千骑追之,至郁对原,前后十七战,尽降其众。

率轻骑出塞觇贼,属铁勒数千骑奄至,谨以众寡不敌,退必不免,乃散其众骑,使匿丛薄间,又遣人升山指麾,若分部军众者。

贼遥见,虽疑有伏兵,既恃其众,不以为虑,乃进军逼谨。

谨常乘骏马,一紫一騧,[音瓜。

]贼先所识,乃使二人各乘一马,突阵而出。

贼以为谨也,皆争逐之。

谨乃率余军击追骑,贼遂奔走,因得入塞。

  西魏将王思政守颍川城,东魏太尉高岳率步骑十万来攻。

思政卧鼓偃旗,寂若无人者,岳恃众,谓一战可屠,乃四面鼓噪而上。

思政选城中勇骑,开门出战。

岳众不能当,引军乱退。

思政登城遥见岳阵不整,乃率步骑三千出邀击之,杀伤甚众,然后还城,设守御之备。

岳知不可卒攻,乃多备营垒,又随地势高处,筑土山以临城中,飞梯火车,尽攻击之法。

思政亦作火,[子算切。

]因迅风便投之土山。

又射以火箭,烧其攻具。

仍募勇士,缒而出战。

岳众披靡,其守土山人亦弃山而退。

思政即命据其两土山,置折堞以助防守。

岳等于是夺气,不敢复攻。

齐文襄更益岳兵,堰洧水以灌城。

虽有怪兽,每冲坏其堰,然城被灌已久,多亦颓坏。

岳悉众苦攻,分任迭进,一旬之中,昼夜不息。

思政身当矢石,与士卒同劳苦。

又属大雪,平地三尺,众毙于锋刃及冻饿死者不可胜数。

岳乃更修堰,作铁龙杂兽,用厌水怪。

堰成,水大至。

城中水泉涌溢,不可防止。

悬釜而炊,粮力俱竭。

不敢逼城。

齐文襄乃率步骑十万来攻,自于堰下督励士卒,增功筑堰。

时盛夏水壮,城北面遂坏。

顷之,水便溢满,无措足之地,遂被擒。

文襄义而礼之。

  后周将贺若敦率骑六千渡江,取陈湘川,陈将侯瑱讨之,江路遂断。

粮援既绝,人怀危惧,敦于是分兵抄掠,以充资费。

恐瑱等知其粮少,乃于营内聚土,覆之以米,集诸营军士,各持囊,遣官司部分,若欲给粮者。

因召侧近村人,佯有所访问,令于营外遥见,遂即遣之。

瑱等闻之,良以为实,乃据守要险,欲旷日老敦。

敦又增修营垒,造庐舍,示以持久。

敦军数有叛人乘马投瑱者,遂纳之。

敦又别取一马,牵以趋船,船中逆以鞭之。

如是者再三,马即畏船不上。

后伏兵于江岸,遣人乘畏船马以招瑱军,诈称投附。

瑱便遣兵迎接,竞来牵马。

马既畏船不上,敦发伏掩之,尽殪。

又湘、罗之人乘轻船,载米粟及笼鸡鸭以饷瑱军。

敦患之,乃伪为土人,装船伏甲士于中。

瑱兵人见之,谓饷船至,逆来争取,敦甲士出而擒之。

此后实有馈饷及亡命奔瑱者,犹谓之设诈,逆遣捍击,并不敢受。

相持岁余,瑱不能制。

  后周末,隋文帝辅政,周大将尉迟迥在河北拒命,河南州县多从迥。

隋文帝遣将于仲文讨之。

迥将檀让屯成武,别将高士儒以万人屯永昌。

仲文诈移书州县曰:‘大军将至,可多积粟。

’让谓仲文未能卒至,方椎牛享士,仲文知其怠,选精骑袭之,一日便至,遂拔成武。

迥将席毗罗众十万,屯于沛县,将攻徐州。

其妻子住金乡。

仲文遣人诈为毗罗使者,谓金乡城主徐善净曰:‘檀让明日午时到金乡,将宣蜀公令,[即尉迟迥。

]赏赐将士。

’金乡人以为信然,皆喜。

仲文简精兵,伪建迥旗帜,倍道而进。

善净遥见仲文军且至,以为檀让,乃出逆谒。

仲文执之,遂取金乡。

诸将多劝屠之,仲文曰:‘此城是毗罗起兵之所,当宽其妻子,其兵可自归。

如即屠之,彼意绝矣。

’众皆称善。

于是毗罗恃众来薄官军,仲文背城结阵,出军数里,设伏于麻田中。

两阵才合,伏兵俱发,曳柴鼓噪,尘埃张天。

毗罗军大溃,仲文乘之,贼皆投洙水而死,水为之不流。

获檀让,轞送京师,河南悉平。

[宽毗罗之众妻子,如吕蒙袭克南郡,恤关羽之众戚属同。

  隋开皇中,文帝大议伐陈,诸将皆云大江阔远,兵不习水,以此为疑,若一登南岸,秦兵一可当百。

襄邑公贺若弼献十策。

其一事,请多造船。

须船既多,贼必防拟更甚。

今南地无马,请付傍江诸州二十岁以上老马,令秣饲,以平陈为名,贼必惧而求马拟战。

密敕刺史,令私买博大船。

江南下湿,特不宜马,不逾周年,并当死尽,然终不为彼用。

陈主叔宝果大造船市马,输船既多,方觉不便而止。

高炯请所博得船运诸州米,贮寿阳;穿大池,以鱼莲遨游为名,造船教水战。

仍以贺若弼为寿州总管,终以此平陈也。

  隋炀帝初,汉王谅据并州反,代州总管李景为谅将乔钟馗所围,隋将杨义臣率兵救之。

义臣自以兵少,悉取军中牛驴,得数千头,复令兵数百人,人持一鼓,潜驱山谷,出其不意。

义臣晡后复与钟馗战,兵初合,驱牛驴者疾进,一时鸣鼓,尘埃张天,钟馗军不知,以为伏兵发,击之,因而大溃。

  隋将刘方率兵讨林邑国,其王梵志率其徒乘巨象而战,方军不利。

于是掘小坑,以草覆其上,因以兵挑之。

梵志悉众而阵,方诈为奔北,梵志逐之,至坑所,其象多陷,转相惊骇,军遂乱,方纵兵击之,大破。

  大唐贞观中,北狄铁勒薛延陀发同罗、仆骨、回纥等众,合二十万,度漠,屯白道川,据善阳岭,以击突厥可汗李思摩之部。

思摩引其种落走朔州,留精骑以拒战。

延陀乘之,及塞。

太宗令张俭、李绩等率兵,数道击之。

太宗诫之曰:‘延陀负其兵力,踰漠而来,经途数千,马已疲瘦。

夫用兵之道,见利速进,不利速退。

吾先敕思摩,烧薙秋草,延陀粮肉日尽,野无所获。

顷者,侦人来云,其马畜啮啖林木,枝皮略尽。

卿等掎角思摩,不须前战,俟其将退,一时奋击,制胜之举也。

’于是李绩击延陀之众,破之。

先是,延陀击突厥沙钵罗及社尔,皆以步兵战而胜。

及其将来寇也,先讲武于国中,教习步战,每五人,以一人经习战阵者使执马,而四人前战,克胜,即授马以追奔。

失于应接,罪至于死,没其家口,以赏战人。

至是遂行其法。

突厥先合辄退,延陀乘胜而逐之。

绩兵拒击之,而延陀弓矢俱发,伤我战马。

李绩乃令去马步阵,率长槊数百为队,齐奋以冲之,其众溃散。

副总管薛万彻率数千骑,收其执马者。

其众失马,莫知所从,因击之,乃大败。

  高宗遣将军裴行俭讨突厥于黑山,至朔州,谓其下曰:‘兵法尚诈者,谓以权谋制敌也。

若御其下,则非诚信,不可行也。

前遣副将萧嗣业运粮被掠,兵多馁死,所以败也。

狡寇狃忕,不可以不备。

’乃诈为粮车三百乘,每车伏壮士五人,各赍陌刀、劲弩,以羸兵数百人援之,兼伏精兵,居险以待之。

贼果大下,羸兵弃车散走。

贼驱车就泉井,解鞍牧马,方拟取粮,车中壮士齐发,伏兵亦至,杀获殆尽,贼众奔溃。

自是续遣粮运,无敢近者。

  【多方误之】 #

  春秋时,吴子阖庐问于伍员曰:‘伐楚何如?’[员音筠。

]对曰:‘楚执政众而乖,莫适任患。

若为三帅以肄焉,[肄,犹劳也。

]一帅至,彼必皆出。

彼出则归,彼归则出,楚必道弊。

[罢弊于道。

]亟肄以罢之,[亟音器。

罢音疲。

]多方以误之。

既罢而后以三军继之,必大克之。

’阖庐从之,楚于是乎始病,终于吴师入郢。

[郢,楚都也。

  春秋时,吴伐越,越子句践御之,阵于槜李。

[槜,将遂切。

]句践患吴之整也,使死士再擒焉,不动。

[使敢死之士往,辄为吴师所擒,欲使吴师乱取之,而吴不动矣。

]使罪人三行,属剑于颈,[以剑注颈。

行,户郎切。

]而辞曰:‘二君有治,[治军旅也。

]臣干旗鼓。

[犯军令也。

]不敏于军之行前,不敢逃刑,敢归死。

’遂自刭也。

师属之目,越子因而伐之,大败吴师。

  后汉末,曹公征关中,进军渡渭。

马超、韩遂数请战,不许;因请割地,求送任子,公用贾诩计,伪许之,韩遂请与公相见,公与遂交马语移时,不及军事,但说京都故旧,拊手欢笑。

既罢,超等问遂:‘公何言?’遂曰:‘无所言也。

’超等疑之。

他日,公又与遂书,多所点抹,如遂改定者,超等愈疑遂。

公与克日会战,先以轻兵挑之,战良久,乃纵骁骑夹击,大破之,遂、超等走凉州。

  魏将田国让率兵击鲜卑轲比能,单将锐卒,深入虏庭。

胡人众多,抄军前后,断截归路。

国让乃进军,去虏十余里结屯营,多聚牛马粪燃之,从他道引去。

胡见烟火不绝,以为尚在,行数十里乃知之。

  魏末,诸葛诞、文钦反,据寿春,招吴请援。

司马文王总兵讨之,谓诸将曰:‘彼当突围,决一朝之命。

或谓大军不能久,省食减口,冀有他变。

料贼之情,不出此二者。

今当多方以乱之,备其越逸,此胜计也。

’因命合围,分遣羸疾就谷淮北,廪军士大豆,人三升。

钦闻之,果喜。

文王愈羸形以示之,多纵反间,扬言吴救方至。

诞等益宽恣食,俄而城中乏粮。

诸将并请攻之。

文王曰:‘诞聚粮完守,外结吴人,自谓足据淮南,必不便走。

今若急攻之,损游军之力。

外寇卒至,表里受敌,此危道也。

且坚守三面。

若贼陆道而来,军粮必少,吾以游兵轻骑绝其转输,可不战而破外贼。

外贼破,钦等必为我擒矣。

’诞、钦等出攻长围,诸军逆击,走之。

初,诞、钦内不相协,及至穷蹙,转相疑贰。

诞杀钦,钦子鸯踰城降,以为将军,封侯,使巡城而呼。

文王见城上持弓者不发,因令攻而拔之。

  东晋初,前燕慕容廆[胡罪切]封略渐广,据棘城。

晋平州刺史、东夷校尉崔毖阴结高句丽及宇文、段国等,谋灭廆以分其地。

太兴初,三国伐廆,廆曰:‘彼信崔毖虚说,邀一时之利,乌合而来耳。

既无统一,莫相归伏,吾今破之必矣。

然彼军初合,其锋甚锐,幸我速战。

若逆击之,落其计矣。

靖以待之,必怀疑贰,迭相猜防。

一则疑吾与毖谲而覆之,二则自疑三国之中与吾有韩魏之谋者,待其人情沮惑,然后取之必矣。

’于是三国攻棘城,廆闭门不战,遣使送牛酒以犒宇文,大言于众曰:‘崔毖昨有使至。

’于是二国果疑宇文同于廆也,引兵而归。

宇文悉独官曰:‘二国虽归,吾当独兼其国,何用人为。

’尽众逼城,连营三十里。

廆简锐士配皝,[音晃。

]推锋于前;翰领精骑为奇兵,从傍出,直冲其营;廆方阵而进。

悉独官自恃其众,不设备,见廆军之至,方率兵拒之。

前锋始交,翰已入其营,纵火焚之,众遂大败。

皝、翰皆廆之子。

  十六国后燕慕容盛据辽东,其辽西太守李朗阴引后魏军,上表请发兵以拒寇。

盛曰:‘此必诈也。

’召其使而诘之,果验,灭其族,遣将李旱率骑讨之。

师次建安,召旱旋师。

朗闻其家被诛也,拥三千余户以自固。

及闻旱中路而还,谓有内变,不复为备,留其子养守令支,迎魏师于北平。

旱候知之,袭克令支,遣裨将追朗,及于无终,斩之。

盛谓群臣曰:‘前以追旱还者,朗新为叛逆,必忌官威,一则鸠合同类,劫害良善,二则亡窜山泽,未可卒平,故非意而还,以盈其怠,卒然掩之,必克之理也。

’群臣皆曰:‘非所及也。

  齐末,东昏侯以刘山阳为巴西太守,配精兵三千,使过荆州就行事萧颖胄以袭襄阳。

梁武帝时为雍州刺史,知其谋,乃遣参军王天兽、庞庆国诣江陵,遍与州府人书。

及山阳西上,梁武谓诸将曰:‘荆州本畏襄阳,又加以唇亡齿寒,自有伤弦之急,宁不闇同邪?我若总荆、雍之兵,扫定东夏,韩、白重出,不能为计,况以无算之昏主哉!我能使山阳至荆州便即授首,诸军试观何如。

’及山阳至巴陵,梁武复令天兽赍书与颖胄兄弟。

去后,梁武谓张弘策曰:‘夫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次之,心战为上,兵战次之,今日是也。

先遣天兽往州府,人皆有书。

今段乘驿甚急,止有两封与行事兄弟,云“天兽口具”。

及问天兽,而口无所说。

行事不暗相闻,不容矫有所道。

天兽是行事心膂,彼闻必谓行事与天兽共隐其事,必人人生疑。

山阳惑于众口,判相嫌贰,则行事进无以自明,必恐漏吾谋内,是驰两空函定一州矣。

’山阳至江安,闻之,果疑不上。

颖胄大惧,乃斩天兽,送首山阳。

山阳信之,将数十人驰入,颖胄伏甲斩之,送首梁武,以州归之。

  东魏初,齐神武破尔朱兆,兆奔保秀容,分兵守险,出入抄掠。

每扬声云欲讨之,师出复止,如此者数四。

神武揣兆岁首必应会饮,使将窦泰率精骑先驱,一日一夜行三百里。

兆军人因宴休惰,忽见泰军,莫不夺气,因而克之。

  后周陵州木笼獠恃险,每行抄劫,周将陆腾讨之。

獠因山为城,攻之不可拔。

遂于城下多设声乐及诸杂伎,示无战心。

诸獠果弃其兵仗,或携妻子临城观乐。

知其无备,密令众军俱上,诸贼惶惧,不知所为。

遂纵兵讨击,尽破之。

  后周将周法尚初自陈来归,陈将樊猛济江讨之,法尚遣部曲督韩朗诈为背己奔于陈,伪告猛曰:‘法尚部兵不愿降北,人皆窃议,尽欲叛还。

若得军来,必无斗者,自当于阵倒戈耳。

’猛以为然,引师急进。

法尚乃佯为畏惧,自保于江曲。

猛陈兵挑战,法尚先伏轻船于浦中,又伏精锐于古村之北,自张旗帜,逆流拒之。

战数合,伪退登岸,投古村。

猛舍舟逐之,法尚又疾走,行数里,与村北军合,复前击猛。

猛退走赴船,既而浦中伏船取其舟楫,建周旗帜。

猛于是大败,仅以身免矣。

  隋高炯献取陈之策曰:‘江北地寒,田收差晚,江南土热,水田早熟。

量彼收获之际,征集士马,声言掩袭,必屯兵御守,足得废其农时。

彼既聚兵,我便解甲,再三若此,贼以为常。

后虽集兵,彼必不信,持疑之顷,我乃济师,登陆而战,兵气益壮。

’文帝行其策,陈人益弊。

  隋贺若弼镇淮南。

先是,弼请沿江防人每交代之际,必集历阳。

于是大列旗帜,营幕被野,陈人以为大兵至,悉发国中士马。

既知防人交代,其众复散。

后以为常,不复设备。

其后,弼以大军济江,陈人弗之觉也,遂灭陈。

  大唐武德中,突厥突利、颉利二可汗到原州,太宗率兵拒之。

两阵将交,太宗以数骑出,谓之曰:‘不念昔日香火之言,乃来相侵。

’知二可汗外同内异,故以此言疑之。

颉利见太宗轻出,又闻香火之言,乃阴猜突利,因遣使曰:‘王不须虑,我无恶意,更欲与王自断当耳。

’于是殿军引却也。

  孙子曰:‘上兵伐谋。’[敌方设谋欲举众师,伐而抑之,是其上。故太公云‘善除患者,虑其未生;善保胜者,出于无形’也。]

  【先攻其心】 #

  战国齐将孙膑谓齐王曰:‘凡伐国之道,攻心为上,务先服其心。

今秦之所恃为心者,燕、赵之权。

今说燕、赵之君,勿虚言空辞,必将以实利以回其心,所谓攻其心也。

  汉王既破项羽于垓下,羽兵尚众,汉兵围之,而皆为楚歌,楚人久苦征战,因败思乡,遂溃。[斯亦攻心之机。]

  蜀大将诸葛孔明率众定南夷帅孟获,七纵七擒,获曰:‘公,天威也,南人不复反矣。’[斯攻心服之。具【边防.南蛮篇】。]

  晋大将司空刘琨守太原,群胡攻围,久未下。琨计窘,吹笳,声悲寥亮,胡夜闻之,愁思,遂溃散。[斯亦攻心之机也。]

  【夺敌心计】 #

  后汉初,寇恂征隗嚣,嚣将高峻守第一,[镇守处也。

]遣军师皇甫文出谒恂,辞礼不屈。

恂怒,斩之,遣其副归告峻曰:‘军师无礼,已戮之矣。

欲降,急降;不欲,固守。

’峻惶恐,即日开城降。

诸将皆贺,因曰:‘敢问杀其使而降其城,何也?’恂曰:‘皇甫文,峻之腹心,其所取计者。

今来,辞意不屈,必无降心。

全之则文得其计,杀之则峻亡其胆,是以降耳。

’诸将皆曰:‘非所及也。

  兵十五 #

  孙子曰:‘必生,可虏。’[将怯弱,则有必生之意,可急击而取之。]

  【敌无固志,可取之】

  春秋时,晋师伐楚,至于邲。

[毗必切。

]楚师出阵。

楚将孙叔敖曰:‘进之!宁我薄人,无人薄我。

诗云:“元戎十乘,以先启行。

”先人也。

[元戎戎车在前,诗小雅言,王者军行,则必有戎车十乘,在前开道,先人为备也。

]军志曰:“先人有夺人之心。

”薄之可也。

’[夺敌战心。

先,苏见切。

]遂疾进师,车驰,卒奔,乘晋军。

晋帅荀林父不知所为,鼓于军中曰:‘先济者有赏!’中军、下军争舟,舟中之指可掬。

[两手曰掬。

]中军裨将赵婴齐使其徒先具舟于河,故败而先济。

[先具舟,有必生之意。

  春秋时,晋侯伐齐,齐侯驾,将走邮棠。

[邮棠,齐邑。

]太子与郭荣扣马,[太子,光也。

荣,齐大夫也。

]曰:‘师速而疾,略也。

[言欲行略其地,无久攻意。

]将退矣,君何惧焉?且社稷之主,轻则失众。

君必待之!’将犯之。

太子抽剑断鞅,乃止。

于是晋师东侵至潍,南及沂。

[齐侯纳太子谏,遂不败。

  春秋时,吴伐楚,楚师败,及清发,[水名。

]将击之。

夫概王曰:‘困兽犹斗,况人乎?若知不免而致死,必败我。

若使先济者知免,后者慕之,蔑有斗心矣。

半济而后可击也。

’从之,又败之。

楚人为食,吴人及之,奔食而又从之,败诸雍澨。

五战,及郢。

[奔食,食者走不阵。

澨音誓。

  汉将赵充国讨先零羌,羌久屯聚,解弛,睹见大军,弃车重,欲渡湟水,道阨狭,充国徐行驱之。

或曰逐利行迟,充国曰:‘此穷寇不可迫也。

缓之则走不顾,急之则还致死。

’诸将校皆曰:‘善。

’虏果赴水,溺死者数百,于是破之。

  后汉凉州贼王国围陈仓,不拔而去。

汉将皇甫嵩进兵击之。

董卓曰:‘不可。

兵法:穷寇勿追,归众勿迫。

今我追国,是迫归众,追穷寇也。

困兽犹斗,蜂虿有毒,况大众乎!’嵩曰:‘不然。

前吾不击,避其锐也。

今而击之,待其衰也。

所击疲师,非归众也。

国众且走,莫有斗志。

以整击乱,非穷寇也。

’遂独进击之,使卓为后拒。

连战大破,斩首万余级,国走而死矣。

  晋将刘毅溯江追桓玄,战于峥嵘洲。于时官军数千,玄兵甚盛,而玄惧有败衄,常漾轻舸于舫侧,故其众莫有斗心。官军乘风纵火,尽锐争先,玄众大溃。

  隋炀帝征高丽,大将宇文述与九军过鸭绿水,又东济萨水,去高丽平壤城三十里,因山为营。

高丽国相乞支文德遣使伪降,请述曰:‘遂旋师者,奉其主高元朝行在所。

’述见士卒疲弊,不可复战,又平壤险固,卒难致力,遂因其诈而还。

半济,贼击后军,于是大溃不可禁止,九军败绩,一日一夜还至鸭绿水,行四五百里。

初,渡辽九军三十万人,还至辽东城,唯二千七百人耳。

  孙子曰:‘归师勿遏。’[若穷寇远还,依险而行,人人怀归,敢能死战。徐观其变,而勿远遏截之。]

  【归师勿遏】 #

  后汉末,曹公围张绣于穰,刘表遣兵救绣,以绝军后。

公将引还,绣兵来追,公军不得进,连营稍前。

到安众,绣与表兵合守险,公军前后受敌。

公乃夜凿险为地道,悉过辎重,设奇兵。

会明,贼谓公为遁也,悉军来追。

纵奇兵步骑夹攻,大破之。

公谓荀彧曰:‘虏遏吾归师,而与吾死地战,吾是以知胜矣。

  十六国前秦苻坚自伐晋,于寿春败还长安,慕容泓起兵于华泽,坚将苻睿、[以芮反。

]窦冲、姚苌讨之。

苻睿勇果轻敌,不恤士众。

泓闻其至也,惧,率众将奔关东,睿驱兵要之。

姚苌谏曰:‘鲜卑有思归之心,宜驱令出关,不可遏也。

’睿弗从,战于华泽,睿败绩,被杀。

  十六国夏赫连勃勃伐南凉秃发檀,大败之,驱掠二万七千口、牛马羊数十万而还。

檀率众追之,其将焦朗谓曰:‘勃勃天姿雄,御军齐肃,未可轻也。

今因抄掠之资,率思归之士,人自为战,难与争锋。

不如从温围北度,趣万斛堆,阻水结营,制其咽喉,百战百胜之术也。

’檀不从。

勃勃闻而大喜,乃于阳武下峡凿淩埋车以塞路。

勃勃乃勒众逆击,大败之,杀伤万计。

  十六国后凉吕弘攻段业于张掖,不胜,将东走,业议欲击之。

其将沮渠蒙逊谏曰:‘归师勿遏,穷寇勿追,此兵家之戒也。

不如纵之,以为后图。

’业曰:‘一日纵敌,悔将无及。

’遂率众追之,为弘所败。

业叹曰:‘不能用子房之言,以至于此。

  孙子曰:‘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合为变者也。

[兵一分一合,以敌为变。

兵法诈诡,以利动敌心,或合或离,为变化之术。

]故其疾如风,[进退应机。

]其徐如林,[不见利不前,如风吹林,小动而其大不移。

]侵掠如火,[猛烈也。

]不动如山,[守也。

不信敌之诳惑,安固如山。

]难知如阴,[莫测如天之阴云,不见列宿之象。

]动如雷霆。

[疾速不及应也,故太公曰‘疾雷不及掩耳,疾电不及瞑目’也。

]指向分众,[因敌而制胜也。

旌旗之所指向,则分离其众。

]先知迂直之计者胜,此军争之法也。

  【大阵动则乱,因乘之而败】

  [违不动如山之义也。]

  东晋,前秦苻坚率兵来伐晋,晋将谢石、谢玄拒之。

坚遣其将朱序说石等以众盛,欲胁而降之。

序谓石曰:‘若秦百万之众皆至,则莫可以敌也。

及其众未集,宜在速战,若挫其前锋,可以得志。

’晋将遣使请战,许之。

坚师列阵逼淝水,晋师不得渡。

晋将使谓坚将苻融曰:‘君悬军深入,置阵逼水,此持久之计,岂欲战者乎?若小退师,令将士周旋,仆与明公缓辔而观之,不亦美乎?’坚众皆曰:‘宜阻淝水,莫令得上,我众彼寡,势必万全。

’坚曰:‘但却军,令得过,我以铁骑向水逼而杀之。

不然,因其济水而覆之。

’于是麾军却阵,军遂奔退,制之不可止。

玄以八千精卒度淝水逼之,融驰骑略阵,马倒,被杀,军遂大败。

晋师乘胜追击,死者相枕。

坚为流矢所中,单骑遁走。

  后周末,隋文帝作相辅少主,相州总管尉迟迥举兵不从。

隋文帝遣将韦孝宽讨之。

迥男惇[都昆切]率众十万人入武德,军于沁东拒之,[沁,七鸩切。

]与孝宽隔水相持,乃布兵二十余里,麾军小却,欲待孝宽军半渡而击之。

孝宽因其却,乃鸣鼓齐进,惇遂大败。

  大唐光宅初,武太后临朝称制,徐敬业于扬州起兵,以匡复皇家为辞,月余日间,致精卒数万。

太后遣将军李孝逸领兵讨之。

敬业率军拒于下阿溪,方成列,敬业谓其徒曰:‘自知衣甲非厚者,居后。

’众乃争退。

孝逸之师因其动噪而奔击,乃大败焉。

  【先设伏,乘势逐敌,败之】

  东晋末,卢循率众数万,方舰而下。

晋相宋武帝率兵拒之,出轻利斗舰,躬提幡鼓,命众军齐力击之。

又上步骑于西岸。

右军参军庾乐生乘舰不进,斩而殉之。

于是众军腾踊争先。

军中多万钧神弩,所至莫不摧陷。

宋武自于中流蹙之,因风水之势,贼舰悉泊西岸。

岸上军先备火具,乃投火焚之,烟焰翳天,贼众大败,追奔至夜乃归。

循等还浔阳。

初,分遣步兵,莫不疑怪,及烧贼舰,众乃悦服。

  【乘胜】 #

  后汉末,曹公征张鲁,定汉中,刘晔进说曰:‘明公以步卒五千,将诛董卓,北破袁绍,南征刘表,九州百郡,十并其八,威振天下,势慑内外。

今举汉中,蜀人睹风,破胆失守,推此而前,蜀可传檄而定也。

刘备,人杰也,有智度而迟,新得蜀,人犹未附。

今破汉中,蜀人震恐,其势自倾。

以公之神明,因其倾而压之,无不克也。

若少缓之,则诸葛亮明于理而为相,关羽、张飞勇冠三军而为将,蜀人既定,据险守要,则不可犯也。

今不取,必为后忧。

’曹公不从。

居数日,蜀降者说:‘蜀中一日数十惊,备斩之而不能禁也。

’曹公悔之,又问晔曰:‘今尚可击否?’晔曰:‘今已小定,未可击也。

’[曹公违之而失。

  晋镇南将军、都督荆州杜元凯,袭吴乐乡,[在今江陵郡松滋县东六十里。

]虏都督孙歆。

沅、湘以南,至于交、广,睹风送款。

时众会议,或曰:‘百年之寇,未可尽克。

今将暑热,水潦方降,疾疫将起,宜俟来冬大举。

’元凯曰:‘昔燕乐毅藉济西一战,以并强齐。

今王师兵威已震,譬如破竹,数节之后,皆迎刃而解也。

’遂指授群帅,直诣秣陵。

所过城邑,莫不束手,遂平吴国。

先议者惭而谢焉。

  十六国蜀李特攻晋将张徽,徽军溃。

特议欲释徽还涪,[音浮。

]诸将进曰:‘徽军连战,士卒伤减,智勇俱竭,宜因其弊遂擒之。

若舍而宽之,徽养病收亡,余众更合,图之未易也。

’特从之,复进攻,徽溃围走。

特遣将水陆追之,遂害徽,生擒徽子存,以徽丧还之。

  东晋将周访讨贼杜曾,曾大溃,杀千余人。

访夜追之,诸将请待明日,访曰:‘曾骁勇能战,向之败也,彼劳我逸,是以克之。

宜及其衰乘之,可灭。

’鼓行而进,遂定汉沔。

  大唐武德初,刘武周据太原,使其将宋金刚屯于河东。

太宗往征,金刚遁走。

太宗追击,大破之,乘胜逐北,一日一夜行二百余里,转战数十合,士卒疲弊。

至高壁岭,总管刘弘执马而谏曰:‘粮已竭,士卒疲顿,愿且停营,待兵粮咸集,而后决战。

’太宗曰:‘功者,难成易败;机者,难得易失。

金刚走到汾州,众心已沮,我及其未定,当乘其势击之,此破竹之义也。

如更迟留,贼必生计,此失机之道。

’遂策马而去。

诸军乃进,莫敢以饥乏为辞,夜宿于雀鼠谷之西原。

太宗不食二日,不解甲三日,军中苦饥。

此夕唯有一羊,太宗抚将士,与之同食,三军感恩,皆饱而思奋。

明日,趋汾州。

金刚列阵,南北七里,以抗官军。

太宗遣总管李绩等当其北,翟长孙等当其南,亲御大军以临之。

诸军战小却,为贼所乘,太宗率精骑三千直趋金刚,贼众大溃。

  武德初,太宗征薛仁杲,大破之,乘胜遂逼折城。

窦抗等苦谏曰:‘贼主犹据坚城,虽破其将宗罗,未可即逼。

请按兵以候其变。

’太宗曰:‘算之久矣。

破竹之势,不可失也。

贼大军已败,余众何足为虞,凶魁之计尽于此矣。

’遂率众而进。

至夜半,军临贼城,守陴者皆乱,争自投而下。

仁杲穷蹙,开门请降。

  【乘势先声后实】

  春秋,晋侯伐齐。

齐侯御诸平阴,堑防门而守之,广里。

晋将范宣子告齐大夫析文子,曰:‘吾知子,敢匿情乎?鲁人、莒人皆请以车千乘自其乡入,既许之矣。

若入,君必失国。

子盍图之!’子家以告公。

公恐。

晏婴闻之,曰:‘君固无勇,而又闻是,弗能久矣。

’[不能久敌。

]齐师夜遁。

  汉王遣韩信破陈余,后信购致广武君李左车,师事之。

韩信曰:‘仆欲北攻燕,东伐齐,若何而有功?’对曰:‘今将军涉西河,虏魏王,擒夏说阏与,一举而下井陉,不终朝破赵二十万众,诛成安君,名闻海内,威振天下。

此将军之所长也。

然而众劳卒罢,[音疲。

]其实难用。

今将军欲举倦弊之兵,顿之燕坚城之下,欲战恐力不能拔,情见势屈,旷日粮竭。

而弱燕不服,齐必距境以自强也。

燕齐相持而不下,刘项之权未有所分也。

若此者,将军所短也。

臣闻善用兵者不以短击长,而以长击短。

为将军计,莫如按甲休兵,镇赵,抚其孤弱,百里之内,牛酒日至,以飨士大夫醳兵。

[魏都赋曰:‘肴醳顺时。

’刘逵曰:‘醳,酒也。

’]北首燕路,而后遣辩士奉咫尺之书,暴所长于燕,燕必不敢不听从。

燕已从,使者东告齐,齐必从风而服,虽有智者,亦难为齐计矣。

如是,则天下事可图也。

兵固有先声而后实者,此之谓也。

’韩信并从之。

燕、齐从风而靡也。

  【因敌惧,遂取之】

  春秋时,晋侯围曹,门焉,多死。

[攻曹城门。

]曹人尸诸城上,[磔晋死人于城。

]晋侯患之。

听舆人之诵,称‘舍于墓’。

[舍墓,谓将发也。

]师迁焉。

曹人凶惧,[迁至曹人墓也。

凶,恐惧声也。

音吁勇反。

]为其所得者,棺而出之。

因其凶也而攻之,遂入曹。

  晋将朱龄石伐蜀贼谯纵,纵将谯道福重兵守涪。

龄石师次平模,去成都二百余里。

纵遣将侯晖、谯诜屯平模,夹岸连城立栅。

龄石谓裨将刘钟曰:‘天方暑热,贼今固险,攻之难拔,只困我师。

吾欲蓄锐息兵,伺隙而进,卿以为何如?’钟曰:‘不然。

前扬声言大众由内江,故谯道福不敢舍涪,今重军逼之,出其不意,侯晖之徒已破胆矣。

只可因其凶惧而攻之,势当必克。

克平模之后,自可鼓行而前,成都必不能守。

若缓兵相持,虚实相见,涪军复来,难为敌也。

进不能战,退无所资,二万余人悉为蜀子虏耳。

’从之。

翌日,进攻皆克,斩侯晖等,纵之城守相次瓦解。

  【推人事,破灾异】

  周武王伐纣,师至汜水牛头山,风甚雷疾,鼓旗毁折,王之骖乘惶震而死。

太公曰:‘用兵者,顺天之道未必吉,逆之不必凶,若失人事,则三军败亡。

且天道鬼神,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智将不法,而愚将拘之。

若乃好贤而能用,举事而得时,此则不看时日而事利,不假卜筮而事吉,不待祷祀而福从。

’遂命驱之前进。

周公曰:‘今时逆太岁,龟灼告凶,卜筮不吉,星变为灾,请还师。

’太公怒曰:‘今纣刳比干,囚箕子,以飞廉为政,伐之有何不可?枯草朽骨,安可知乎!’乃焚龟折蓍,援枹而鼓,率众先涉河,武王从之,遂灭纣。

  大唐武德中,淮南道行台仆射辅公祏据丹阳反,遣赵郡王孝恭为行军元帅讨之。

将发,与诸将宴集,命取水,忽变为血,在座者皆失色,孝恭举止自若,徐谕之曰:‘祸福无门,惟人所召。

自顾无负于物,诸君何忧惧之深!公祏恶积祸盈,今承庙算以致讨,中之血,乃公祏授首之征。

’遂尽欢而罢。

时人服其识度而能安众。

竟平公祏焉。

  【散众】 #

  后汉初,河南贼张步据齐地,汉将耿弇讨败之,步肉袒负斧锧于军门。

[锧,鍖也。

示必死。

锧,之日反。

鍖,竹林反。

]弇传步诣行在,而勒兵入据其城。

树十二郡旗鼓,[弇凡平城阳、琅琊、高密、胶东、东莱、北海、齐、千乘、济南、平原、泰山、临淄。

]令步兵各以郡人诣旗下,众尚十余万,辎重七千余辆,皆罢遣归乡里。

齐地悉平。

  后魏末,河北贼葛荣为尔朱荣所擒,余众悉降。

荣以贼徒既众,若即分割,恐其疑惧,或更结聚,乃普告勒各从所乐,亲属相随,任所居止。

于是群情喜悦,登即四散,数十万众,一时散尽。

待出百里之外,乃始分道押领,随便安置,咸得其宜。

擢其渠帅,量才受用,新附者咸安。

时人服其处分机速。

  孙子曰:‘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

’[谓顺天行诛,因阴阳四时刚柔之制。

故《司马法》曰:‘冬、夏不兴师,所以兼爱吾民。

若细雨沐军,临机必有捷;回风相触,道还而无功。

云类群羊,必走之道;气如惊鹿,必败之势;黑云出垒,赤气临军,皆败之兆。

若烟非烟,此庆云也,必胜;若雾非雾,是泣军也,必败。

’是知风云之占,其来久矣。

  【风云气候杂占】

  [语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故附于末篇。]

  太公曰:‘凡兴军动众陈兵,天必见其云气,示之以安危,故胜败可逆知也。

’其军中有知晓时气者,厚宠之,常令清朝若日午,察彼军及我军上气色,皆须记之。

若军上气不盛,加警备守,辄勿轻战,战则不足,守则有余。

察气者,军之大要,常令三五人参马登高若临下察之,进退以气为候。

  凡兴兵动众,忌大风雷,而阴不见日。

  凡气初出,如甑上气,勃勃上积为雾,雾为阴,阴气结为虹霓晕珥之属。

如不积不结,散漫一方,不能为灾,必和。

杂杀气,森森然疾起,乃可论占,常以平旦下晡日出没时候之,期内有风雨,灾不成。

或有黑气如幢,出于营中,上黑下黄,敌欲来求战,无诚实言,及九日内必觉,备之吉。

或日月阴沉,无光不雨,或十日昼夜不见日月,名曰蒙日。

久阴不雨,下谋上也。

  凡敌上气黄白润泽者,将有威德;或军上气发,渐渐如云,变作山形,将有深谋;或敌上气黑中赤在前者,将精悍:皆不得击。

  凡气上与天连,军中将贤良。

  凡气如龙如虎,如火烟之形,或如火光之状,或如山林,或如尘埃头尖而卑,或气黑如门上楼,皆猛将气。

  凡敌上气青而疏散者,将怯弱。前大后小,将怯不明。

  凡军上气浑浑圆长,赤气在其中,或有气如赤杵在黑云中,皆有伏兵。

或两军相当,赤气在前后左右者,有伏兵。

随气所在防之。

或有云绞绞绵绵,此以车骑为伏兵;或有云如布席之状,此以步卒为伏兵;或有云如山岳,在外有伏兵。

不可不审察也。

  凡降人之气,如人十十五五,皆叉手低头,降之象。

或有气上黄下白,名曰喜气,所临之军,欲求和退。

若风不旁勃,旌旗晕晕顺风而扬举,或向敌终日,军行有功,胜候也。

  凡敌军上气如山堤上林木,不可与战;在吾军,大胜。或如火光,亦大胜。或敌上白气坌沸如楼,缘以赤气者,兵劲不可击;在吾军,必大胜。

  或敌上气黄白,厚润而重者,勿与战。

  或遥视军上云如斗鸡,赤白相随,在气中,得天助,不可击。两军相当,上有气如蛇,举头向敌者,战必胜。

  凡军营上有五色气,上与天连,此应天之军,不可击。

有赤黄气干天,亦不可攻。

或有云如日月,而赤气绕之,如日晕状有光者,所见之地大胜,不可攻。

敌上气如虎状,其军不可攻。

  若逆风来,应气旁勃,牙旗折,阴不见日,旌旗激扬,败候也。

  若云气从敌所来,终日不止,吾军不可出,出则不利。若风气俱来,此为败候,在急也。

  凡敌上气色如马肝,如死灰,或类偃盖,皆败征。或黑气如坏山堕军上者,军必败。或军上气昏发,连夜照人,则军士散乱。

  或军上有气,五色杂乱,东西南北不定者,其军必败。

  或军上有赤气,炎炎降天,将死,众乱。

  或军上有黑气,如牛马形,从气雾中下,渐渐入军,名曰天狗下食血,败军也。

  或有云气盖道,蒙蔽尽山,此败候。

  凡城中有白气如旗者,不可攻。

或有黄云临城,有大喜庆。

或有青色如牛头触人者,城不可攻屠。

或城中气出东方,其色黄,此天钺也,不可伐,伐者死。

或城上气如火烟,主人欲出战;其气无极者,不可攻。

或气如杵,从城中向外者,内兵突出,主人胜,不可攻。

或城上有云,分为两彗状者,攻不可得。

凡攻城围邑,过旬日不雷雨者,城有辅助,疾去之,勿攻也。

此皆胜气。

  凡攻城围邑,赤气在城上,黄气四面绕之,城中有大将死,城降。

城上有赤气如飞鸟,击之,可破矣。

或有气出入者,人欲逃。

或有气如灰,气出如覆其军上者,士多病,城屠。

或城上无云气,士卒散。

或城营上有赤云,状如众人头,下多死丧,流血。

攻城,有白气绕城而入者,急攻可得。

若有曲蛇从城外入城者,三日内城屠。

此皆败气。

  敌上有云如车盖,不可击。若有云如双青蛇,云去,可击,大胜。

  伏兵气如幢节,在黑云中转高,锐不可击。

  城营上见有云如雄鸡,城必降。

  边城云如蛟龙,所见处军将失魄。敌上有云,长如引素,如阵前锐,或白黑色,有谋;青色,有兵;赤色,有反;黄色,急去。

  敌上有气如牵牛,未可击。有云如坐人,赤色,所临必有卒兵来至,惊恐,须臾而去。

  凡占军气,与敌相对,将当访军中善相气者,厚宠之,当令清朝若日中时,察彼军及我军上气,皆纸笔录记,上将军,将军察之。

若我军上气不善,但警备镇守,勿接战。

敌在东,[日出时候之。

]在南,[日中候之。

]在西,[日入候之。

]在北,[夜半候之。

]每庚子日及辰戌午未,登五丈高台,去一里占,百人以上便有气。

  气如尘埃,前卑后高者,将士精锐,不可击。

  气如堤阪,前后摩地,避之勿击。

  见彼军上气如尘埃沸粉,其色黄白,如旗旛,晖晖然无风而动,将士勇猛,不可击。我军如此,亦不用战。

  对敌,或有气来甚卑,不荫覆人,上下掩构盖道者,大贼必至,食不及饱,严备之。

  凡云起,王相者吉,囚死者凶。

有胜无,实胜虚,高胜下,泽胜枯,长胜短,厚胜薄。

我军在西,贼军在东,西高东下,西厚东薄,西泽东枯,西长东短,则我军胜也。

[他皆仿此。

  两军相对,遥见军上有气,纷纷勃勃,如烟如尘,贼凶败。

  军上下日无气者,其军必败。若我军无气,将修德,抚士众,存问寒暑,警诫固守。

  有赤色气如火,从天下入军,军乱,将死。

有黑气如牛、猪者,瓦解之气,军必败。

有白云如瓜蔓连结,部队相逐,须臾罢而复出,及至八九而不断者,贼必至,严守之。

  若两气蒙围城有入处者,外兵当攻入;若有出者,内兵当突出。

  凡气安,即军安也;气动摇,则军不安;气四散去,军破且败。其气如群羊,击之,必大克。

  两军相当,有气如飞鸟,徘徊在其城上,或来而高者,兵锐,不可击。

  两军相去十里内、三里外,军上无气,是死兵,击之,必大胜也。

  两军欲战,视彼军气氛氲,如焚生草之烟者,初必精锐不可当,待其气散击之,必胜。其气黑出如山带黄,是谢气,敌人自降。

  军败之气,如群鸟乱飞,疾伐之,必大胜。

  气乍明乍暗,皆有诈谋。气过旬不散,城有大辅,即去之,勿攻。

  凡敌上气如双蛇、飞鸟,如缺垣,如坏屋,如人无头,如惊獐,如走鹿相逐,如鸡相向,皆为败军杀将之气。

  敌上气如囷仓,正白,见日益明者,将士猛锐,不可击之。

  敌上气黑中有赤气在前,精悍不可当。

  敌上气如转蓬者,击之立破。

  天子云,如千石仓,如高楼,如城门、华盖,或赤黄,正四方。

  游兵气,如彗云扫除,或数百丈,万万无根本。

  败军之气,如破车,如人无足无臂。

  若下轻其将,妖怪并作,众口相惑,当修德审令,缮砺锋甲,勤诚誓士,以避天怒。

然后复择吉日,祭牙旗,具太牢之馔,震鼓铎之音,诚心启请,以备天问,观其祥应矣。

  若人马喜跃,旌旗皆前指,金铎之声扬以清,鞞鼓之音宛以鸣,此得神明之助,持以安众心,乃可用矣。

虽云用贤使能则不占而事利,令明法审则不筮而计成,封功赏劳则不祷而福从,共苦同甘则犯逆而功就,然而临机制用,亦有此为助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