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未信斋文编

斯未信斋文编 #

桂序

一、军书 #

二、官牍 #

三、艺文 #

斯未信斋文编原书目录

 

桂序

  天下之生,一治一乱,或委诸气数,非也。

成周董正百官,曰制治于未乱。

可见治乱之由,全系乎官不能图之于早,故治日少而乱日多耳。

于戏!安得百树人先生者,布在天下,何致戈甲满地、烽烟蔽天如今日之糜烂者乎?

  先生为政,以化民、训士为先,以除莠、安良为急。

初任山左,如泰安之掖刀会匪,深匿徂徕山谷,先生亲往捕之,得其渠而散其党。

高唐有一炷香教,召教首劝谕皆归农。

虽龚遂之治渤海,无以异。

牧济宁,有彭河下游屯民数千,涂白眉而伤委官,廉得其情,阻工非叛罪,拟戍,而民以安。

不宽、不严,乱源以绝,是大有造于东也。

守保宁,时有南江采木聚众围官之案,单骑入山,片言定谳。

罪一、二人,众皆帖然。

蜀人至今思之。

分巡闽漳,有互乡为盗薮,提军会剿,弁兵被拒伤,先生率从者十余人径入其村,手书谕之,众罗拜若崩角,进茶果,鼓吹迎之。

历年逸盗,自缚以首。

此近世所罕闻者。

  闽中好乱之风,台湾为甚。

先生之巡台也,方赴任,值漳、泉民斗,闭城已三日,即驰往擒治之。

土匪王涌、洪纪、林恭,三次倡乱,胥以联军荡定之。

而林恭陷凤山,围嘉义,三攻郡城,台人畏其强,阴附之,势尤猖獗。

先生裹一日粮,率数千卒,甫出郡数里,各乡拔帜竖义旗以应,即日克凤城而擒元恶。

贼党倒戈者胥宥之。

而台之内乱平矣。

淡水红艇数十,水陆并扰,调舟师围剿,天助飓风,群匪授首。

自是粤匪无入境者。

时,英夷未通台商,癸丑春,火轮泊港口,酋长入城求见,严拒之,四门列军械以待。

随扬帆去,而台之外乱绝矣。

  至于开藩两浙,筹饷筹防,危极转安,胥资宣力。先生去而杭浙乱矣。

  今读军书、官牍、艺文各编,皆躬行实践之事,明体达用之言,即皆定乱弭乱之书也。

盖甫乱能定、未乱能弭者才也。

察其乱萌、杜其乱根者识也。

其所以定之、弭之者法也。

有定之、弭之之法而随时制宜因地异用者权也。

而要本于诚求之一心。

视民如子弟,诚求其饥寒而后教化之,不使有诱而陷之者。

视民如手足,诚求其困乏而令休息之,不使有害而伤之者。

故所至民爱之如父母,卫之如腹心。

而先生皇皇勤求,惟日不足,犹以为于斯未信也。

  方今朝廷力图中兴,清明严肃,共驩诛殛,元恺登庸。

起先生于家而抚十闽,下车甫数月,所以训吏、愚民整顿于败坏之余者,无微不至。

愿刊是书而布之,俾下僚奉为楷模,师其所以定乱、弭乱者,庶几民无乱乎?斯闽人之幸也。

斯不独闽人之幸也,有成法在,流泽无穷,天下后世实嘉赖之。

  同治建元秋八月,前福建汀漳龙兵备道、贵池桂超万谨序于榕城内九彩园旅舍

 

一、军书 #

  上王春岩制军书(一)

  上春岩制军书(二)

  上春岩制军书(三)

  上春岩制军书(四)

  上春岩制军书(五)

  寄庆正轩方伯书

  答曾辑五参戎书

  寄邵捷轩总戎书

  与台属绅耆书(附示谕)

  谕粤民 #

  与闽粤绅士 #

  与将备书 #

  谕官兵 #

  复春岩制军书(附条陈)

  谕各营队长 #

  雪夜探营图自记

  防夷书 #

  全台绅民公约(一)

  全台绅民公约(二)

  全台绅民公约(三)

  复范谦庵明府书

  答恽次山同年书

  寄舒自庵观察书

  寄史公亮观察书

  上王春岩制军书(一)

  窃台地各官,冲冒风涛,耐受瘴疠,人心浮动,时有变乱,捧檄而来,与投效河工、军营无异。

其出力当差,无非望其保荐,得进一阶。

某等亦藉此驾驭,以资指臂之助。

是以,遇事酌奖,冀其各知奋勉,以安地方,而非为见好属僚之实情也。

内地重洋远隔,刻刻以遇有事端、兵饷不能接应为虑,全恃绅商士民同心合力,即有匪徒蠢动,易以歼除。

经费短绌,犒赏无资,唯恃奖劝之一法。

海外士民,遇事喜功,竞相夸耀,即不必优加甄叙,但得附名荐牍,上达天庭,不胜鼓舞欢欣,愿供驱策。

此又遇有办理重案不得不备列多人之实在缘由也。

  此次逆匪倡乱,蔓延一府、三县,虽未及三月,渐已平定,而南北分剿,水陆兼防,兼以安抚难民、搜捕余匪至半年之久,需用兵费、口粮,设法筹借至数十万两之多。

即文武员弁,亦有自垫己资,或协同借贷,现在无款拨还,多系穷员,又未能以捐输开报,其艰难困苦,不但从军出力之劳,而一切棘手情形,实倍蓰于从前之历办军务;自在洞鉴之中。

某等业将折单缮备,正拟拜发,钦奉上谕到台,谨录稿并求核正拟奏,容另具禀申送备案,以免稽延。

现值用人吃紧之时,伏祈俯照原请声叙,俾在事人员早沐恩施,倍加奋勉,地方幸甚。

 

  上春岩制军书(二)

  再,原任知府衔淡水厅同知史密,前奉旨撤回省城察看,嗣因该员闻讣丁忧,即请勒令休致,毋庸再行察看,奏奉谕旨钦遵在案。

该员因患病甫痊,尚未回籍,自军兴以后,襄办局务及逆匪攻扑郡城,日夜协同守御。

嗣闻贼焰益张,自备壮勇、筹借口粮,驰往军营,随同进剿,分兵直捣贼营,焚毁巢穴,歼捦伪帅及股首多人,凯撤回郡,仍帮办防冬事宜。

该员在台熟悉情形,团练壮勇,劝办捐输,尤为得力。

现虽年逾六旬,当其随营露处,冲风冒雨,越岭过溪,精力尤为强健。

在该员倡义急公,并非希求起用,但久经罢斥人员,奋勉任事,未便稍拘成见,置之不议。

  查该员自带壮勇,皆捐资招募,拟会同台属团练捐输各官绅人等,由台汇奏,请俟服阕后,赏戴花翎。可否仰恳暂准留台差遣,以资熟手,伏祈钧示。

  上春岩制军书(三)

  窃台地自本年四、五月间南北匪徒倡乱,军饷不济,督同台湾府裕守,调遣丁勇,激励士民,分投防剿。

一面派令绅衿家丁,先后飞渡,叩谒崇辕,面禀一切,谅已均蒙垂鉴。

  查历来台匪谋逆,如道光十二年间张丙等滋事,其时府库充盈,地方富裕,尚赖内地调兵拨饷,钦使同前宪渡台剿办。

此次省会上下游会匪滋乱,不克兼顾,而地方匪徒,亦以内无应援,粮饷匮乏,日肆鸱张。

台、凤、嘉三处贼匪遍地,同时并起,迭攻郡城,势极危急。

恒镇带兵出城驻扎中路多日,职道同裕守劝谕合郡士民登陴竭力保固。

一面与在局印委各员,筹拨饷银,派委文武员弁,先往南路剿捕。

幸赖宪威,未几而郡围解散,凤山亦即克复。

北路未靖,复饬台防同知洪丞、前淡水同知史丞,督带屯兵、义勇,随同恒镇专顾北征,并在地绅民义首团练乡勇,帮同剿捕。

数月之内,渠魁先后伏诛,地方渐就肃清。

唯各营兵丁平日恣悍已久,本年大饷未到,念其战守出力,多方安抚,虽设法筹借垫应,究不能依时照数散放。

该营员向被挟制,未能钤束,动辄生事,肆无忌惮。

甚至十二月初五日辰刻,各营兵丁四、五百名先入府署,索讨饷银。

当经裕守谕以省饷不到,无可设法,众兵出言顶撞。

该府即欲将印信封固,缴送道署,各兵随即蜂拥至署,胆将花厅门窗任意打毁。

初不知其何事,及出坐二堂查询,始悉前由。

  该兵人数众多,喧呶腾沸,难以理谕。

经文武员弁解劝散去。

恒镇及来台查办军务之邵副将、署安平协郭副将、署中营夏游击、代理城守营倪守备来署,适值台湾府裕守前来缴印,随即邀同勘明被毁情形。

当据营员声称:该兵面称被壮勇用刀戮伤手腕等语。

查该兵丁四、五百名,哄然入署,势甚凶猛,壮勇十余人,皆在内署,并未出而抵拒。

查该兵中实有二、三名手被划伤者,因其以拳击窗,为玻璃割破,现有血路可验,众目共睹。

  伏思各营兵丁,素受朝廷豢养之恩。

当军兴旁午,即饷银未能依期散放,自应仰体筹拨维艰之苦,各营将备亦应随时约束,委为劝谕,乃一任兵丁哄堂吵索,拥众毁署,实属不成事体。

且恐地方从此滋端,不得不上渎宪聪。

闻内地各属均已安定,合无仰恳宪节渡台,或遴委司道大员飞速东渡,会同查究,以肃营伍,而整法纪。

此次军务善后一切,亦必须委员会办。

职道身膺重寄,未能严加约束,咎无可辞。

其势亦难久任,并乞奏叅,除移镇饬营确查拿办、并令台湾府裕守照常供职外,合肃驰禀。

  再,内外七营共已垫发洋银二十五万元有奇,均系该府设法劝借支应。

现在内营各兵,每月每名给米三斗、洋银一元,以资食用;外营仍在设法筹垫。

本年额饷未到,于垫办军需外,百计罗掘,实已竭尽心力。

乃各兵仍借口索饷,倚众滋闹,甚至城内或互相械斗,致毙人命,或寻衅与居民斗杀,火器伤人,郡城商民时时惊惶,人人愤恨。

职道同裕守又何法以「养兵卫民」之语再向筹借?当此地方多事之秋,不应琐琐及此,然正唯此时难以姑息,内患不止,外患难除。

众兵非尽顽徒,稂莠不芟,嘉禾莫辨,必欲执法从事,又似各挟偏见矣。

急切上陈,伏唯慈鉴。

  上春岩制军书(四)

  敬禀者,窃本年八月十九日,据署凤山县知县郑元杰禀报,是月十七日未刻,据该属旗后港澳差具禀,瞭有广艇一只,自西北而来,现在港外寄椗,内有夷人数名等情。

该县适在乡查办事件,闻报立即驰赴,随雇小舟登船诘问。

据该夷头目则臣声称:向在厦门贸易,与商民陈桂岱合造广艇,运贩货物,因风帆不顺,暂来寄椗等语。

察看该艇帆桅,一切与夷船略同,并无装载违禁货物,亦非兵船。

所言在厦贸易,似属可信。

当以台湾非通商之处,谕令作速回帆,并严禁在地居民私与交接。

该船旋于八月二十九日子刻起椗,由西北驶去,计守风旬余,并无登岸。

至十月十七日,复据该署县禀称:十月十五日申刻,瞭有前来之广艇,同商船来港寄椗,即经驰往查询。

据称:商船贩运米石,因洋面不靖,雇令护送,但未奉明文,亦无印照可验。

察其情辞,甚为恭顺。

并称风色稍转,即行开驶各等由。

  伏查外夷船只如遭风来台,自应照章抚恤。

今该船似夷非夷,忽来忽往,声称护送商艘采买米石,似非饰词。

查漳泉甫经平定,素鲜盖藏,向须台米接济。

而台地粮价平减,亦藉此得以流通。

际此气氛不靖,商船不能不雇倩夷人,驶船护送。

若竟行阻绝,恐各商艘裹足不前。

台地货物不能懋迁交易,商民皆困;且内地米粮缺乏,所关非细。

再思筹商,惟有外示羁縻,内加防范,严饬各口岸禁止居民交接,以冀相安无事。

是否有当?谨肃禀陈。

  上春岩制军书(五)

  窃上年八月十四日,噶玛兰通判董正官,会营剿捕梅洲贼匪,中途遇害。

维时,职道公出,在凤邑粤庄地方接报,当即飞檄署头围县丞即补府经历县丞本任兴隆巡检王衢暂行代理,一面委令曾经署理该厅之本任澎湖通判杨承泽前往接署。

复会同恒镇檄行该辖艋舺营叅将黄进平督率弁兵克期进剿,并饬台湾府裕守移会署淡水厅张启煊督同劝捐委员候补县丞黄体元等,将绅士林国华捐项催缴拨运,就近接济军粮,以免迟误。

业将大概情形,先于途次附奏,并录稿申送在案。

公回后,商同恒镇添派署北路协叅将曾玉明,酌调兵丁并催杨倅雇备壮勇,速往会办去后。

旋探闻署县丞王衢,分防头围,同其子王毓槐,纠集壮丁数百人,以乡民陈寿等为义首,联庄团练,又向海口停泊米船暂借口粮支应。

各保义民闻风响应,将贼巢焚毁,斩馘多人,城厢附近贼匪,悉皆逃窜。

及接到代理委札,乡民数千人随护进城。

到任数日后,访明暗为贼谋、假充义首曾经犯罪释回之林汶英一犯,为此案祸魁。

该员不动声色,许以进见,留于署中,夜间出其不意,手刃杀之。

次日,知会文武,祭告董故倅,晓谕该犯族众概免深究,阖城绅民翕然悦服,人心乃定。

随商同该营都司刘绍春、署罗东巡检沈树政等,派拨兵勇,带领各义首,分投搜捕,连日歼擒多匪。

唯首犯吴磋及突出戕官正犯刘木等,同余匪仍僭匿附近番界之山内,一时未能剿除。

  杨署倅到任后,查明王衢除内宄以弭外寇,固结人心,办理甚为得手,仍留于城内与参将黄进平、曾玉明等妥为筹办。

迭次捦获首从林漋、吴沛等多犯,具报前来。

  职道与恒镇暨海坛镇邵升协、台湾府裕守会商,以该厅地方已平,文报时通,邵镇同该府赴淡、彰查办斗案。

淡属昆连兰境,即于附近驻扎,查探督办,随时指示机宜,可无庸深入其境,以节縻费。

且时值残冬,预防嘉、彰或有蠢动,远去恐鞭长莫及。

职道同恒镇在郡居中控制南路,全台声势联络,首尾相应,得以有备无患。

  嗣复据杨署倅会同曾参将等迭次禀报,带兵入山,穷搜痛剿,斩获多人,夺回伪旗炮械数十件。

署淡厅朱材哲,并侦获逸犯吴火等多名。

委员杨树荣等同各汛弁堵截海口要隘,以绝逋逃之路,兼防内地会匪窜入,复有煽动。

至四月初二日,接该文武驰报:二月二十四、五等日,先后拿获要犯刘木、沈钟等,并歼毙伙匪十余名。

二十七日,该文武印委各员督率营弁梁青芳、董长潘、义首谢集成等,于中心仑地方,探明逆首吴磋踪迹,奋勇追捕,轰毙贼匪二十余人,格杀十余人,将该首逆生擒,并割取伙匪首级七颗,凯撤回城。

经杨倅等提同刘木等讯,据供称:上年八月十三日,经林汶英通信该犯吴磋纠众拒捕,十四日在斗门头地方树林内埋伏,俟营员队伍过去,该犯刘大同临阵歼毙之王强、现犯沈锺等突出,各用铁镖刺伤董倅胸膛、左腿等处。

王强割断首领,并将奋勇格杀多匪、竭力救护本官之差役赖忠迭砍致毙等供。

当即会营押送董故倅柩前凌迟脔祭,同各犯并枭首示众。

渠魁已正典刑,民情益见安帖。

曾署副将、黄参将等,因淡、彰斗案,难民未尽归庄,于三月初先后各回本营。

除飞饬该厅备录全案供招汇送,仍实力搜捕余匪,并查明在事出力人员及伤亡兵丁人等,分别详报移交郡署镇、裕护道汇核、恭折具奏外,所有噶玛兰厅戕官滋事、首逆就擒、地方悉臻安定缘由,请由省先行入告,早纾圣廑。

  再,此案起事之初,据该文武仓猝具报,多有不实不尽,计路程十余站之遥,往返行查,有须时日,细核录送犯供,与内地会匪情形,大概相同。

皆因各处扰乱之后,奸徒以该厅距郡城道路窵远,兵饷不继,因而乘间滋事。

兰属民情向来安静,董倅居心诚朴,平日办事尚称勤谨,似不至于激变。

闻该厅从前储备甚富,近日讹传尚有数十万之多,或窜匪藉以造谣倡乱。

及闻董任征收供赋、采买食榖,悉照旧章,而间有刁劣之徒,以台地各处不靖,藉端违抗,煽惑生事,曾经委员前往会办。

旋因淡属械斗,道路中阻,或该厅丁胥难保无藉端作弊,敛怨于民。

然案犯均非良善,该厅属梅洲地方向为贼薮,历任搜剿有案,是各匪皆因查拿严紧,致逞凶逆。

现据录送首犯吴磋供词,亦称纠众结会、闻拿起意谋逆属实。

访闻董倅被戕之时,该营都司刘绍春带兵前行,小径窄狭,是以救援不及。

据报率领弁兵回击,亦多受伤,唯回城次日,复有贼匪哄入衙署,搜及仓库,虽厅城系用竹围,该都司与在城巡检沈树政,何以毫无防御?即谓奸民乘机内乱,与戕官陷邑事在一时猝不及防者不同,显有畏缩藏匿情事,应即查明撤叅。

维闻贼匪旋即退逸,文武印信均未遗失,委署之员,商同恒镇仍责令该员等分带兵勇协剿,俟事竟再确查办理,谨附禀陈。

  寄庆正轩方伯书

  台地起乱之初,大势几不可问。

昼夜登陴,旧疾复发,日形昏愦。

镇军驻兵城外,并扎营埔姜头地方多日,为附近贼匪甚伙,兼顾郡城,且添调澎兵未到,而群情汹汹,无不望其飞速进剿,以固地方。

干亲往军中,见其积受暑湿,精神未能主持,言语亦多恍惚。

设或两人皆已卧病,束手无措,祗有一死,或竟如漳州之变。

海外非比内地,一时无人瓜代,日久声息不通。

当此多事之秋,恐岩疆一失,而难以复得。

从此,闽海永无绥靖之日,未可仅执「城存与存」之见,而不顾其后也。

  北协吕大升来台,虽尚未到,而彼时一闻此信,军民皆觉胆壮,即贼势亦为之少衰。

台民之于官长,日久即生玩,更易之后,稍可安定一、二年,历验如此。

但得人接手,生死皆可听之。

仰荷宪恩逾格优容,仍请处分而不予罢斥;且以军务责成承办,委曲保全,莫名衔感。

兹幸大局平定,力疾筹维,不敢稍有推诿。

此时如不声明实情,似病躯竟为捏饬,则临时巧避之罪不容诛,或奉谕诘问,究竟前叅意见不合,孰是孰非,殊难登答。

谨具片稿,拟附续发单衔折内,伏祈婉陈转求,俯鉴下情,勿加谴责为幸。

  再,五月以后,暴雨狂风,比往年尤甚,战守皆苦,縻费更多。

现在各户借贷不应,同僚典质亦空,饷船杳无音信,兵丁已嗷嗷三月。

防堵之费,更无所措。

南路余匪,但得军糈应手,不难一鼓歼旃。

尚有被贼焚掠各庄难民,必须设法抚恤,而徒唤奈何,唯有仰天太息耳!临颕依驰不尽。

  答曾辑五参戎书

  顷诵初四日所发惠书,得悉统率弁兵、义首擒获渠魁林恭等之后,旋又拿获伪总军师王光赞等各犯,具见谋勇兼全,勋劳懋着,钦佩奚如。

承示股首林十七等,业经就地正法,尚有林芳等要犯,拟与林恭等十余匪一并解郡审办等因。

惟此时南路难民盈千累万,其中最易藏奸。

埤城至郡,虽已安静,而路途窵远,人犯过多,恐致疏失。

务即会商郑令,仅将渠魁林恭等至多二、三名护解来郡,其余各犯速即就地正法,切弗稽留。

  至林恭等起解之时,沿途亦须察看情形。

如有不便之处,不妨即在途中便宜歼诛,以杜后患。

再,万蛮等庄与闽、潮挟嫌互斗,此时正办善后,岂容再生事端?并希迅饬妥为弹压谕止,弗任滋蔓,是所切嘱。

再,枋寮、水底一带,非操必胜之权,未可遽行深入。

前布密函,已收到否?并即示覆。

专此,顺请捷安,不宣。

  寄邵捷轩总戎书

  官之去留,有一定之数,多一日不可,少一日不能。

与足下谊同手足,一日在台,有一日得尽心力之处,无分彼此,无分今昔,皆不敢存京兆之见,上而负君,下而负友也。

  止斗劝捐,自为目前急务。但愚氓无知,以为镇、道、府皆无现任在城,谣言四起,是镇定郡城人心为急而尤急。祈命驾言旋,不胜翘企盼祷之至。

  与台属绅耆书 #

  自抵珂乡,五载有余,刻刻以地方不能久安为虑,想可共鉴此心,实不料一旦溃败竟至于此。

皆由平日表率无方,不能除暴去害,不但良善身家蹂躏为余之罪,即乱贼孰非赤子,富教无术,刑戮罔民,亦余之辜。

及变乱之后,无谋、无勇,以致阽危日久,因而度支告竭,累及诸绅商代为摒挡借贷,更无颜相对矣。

  然易危为安,数旬以来,办理幸日见成效。

此非官力也,民助之也。

亦非人力也,天佑之也。

事机之顺逆,在此时;功德之亏满,亦在此时。

万一凤邑难民复被煽惑,各路巨匪尚多在逃,设或再有蠢动,则前功尽弃,而措手更难。

台属官吏非尽无愧为民之父母,然尚皆与地方相安。

死者已不可复生,生者岂能坐视其死。

供饷无出,费用何来?官无生路,奚暇救民之死?诸君亲上急公,情殷桑梓,谅不忍漠然置之。

既经允借在前,即速多多措缴,以便分发南北两路,支应急需。

虽杯水舆薪,究竟苟延目前,以待内地军饷接济。

但论理势所当为,不能预料成败。

且购线悬赏,趁此人心鼓舞,一气呵成。

首要匪徒不至漏网,致贻后患。

  近闻漳、厦亦均安定,自可复睹升平,共安生业。

若以省啬为得计,藉词诿延,古云「病加于小愈,事败于垂成」。

设有他虞,悔将安及?区区此心,为之寝食不安。

如呼之不应,力竭计穷,不必忧郁成疾,亦濒死不远矣。

是则数十年来负国、负民之罪无所逃,而于人无尤也。

专此泐布,诸唯荃照。

  附示谕 #

  文武官员为朝廷借备军饷,保全地方,如力能设措,而置之漠然,坐视偾事,是不知有君国也,其过非小。

除暴乱以致太平,安全无数生灵,皆筹应饷需之力,其功莫大。

应赏、应罚,何去、何从,必有能辨之者。

  此次逆匪扰乱,全恃地方绅商士庶合力同心,得以安定。

其出力等差,饬府局官绅汇齐开报,固不可扶同冒滥,亦未可淹没向隅。

本司道仍细加谘访,务期核实,以昭激劝。

或援照从前奏明便宜奖赏章程,先给顶带,或俟全案议结,将剿贼获犯尤为出力及捐借军饷人员,另行核拟详明,由台会同镇台列单保奏,总当一秉至公,俾无偏抑。

诚恐在官丁胥人等,难保无伺探招摇、影射夤缘、藉端需索,合亟剀切晓谕,如有前项情弊,立即指名禀究,本司道不能除暴安良,防患未然,以致无数赤子惨遭蹂躏,为之寝食不安,即匪众犯上作乱,骈首诛戮,亦本司道平日化导无方之咎。

变生仓猝,莱尔众出力,协同筹办。

今事定论功,若稍存自私、自利之见,天理何在?众绅民谅共能仰体此心也。

  谕粤民 #

  谕粤庄总理、义首、绅董人等知悉。

尔等因逆匪滋事,协力剿办,业经据情具奏在案。

此时各属文武及各绅董,皆请饬该庄撤堆(粤民自立各营曰堆),以安地方,无非为难民未尽归庄起见。

本司道以尔等之不即撤散,自有深意,诚恐投诚之人,有心不测,或虑在逃之犯,死灰复燃,助此声威,仍出自始终急公向义之忱。

否则,因闽庄纷纷控告,防闲报复,藉以保卫乡庄耳。

  自军兴以来,尔粤人出力已久,众堆一日不撤,费用一日不止。

闽人不靖,粤人终亦不安,若听之不问,殊非体恤之道。

查各难民男妇,进郡甚多,其中岂尽系良善?然重犯则家属缘坐,胁从则罪人不孥,究系逼胁者多。

老幼流亡,亦殊可悯。

诛除叛逆,义也;安集穷民,仁也。

二者不可偏废,朝廷亦有并行不悖之政。

尔粤人既助官长以立功,此时何必因难民而任咎?本司道不日亲临,尔总理等即先遵谕撤堆。

俟本司道到地,或至埤城,或定适中地方来见,或必须亲往尔等庄内,即先禀知无误,本司道尚有面谕帮办之件。

闽粤皆为子民,善恶自有公论也。

  与闽粤绅士 #

  行辕收阅闽、粤互控呈状数百纸,闽人皆以粤堆总理曾史平等纵任焚抢扰害为词,而粤人则以林万掌假义首为逆党及未获各犯贻害为虑。

查据凤山县报称:林万掌获送要犯多名。

兹拟奏明请旨可否准其投诚?如先逆后顺之人,得因功减罪,则曾史平等究系助顺剿逆之人,即办理不善,未可遽以罪掩功。

闽、粤皆有灭贼之人、皆有从贼之人,唯良民受害者,闽人为尤苦。

所有闽地禾稼,自应悉归闽人收获。

粤庄绅耆,当妥为弹压,以息争端,而昭公允。

此时既各归和好,将来万一再有叛逆举动,无论闽、粤、潮、嘉,一庄有犯,各庄仍当公同起义协剿。

但围击贼巢,以彰公道,不得焚毁庄邻,以报私仇。

如有不遵,鬼神诛殛;其传谕总理人等知之。

  与将备书 #

  启者,兵饷不到,会同贵镇台及裕太守具禀十余次,且七月间将兵丁苦情单衔具奏。

余之无过一也。

逆案重犯实情,已附片上达天聪。

余之无过二也。

本年五月,署内实存私橐二千余金,衣箱质当四百元,家丁公凑五百元,归局充饷。

此外,绅商铺户如存有本署银钱,现出告示,令其三日内交局放饷。

余之无过三也。

历年各兵无知犯法之案甚多,因海外征戍,遇事从宽,以全文武和衷之义。

余之无过四也。

久任不能令兵民相安,请督宪另派能员接任,又单衔奏请严议治罪。

余之无过五也。

以上各折稿,俱送贵镇辕有案。

水陆弁兵出力及因公身故,一一询查奏奖。

余之无过六也。

祈即传齐各营队目,将以上各情逐一晓谕,令其将何事不可对众之处,明白具禀移覆勿迟!即望回示。

  谕官兵 #

  谕各标营弁队长知悉。

照得本年各路逆匪滋事,尔弁兵等同心出力,全军凯旋,并无损折一人。

此皆仰赖朝廷洪福,神明保佑。

现在曾同镇台分起出奏,是各省军营皆不及台地官兵之战守得力,论功在即,岂可自滋事端。

自来杀贼得功,未闻以械闘而得恤赏者。

岂可置身命于无用之地?

  本司道同镇台暨台湾府,因军饷未到,日夜焦思,千方万计,罗雀掘鼠,为众兵糊口之计。

譬如父母之于子弟,贫穷无措,各处乞借以哺养之,免其饥寒,而众子弟仍日日扰攘不安,天理何在?各绅士、铺户、居氏,皆帮同设法筹饷。

若因此闘抢,不能安身,何从措办?况南北两路甫见安定,如因郡城内枪械斗哄,谣言远播,万一匪徒生事,又须调尔众兵辛苦远征,且为乱民之倡,众兵何能当此重咎?

  忆道光二十八年,熊前道、武前镇皆已告病,本司道莅台之前,郡城众兵滋事,及到任以后,皆知悔改。

吕镇台未经会同奏办,原望其知恩,久久守法。

数年以来,尚为粗安。

今复藐玩至此。

本司道同镇台近在一城,现尚未去官,岂能诿为不知?抚台驻节泉郡,厦口往来船只传言至内地,不曰民乱,而曰兵乱。

各营员队长,又何能当此罪谴?

  总之,此时与往年不同,兵民皆应相安无事。

细加访察,并无积仇深怨,果有伤亡,自应跟交正凶,由本司道督同府县秉公审办。

本司道于尔等众弁兵,平日开诚布公,言无不尽,凛遵毋违。

  复春岩制军书(附条陈)

  窃前月抵漳后,已将裁兵大概情形具报。

兹查去年四月间,海澄失守,前镇道因兵力单薄,准楚省散回旧兵投营效用。

署提军饶镇,前在中营游击任内,由诏安差旋时,正值贼匪蜂起,又添募新兵,以便分路防剿。

当时散回各丁,早经革伍,已为编氓,是收回与新募无异。

而新收各丁,并非如平时补伍,取有年貌、箕斗、眷口册结,亦与地方官募勇无异。

其中屡次从征出力者,亦不乏人。

及六年六月以后,大局安定,饶署提军商同怀署镇以筹饷维艰,兵丁溢额过多,縻费更甚,将新旧各兵当场考验,择其精壮者补伍,稍次者概令归农,是又与地方撤勇无异。

本非办理不善,惟其中间有本非募兵而补额在前者,有临阵出力而许其收伍者,不免怨谤交集,或至纠众哓渎。

各将备以地方甫经平定,恐复事端,请将实在老弱者裁汰,余均作为寄名,余兵遇有守粮缺出,尽先拔补。

每日筹给口粮银三分,经提镇会核出榜晓示,始各安定。

此裁兵节费出于万不得已之实在情形也。

  自七月初五日支给口粮以后,仍照常随营差操。

然此项余兵,究竟宜散而不宜聚,聚必恃众,易于滋端;可暂而不可久,久将支饷终难接济。

既苦于不能去兵,又苦于不能足食,而兵众难治,即由于食寡难筹也。

且署提军饶镇随时收用,复为设法养瞻。

在漳一日,自可镇抚一日。

如赴任去后,恐办理不免周章。

查此项口粮,计日需银十余两,统计五百余名,又非三、四年不能补竣。

一旦支应不继,骄悍之习骤难转移,是暂安目前而究未可为经久之计也。

愚昧之见,由镇道府县每月各捐银五十两,诏安、平和、云霄、龙岩、同安等五营,各营每月捐银十两,凑成二百五十两,以资津贴。

仍将此项余兵阄分匀配,并酌量开除,以次补完,捐项即可停止。

  谨酌拟章程,另折呈览,如可采择,仰祈檄饬各营遵照办理,并请颁发告示晓谕周知,俾易信从。

是否有当?仍求训示。

再,提镇俱在漳浦军营,是以未及会衔,合并陈明。

  一、此项余兵,中营最多,左右、城守计日可以补竣,而中营则待补之人多,不免向隅。

筹给口粮,亦无底止。

城守将本营余兵补完后,仍酌量阄分中营余丁若干名,以次挨补。

  一、余兵补伍后,即应轮班戍台。

查年逾四十者,例不派戍。

此项余兵,如有年逾四十者,即与戍台之例不符。

若一并收伍,将来拨戍为难,如有年逾四十者,应行扣除,酌量安置。

  一、此项余兵,筹给口粮,记名补伍,原因其上年防剿出力,优加体恤,其中尚有字识附名支粮记补者,应核实查明,一概开除,以免冒滥。

  一、漳营新兵补伍弁目,不无需索,此风亟宜禁革。

如违,许该兵丁指名控究,并由该镇认真查察。

所有此项余丁,或分配各营后,即阄定名次,以次挨补,或临时拈阄收补,或仍考较技艺,以免钻营,而昭公允。

  谕各营队长 #

  本司前后莅闽有年,众兵皆吾子弟也。

任台澎兵备有年,各标均有换班列戍,众兵皆吾爪牙也。

今复至漳郡,风闻有逞强多事者,其实每营不过年少无知者数人。

祗在各队目公正督率,勿令众人效尤。

始则劝之,劝之不改,公请营长处治并令改过,如仍怙恶不悛,即请将备提究。

果有大干法纪者,准备请镇军发令以军法从事。

如纵之适以害之,用威正所以用爱,惩一儆百,无非望其同成劲旅,为国家出力,将来提镇将帅皆从行伍中来。

当兵要人敬重,先要自己敬重。

同是朝廷百姓,为兵是众百姓中为皇上出力而保护百姓者。

当此用兵之时,较之读书成名,尤为尊贵。

除暴安民,剿贼立功,较之登科及第尤为显荣。

即或效命疆场,尽忠报国,留名不朽,子孙与有荣施。

上天报施不爽,后世亦必昌盛。

平日互相诰诫,自重自爱,何至动辄纠众生事,甚至侮官扰民?以一、二人之粗悍,致合营弁兵因之受累。

况养兵全恃钱粮,不敬官,粮凭谁催?不护民,粮从何出?军需经费短绌,尔众皆所共知。

尤当仰体圣上宵旰焦劳、各官长及营主筹划为难、各属绅商设法劝借,无非为保全地方。

如兵不顾民、民不顾兵,则地方不得平定,必至东征西剿。

尔众兵岂无父母妻子,亦无安乐之日。

  本司不惮烦言,谆切劝谕,务必安分耐苦,勿惑浮言,勿萌异念,勿使气犯上,勿恃势欺人,实心实力,勉为善良,立功报效,升拔即在。

目前是吾之子弟、吾之爪牙,异日即吾共事之友。

忠告善道,其各三思;无忽,特谕。

  雪夜探营图自记

  嘉庆癸酉曹滑之变,江南狼山营兵调防淮上,狼镇驻吾乡,将启行。

先大夫命之曰:盍往观兵乎?时年十七,甫入庠,随侍至南郊营门,睹军容之盛,窃谓百夫长不易为也。

  庚辰通籍后,分符山左,宰武城。

  道光癸未冬,临清教首马进忠纠直隶清河徒党,密为不轨。

琦静庵相国时抚东省、讷近堂相国方秉臬,督师往剿,首从悉就捦。

武城,州属也,轻骑往军中,鞫犯五旬,事竣。

时,连年工赈,合境停征,廉俸无出,扁舟勘灾,贫且病,日食饼一枚。

静庵相国语人曰:某衣不蔽体、食不充肠,闻其室人以银钏典质为炊,从军一裘乃假于僚佐者;皆实言也。

  甲申,调泰安,稍稍补苴,然不敢为身家计。地近兖沂,土匪名掖刀手,徂徕山谷幽邃,向为盗薮。带丁壮深入捕治之。行粮犒赏,悉自备。

  越甲午,牧高唐州。

州属旧有一炷香教,惑众敛钱,其徒有不愿有室而自宫者。

一日微服冒雨入其庄,密遣黠役拜为师,同听宣教,尚无悖逆语。

乃伏兵于途,而先召其老教首至,余党皆从之来。

剀切劝谕,蚩蚩者尽悔悟,薄惩其教首,并令归农;仍按放告之期,齐至大堂,环听宣讲圣谕广训。

厥后东昌教匪兴大狱,而高唐无一人。

  丁酉冬,从经秋山中丞、宝小村廉访,平潍县逆匪马刚之乱。

冒雪长征,至春暮班师。

是役也,逆匪纔数百人,黎明斩门直入县内衙。

时县官林秋崖居西轩,贼至中室,以刀刺其子之颈,见无须,复出,误以委官吕文山为县令,杀之。

逆众方拥马犯入,林手枪出,百姓见县官尚在,群起巷战,歼捦首从各犯,无免脱者。

嗣搜获余匪,日夜从事谳局,即坐卧于吕委官匶侧,唯一臧获佩刀侍之。

  戊戌夏,署临清州事。

河水浅落,粮艘胶滞不能行。

匹马率丁壮沿河奔走,随漕帅周文忠公来往催儧,弹压水手。

至秋杪,始旋署。

移任济宁州,所属金乡县民报官请挑彭河,河之下游各屯民涂白眉为号,集数千人,刀伤委官几毙。

星夜驰往,大雷雨,衣履尽泾;灯且灭,随电光行泥淖中。

有县丁飞马赴省请兵,亟索其羽檄置袖中,叱之返。

入其境,谕倡首者阻工也,非谋叛也。

屯众乃麕集,廉得其情,盖误以官员为鸠工之绅董也;拟遣戍,示禁曲防,民乃安。

  癸卯入蜀,守保宁,兼川北道;保属南江县。

黄柏岭古柏数千株皆百十围,土人珍护,谓蜀汉时物。

初,奉文采伐,造粤海战艇,县官督工以斧斤入取数百株,既而檄行停罢。

乡人疑官之私也,聚众围辱,将作乱,制军宝献山相国命往察之。

单骑入山,按兵以张虚声,皆帖服。

士民怀疑于后,而未阻挠于先,遂定谳:罪其一、二人,木植充公用。

振旅而还。

  甲辰,巡闽。

漳有互乡为盗薮,舟车不通已数年。

窦升堂提军约会捕,未及期,而弁兵先往,乃拒伤。

夜微服径乘小舟前往,先书随行丁役某某密缄交阍者,逾时拆阅,内外无知者,防泄漏也。

从者十余人后至,径入其村,众蚁聚,言语不通,手书示识字者。

诵未毕,罗拜若崩角。

进茶果,以鼓吹迎之。

子弟之不法者,咸自首。

旋旆至半途,而郡城文武咸骇然,领兵勇大队前来护卫之。

历年逸盗自首缚,积匪来归,水陆商贾始通。

未久,奉讳归。

  丁未秋,服阕,将入都,甫出里门,奉命巡台湾,即航海赴任。

方抵境,漳泉兵斗,闭城已三日,亟驰往擒治,乃止。

刘玉坡中丞奏:请开番社归化者数千户,皆薙发,受衣冠。

廷臣交章,寝其议。

番众失所望,重译抚慰,临以兵威,始定。

  庚戌秋,匪徒王涌等造谣,分类哄斗燎原,捕数百人,置之法。

淡水海口来粤匪红艇数十,水陆并扰,调舟师围剿,适飓风起,盗船互撞破,群匪泅水若鹜,悉弋获,枭其首。

前于浙、闽内洋拒敌兵船抢大小炮六十余门,尽夺回。

  辛亥冬,逆匪洪纪等倡乱,啸聚数千人,甫立寨,会同叶蓉斋总戎调集兵勇、乡民,联甲助剿,即扑灭。

悬重赏,得其渠魁。

浃旬奏凯,奉谕办理妥速。

季仙九制军疏称水陆安辑,可纾宵旰东顾之忧。

蒙甄叙,特恩赏花翎。

  癸丑春,■〈口英〉夷官驶火轮船泊港口,营员未报,即同入城求见,严拒之,四门列军械以待,随扬帆去。

四月杪,内地奸宄黄得美倡乱,踞漳郡,杀镇道大员。

兴泉乌白旗匪徒扰同安、仙游诸邑,设伪官。

上命内渡征剿,因台乱中止。

台匪林恭等陷凤山,围嘉义。

五月初旬,攻郡城三次,皆击退。

日夜枕戈登陴,分路出师,连获胜。

凤城内向设军火库局,四围皆以竹为藩篱。

有参戎曾元福者,率兵民数百人,环列枪炮,死守勿失。

火攻扑以水,又引水灌之,塞以土。

粮渐尽,人日食粥一瓯。

军火关全台得失,危亡在呼吸间。

向来台饷仰给于内地,内乱已久,无饷至。

重洋盗艇充斥,水程梗阻。

台人知兵力之不能救也,多阴附贼。

由台郡至凤邑六十里,树逆旗者数万家。

恒松樵总戎兵不满三千,屯城北六旬,涕泣而道之,不进援。

别遣文武出一队,迫令前驱,罗掘饷糈,仅足一日之需。

众大哗曰:全军覆没可若何?曰:吾同死,誓必往,违者斩。

及出郡城数里,各乡纷纷编筏裹粮迎师,尽拔逆旗,树义帜。

葢不料官军之自天下也。

师行一日夜,抵凤城下,曾参戎内应,捦斩多匪,遂复城。

台湾县高鸿飞、凤山县王廷干、典史张树春、噶玛兰厅董正官,先后遇害,后罪人斯得(?),并归其元。

阵捦首要各犯,囚于凤署。

督兵前往,历闽、粤各庄,安抚难民。

提首犯将解郡会镇勘办,传闻有逸匪聚集中途伺劫者,奏明就地同各要犯一并正法;命诸遗孤环视行刑,剖心脔祭死事者。

绅民曾经胁从及贼党中倒戈者悉宥之,以情有可原、功有可抵入台,奉朱批一切机宜随时酌量办理,不可拘泥,照所请行。

人心大定,各路以次肃清。

  甲寅春三月,全台平。

安反侧而底荡平,皆圣人之谟训也;臣何力之有焉?奉命授闽臬,因具疏自效,调省察看。

撤任内渡,抵福州,奉檄往漳、泉、兴、永各郡邑查察军务。

  乙卯二月,全闽军务告竣,遵旨入觐。

中途接羽书,防江西广信、玉山等处窜匪,贼迹远去,乃北上。

十一月初六日,召对养心殿。

嘉平二十四日,命驰往河南帮办三省剿匪事宜。

  陛辞后,丙辰新正元日出都,至归德郡城英香岩中丞行营。

二月初一日,出师失利,兵勇二万余皆溃,近城各营并惊乱。

夜登城督防,大风扬沙,天如血,矛端尽吐火,贼亦鸟兽散,收集各丁勇分屯城北。

中丞以贼分股扰郡北之刘家口,其地与虞城、夏色及江南之丰沛、山东之曹单各邑交错,皆捻匪巢穴,疏请派令带兵驻防。

上以山东情形素熟,可其奏。

遂移营前往,劝举团练,得万余人,有警则征调,无事各安其业,贼不来犯。

袁午桥太仆督剿连胜,直捣雉河老巢,北路益安定。

六月间,奉命赴安徽襄办军务。

行至亳州,复奉寄谕,仍留归德,有结实可代者,再赴皖。

  丁已正月,诣亳营,请派大员驻归城受代,奉命简浙臬。四月之任。冬,摄藩篆。徽宁各防军饷悉由浙支应,时虞不继。

  戊午春,粤匪自江西蔓延入境,围衢州,陷处郡,扰金严,各属先后失守者十三邑。

近逼寿昌,杭城戒严,随同晏彤甫中丞竭力图维。

至六月,各郡邑以次收复,而徽宁则告警,索饷无虚日。

  己未春,实授藩司。防兵愈久,筹防愈难。十月间,接部檄,以短解甘省拨款,左迁解组,得以暂息仔肩,养痾于吴门旅舍。

  偶检行箧,有在皖、豫戎幕僚友汪某为绘雪夜探营图,因历叙生平戎马风涛、备尝困苦艰难之状,书于卷端。

呜呼,幼而学、壮而行,窃禄四十余年,老之将至,无能为矣。

澄清有日,长为乡人以没世云尔。

  防夷书 #

  尝读前史有云:远人请和,弭兵省财为上策,唯当以百姓为念。

又云:夷狄之患,自古而然。

议者以许和示弱为非国计,要在令其畏我之威、喜我之赂,鸱鸣狼踞,不足喜怒,唯宏之以大度、制之以远笇、胜之以深权,此今日抚夷之大概也。

然所虑者,喜我之赂而不畏我之威,久则无赂可喜矣。

此时情形,闽省与他省不同,台地与闽省内地不同。

闽省已准其设口通商,有抚法、无剿法。

唐书所谓怀之以德,使为恶者在夷不在华,失信者在彼不在此也。

台地本非原约所有,孤悬海外,无商可通,所称各口亏折,无非诡词。

海疆内地精华,将被吸尽,而仍不舍此海外一隅。

觑及煤炭,其牟利之心,无微不入,不令处处空虚而不已。

且所欲亦不在此,名为改易口岸,实则声东击西,借此发难。

昔年曾于此地大受创痛,难保其不怀叵测之心,即无异志,终不相安。

且闻该夷受抚之后,曾驾驶大船,三入台洋,并在淡水乘坐杉板,上岸登山,相度地势,画图而去。

现在防守要隘,以淡境鸡笼洋一带为先着。

  窃以为有堵法、无抚法。

堵之以官兵,究爽前约,而开后衅;堵之以民、堵之以番,则无可借口。

所谓堵者,非必列兵布阵,但阻其不上岸而已。

民番或无纪律,以官兵间之,兵亦可改装为民,民亦可改装为番,彼固无从辨别也。

台地远隔重洋,内地声息难通,直如别为一邦,与夷界近,而本系夷地,尺寸不能容其进步。

本境匪徒骚动,尚可请内地添兵征剿,此则往来无定、出没无时,唯有就台地设防御之策。

若善为接待,往来渐熟,患在眉睫;盖彼势便而我势孤也。

魏征云:外夷以宾客待之,非中国之利。

  台地尤为炯戒。

其不畏我之威,我本无威可畏,惟有百姓众志成城,合亿万为一心;天明威,自我民明畏;舍此别无可畏矣。

如果前来停泊干求,祗一、二船,船数百十人,则以情理晓谕之。

不去,亦听之。

不动声色,处之淡然,势不能停桡久待。

亦不得馈赏牲牢食物,以长其傲睨之萌。

倘兵舰麕集,意在要挟凌逼,竟不必问其何为,唯号召民番数千人,排列海口如堵。

如该夷偶尔买菜、取水,许其通事上岸,以丁役随行,不准与民人交接一言。

有与密谈者,缚之送官。

若有投文之事,即以奉官谕,概不接收,坚却之。

彼操以急,我处以闲;彼示以懈,我防以严。

谆饬民番及兵勇人等,遇有夷鬼近岸,止须吶喊鸣锣,不得擅动炮械;但大家拦截,令其归船。

或敢于斗伤,蜂拥而进,击其下体,稍退者皆以军法从事。

亦仅追至海边而止,或于要路开濠沟以截之。

夷船开炮,则伏地入沟避之。

用民不用兵,战陆不战水,而尤要在使本地奸宄消息不通,乃可令其进退维谷,永绝觊觎之心。

  夫欲杜内奸,官之耳目,不如民之耳目;官之号令,不如民之号令。

盖以民防民,而内奸绝;内奸绝,而外侮必不能入。

此尤在地方守令平日之得民有素。

然论吏治,于今日但不视寇仇足矣,安望其能如子弟之卫父兄乎!计唯以名利动之。

绅耆向来遇事出力者,无不立加优奖,不难鼓舞,以作其气。

至于丁勇,大半皆出游民土棍,非啖以重利不可。

水陆兵丁,即夷船不到之处,皆须布置,行粮必宜充余。

即番丁亦有精锐可用者,而各县未发屯饷尚多,此时诸事非难,难于度支一项而已。

一须酌垫屯粮,以固屯番之守望。

一须宽发军饷,以期士卒之饱腾。

一须收雇壮勇,以防内宄之勾结。

无事之时,但以联庄缉匪为名,而静以俟之。

  其澎湖一厅,岛屿纷歧,居海之中。

上年亦曾有夷船因风寄泊,应专派文武各一员,会同该厅营巡察。

噶玛兰距郡过远,山后番界,亦须派员协同稽查。

至鹿港及郡城鹿耳门各口沙线甚多,夷船虽经寄泊,而沿海奸民恐其贪利导引;即南路凤山及北路各县偏僻港口,皆须一律瞭探,以期周密。

惟兵役不能遍及,必兼责成就地总理乡耆人等。

而各属绅商可望其出力,未可强以捐赀,此台民之不如粤民也。

果有急公助饷者,事定再归补。

动项若干,另行奏办。

海洋风汛靡定,万一突如其来,即须相机而行,不容稍存拘泥,致有贻误。

连年地方并未稍有蠢动,致縻帑项。

此时大事,不能惜费,唯求核实而于事有济。

  再,杜元凯有云:中外阻隔,古今同嘅。

坐而言者,百闻而未一见。

悬揣臆测,苦于无所适从。

或不问难易,墨守成例,求全责备,此历年来受病之由。

古来将在外,非任其操纵自如,终难万全耳。

此则关大势之安危,而非为一身之利钝、一时之成败计者也。

  全台绅民公约(一)

  曩者,■〈口英〉夷犯顺,我成皇帝不忍百姓流离,罢兵议抚,准其通商。

其不通商口岸,该夷官自行照会,不准夷人登岸,违者送其领事官治罪。

此人人共知者。

  台湾非该夷应到之地,我百姓知朝廷宽大,许其和约。

每有夷人前来,不与抗拒,非畏夷人也,彼既俯首恭顺,我百姓岂敢生事,上烦皇上圣心。

如该夷藐视我们,挑衅酿祸,地方官长以和约在先,不便过于争较,我百姓固未尝与之立约也。

且所谓和者,但见之不杀耳,非听彼之使命也。

彼先侮我,我岂能让彼?我百姓堂堂天朝子民,此地既未准设立马头,岂容任其杂处?如我百姓为夷人所用,是逆犯也,是犬羊之奴也;饿死亦不肯为。

我百姓不为他用,不但无罪,而且有功。

粤人不许其进城,共受皇恩,可为明证。

大众同心仗义,人人武艺高强,何必畏怯走避?我百姓自为义民报国,即在地文武官弁,亦不得而牵制之。

如夷人并无异心,本地奸徒从中指引,我们不杀夷人,而杀通夷之人,于抚夷之道,固并行而不悖也。

  风闻夷人欲于台地贸易,如果成事,贻祸无穷。

习教惑众,是子弟罹其害也。

占地盖房,是居民遭其殃也。

羁揽货税,是商贾绝其生计也。

买用男妇,是子女受其荼毒也。

台地孤悬海外,无可徙避,亟宜及早图之。

一曰:勤瞭望。

沿海城乡居民,随时于高处探望,但见夷船踪影,即飞报该管文武衙门。

一面探其驶入何口,再行阻截,不得专恃日岸吏胥也。

一曰:联声势。

夷船前来停泊,并无逞强情形,我百姓们多至千人、少至数百人,暗藏刀棍,排立港岸,以此地不准深入阻之,不与斗狠。

静以待之,久则自退。

一曰:查奸细。

夷人不足虑,虑土匪勾结耳。

如有私与交接者,公同拏送文武衙门。

如查出确有通夷证据者,或因夷人前来造谣乘间抢劫,应报明地方官,杀毙勿论。

一曰:选壮丁。

平日无事时,各街、各乡除鳏寡孤独及家无次丁外,每家各出一丁,年岁约在五十以下、二十以上,殷实绅商,各自添备,不拘定数。

先造名册,存于各义首处,仍各自安生业,一旦有事,一呼即至;违者公罚。

至有事之日,动支口粮,或由官给、或由民捐,临时定议,宜从优厚,事竣必渥受恩荣,即有一、二死伤者定邀褒恤,当无不奋兴也。

一曰:筹经费。

防堵军需,自有帑项,我百姓仍须储备,同保身家。

每街、每乡公议公正绅耆为义首,查明现在经商及田产较多者,每家每日捐钱或数百文、或数十文、或数文,一月一支,零星积存,有成数再妥议生息。

除却防夷,不准动用。

一曰:备器械。

刀枪牌铳,家家皆有,人执一件,即成劲旅。

所虑者,夷人之炮耳。

然彼炮在船,远不能及,我炮在岸,近而易攻。

但令大炮不能登岸,则其技已穷。

所虑者,登岸后炮队在前耳。

我不必用炮,唯御彼之炮,而其技亦穷。

各义首督令每家或三、两家,置遮牌一面,以木板高与身齐,或编竹为之。

内安鼻纽,或为长柄,如木挡式,外钉牛皮,铺绵纸,或加网丝,或涂蔗糖,此皆台地所有而易办者。

壮士千百人,恃此为前队,炮火不能伤,人人胆壮,勇往向前,有进无退,一鼓而歼之矣。

台人有用棉被裹身演习技艺者,如得勇壮之人,以棉被湿水为甲,持利刃而直冲之,亦可破也。

再,探明夷人如聚众上岸滋扰,先于附近沟港内埋伏年力壮勇数百人,各带锅煤墨水,将头面、项颈及两手涂黑,混作黑夷,分持刀铳、长矛,俟其登岸,离船渐远,并力从中横冲尾击。

万一闯入街市,各店紧闭门板,于板上多开数孔,不必过大,可以望外、放枪、放箭,平日仍用木板遮隔,亦操必胜之法也。

  以上各条,其大略耳。

未尽事宜,尚须大众妥议,以期周备。

而其要在先清本原,唯其严鸦片之禁。

我百姓有吸烟者,与为娼同。

有卖膏者,与为盗同。

有贩土者,与谋反同。

大家齐心台戒,勒限禁止,万人一心,奸民绝而夷鬼遁,我台地百姓子子孙孙万年太平之福也。

此约。

  全台绅民公约(二)

  外洋烟土,伤害中国生灵,稍有人心者,无不切齿痛恨。

我朝深仁厚泽,中外共享太平之福。

今我百姓穷者穷、死者死,而夷人发财得意,是吸烟、贩烟皆助夷以害人且自害,以从夷与反叛何异?公议:自本年十一月初一日起,立限两月,大众洗心改悔,咸与维新。

限满以后,先请文武官长查察衙门内外人等,次及绅商士民。

闻夷人之计,至死不悟,为国家大患,人人得而诛之也。

此约。

  全台绅民公约(三)

  台北淡水、鸡笼山一带,为合境来龙,灵秀所锺,风脉攸系。

近闻有沿海奸匪,讹言山根生有煤炭,难保无偷挖、渔利之徒。

一经伤损,于全台人民不利。

合亟公立禁约,如遇前项挖煤奸徒,即行围捕送官。

倘敢抗拒,格杀勿论。

或内地及各处商贩前来购运,大众协力阻止。

若强行开采,富者出资、贫者出力,万人一心,为全台保护山脉。

有不遵者,公议惩罚。

此约。

  复范谦庵明府书

  自丁未年服阕,甫北上,奉命巡台。

瘴海迢迢,冒险前往。

祗为东省清查,着追至三万以上,藉官俸补苴,不能望洋而返也。

癸(□)夏,闽省内地扰乱,全台为之震动,戕官陷邑,无一兵一饷接济,万死一生,得以易危为安,因密请另易总镇,遽以意见不合,立挂弹章,仍责成督办。

事平后,自具疏请罪,制军查复,天恩高厚,洊升一阶,得以内渡。

登岸,制军复悔前言保荐,于是有引见之行。

又经奏留办军务年余,再三恳辞,始于上年三月杪离闽。

行至闽、浙交界,广信等处失守,中途又令折回堵御。

幸而不日安定。

五月间,南旋里门小住。

秋间,复到东省一游。

知交落落,感慨系之。

冬月,抵京。

腊杪,奉命驰驿由汴省至归德行营,今已两月有余。

年力衰颓,才识短浅,于军务毫无把握,徒滥竽其间,目睹生民涂炭,喟然长叹而已。

连日皖、豫各获胜仗,民不能从贼,贼又非不可为民,徒塞其流、治其末,终无完局也。

军务倥偬,草草泐布,不尽。

  答恽次山同年书

  午帅一到,为一大转机。

近已逼近贼巢,豫境渐已肃清。

连接捷音,民情更为安帖。

此时大局,兼抚为剿,与午帅心心相印、语语投机,或可或否,总求一是,而无我之见存。

  前在闽时,与陈颂南侍御共事行间甚久,其蹇谔刚直,两人相似,而虚衷协和则从同。夫而后,知万事非得人不理也。

  归郡情形,诚如来缄所云,下药病已成,又不能通盘筹划,支支节节为之,遂至束手无策。

干奉谕以山东情形素熟,驻防刘口,激励乡团,以资扼守;已两月有余。

归郡东南一片,尽成焦土;专恃西北蓄聚,接济军民。

东省虽有勾结之谣,而南不北来、北不南应。

巨、濮一带,间有蠢动,旋即扑灭。

曹单毘连各境及萧砀与永夏交界之区,自二月以后,均尚粗安。

干初到,不能知彼知此,言守而不敢言战。

且与旧游之地相近,士民亦尚见信。

合豫东连界各庄,劝其整团,先后曾经点验者,约可得万余人。

无事耕市如常,各自为守;有警则给资调用,而不远征。

近来渐见有勇,或不至闻风齐遁。

昨往曹属一行,附近豫境各庄,麦秋中稔,比户登场。

又得时雨沾足,蚩蚩者大有生机矣。

善后之策,必须专力于抚。

候捣穴捦渠,方可计及。

预拟一稿,可否与子怀、雪帆诸先生密商。

自内而外,顺而且易,然须慎之又慎,勿令好功者借口于一言之偾事也。

  再,三省官兵连胜,民团即为之一振。

被害已久,如解倒悬,乘势之易而事半功倍。

然从贼者,亦从倒悬中来,专用重典,终不得了。

各乡团有盘获逸匪送营者,非万无可宽,不即正法。

先后共斩十余人,乡民争磔其尸而噬其肉,亦有追获自行格杀者。

皆因官军得胜,而民气为之一伸。

各巢死守益坚,密谕明晓绅耆,果系被胁勉从,乘间逸出,暂停捕拏,自此散归者甚伙。

然欲安其反侧,非奉明文,人心不能大定。

昔台湾之乱,钦奉谕旨招安,海外梗顽,且喁喁向化。

况腹地子民,非言语不通者。

史忠正公云:得一贤令,如得精兵三千;得一贤守,如得精兵一万。

所望贤守令守经勿滞、用权得中而已。

率泐再布,不尽欲言。

  寄舒自庵观察书

  山左别后,于甲辰夏间舟次吴门,得以畅叙一夕,并承厚谊殷拳,至今纫感。

以后宦辙分驰,尺素偶通,而缘悭一面。

记得海外曾接惠书并新刊各种文集,似已在归田之后矣。

今夏到浙,谈及历任监司,而于兄则无不切去思之感。

烽烟四起,鱼雁难通,徒深耿结。

嗣闻曾至武林小憩,避乱东游。

矍铄如常,但须扶杖而行。

东省人来,询悉暂隐鹊华,尚未知侄儿就近分符,得以常侍左右。

七月十九日,何大使来谒,捧诵赐函,慰悉一切。

十余年渴忱稍纾,而不能聚首接膝为恨。

清查之案,八月届满,现任不能再展,尚短九竿有零,统计已解至六分以上,能否减议,只可听之。

小棠在河南军中时,函札常通,伊家居老境尚佳。

干为此项未完,戎马风涛,万死一生。

然尚留此命,昔之所谓桑宏羊者,而今安在哉?甘受官亏之议,坐待囹圄;不犯贪墨之诛,有玷清白。

自东省章程一出,欲为廉吏而不能者多矣。

事到无可如何,唯有一死。

否则,敛怨于民,遇变祗有一走。

此皆会计刻核之功效,言之可为长太息也。

  前在台时,不言功而获咎,添出无限周折;谅已早有所闻。

幸而生还,仍至历下一游,梦不到此。

出都后,由豫而皖,仍由皖而豫,自以为听天位置。

尝寄语小棠云:未必得生生更好,未必便死死亦佳。

今正在亳州营中,忽奉恩谕,移臬之江,并敕即赴新任。

由汴入淮,遶道里门。

小儿及孤侄,家垫课读,尚茁壮无恙。

稍稍部署数日,即挂帆渡江,由苏至杭。

四月二十日,履任视事。

积案如山,自军兴以来,未尝问及。

开限审招,清厘匪易。

加以三面筹防,羽书络绎,警报频来。

自无安枕之日。

然较之海外一岛,孤立宋营,一面独当,已如在天上。

一切得失,当可弗计,活一日、过一日而已。

  常、玉毗连衢防尚属苟安,而徽、婺情形又紧,边界依旧戒严。

祁、婺一带,久为贼径,来去自如,所恃江南日见起色,饷项扩充。

句、溧收复,虽瓜镇一时未能得手,而贼之大势渐衰。

江左右时有捷报,或不至任其横行如入无人之境。

广信一路,近尚无事,闽境以次平定。

上海数邑,仍有土匪屯踞。

制军凯旋回省,想大局无妨。

此亦浙省官民之幸。

夏间,余杭、临安有匪徒拒毙兵勇之案,旋即捕获首要各犯正法,安堵如故。

麦秋甚好,蚕丝倍收,交秋稍旱,处暑后大雨连朝,不至荒歉。

先顾民食,再讲军粮。

惟自七月望后,飓风大作,山水奔注,海潮泛隘,海塘修费久缺为可虞耳。

抵任四月有余,公事尚顺,孱躯亦可耐劳;而齿豁头童,须鬓如雪矣。

小儿年甫十三,六经、四书已读毕,初作诗文,尚非无窍;咫尺水乡,并未挈之来署。

知念并及。

纸短情长,临颕依依不尽。

  寄史公亮观察书

  前在宋营,接到途次手书,欣悉海上归来,吴中往返,料量大事已毕,有庐州之行。

当即缕复一缄,荆棘载途,不知沈杳何所?皖营人来探询,未得淮信为怅。

八月初旬,接到宿州来函,快慰无似。

头衔迭晋,翠羽宠光,皆不足为足下贺;从此建非常之功、立不朽之业,非独桑梓一隅恃为长城也。

  每忆先大人共事多年,海外分手,时见其郁郁未展素志,至今犹有「英雄泪满襟」之叹。善继述如足下,知九原当含笑矣。

  入觐似不宜迟,留营亦理正言顺,不次超迁,非必须三接以后。

粤东之行,必当却之。

浙省三面筹防,徽警未已,加以飓风蛟水,灾害并至,奈何!草草裁复,不尽欲言。

 

二、官牍 #

  上刘玉坡制军书

  答制军书 #

  上廖仪卿师书 #

  议水沙连六社番地请设屯丁书

  请恤沈溺官兵书

  领饟议 #

  致方伯书 #

  上制军解审人犯议

  上刘玉坡制军书

  禀清理递解人犯禁止浮费由

  禀台属抢窃案内杖徒人犯酌请先行锁礅由

  致兆松崖廉访书

  与各厅县书 #

  剿捕洋盗议 #

  上两院书(一)

  上两院书(二)

  请筹议积储 #

  筹备目前酌剂各条节略

  请变通船政书(一)

  覆玉坡制军书 #

  谕兵丁 #

  谕艇匪 #

  谕书院生童 #

  谕郊行商贾 #

  谕各属总理乡约

  争产控案判 #

  上刘玉坡制军书

  又

  上山东抚梅桥同年书

  请变通船政书(二)

  澎湖官制议 #

  上刘玉坡制军书

  复林少穆制军书

  上廖仪卿师书 #

  答郭巽帆明府书

  寄嘉义丁令述安书

  与兰厅董钧伯别驾书

  致王子勤书 #

  寄张寄琴明府书

  戍兵议 #

  请加增养廉议 #

  饬办掳禁勒索案札

  劝息讼示 #

  与王仲甫司马书

  与丁述安书 #

  答周维新书 #

  复何廷玉书 #

  公交车费议 #

  札各属 #

  谕收养幼孩 #

  与沈清如书 #

  发圣谕广训札 #

  上刘玉坡制军书

  侧聆钤略,允为圣主股肱;敬绎谟猷,胜读名臣奏议。

私衷感恋,无任瞻依。

起行以后,沿途察看,晚禾均属有秋,杂粮亦俱芃茂。

惟入泉州地界,各乡瘠壤居多,土脉稍形干燥。

乡民多开挖沟塘,或用桔槔引水灌田,道中遇有微雨,未能沾足。

行出同安,至漳州属境,山泉较旺,地土渐见滋沃,稻粒亦较为饱绽。

询问各处粮价,虽不甚昂贵,而未能有减无增。

间有官吏谒见,皆以台湾或有不靖,恐台米不能接济为虑。

  嗣闻泉、漳近海之地,向有吕宋等国贩运番米,地方官于本境囤户、外境商船,办理得法,似可无虞匮乏。

道属两府、一州,事务繁难,而漳属尤甚。

情形未熟,陨越堪虞。

积习固未可因循,求效而不敢欲速。

惟有勤稽察而戒烦苛,务镇静而防废弛,以冀幸免陨越而已。

  答制军书 #

  调兵查拿匪徒,原以示威,而办理未能周密,以长其顽玩之心。

然与僚属谈及捕务,开章即以调兵为词。

盖本官先存一「惟恐拒捕」成见,而兵丁藉以饱腾、官役借以恐吓,非尽为除暴安良起见。

然地方官亦实有为难之处,此中流弊,不可尽言。

否则,恶民所恶,岂非父母?斯民之道,而恶者不畏威,善者亦未必感德,实以用兵之非徒无益而又害之也。

必官民情意相孚,而后可措之咸宜。

  兆镇自到任以来,营务日见整齐。

台湾所关者巨,自应先其所急。

但未曾久历戎行,海上情形不甚熟悉。

当此多事之秋,设有变乱,恐决胜有余而运筹不足。

如须领兵前往,可期胜任,若专阃之权,独当一面,控驭机宜,似须熟谙彼处情形者,方能胸有成竹。

谨附密陈。

  上廖仪卿师书 #

  日前登岸之初,即闻郡城兵丁械,白书于城市杀人如草。

因而乘机闘抢夺,罢市闭门。

城厢之内,路径不通。

各营员弁坐视而已,镇道皆告病退居,又无署事者,府则病卧已久,竟至不成世界。

首恶皆漳、泉两处之人,为戍兵来台者。

百姓几有煽动与敌之势,平日受其荼毒,积怨已深,将一发而不可遏。

各路匪徒再闻风而集,遂不可问。

及闻干将到,漳人念旧而息,泉人亦因以罢兵。

及抵任后,操纵两难,设法劝诱,得罪人若干名监禁,一面禀请奏办。

因循太久,再事弥缝,履霜坚冰,隐患可虑。

或诮其不达事宜,亦只可听之。

今三、四月以后,情势渐通,向所谓护盗、引盗之人,今亦渐为巡盗、捕盗之人。

府中开缺,另调干员接署,县缺亦酌量更动。

半年以来,郡中光景似有可观。

  夫以海外繁剧、紧要之区,悍兵劫杀、抢夺之苦,镇道半年无人、府县虽有若无,而商民亦忍之、安之,竟未酿出事变,是民情尚可为也。

惜乎数年以来,元气剥丧已尽。

一误于好静之员,以清净无为治之;一误于好动之员,以有事为荣,动辄请兵縻饷。

圣人胞与为怀,念及重洋艰险,小为变乱,事平,无不优加恩奖。

而清夜扪心,究竟封元帅、作先锋者为免饥寒耶?为争富贵耶?为地方官视之如仇寇耶?为自外于承平之世、甘作乱民,将为郑氏余孽耶?起衅不深究,言语又不尽通;刳之、斫之,如刲羊、击豕,安得不年年地震、岁岁风灾?兴言及此,可为痛哭。

然习惯已久,一旦矫弊太甚,其为害尤烈。

  此间地方官难则真难、易则真易。

一切刑钱案件,只因风汛靡常,无限期管着;且除莠安良,生杀之权得以便宜行事,盖治兵难于治民,治民难于治番。

兵安则民安,民安则番安。

多安顿一游民,即少激出一乱民。

多事不如省事,而省事必至多事,则多事正所以省事也。

大约不外戢兵心以平争,收士心以消讼,结民心以弭盗。

积习固未可因循,求效亦不敢欲速。

严考察而戒烦苛,务镇静而防废弛;或可望其渐有起色耳。

率尔琐陈,伏乞训诲。

都中家言附商船寄来,遭风漂溺,海滨居民竟于滩岸拾获,以有油纸包裹,字迹虽模糊,而可认知。

舍弟眷属叨庇顺平,附慰慈怀。

不尽欲言。

  议水沙连六社番地请设屯丁书

  奉饬以台湾彰化县辖之水沙连六社生番献地输诚一案,奏奉谕旨,无庸归官开垦,自当照旧封禁。

惟前此薙发生番,应如何酌量安抚?已垦番地及私垦各户,应如何禁止驱逐?即遵照部咨体察情形,妥为开导,慎重办理等因。

  职道于四月初五日东渡,原拟收泊鹿港,即由彰化县就近顺路至该番社内访察情形,预为筹划。

乃次日因风驶至嘉义县辖之北港地方,于初十日登岸,行入县境,适在途次接晤史丞。

据禀巡查内山公出,现在各番众静候查办,安谧如常。

闻嘉邑斗六门至水沙连入山之集集埔相近,于赴郡道路亦便,即同该丞前往山口查看。

当有田头等社番目摆典等带领番众先至道旁跪接,随令传集各番目前来,敬为宣布皇上德意,谕以朝廷禁令,不准越垦番界,设立碑禁;诚恐一经官垦,番汉杂处,设有民人欺凌尔番,岂非转贻尔害?令通事反复传谕。

该番等感激天恩,伏地叩头,环跪泣诉:自乾隆年间协剿林逆,蒙皇恩赏给口粮九十名,数十年来生齿日多,业经薙发,愿改熟番,求一体为民,沾濡圣泽等情。

职道再四筹维:得众之道,总当绥之使来;柔远之经,尤在示之以信。

既未可因却地而不准为熟番,又未可令蓄发而复为生番。

部议谓番民之投诚,此时不患其不真,患其始真而久且渐漓,不徒取悦于目前,实宜远虑于事后。

今若概行拒绝,恐投诚之心不待久而已漓;而远虑尚计及日后,近虑已隐伏目前也。

此时恪遵谕旨,申明旧章,遍行晓谕,与奉委各员袭老成之见,会同禀复,即已毕事。

其一切格碍实在情形,国计民生所关,知而不言、言而不实,粉饰迁就,听其自然;此正所谓「取悦目前,而贻害将来」者。

是有负君恩宪德,问心实有所不安。

  窃思封禁旧制,防微杜渐,永远遵行,原为长治久安之策。

然土牛界禁,在乾隆年间早经奏明虚设,法久弊生,即欲力为整顿,而相沿已久,有积重难返之势。

官不能禁,而后请开;官不准开,而又不能禁。

是部议所谓番与民戕、番与官抗之虑,恐在目前也。

此其不容粉饰以贻害者一也。

薙发易衣,已成熟番,拊循既周,虽犬羊之性,中孚可格,习久自驯。

如又麾而拒之,不生、不熟,不番、不民,生番欺凌之、熟番戕削之,必至激为困兽。

既未辟地、又未设官,原可听其自生、自灭,然一番输诚不纳,全番闻风皆不复萌其向化之诚。

是部议所谓一番不安、全番骚动之虑,恐在目前也。

此其不容迁就以贻害者二也。

已垦番地,皆成沃土,禾黍芃芃,一旦揠其苗、刈其实,岂非迫之生事?私垦各户,既知官之不能禁,又知官之不准开。

官不能禁而私开益多,官不准开而私开益便,日聚日众,是部议所谓奸民勾引、悍强煽动之虑,恐在目前也。

此不容听其自然以贻害者三也。

凡事率由旧章,画一遵守,一动不如一静。

然因时制宜,实有行乎其所不得不行者。

官禁果遵,则番守其界,断无请开之理;私垦既众,则官去即来,实无永禁之方。

现在尚无利可兴,而亟宜防害。

伏读部臣前奏创建工程,开恳地利,多一部署,即多一纷更,恐将来所入不敷所出,并虑及胥役兵弁种种滋弊。

今欲无用纷更、无劳部署、无设立官吏兵役之流弊、无创建工程费用之浩烦,而目前归化之番仍可得所,陆续垦成之地不至纷争,斟酌权宜,惟有设屯之一法。

  查雍正以来,凡有生番归化求改熟番,无不准之案。

乾隆年间,改熟之番,无不设屯安置,皆有奏请挑丁、给饷各成案可循。

正在筹议间,六社番目人等群至郡城,环跪求见,随会同署台湾叶镇督同守令等晓谕番众:尔等原为谋食求生,不肯收尔土田,乃皇上俯恤尔番黎至意。

至于尔等愿改熟番,出于诚悃,当查明旧案,设法为尔等养赡。

该番等皆伏地叩头。

又诘以埔南熟番,何以私入?据称伊等祖父为从前生番招入,已代垦二十余年,求免驱逐等语。

因思及此时设屯筹饷,别无闲田。

该熟番等在埔南开垦多年,已蒙将碍难驱逐各情陈奏,则此项熟番,祗可任其自耕。

即以熟番所垦埔社、加冬以南地内,出给六社屯番租饷;以番养番,似可融通办理。

据史丞等前已查明埔社、加冬以南熟番,奋垦者约有千甲;加冬以北,业有已垦埔地若干,皆去年春季熟番私人所垦。

五月间曾蒙莅勘,谕令厅县驱逐,于冬月内概行逐尽;剩有空埔,听候官为经理。

询据该番目等并称:当时原因埔南所招番恳无多,不敷口食,以故献土归官。

今既不收,而甫经改熟,仍未谙耕作,诚恐去年逐出之番又复潜入,即官为驱逐,去而复来;与其埔北仍归私垦,不如与埔南一概自行招垦,同出番租,以免私争生事等语。

传问各番众,均皆欣愿。

职道等复妥抚循,令各归本社静候办理;并酌加犒赏,皆帖然感谢而去。

  窃查台地内山生番,屡经归化,南北两路均于乾隆五十三年经前大学士福奏请分设十二屯,挑取精壮,充当屯丁。

大屯四百名、小屯三百名。

南路一千名,属台防同知。

北路三千名,属鹿港同知。

设立千总、把总、外委各屯弁管辖。

其丁外余番,设有通事、土目等管束。

历来归化改熟之番,从无生事。

其屯丁每名按年酌给银饼八元,以为丁饷。

拨给埔地一甲三分至六分不等,以为租榖养赡。

其屯弁等应给埔地、饭食等项,一并在于未垦埔地及丈溢田园地拨出,作为此项设屯租饷等公用。

又于水沙连等生番出力协剿林逆案内,奏请挑取埔、水、田、头等社番九十名,彼时以该番尚未薙发改熟,未便设屯,仅按年赏给口粮租榖随饷支放各在案。

兹查埔社、水社、头社、眉社、猫兰、审鹿等六社番众,前虽未改熟番,既挑给口粮,已与生番有别;兹复薙发输诚,与生番归化改熟设屯之例亦符。

自应推广皇仁,援照旧定章程办理,俾番等既得赡其身家,又可资以捍卫,共沐生成,以昭盛治。

  查埔、水等六社番众男妇一千余人,挑选壮健者四百名,可设一大屯。

在于番社内选举众所悦服之番,充补外委一员,管辖屯务。

其丁外余番,再设通事、土目等管束,仍属北路屯千总,把总统辖,归于北路理番同知及北路协副将稽查管理。

所有应给屯饷、屯租,现在无款可筹。

埔南熟番垦地无多,即出饷租,亦不敷屯用。

将埔北地段与埔南一体招种,出给租饷,虽与禁例有未符,然以熟番而养熟番,番垦番地,于事理未为不顺。

且此时纵遏其请,难免番众之不自招、更难保汉奸之不私人转滋事端,不如听其纳租自垦。

此外仍应另立界限,不准再有私越。

如此,则改熟新番,得以安置;旧垦熟番,并免流离;而设屯公用,亦不至于无措。

新旧各番,均可安于无事。

况番饷、番银出于番地,悉由番心所自顾。

是因所利而利之,而不与争利;无创建工程縻费之烦,无增置兵役流弊之虞。

目前固可相安,日后亦无贻患。

并与前任熊道及日前奉委在事人员熟商意见相同,且宪台初次条陈原有调取屯丁令其自行耕作、官给器械、随营操演之议,合无仰恳仍奏请圣恩俯准,循照屯务旧章妥办,以恤番众,而弭隐患。

如蒙俞允,再将增设屯丁、屯弁应办各事宜,会同署镇等于巡行之便,仍亲诣六社确切查勘妥议另禀,并应定屯田经费收支各章程,饬由厅县详造清册、缮呈宪览,报部察核存案。

  再,察看六社番情,询问台人士之所传说,查阅乾隆、嘉庆年各臣工之所敷奏,前后参酌,虽彼时所指非此六社,而切中利弊,实与今此机宜若合符节。

此事气运所关,似终有欲罢不能之势。

熟筹全局,有不得不再详晰陈之者。

  台地寸土悉由生番渐次开成,埔里六社地面较大,居全台心腹,襟带数县,为中权扼要之区。

由内山之番社木栅北口四十里,半日可至彰化县地;在后山番社尚可云边,而六社之地则与县毘连。

前大学士福公奏称:从前设立土牛,禁民占垦,因生齿日繁,私佃耕种,土牛之界,竟成虚设。

良田弥望,多在界外;旧设土牛,早无遗址可寻。

民人开垦,与生番日久相安,并无事故等语。

据此,则土牛之界,在乾隆年间业已全无,私垦升科早已深入番地之内。

埔、水六社,于乾隆五十三年协讨林逆以后,支领口粮,时常出入;不但该番众在集集等处交易,即民人亦时常进内。

实以别社番地皆在高山峻岭之中,此六社皆为沃野平原,距后山生番地境逈隔。

惟前面有山联络,南通嘉义、北达淡水,路径歧杂。

如有匪徒逋逃入内,不但深山可以藏身,并且沃地易以餬口。

前此林爽文穷蹙窜入,谋据险要,幸彼时私入之人无几、生番之势尚强,不为所据。

数十年来,私入之人较多,生番之势极弱。

今昔异形,所以尚无事故者,以并无巨恶乘机窜入。

设或成为巢穴,则险为贼据,番力不敢拒争;宪台前奏五弊之说已详。

噶玛兰当日虑为蔡逆所窃,议请归官,然犹在后山八、九日之程,非若六社之去县城咫尺。

历来策台患者,无不以此为虑。

  前广州守闽人蓝鼎元所云:辟其地而聚我民,害将自息。

翦焉,辟焉,正所以少事,而非多事。

理焉,治焉,正所以弭患,而非贻患。

或未知其地之能为贼据,而谓弃之便可无害者,试以林爽文为前车之鉴。

至于番地归官经理,议者虑有事端,是所虑在乎生番。

查生番不比别省夷酋,皆散处各自为社。

六社之番,其性驯良,亦与别社有异。

如其援案设屯,六社男妇一千有零,挑取壮健者四百,调外充丁,有屯弁、通事等管束,可与各屯番一体当差。

昔日噶玛兰远在后山,深入生番地境,盗贼窃伺,番民斗争,不靖者数年,一旦归官,四十余年,至今安静。

六社番性尤驯,更可无虑。

或未知台地番情,而谓恐有后患者。

试以噶玛兰为前事之师。

  总之,膏沃制胜之地,不为我有,必为人有。

前台湾道姚莹、方传燧,台湾府邓传安,具有禀陈。

前詹事闽人梁上国章奏内,引雍正初年前宪满题报:南北二路生番,自古未通声教;近见内附熟番饱暖优游,亦莫不欢欣鼓舞,愿附编氓。

应令所报丁口,附入版图云云。

又乾隆五十三年,福公奏云:沃土既不免抛荒,游民又无以归宿,应请照民买番地之例,一概升科,免其查究等语。

以此,见番界情形,各须因时以制宜,不容胶执。

大概番垦者归番、民恳者给民,民番未垦者,则官为屯田而收其租榖可矣。

否则,贼目眈眈,见抛荒则难免垂涎,无归宿则愈谋勾引;此类于慢藏以诲盗者也。

以恩意招徕之、以良法绥定之,则欢欣鼓舞,必有倍胜于昔时者。

是使山后要地,隐隐有增兵之实,而无增饷之繁。

使台疆利赖,永及无穷。

详悉疏列,奉旨允准,至今享其乐利。

由此观之,是日前六社试垦之举,实出自台民之有例可援、番民之见善则迁,而非台属官吏之创议多事也。

  夫台地情形,与他省迥异。

一经归化,番即我民,地即我地。

番地能为后患者,在汉不在番。

汉民日聚日多,弹压稽查不及,小害斗争、大害扰据。

数十年来,由彰化而辟淡水,由淡水而辟噶玛兰,迹似开疆,意实除患。

今日之六社,即昔日之淡、兰也。

前此六社之禁,因番未输服归官,不禁则番必相争,禁则番守其土。

今出于番之自请,揣度其心固由谋食,亦因番族少而私入者多,恐地不归官必归于贼。

归官尚可自存,故决意薙发改熟,而献其地。

此时禁则必有事端,不禁则转可绥靖。

设屯之议,出于不得已,并非调停于目前也。

昔噶玛兰亦曾有置屯上议,彼时内山生番俱未改熟,而熟番归化者皆淡水等处迁移而来,与汉民杂处;是以未经立屯,即开垦之事亦屡经奉驳而后定。

今六社设屯以后,自益见驯习,而策及万全,终当相机筹办。

盖其势有不能不官为经理者。

总之,绸缪久远之计,无论汉民、番民,安危之机、利害之原,在于得人不得人,不在于得地不得地也。

惟征之往事,合现在时势而论,究以得地为善策耳。

  凡此情形,久在洞鉴之中,而犹复缕晰上陈,诚以此事为安民而非徒恤番,为除害而非为兴利。

职身历其地,及之而后知,仰体公忠体国,因不敢迎合见长,亦不敢瞻徇畏事。

昔陈少林嘉义县志云:或以为难而不肯为,或以为迂而不必为,其始为之甚易而不为,其后乃以为必不可不为而为之,劳费已什百千万矣。

冒昧上陈,伏祈裁夺。

  请恤沈溺官兵书

  卷查历年哨船、饷船失水漂没官员弁兵之案,有详请题恤而未奉明文饬知者,有辗转查取册结而迟延未办者,有因复查生死下落久未见覆而即置之高阁者。

窃思官弁及兵丁人等,因公出洋,皆职分所当为。

在水师不详察风云、不熟谙沙线,以致疏失,亦属咎所应得。

然猝遇风浪,沦胥及溺,甚至尸身漂失无踪,实堪怜恻。

如春融及风■〈日卂〉和缓之时,或可漂没后傍岸遇救;若值秋汛风暴,浪涌兼天,一经沈溺,除当时浮出捞获外,稍迟万无生理。

向来成案,均须沿海各文武衙门挨查,出具并无与救得生切结,其未获尸身,亦须遍查结报。

台属各厅县并无驿站,公文每多迟滞,加以澎湖一厅,远隔海洋;即厅县均已详复,又必各口营汛报齐,然后具详到道、由道咨司,又不知何日始能到省。

固为慎重核实起见,但地方官多不能克期办理,使因公殒命者未能一达天听,早荷恩施,殊为可悯。

  每年海上夏秋飓风大作,固由天时节气;而沿海居民于七月间大设斋醮,祈免风潮厉虐为灾,虽系愚俗之见,似亦有至理存焉。

愚昧之见,请将现在遭风淹死弁兵,即饬内地本营查明籍贯,由该地方官迅速详请题恤,以慰游魂。

其兵丁赏项,亦由内地查明的实亲属具领,并饬严禁胥吏需索、克扣诸弊。

所有近年报明在案者,谨查卷开折附呈宪览,伏乞分别饬查。

如尚未题报者,可否一例先行核办,一面由道催齐册结咨司备案;或年分久远,碍难办理者,淹没兵丁原籍如尚有家属,由地方官酌量抚恤。

是否可行?伏祈慈鉴。

  领饟议 #

  谨筹议领解台饷各条,恭呈钧览。

  一、严定领解限期也。

各营核造来年饷册,以本年八月为限。

府委领饷人员,以九月为限。

委员起行内渡,以十月为限。

遵定例,年内到省,由职道就近严查。

如有迟逾,不准以倒填月日为凭,据实揭参。

国帑兵糈所系、人命生死攸归,断不容坐候。

六、七月飓风大作之时,履危蹈险,徼幸万一也。

或事变无常,万一春融不及出口,迟延有因,竟报明候八月秋汛平定后放洋,究竟尽人事方可以听天命耳。

  一、宽备装载船只也。

卷查往年有用兵船至三、四只者,间有疏失,亦不过三、四分之一。

即配用商船,至大三千石为限,不必定须五、六千石以上。

海艘止求坚固,不在过大,其颠簸亦无分大小。

吃紧全在出口、收口之际,倘遇风■〈日卂〉不顺,漂近港口,船不甚笨重,易以收泊。

近年多止载大商船一只,员弁、兵丁、家人等群聚一船,加以兵役私行附带之人、舵水搭雇贩货之客,枕籍拥挤,极为丛杂。

每于配定以后,始而待人、继而待货,非无风顺水平,一潮可达之时,而因循坐误。

委员多未经渡海者,不敢冒昧催促,又不识装载宜求适中,但知愈重愈稳,多多益善。

及耽延日久,不暇详慎察看风云,即行开放。

往往已入内洋,而船大儎重,驾驶不灵,又防触礁碍汕,权且下碇待潮。

一时风波不利,遂不可问。

应请责成厦防厅酌量饷鞘多寡,匀配三、四船,至少亦须正副两驾,以备不虞。

设或一船有故,另船可先入港飞报沿海各汛迎护,雇觅小船分载亦可。

并须严禁附搭多人,良莠不齐,可患者亦不独在风浪也。

倘仍拘定一船,又听其任意附搭,如有失事,并将该厅参处。

倘商船罕有遇便者,似不妨出价雇觅,准其开销。

船系官雇,自不能任其守待客货。

所费无多,而所全不少也。

  一、领款有台湾府库收,即准划兑也。

查领饷委员携带划兑公文,原可照数办理,自未便以私项混扣。

第在台官员,其眷口或老亲在堂,住内地者居多,重洋来往不易,既经缴入府库,私项即准为公项。

但以库收为凭,多划一两,即少一两,运解之费,或有意外之虑,划兑总为有着。

且解到需时,弁兵俸饷亦可由府先期将存款支发,诸多简便。

再访问仝故守任内,每因情托,虚出库收,以致赔垫,因而不愿多划,而纷纷渎求者不一。

委员起程迟延,亦未始不由于此。

应明定限期,以九月底为止,逾限一概不准请兑。

其缴府库预存之项,由府酌定名目,统出总库收一纸,交委员禀呈,领饷时一并发交该委员自行划交。

其兑项并定以成数,或千、或百,不准畸零琐碎,以免核扣之烦。

幕丁人等私函,以零星求兑者,一概不准,仍由职道就近查核,有现银上库,方准给予库收,以昭核实。

并请由省另给委员实在起运确数执照,以便沿站查点接递,免致别有影射滋扰之处。

  一、开驾由五虎门出口,较为便捷也。

历年自省至厦门出口,因内地驿站夫役比台属彰化等处较便,出五虎门即须收淡水八里坌,由淡水至郡城道路窵远,夫价昂贵,各属摊扣,为数甚巨,未免因赔累而增亏挪。

兼以由省装运,须海防厅雇船,船只到台,又须免各口公费,种种于各厅县不便。

是以,由府详请仍归厦门配渡。

然总以先务饷银隐渡为要。

此外即累及厅县,再为设法筹议。

凡事有利即有弊,两弊相形则从其轻,似未可为属僚省一时之费,而不为国帑筹万全之方也。

且委员行期,亦可就近稽查,不至任意迟滞。

究竟行走洋面,比厦门对渡较短,虽难保其必无疏失,而据理而论,较为平稳;且一抵淡口,即与到台郡无异。

由该厅或彰化县先行点收驰报,该委员等亦可从容进郡。

除饷鞘照例应付夫役外,其行李及随从人等,亦酌定数目饬遵,以立限制。

庶不致私行附带对象,一概沿途支应,致滋赔累。

  以上管见所及,是否有当?伏祈裁定。

  致方伯书 #

  敬密启者,风闻丁令有调省之说,未见明文。

该令从前居官如何,弟不深悉。

现在留心察看,精明过露,凡事见长,是其所短。

然视因循退缩者,尚高一等,是所短亦即所长。

全才难得,在用之者于驰骤之中寓控制之法,养其锐气、遏其虚憍,则得矣。

若谓荡检踰闲,甚至簠簋不饬,则断断乎无之;弟可代出保结。

倘有影响,万不能稍为姑容,且亦难掩众人耳目也。

此时察吏,别无他求,总以现在控案、斗案、盗案之多寡有无为断,则信而有征。

无此三者,无论才具如何,皆为良吏。

履任四月以来,留心察看,彰化为上,凤山尚在其次,台湾胡、嘉义王又次之。

  惟凤邑上年冬间曾报办逆案人犯数十名解府,羁禁已半年有余,始则仝故守及幕友皆为病躯,幕亦即故,正拟禀请委员接署,即已出缺,及调史丞署事,催令五月末到任,逐件清厘。

凤案已办有头绪,正在录供解勘,又有此风波不测。

公出已将半月,弟将案情细核,竖旗是实;然假竖旗之名、为抢夺之计,究非叛逆。

若辈皆罗汉腿,杀之不为虐,必加以重大题目,即不无周内鍜炼之处。

而饥寒所迫因而胁从者,言语又多不通,似与宰杀羊豕无异。

即向来戕官攻抢者,亦激而成之,岂真欲为郑成功耶?但稍露哀矜,则顽梗愈甚,水(示?)懦害民尤烈。

  窃谓以除莠安良为正文,而以计功论赏为余波,斯为心安理得。

若矫弊太甚,各属遇事不肯上前,或竟有不虞之处,讳饰弥缝,化大为小,又非计也。

总在平日于前所谓三项者,随到随办,一得民心,自能消患于未萌。

然而难矣!闻凤令办理联庄,尚为得力,此事亦未可尽没其所长。

现在饷鞘沈失,第一件紧要之事,必须令其一手经理。

且王、蒋两任交代甫经核实,正在结报,一有更动,又将高搁。

尚祈婉禀请示赐复,以便遵行。

  现在各属民情之刁、公务之繁,以嘉邑为最。

王令非不可振作办事,而官久则民玩。

今日官吏安得有居之无倦者乎?此间候补县令,在郡者惟冯鸣鹤一员及佐杂可署县缺者,均难胜此剧任。

故一动不如一静,并望熟筹及之。

闻赐函均在饷船带来,今全付之东流,片纸未见,倘另有紧要公文,如何!如何!海洋有此事变,风雨不调,皆官员奉职无状所致,弟则罪之魁也。

日夜焦思,徒深闷闷。

另有密陈凤山连次禀函,伏祈赐阅后面呈。

又妄拟禀两院解饷规条清折一扣,并呈鉴核。

各委员闻已就痊,眠食如常,并闻有七鞘在内地划兑之说,已属史署守确切查询。

近闻该庄有检拾零星陆续呈缴者,或称道中拾获、或称水冲箱笼中取出,皆不足信也。

此事总应辨有眉目,再行报闻。

因瞬交九月,海风又大,又有遭风哨船两起,循例应由台奏报。

且省中想早有所闻,是以先行禀陈。

其遭风奏折,未便于万寿月内拜发;填写七月,不能过迟,赶于八月内内渡。

饷船情形,续报如何?仍再专差驰达,以慰悬系。

手泐奉布,恭请台安。

  上制军解审人犯议

  命盗人犯,皆由职道提审,成招给批,解司勘转。

上年在省时,曾与司道虑及以重洋解犯为难,有拟援照他省由道勘转,请免解司之议。

及抵台后,询商僚属,以案犯情实者,皆留省处决,且应由宪台审题。

其遣军、流徒等犯,终须由司定地,即免过臬司衙门,而解省则一也。

除非道署勘定,祗将招册送省,由省具题,将部覆转行到台,届秋审时,仍解省汇勘。

至遣军等犯,悉照台地奏案人犯解司定地发配。

如此办理,较为简易。

各属亦不至因办案烦难,苟安自误。

然谳狱务求明慎,生死出入攸关,未可由道署遽定。

如内地盗犯,奏请就地正法,尚未准行,是以中止。

  窃思于公有益,不必避擅专之嫌、存畏事之见,自图便安,而由职道请改更旧章,究似见长讨好。

可否由宪台权衡通变,饬司移道转行台湾府及各厅县询谋佥同,再由道咨司该议,详请具奏?事如可行,则秋审人犯,命案居多不过数名,均限前一年到实省缓,皆照旧留寄省监。

其缓决改流之犯,由司定地。

若原定遣军流徒等犯及杂案拟徒不在改为锁礅之例者,均由道定地起解内渡,径行发配,似更简便。

并请钧示。

  上刘玉坡制军书

  窃整饬地方,惟在任用得人。

其要不外锄莠安良。

然治于已然者,劳绩易彰,而弭于未然者,功效不觉。

治于已然,虽实时扑灭,不至蔓延,而良善已被扰害;即歼厥渠魁,其胁从者株连不少,甚至劳师糜饷,民生国计所损已多。

幸官民出力者一经奏报,无不仰荷天恩,至优极渥,所以有事皆奋往争先,肤功易奏。

其弭于未然者,地方阴受其福而不觉,一时未能即邀荐剡。

在实心在事者,必不乐以有事为荣。

而不计功、不近名之员,岂能多觏?非有事变,即无可为升擢之阶,遂致启遇事张皇之渐。

近年剿办坚旗匪徒,几成年例,每次骈戮,多至百数人,不为姑息。

辟以止辟,而旋灭旋起者,其故安在?一在真正巨憝首恶或未就擒,致长其玩法之心,游民穷极无归,且图纠合以为目前饱暖之计。

一年半载,聚集渐多,始而窃制,地方官不能立时拿办,久则酿成巨案,大加诛戮,始能苟安年余。

根除未尽,萌孽又生。

一在伙犯不尽,积匪一时附和,既为逆案,万无可宥,剉斩极刑,见闻已惯。

其凶悍者,不觉铁钺之威。

其余党素非凶恶,一概歼旃,同类益深愤激,遂致与出力之庄民为仇,甚且与地方官积怨,逞忿一时,不及计为釜中之鱼。

此屡办巨案不休之所由来也。

但得地方官清心正己,实心为民,奸盗偶萌,即行惩治,相机而行,亦不在概治以猛。

久之,恶者渐向善,善者不为恶,官民渐相浃洽,驯至清和咸理,庶几得胜残去杀之意。

  然此官,此境,谈何容易?祗求在任日久,斗者解散、抢者屏息,一、二年内不出竖旗聚众之案,悃愊肫忱,勤恳不倦,日计不足,月足有余。

愚昧之见,便当加以保荐。

海外浮动之区,能弭患于已然者,固应优奖,而消患于未然者,尤当格外拔擢,俾实心应事之员,益加奋勉,而恃才矜能、急功近名者,知升擢、褒荣不必定以兵刑为长、以军旅为重。

譬如河工,三载安澜,亦有升换翎顶者,不必有大工合龙而后邀恩也。

  再,地方匪徒滋事,该管厅县到任在半年以内者免议。

查拿出力者,事定仍与奖励。

一年以内功过两抵,一年以外应将委员在事出力者甄叙,该管地方官仍应议处。

如查系由官激生事端、或查办迟延酿成巨案,无论到任久暂,从重参究。

或虑及规避讳匿,在内地恐耳目不周,而台郡一隅,传言速于置邮,无虞讳饰。

合无仰恳钧檄饬遵,实为公便。

  禀清理递解人犯禁止浮费由

  敬禀者,窃查台属厅县招解命盗等犯到郡勘定,即将各犯留禁府县二监。

命犯随时给批起解,盗案、遣军、流徒等犯,俟奉准部覆,由该厅县造册拨投押解赴省,均由台防厅辖之鹿耳门口配搭商船对渡厦门,解至同安县交收,逐程递解到省。

命犯解赴臬司衙门审转,盗犯请咨定地发配。

此台属各犯解省之向定章程也。

  自道光十九年夷匪扰攘,海氛不靖,即奉宪行以泉州办理夷务,军需旁午,饬将台湾起解人犯,由漳、泉二府经过者,概行截留缓解。

迨夷务告竣,商船来台者日渐稀少,每年续办之犯又多于起解之犯,且台地各衙门承办招解、配船书役,不无浮费。

及至内渡厦门,由厦防厅逐程递至同安、晋江、惠安、莆田、福清等县,又需投批寄禁,是解犯费用必须宽为措备。

人犯愈众,筹垫愈难,遂至前后任互相推诿,任意迁延。

此台属各犯积压之实在情形也。

  职道抵任后,核查档案,应解新旧案犯共积有二百余名之多。

若不勒限起解,设法清厘,势必愈积愈众,无论监狱拥挤、疏失堪虞,且淹禁病毙,在所不免,实堪悯恻。

伏查人犯解审、解配,例有定限,岂容挨延观望?加以海洋阻隔,风■〈日卂〉靡常,即依限起解,尚不知何日到省,况又以费用之繁,积习相沿,愈形壅滞。

此而不加整顿,伊于何底?除台地各衙门在官人役,业由职道督饬台湾府分别禁革、不准稍有需索外,所有厦防、同安等各厅县投批寄禁等费,合无仰恳大人俯赐檄饬,一体严禁,实为公便。

  再,现拟筹款雇备商船一、二只,将积压人犯饬提分起配解。

届时仍由职道备文先行飞移臬司委员至厦门一带迎提,以期妥速,而免疏虞。

合并声明。

除禀宪外,合肃具另禀,恭请勋安,伏乞垂鉴。

  再禀者,淡厅、彰化两处人犯解勘到郡定案后,即由台防厅配船自府城对渡厦门,亦有就近由鹿港对渡蚶江者。

向例鹿港口配船无用给发船价,因免人犯往返之烦。

是以另备船费,由府出水。

但现在府监及台湾监实形拥挤,应请将该厅县人犯分起饬拨兵役押解发回,悉由鹿港配渡,以归简使。

  禀台属抢窃案内杖徒人犯酌请先行锁礅由

  闽省办理抢窃各案,应拟徒杖人犯,遵照新例锁系石礅,分别年限,均俟奉到宪批,将犯提禁锁礅起限。

台属抢窃各犯,审明拟杖、拟徒,汇入焚抢各案内具奏者,各俟奉准部覆,始提禁锁系,重洋阻滞,动辄经年,或日久不到,往返稽查,又须经年累月,有拟徒止三年而淹禁已至四、五年者。

可否于拜折之后,即将徒仗各犯饬府先行发回犯事地方锁系石礅,分别年限,均以递回礅禁之日为始?如此明定章程,于罪犯并无轻减。

设有驳改,亦不致脱逃,而于监狱渐次疏通,可免拥挤,亦少瘐毙矣。

  致兆松崖廉访书

  向来民情诪张难治,此时一经催提,旧案反起波澜,新案倍增讦告。

同署守商派妥员汇开各案,前往设法清理,不必定行提解。

且多非现任各令任内之事,察看案情,先传原告,如日久不能来,即照原告两月不到之例详销。

一面访出唆讼棍徒,提辕惩创一、二,总不出衙署中人。

法自近始,或可刁风少戢,良善得以安枕。

各处为害者,不外盗贼、讼师、蠹役三项。

而台属尤甚者,则三者合而为一。

胥役勾通匪徒为盗窝,及事主报官,又与讼师代为捏告。

愚民无知,讼累经年,赃物丝毫未能到手,又添出许多费用。

卒之盗匪、讼棍逍遥事外,在官羁押受累者,皆被牵好人居多。

  于是,胥役既分盗赃、又得讼费,是失事者固冤无可伸,而未失事者亦不知祸从何来。

诸僚属并非不肯办事者,一则言语不通,难得其情。

一则动辄会带兵勇,好官不肯令民间受累,则须自捐,而缺分不比曩日,费用无出,即招解一切,种种为难,得忍且忍,姑求无事为福,苟安目前。

地方奸徒亦明知官之无可如何,于是律例煌煌,皆成虚设。

各属又恃有重洋,事事得以推托。

为之幕者,不但本事平常,不能帮东家做好官,且不为东家顾处分,亦以受过有海若在也。

吏治、民风之坏,皆由于此,积重难返。

弟实力竭智穷,时深惴惴。

昨致诸寅僚书云:自己为州县二十余年,既系过来人,必不肯苦诸公以所难,但力所能为者,勿存化大为小、化有为无成见。

即官场得失无凭,冥冥中尚有一部考功则例也。

说官话不行,祗可谈因果矣。

临颕依依不尽。

  与各厅县书 #

  郡城府县两监羁留已定案人犯,有未造册申送者、有船费等项未到者,并有文批延至六、七年之久尚未起解,如更换现在年月,诸多窒碍,只可赶紧解省,设或驳诘,再为申说。

否则,惟有查明历任迟延处分,据实开送;风■〈日卂〉阻滞,无迟至四、五年以上之理也。

诸寅好以历任积压解费未交、交代未结,年复一年,陈陈相因。

各犯非尽应致死者,任其瘐毙,有一案而已报毙三、四人者,冥冥之中,咎将谁归?即不为考成计,独不为子孙计耶?昔人有因人犯羁累而寝食不安者,我辈独非同此心理耶?如费用浩繁,果系前任无从着追者,将来或设法议摊,交册可以列抵;如无从设措,先由道署代垫,亦无不可。

本任应解者,务须及早清理,免留后患。

此时解犯为难之处,昨已上达院司。

台郡书役,不敢较前需索,船价亦已议减。

各处本监人犯,亦须速为查办。

姑勿论公事应办,望诸同好大家行此方便耳。

  剿捕洋盗议 #

  水师究恐不能得力,惟有陆路兵勇杜绝路径尚有把握。

前经出示,各海口盘获洋匪一名,赏银五十元,并饬府遴委干员分投晓谕。

嗣闻匪船共有三帮,每帮十只、八只不等,徒以力御,未必能保其制胜。

探闻均附近嘉义树苓湖一带,缘该处向来有串通盗匪奸徒,若防范稍疏,隐患不可胜言。

道署有前委候补县丞姚鸿招收该处归顺之壮丁,其中改过多年而素称勇往者,令其混入渔筏,设计以离间之。

优给盘费,作为投去作伙。

各带密信一纸,内称台郡文武招安彼帮,来打此帮,照抄谕帖送来。

内云:尔等为官兵所逼,与其坐以待死,不如姑息逃生。

人众粮少,无奈牵劫。

今内地水师提督即日带兵船前来夹攻,死在目前,不如早为求生之计。

尔攻打他帮,或呈送首级、或捆送多名,概准自首立功。

船只炮械充公发价,以作犒赏等语。

至另帮亦如此云云。

该壮勇依计而行,旋即逃回。

三日后,嘉邑洋面各帮皆已解散,或驶往西南、或驶至北路淡水洋面,却无连帮盘据之势矣。

此事,全台官吏除姚鸿而外,无一人知者。

所以密呈请听,实为舟师必不可恃,而又未敢径陈于制宪之前,使营员无余地也。

  再,闰四月二十六日,于嘉义港口访出自盗船逃出之被掳客民二人,皆干通州人,自上海驾豆船至畲山;被劫掳至鱼山;正在勒索,被官兵追击,即载入舱内,驶至台洋。

询问盗船情形甚悉。

据称:每船大炮一、二百觔者一、二门,每人有铳牌一分。

为首者所以指使众匪皆听其用者,以禁烟由盗首分给,不用命则绝其吸食。

祗须师船围堵一日,烟■〈月引〉齐发,捉拏甚易。

该匪等最怕夷船,不能向夷人买食,是以劫商船以得土为先。

果能绝其烟,较之绝米水尤为穷迫。

如台地不能泊,即回驶往关东等语。

现将所供情形,飞檄饬知沿海印委各员,并通知各营将弁,以壮其胆。

若鸡笼洋面所余各船,或击退、或逃窜,则台洋暂见肃清。

凡商艘来往,随时探问近日并无遇盗者。

至水师口粮、壮勇雇费,帮同府中筹款接应,或谓虚縻无益,然明知其无益而不可省,所谓行兵用财欲泰。

且该匪既驶至台境,多系泉州人民,消息必与岸上相通,不可不壮此声势耳。

谨附密陈,临颕悚切。

  上两院书(一)

  窃台属道光二十八年应举行科试,因各属地方公事殷繁,至本年三月中旬厅县府试始经一律完竣。

向来接续道考,以免生童往返跋涉之烦。

当即示期于三月二十六日以次开考,业经另文申报在案。

  惟是台湾僻处海外,而职道又系地方官衙门,非内地届时按临者可比。

杜弊防闲,尤宜严密。

乃访有嘉义县职员刘思忠(即刘思中),嘱托甫自上海来台之职道姻戚并同乡李英成及内地来台游幕之福州举人刘崇庆(即刘铁岭),为其子刘锋元图谋进取情事。

查于本年正月间,与素无瓜葛之乡人李英成一同搭船到台,当欲投依职道。

维时以现奉新□,功令森严,不准容留官亲在署,实时遣令回籍。

因无便船,暂行在外寄寓,守候配渡。

至该举人刘祟庆在台游幕,职道因其学问尚优,曾令其进署阅看书院课卷一次。

至考试生童,不独刘崇庆系本地举人,例禁不准阅卷,即台郡寄居外省之人,亦未便率延分校。

上届岁试,均系职道亲自校阅,绝不假手于人。

今敢于科试之前,听嘱舞弊,难保无指官撞骗情事。

正在密饬查拏间,据举人刘崇庆赴职道衙门投首,并呈出字眼一纸,内写文学政事等字,称系交其跟丁宋喜送给,嘱令如邀看卷,照顾刘思忠之子刘锋元取进入学,定有重谢。

伊不敢隐讳,据实呈首等语。

并擦提调官署台湾府史守禀称,带同李英成,亦赴该府衙门自首前情各等由。

  职道伏念累世寒儒,一旦膺斯重任,惟有殚竭精力,以冀无负初心。

况海外浮动,地方举错公,则舆情自顺。

考试大典必须除弊务尽,以清本原,而端风化。

以官亲而听嘱妄为,尤应按例加重治罪。

职道例应回避,除饬史署守提同学人刘崇庆等秉公研鞫定谳通详、一面督饬嘉义县严拿职员刘思中到案彻底究办外,合将访闻查办缘由,肃先具禀。

  上两院书(二)

  台地考试积弊己人,骤难转移;惟以贿行求之风,断不可稍存萌药。

而奸徒指官撞骗,与污蔑名节何异?况职道有姻戚在内,必须据实查办,非以公直见好,实为自顾考成,保全声名起见。

且风闻刘思中于上年岁考时,即起意招摇,查无实迹。

此时稍从宽减,职道亦无以自明也。

再,刘思中家资巨富,狡诈异常,人心叵测,人言可畏。

职道愚昧之见,拟单衔具奏,并自请处分;又恐涉于冒昧,抑咨明福省学院入奏,统祈赐示。

临颕不胜惶悚之至。

  请筹议积储 #

  自古官有余俸而后可以讲吏治,即无余而非甚不足尚可责备也。

民有恒产而后可以讲风俗,即无产而得以谋生尚可措理也。

惟日不足,而万无足之时;其台湾之官乎?不能谋生,而万无生之理;其台湾之民乎?其不足也,皆自至足来也。

其谋生之难也,皆自谋生之易致之也。

府有叛租、有盐课,厅有口费,县有正供、有杂税,皆有羡余也、皆有津贴也。

仓有余粟、库有余帑、民有余钱、商有余货;昔之官于此者,皆公私绰绰。

然加以存项充物,屡办军需,无虑支绌。

故至今无不以为台地之胜于内地,信而有征。

履其地而后,知十年前之不如二十年前也、五年前之不如十年前也,一二年内之不如五六年前也。

其故安在?两言以蔽之曰:银日少,榖日多。

  银何以日少?洋烟愈甚也。

榖何以日多?洋米愈贱也。

他郡县犹或可以补救,台地居海中,既无去路,又无来路。

他郡县不过曰榖贱伤农;与其榖贵而有损于贫民,不如榖贱而有损于富民。

台民则无业者十之七,皆仰食于富民。

富民贫,贫民益贫,而官亦因之而贫。

府中叛产,每年额征洋八万余元,皆与榖完纳。

今易榖十石,纔五、六元,而额完且多在十元以上;民间正供,少亦在二十元以内。

设法垫纳,以昔日之有余,补今日之不足,亦未为苦也。

乃逾一年而贱,逾二、三年而更贱,向来承办之殷户,今皆纷纷禀退,恳求查抄,以延余喘。

此难之在民者,于昔日至足而今日至不足也。

府库积欠,历年统计,叛租垫二十余万、盐课欠十余万、营中官租欠六万零,司中按年照额划扣、库中按年挪款垫支,此外生息之款及应由厅县归补而未解者,尚有二十余万。

正供与叛租情形相同,办公日形竭蹙,是以司库已扣而府库未收者,愈积愈多。

无怪仝任内接交代存库数十万,至今日而一空,此难之在官者。

昔日至足而今日至不足也。

叛租既不能足,尚有盐项,此向来府中之出息也。

乃盐户又不能支持。

问其故,则以私盐之日多也。

私盐之所以日多,则以榖价日贱,富民不能养贫民,贫民无可佣趁、无可挑负,而私贩餬口也。

禁之过严、缉之过猛,将趋而为盗矣。

往年商船流通,地方繁富,鲜有饥寒者,故穷民无不以台地为退步。

今则不然,弱者为道殣,强者犯法以苟免饿死。

昔无恒业,而寄居求食,易于自赡。

今无生路,而惰游已惯,不耐苦劳。

其谋生之难,皆自谋生之易致之也。

夫生财之道,不外开其源、节其流。

台地无源可开,但通其流,而源自裕。

米榖不流通,日积日多。

望丰年乎?歉更甚矣;抑待歉年乎?贱如故也。

盖由内地食洋米而不食台米也。

不食台米,则台米无去处,而无内渡之米船。

无内渡之米船,即无外来之货船。

往年春夏,外来洋元数十万。

今则来者寥寥,已数月无厦口商船矣。

各厅县虽有海口,几成虚设。

然无来亦无去,犹可也。

而烟土之禁不弛而弛,即以每人每日约计之,须银二钱。

就台地贵贱、贫富、良莠、男女约略吸烟者不下数十万人,以五十万计之,每日即耗银十万两矣。

此有去之日、无来之日,业数十余年矣,安得而不穷且盗乎?榖多而银不缺,银少而榖易销,尚可苟延。

二者夹攻,其何以堪?且榖已贱,万无可贵之日;银已贵,万无再贱之时。

则以洋夷之殖本愈厚,而牟利愈巧也。

台商以货糖为主,今夷亦贩糖矣。

台商困,则台民敝。

台民敝,则台吏穷。

夫事有便于官而不便于民,或便于民而不便于官,而今则官民皆沦胥以败,奚暇讲吏治哉?奚暇正风俗哉?

  现存备储道库十万两,府库截至夏季止闻仅存三万余两;秋饷尚敷,冬季已须别为筹垫。

然非有叛租、监课等项之羡余,无可垫也。

各处内地划饷而由府转划者,兵丁不能嗷嗷以待,又须别为设措。

然亦非叛租、盐课等项之羡余,无可措也。

此两项仝任未征完及外欠者,将五十余万;近年征而未完、欠而未缴者,又将十余万。

承办者求退、求查抄之不暇,比追岂能如数?则欲垫而无可垫、欲措而无可措,所恃者道库之十万两,例不准无事擅动。

然府中既无可筹应,海外兵饷攸关,不得不移借应之。

及来年大饷到台,提还后所存又无几。

今年冬饷不敷、来年秋饷不敷,后年春夏饷亦不敷矣。

地方殷富之时,尚且干戈屡起,穷蹙至此,尤可寒心。

万一偶有蠢动,道库所存无多也,府库悬磬也、绅商大半皆破落户也,智如诸葛、勇如武穆,亦束手而无可如何。

是非早为绸缪、大为更张,将有坐视其一溃而不可复振者。

  议者或请减兵额以节饷。

曰:止见兵来扰民,未见兵去杀贼。

减之似非防患之道,而实所以去患。

兵不扰民,民必不乱。

宋范镇所谓:忧不在四夷,而在冗兵与穷民也。

此一说也。

或请:筹公费以养吏。

曰于正供划出,如昔年耗羡归官,俾得办公有资。

当此国用短绌之秋,尚为官吏计养赡,亦愚且诬矣。

然台地县官,无漕余也、无陋规也、地方绅商无通融借贷也,止有正供之羡。

而正供之难征如此,加以兵榖半折等项,按年全数划扣,而征收总不能清款,并有仅完至六、七分以上者,赔贴从何而来?全台摊款已十九万有奇,又从何弥补?即如幕丁之资费、僚友之应酬、眷口之食用,究出于何项乎?贤者亏挪耳,不肖者即不至簠簋不饬,惟望办军需耳;是惟恐不乱也。

穷生贪、贪生酷,酷以济贪,终亦未有不乱者。

即惟正之供,民间已有敲骨吸髓之苦。

从前台地郭光侯、洪协之案,尚在殷实之时;今则祸变更易,人心散而盗贼起,所耗于国家者不可以数计。

何如先为筹其饩廪,似费而所省实多。

元崔彧曰:百官月俸不能副养赡之资,难责以廉勤之操,宜议增俸钞,民必受惠。

其有以贪抵罪,又复何辞?此又一说也。

或请减粮赋以安民。

曰额赋不能求减,每十石一车,减价收洋十元上下。

其军饷不敷者,由内地另为筹拨,则民气大舒。

民气舒,而官无掣肘,始可责其尽心以治民。

为此说者,亦知其必不可而强为之词也。

然其说似迂而实为切要之计。

明吴甘来曰:所虑兵闻贼而逃、民见贼而喜,恐非无饷之患而无民之患,宜急轻赋税、收人心。

其迹似损而所益实大。

此又一说也。

  总之,台地之难,难于孤悬海外,非内地辅车相依可比。

谚云:三年一小反、五年一大反,岂真气数使然耶?其地所生以养人者,止有此数。

财用有去无来、游民有来无去,欲不扰攘而不能。

如咫尺之地,四面皆水,蒿莠丛生,其势不能相容,非斩刈之、则焚烧之,理势固然也。

为今之计,先其急者,司库有应发还府库之项,筹拨若干,以为备储,或以后扣划,少为变通,使常变皆有所恃而无恐;即一切支垫亦易于转运而不至坐受其困,仍取积欠之有著者设法追补,兼采众论之可行者次第图维。

  台人有云:万不能断洋烟,不得已本地听其种烟,而银两或不至外出也。

万不能绝洋米,不得已内地及附近各省均办采买、而米榖或可以流通也。

皆言之易,而行之难也。

朱子所谓:大势如人身,重病内自腹心、外达四支,无一毛、一发不受病者。

台地先设法备储府库,殆如奄奄待毙者进之以参苓,姑延一息耳。

近日么么海贼,洋面劫掠,不久即去;而雇备商艘,筹给舟师口粮,已觉摒挡之难。

设有大憝,如曩日朱、蔡者,其若之何?鸣乎!败坏至此,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

大约元气之大伤,由于历年迭次竖旗分类,而又继以夷氛之扰。

其一切逋欠之积重难返也,亦以近年官斯土者衰病已久也;前官去者去、亡者亡,后人欲求近功速效而不能,悠悠忽忽,文恬武嬉,苟安目前,得过且过,而病根日深,不发则已、发则不可问。

知而不言,其咎益重。

尝读雍正年间陕西潘总戎疏云:地方事宜有可设法措置者,以钱粮为重,而断不肯耗费于无用之地;若地方及营伍事宜,有必用钱粮始得安谧者,当以地方为重,而断不敢博节省之名。

是以不揣狂吠,激切上陈,无任干冒惶悚之至。

  筹备目前酌剂各条节略

  一、为府库稍轻筹垫也。

府中经征叛产,多在嘉、彰两属。

自道光二十五年风灾案内,呈报水冲沙压者不可胜计,勘验清丈分别是否之堪以垦复,一时未及详办。

佃户拖欠有因,而司库则已全划。

营饷即须全支,佃首不能垫纳。

府中不得不筹款以应,以致日形支绌。

可否将加饷六万四千两,除叛租征收五万四千两尽数支除,并盐课项下拨给一万两而外,再行扣拨一万余两,减盐课应划之额,以补叛产短征之数?台地盐贩欠课,与内地盐商倒悬篷额无二。

现在难于渎求者,以租产先其所亟,而亦知更张之未易也。

  一、为厅员稍轻赔累也。

厅员承办配运,商船日见其少,每届奏销,即须由官雇运。

鹿口向运本色,船儎之加贴、盘量之折耗、友丁押运之修伙,皆在其次。

风涛之险,一船失事,则数千元去矣。

盘榖之费,一船上仓,又数百元去矣。

台、淡二口,向俱赍价赴买。

而收榖者榖非恒产,不肯盘收,于是私自议折,每十石自十八、九元至二十二元为止,县交一三,余俱厅贴。

淡口并有收本色而交折价者,其赔贴尤重。

可否将雇运之事,议一定章,或交榖而酌加仓费、或折价而按照时值?此非为内地收榖厅县裁减规费,实由船少短配,迫于无可如何。

尽归海外口员赔贴,似未足以示平允也。

  一、为各县属库稍轻筹垫也。

县征正供,皆以为每石折收银二元二角,并不为少。

而供榖最多之台湾县已仅收二元,兰、淡则本收一元八角,经胥工伙饭食等项均出其中,即随征之耗羡、各项之案费,亦出其中。

其买米给兵、买榖配运,榖价既贱,非无羡余,而应买米榖祗十分之三,所余无几。

雇运则须一三交价,眷榖、半折则须一四划饷,而所收正供中之营租、学租、叛产等项,则每石仅折纳一元,又勋业官租、书院寺庙等租,均折纳一元一、二角不等。

是名为有余,而实则不足。

所划、所运、所给,俱应年清年款,方能抵兑。

当此民力凋敝之时,彰化至多收七分,淡、兰、台、嘉至多收八分,惟凤山可收至九分。

而各项支应,稍不容短。

是以地方一切公事,有不暇兼顾者。

可否将眷榖、半折两项,量为减价,援内地部定例价每石七钱八分之数,照额划扣?葢兵祗领榖,近年米价大贱,按二榖一米,每石已得银一两五钱六分;银价大贵,每石已得钱三千一百余文。

在内地足敷买给,似无用每石二两折钱四千二百余文之多也。

  以上姑为目前补救之计。

府厅县办公稍裕,如得尽心于地方公事;即如防冬、缉匪、稽查海口一切须有余资,乃能应手。

而催科听断中,不失抚字之道。

庶几海外苍生,阴受其福,或可望其日久相安,不至生事。

若徒恃兵刑,是遏其流而非清其原。

且有事以后,必至糜帑殃民,幸而安定,隐患终在。

更可虑者,即使地方无事,万一兵丁饷项支给不及,尤难约束。

昔人所谓兵数不抽、军费不减,食既不足,众何以安?不安之中,何事不有也。

今如期支放,近日虽稍形敛戢,而间有串通匪徒攘夺之事;饷项再不能随时应付,尚可问耶?至道署精兵之经费、船工之赔垫及各前任捐摊,每年须五、六千两。

此职道己事,不敢晓渎。

惟各属情形,为全台休戚所关,既有所见,不得不据实直陈。

为保全地方起见,非为见好属员、轻议纷更、喜事多言,上烦廑虑也。

此心无他,谅蒙涵鉴。

  请变通船政书(一)

  昔刘晏曰:成大计者,不惜小费。

置船场执事者,当先使之私用无窘,则官物坚完矣。

诚古今之通论也。

曩者台地船工,道府有余项,价宽则易完;舟师有口粮,物用则不腐。

是以一船得一船之实用也。

  查船厂所需料物,有购自内地者;若松杉、若铁、若油、若棕之类,皆由厦口商船配带交厂,例不许民间私售。

厂用有余,则发商匠领卖,而交价浮于原值。

旧船碇柁等料,亦有厂户承领缴价以津贴工料例价之不敷。

如有延欠,同存料并于交案作抵。

此官私之皆有利益也。

乃日久而利之所在,弊即生焉。

今移交册内,孔、刘、邓、平四任流抵一万余两,周、刘、沈等任流抵三万六千余两,姚、熊两任列抵厂料及匠欠九千余两,熊任又抵存厦各料四千余两。

某匠欠作抵,是以现存之项为办公之余囊,而以待追之项为悬抵之空账也。

  又,各属有料差、有匠首承办料物,由各■〈舟彭〉船运厂,向来于差役中点派;有应交公费,亦为厂中工需津贴。

如恐其厉民而裁革之,则采伐料物无所责成,或土棍影射滋扰,为害更甚。

然官有余资,民少困穷,亦利弊参半,而久则有弊无利矣。

  今者,道府之存款有减无增,舟师之出巡有名无实,应修应造之船例应由营驾厂,因港道不能疏通,修船者得以卸责。

而弁兵亦乐于折价虚报领收,便可搪塞;或购买以补其额,即补额亦为兵丁贩运耳。

已修、已造之船,例应由营领驾,因港口不能安泊,驾船者得以借口,而工匠亦乐于草率。

埔岸高搁,何须坚固;或粉饰以备验收,即验收亦为兵丁需费耳。

由是,而料物之余存者益多,则以发匠领卖为利。

由是,而铺匠之积欠者益多,则以移交折抵为便。

领售多而完缴愈少,所追者半穷丐之子孙;流抵多而存款愈少,所追者皆寄存之要款。

完缴愈少而比追无着,不能不问及保人。

追保人,不能不累及铺民。

铺民视为畏途,而接充者无人矣。

是欲发料物以为津贴,不可得也。

存款愈少,而工需急促,不能不取及料差。

迫料差,不能不累及匠首。

匠首皆苦无嬴余,而愿充者无人矣。

是欲藉料差以为津贴,又不可得也。

是诚不如不开港、不驾厂之为便也。

  今一旦力矫其弊而正告之曰:有船必造,有船必修;则应之曰:造必如何而后可用,修必如何而后可用?如其式而造之、修之,则又曰仍不可用也。

即用之矣,而终置之无用之地。

曰:非不用也,造不如式也、修不如式也。

是诚不如不修船而给以修之之费、不造船而给以造之之费之为便也。

然而又不应也。

曰:料物不能私取也、工匠不能听其使令也。

则仍归厂修造,而令水师营员监视之,其奉委者不过千把等官,或曰:此旧料不可用也,作价与我可也;或曰:此新料不必用也,作价与我可也。

不得已而与将官亲督之,则工皆实用矣。

然而已造之船,桅柁皆完,驾未久而弃置者有之;已修之船,帆索悉备,领未久而折卖者有之。

即不准其弃置、不许其折卖,而无兵丁以守之、无炮械以实之;有兵丁矣、有炮械矣,无官弁以统之、无口粮以养之。

欲其不变价而不能也,欲其不贩货而不能也,私用窘,则官物焉能全也,将官即知之而无如何也。

数年而届小修如是、数年而届大修亦如是,又数年而届折造亦复如是。

其间或偶遇风暴,则曰:不堪修葺。

甚且以为片板无存,修无可修而造难遽造,久之而文册中有船、海洋中无船矣。

  嗟乎!洋面无兵船,则洋面皆盗船;洋面皆盗船,则洋面无商船。

商船绝,而台民危矣。

今盗船渐以台洋为逋逃薮,因循再久,患不远也,势不能不亟起而改图之。

全台原设及裁改,应共存战船九十六只。

内台协中营十九只:内省造四只、本年新折造二只、本年及来年已届大修四只、小修三只、应造补三只、又应归府厂造补三只;台协左营十四只:内省造六只、新折造一只、应造补一只、届大修一只、小修二只、又应归府厂造补二只、小修一只;台协左营十四只:省造四只、应造补二只、届大修四只、小修二只、应归府厂造补二只、小修二只;澎协左营十七只:省造六只、应造补二只、届大修五只、拨府折造二只、大修二只;澎协右营十六只:内省造一只、届大修十三只、拨府造补一只、小修一只;艋舺营十四只:内省造四只、应造补六只、屈小修一只、大修一只、拨府大修一只、折造一只。

除省造二十五只、新造补三只外,未修、未补者尚有六十八只。

大同安梭船新造实销银一千零五十两零,内支台耗二百两零,实领司库八百四十七两零,折造实销银六百二十八两零,支台耗一百四十二两零,实领司库四百八十六两零;大修实销银四百七十三两零,支台耗九十二两零,实领司库三百八十两零;小修实销银三百三十七两零,支台耗六十三两零,实领司库二百七十四两;中、小同安梭以次递减。

大号白府艍新造实销银二千一百十二两零,折造银一千一百五十八两零,大修八百七十二两,小修六百二十一两零:小号曰府艍又以次递减。

例销之价实苦不敷如前,所谓料价等项无可津贴,则赔垫益多。

或曰:请将道府两厂应折造造补之二十三只,归道府赶紧办理。

其余届限大小修之各船,竟请归台湾镇督饬水师将备各归各营领价承修,勒限报验。

其料物仍由道厂支给,照例价于领项内扣收。

台协各营即在道厂兴办,由营员经理;澎湖、艋舺各营,由该营将官督修,责成该厅据实查报,或由镇委员验收。

既免驾厂之迟逾,又无领驾之周折。

如届折造,则以旧船折料运厂,或应造补,即由厂兴工,旧料无用再运。

则事以简而易集,工以分而易完矣。

或曰:届限大小修之船,大半皆不堪修葺。

由修造以后,多搁于海埔,风日暴烈,雨水侵淋,责营承修,亦仍有名无实;不如一概全行由道府折造,以大修两船、小修三船之费,各按大小号折料添补,改为新造一船,庶几工归实在。

于原设额数不符,另行筹议造补。

其实照原额实备一半,即已得用;余即补足,亦无兵无械,徒虚设耳。

或曰:折造造补之船,请全归省厂兴办,例价不敷,由道府将折料变价,再另行筹捐划解省局。

配渡到台后,大小修仍归营承办。

料物多需于内地,盗船不绝,商船日稀,料物不能源源配渡,不如就省制造之便。

所需于台地者,唯樟木耳,回班哨船可带运也。

如此,则所谓发料、佥差诸弊之有累于地方者,不过大小修之用;旧例即不能革除,而亦可稍为轻减矣。

如循旧由台厂修办,所有厦口料物亦须商哨并运,方无误工需也。

择于斯三者而变通行之,全台幸甚。

  明戚继光言:军工当任武臣,不当任文臣。

航海者渔人而造舟者梓人,彼何与利害,而劳苦以经营之、加倍以赔补之?不过苟且塞责而已。

国朝佟中丞云:工料本贵,给价不敷,虽造成器具,总属无用之物。

所谓惜小误大,其害不可胜言。

由此观之,台地之船工,责成舟师大员之贤者,而厚给其值,其为上策乎?不然,积习相沿,徒糜帑项,而海洋之防,仅有虚名,商民之受害,其小焉者也。

此可为长太息也。

  覆玉坡制军书 #

  窃思台地得吕镇共事,不但佩知人之明,而深幸同舟协济,受益良多。

此间治兵得人,地方一切皆易就理。

自抵任至今,文武一家,兵民渐见安辑,彼此毫无间言。

而传闻之词,上烦宪廑,实切悚惶。

再四思之,其所以有此说者,盖亦有由。

  向来文武之和,和于外而不和于中。

兵丁肆无忌惮,文员不敢过问,恐伤营员和气。

其意以为纵容生事,该管将弁终不能自全,只可听之。

此文之于武似和而非和也。

地方紧要之事及民生休戚所关,武员漠不关心,以避干预之嫌。

其意以为地方废弛与武营无干,只可听之。

此武之于文似和而非和也。

积习已久,人之所谓同寅协和者,如是而已。

现在兵丁过犯,不准地方官稍为庇护。

此正吕镇所深愿,而人以为此又与武不和也。

地方公事,吕镇有所见闻,绝不稍分畛域,知会查办。

此正干所深愿,而人以为此武与文不和也。

即以一、二事言之。

如上年获有行抢刃伤事主之兵丁,立意即行请令杀一儆百。

嗣各将弁吁求自行处死,先后皆与吕镇密商,而外人则以为意见不合。

又每拟一折,彼此往返札商,各抒所见,总求一是。

或应保列人员,向来镇署所定,道无不从;道署所定,镇无不允。

故觉其和之至也。

今武弁有求于道者、文员有求于镇者,必核其平日居官,考其劳绩。

于是,有此准而彼不准之议,而不知皆一心也。

从前镇道累月不见一面,现在除朔望谒庙外,每月会晤往来三、四次,官民所共见。

遇有要件,往返密商,或于公所谈论公事,各有可否;此不和,正所以为和。

即遇有禀达之件,必将原函送阅或面述缘由,从无隐讳。

日前有请变通船政等件,亦吕镇商同将实在情形上闻,勿用禀牍。

嗣因措词尚多未协,因而中止。

而致藩司之函,先已寄至鹿港史丞行馆,附便先发。

后与吕镇商明,函致鹿道转达。

明知事有难行,无非将下情上陈,预为绸缪之计。

彼时鹿港传言,即有镇道各执意见之说。

或因此讹传,亦未可知也。

  总之,同受恩施,至优极渥。

凡事但求无过,唯冀地方日久相安,庶稍副鸿慈于万一,必不至营私误公,谅蒙垂鉴。

但海洋远隔,传听易讹,不得不缕晰禀陈,上纾远念。

  再,干自到任后,除排期见官之日,每日辰刻坐二堂核办公事,遇有招解人犯,随到随提。

或应提讯之件,从无停搁一日;或积案上控,但得一、二人可以设法审结,即为判断。

从前宪辕控案,今夏间亦了结多起。

奈积疲过久,日日催提,不过得十之一、二耳。

一切应办公事,早作夜思,不离案牍,僚属所共见、共闻。

偶尔无事可办,提案不到,除却静坐观书,别无嗜好。

但催提不能应手,皆未能实力整顿之咎,抚衷循省,时切悚惶。

一经有事可办,分别缓急,次第清理,不敢稍有压搁。

偶遇闲暇,翻阅书籍,亦系讲论吏治及海防诸书,并非别弄文墨。

至于课试生童,一月中有两日亲驻书院,与教官同饭。

厅县各员颇有不必如此之论,不知其中实有隐衷。

宋富弼云:凶险之徒,读书应举,仕进无路,心常怏怏。

此辈常在民间,密相结煽,纵无成谋,实能始祸。

当设法以羁縻之。

台郡健讼好斗,及易滋事端,往往有粗知文义刁劣之徒,暗中主谋。

又无实迹可按,藉此牢笼。

近年以来,似觉鸮音稍变。

课卷系署中侄辈校阅,将余出修脯赡补贫生。

其选刻文字,亦署友代校。

泉郡兵丁多以刻字为业者,资其生计,究竟为违禁之事,以餬口者少去数人耳。

人情莫不好逸而恶劳,谬蒙知遇,膺此重任,临深履薄,夙夜未遑。

岂肯再钻故纸,咬文嚼字,博取虚名,致荒政务!同僚中有言办公而外,应节劳勿亲书籍,妄耗心血;与省中传闻之词,大概相同。

自当闻过即改,不敢有过必文。

而实在下情,亦不敢不据实直陈。

唯有矢慎、矢勤,尽其心力之所能到,专一于应办公事,而无所旁骛,以仰副始终生全、委曲裁成之至意。

  再,职兼学政,录取试卷,例应解部,必须亲加磨勘,而贡卷尤应修饬完善。此近日不能废文墨之故也。合并附陈。

  谕兵丁 #

  你们多是好百姓,当了兵丁,更是替国家出力的,与寻常百姓不同,要自爱、自重。

将弁是父母官,你们也可做到将帅、提镇地位。

总要对得天、对得皇上、对得各官长。

此时太平世界,不要冲锋打仗,安居度日,就是受皇上的恩。

虽不出兵,各人练习武艺,预备出力,就是尽忠报国。

  你们为百姓防缉盗贼,弹压地方,为百姓尽力,就是为皇上尽力。

你们不为百姓防害,倒去作害百姓,开口便说我是精兵,其奈我何!百姓怕你们,为你们是皇上家的兵。

你既不能尽当兵的道理,是你们不怕皇上了。

百姓那里还怕你们?百姓大家与你们为仇,你们也未必能安然当兵。

  我奉命远涉重洋来做官,你们也是冲风冒险来当兵,论分位有尊卑,其实同甘共苦,为国家出力是一样的。

你们上有父母,下有妻子,吃了钱粮。

钱粮是皇上的,还是百姓的,岂可不保护百姓?若得了功名,封诰荫袭,何等光荣!或舍身报国,恩赐优恤,万古留名。

无论顺逆,总是有好处的。

若是一时负气,把性命送掉了,岂不可惜!临阵杀贼不出力、不大家一心,不是好汉。

赌气打架,让人一步,再没人笑话你。

只因浮浪、嫖赌、吸烟、酗酒,相习成风,闹得百姓恨你、官长恼你,或遭罪刑、或被责革,流为匪类,死在海外,岂不是自害一身,又害了父母、妻子?你想!父母、妻子在家何等挂念!岂可不节省用度,满班回去,奸团圆过度?

  你们多是年轻少壮的人,离家日久,自不能常常闷坐,偶而游戏,亦不责怪你们。

但不要出事;犯了刑法,我们要饶你们,皇上不饶。

我们执法办你们,还是要你们学好。

杀一个人,多少人都变好了,岂不是爱你们么?料想你们断不肯造反。

不服本官,便是不服王法,辛苦过海,来做犯法的人,却是为何?你们不胡行乱为,天地神鬼也保佑你,断不至困苦终身。

即或同伙偶聚在一处,无论何地人、何营的兵,都是一家,同安乐、同患难。

朋友是五伦之一,你们没有兄弟在一处,这就与同亲兄弟一般,岂可逞凶闹事?民间械斗死了,还有图钱的,你们想图什么?况大家随从附和,连好人都变盗贼了。

堂堂官兵,将帅根苗,岂可学作匪类伎俩?向设精兵,地方官大众出钱贴补你们,你们倒令地方官为难、担处分,天理何在?良心何在?我今初到,不肯不教而诛。

以后须大家听我的话,我帮你们补官立功,你们帮我保卫地方,如家人父子一般。

将来大家平安内渡,岂不甚好?如不听我话,我也不能在此做官,只可具折自奏,请皇上将我治罪,看你们如何下场?思之!慎之!此谕。

  谕艇匪 #

  谕尔等皆良民百姓,岂肯甘心犯法,出入于风涛之中,乐于死、不乐于生。

实因一时无知,游手好闲,无可营生,或为饥寒所迫、或为官吏所逼、或为豪强所欺,既入其中,欲息而不能。

加以各处官兵追击,与其坐以待死,不如姑且逃生,而人众粮少,不能听其饿死,遇有船只,不得不前往牵劫。

闻尔等得船待赎,并非放火杀人,可见不是乐于为盗,亦处于无可如何。

然陆有陆营、水有水师,岂能坐视不管?内地兵船,一帆可到,即能逃避,不久亦起台风,无处收泊。

是尔等有死无生,不如早为求生免死之计。

本司道前任汀漳龙道,漳泉人犯法自新者,救得不少。

尔等自有所闻。

  今水师营伍同商民并力攻剿,一面请窦提台督率金门、厦门各兵船前来夹攻,尔等死在目前。

本司道念尔等莫非朝廷赤子,焚溺可怜,特先开导一番。

尔等自有头人、众伙中自有识字者,可细细讲说,再三审思。

如听本司道之言,尔等年壮力强,由头人带领投诚,本司道代为转请督宪大人,奏明准其自首,或编入营伍当兵、或归入壮丁充役。

果有才力出众者,拔充营弁。

从前四川有罗提台打仗立功做到一品大官,先亦误从匪人,后投效军营出身。

近年陈提台尽忠报国,万古扬名,何尝不从海洋中出来?

  尔等听我言,即具一禀交来人带回,定期十日后某日在某处港口,头人止来一、二人,本司道委大员亲到海口面谕,不带一兵,亦不令丁役一人近前,可见并非哄诱。

尔等信我言,先将牵来船只一概放行,货物有存者给还原主,免其治罪。

尔等船只同炮械等物,可以充公,另赏银钱与尔等,食用亦尽彀了。

如日后再有盗匪前来,尔等大家帮同出力,将功折罪,后来可以养身、可以保家、可以成名。

如不愿在台者,任凭归回内地。

本司道即飞致窦提台,无用带兵前来,并另用文书知会,尔等皆已投首,免其追拿,岂不甚好?如始终执迷不悟,仍肆猖獗,即调兵前来剿灭,必尽杀乃止。

毋贻后悔,此谕。

  谕书院生童 #

  书院之设,非徒课文词也,所以造人才、敦士品也。

诸生文艺稍优者,大半皆赴省闱试,而本司道仍按课亲莅,又加小课以训习之,无非欲尔等端精学问以收放心,不至干预外事,闲居为不善耳。

且安分读书者,其容貌举止间可见。

每届课期,留神察看,有面色浮躁、神气粗戾者,即知其非闭户潜修之士。

  夫子弟为非,他人则漠然置之,其父兄则必深恶而痛惩之。

何也?爱之切,故愤之深也。

其有溺爱于先,卒至不能制者,则有望于地方有司及学官矣。

然子弟在外多事者,绅富之家居多,并其父兄尚不得而知之,官师或以情面所关,又岂肯董戒之?久之,积惯自然,毫无忌恽,酿成大患,悔之无及。

如到本司道衙门,但知执法,无可挽回。

此尔父兄之教不先也,地方官师化导无方也,要皆本司道一人之咎也。

视尔等为百姓之子弟,则成败听之;视尔等如自已之子弟,则不能不爱之切而愤之深也。

宽之,正所以害之,是与溺爱之父兄等。

披枷带锁,人人指视曰:此某某之子弟也。

尔父兄能无赧然?受刑坐牢,人人指视曰:此考试时所取录之生徒也。

本司道能无惄然?思之!慎之!

  谕郊行商贾 #

  尔等远涉重洋,贸易营生,为身家谋养赡、为子孙计长久,持筹握算,自无不精于会计者。

乃昌盛者少,而衰败者多。

本司道莅台一年以来,随时察访,其故有三。

  一则存心以生理谋利为主,不觉流于刻薄,而稍有嬴余,便为习俗所染,踵事奢华也。

夫农之种地也,成熟由天;士之读书也,功名有天。

商贾之成家立业,独无天乎?血汗齿积,原不能不放利而行,然或以劣货欺朦远客、或以重利滚折穷人,甚至以奇技淫巧及违禁害人之物贩卖渔利,损人利己,天理何存?夫贸易曰生意;生意者,爱人之仁也。

爱人则生意存,损人则生意灭,此理易晓。

台郡人情浮靡,华衣美食及一切糜费无益之事,无不以侈丽为尚,各争体面。

而周贫济困所以尽睦姻任恤之道者,又或一味悭吝,不庇本根。

但贻子孙以有数之金钱,而不贻子孙以无穷之阴德。

不知小吃亏正是大便宜,被人欺者天必佑之。

如自恃巧诈为得计,刻薄成家,理无久享,蕴利生灾。

此其所以易于衰败者一也。

  一则知人不明、用人不当,而又不能约束子弟也。

合伙之人,但取浮滑为能,不以诚实为贵。

或以结纳刁劣生监、积蠹吏胥为得计,其意不过恃为护符。

如果守分奉法,交易公平,何畏!何惧!与若辈相亲,有损无益。

稍有余资,无不望子弟读书者。

而子弟愈聪明,愈易败坏,转不如不读书者,尚近纯朴。

其故由于家道既殷,匪人乘其在外就傅,设计相诱。

台地浇风恶俗,少年渐染尤易。

其父兄或远涉他方、或暂归内地、或终日专心料理店务,以为子弟自有书斋功课、自有师傅督责,其实私行游荡,甚至债累满身,而父兄尚在梦中。

虽铢累寸积,辛苦数十年,不足偿其快乐一时之费用。

久而品行卑污、性情浮薄,甚至剥丧短命,殊可叹也。

正本之道,仍在家长。

店主果尔克勤克俭,如娼赌禁烟等事丝毫不染,心清志正,自能料理周妥,诸事稳实。

店中之伙友守分小心,共守法度,家中之子弟攻书明理,皆知艰难,则不教而自善。

否则,外有奸伙坑骗,内有子侄消耗,此其所以易于衰败者二也。

  一则同伙分店或一家析产,不能深思远虑也。

台地与内地不同,海洋阻隔,家在彼而店在此。

领本而来,寄利而往;以及先合后分,非无账据中见可凭;然中证不能常存,数年、数十年而后,往往复起讼争。

有祖父为子孙阄分,极为周密,乃尸骨未寒,讼端已起。

虽百万之富,一经结讼,骨肉成仇,未有不废时失业,立见败亡者。

刁徒蠹役,从中唆拨,以真账为伪账,又以伪字为真字,故乱黑白,使纠缠不了,以为取贿之地。

地方官以钱债细故,账目烦扰,又不能耐心细审,任意延搁,听侯调处,适中奸徒之计。

如两造目不识丁,任人簸弄,累月经年,防坐诬则令妇女出头、虑笞辱或以生监代质,自残骨肉,尽饱他人,负气不平,俱伤两败,堕人计中而不知。

甚至祸生不测,人命图赖,无所不至。

此其所以易于衰败者三也。

  以上立心、行事可以自主,而讼累则难逆料。

今预为防患,莫如分伙之日、折产之初,止须一张格式呈纸,写明缘由,将所立字据及结总账单抄粘;虽至亲至切,目前毫无芥蒂,亦各赴该管地方官衙门投呈存案。

或恐别生支节,即并呈道府亦可。

仍将原呈抄录收执,日后万一争讼,则以某年月日存案可据,所呈与案卷相符皆真账也,不符者皆假账也,奸胥讼棍伎俩俱无所施。

且问官一览而知、一讯而结,不安稽延时日,责令众商会算,一家有事、众家不安矣。

兹因提审多年产业积案,而望各商引为前车之鉴,故并谕之。

  谕各属总理乡约

  查台地向称浮动,官民一气,则日久相安。

弭盗息争、缉奸除暴,全在各乡总人理等公正无私,实心任事,作官吏指臂之助,为朝廷忠义之民。

去患于已然,尤当消患于未然。

所管庄内向来为匪之人,非无畏法改悔者,特不敢遽行出头。

今许其将功折罪,如愿作线缉捕,宽其已往之愆,留其自新之路;即赴附近分防衙门代为禀请明示,或径赴该管地方官及本府衙门投首,或径赴本司道衙前候拦舆叩禀。

愿当差者,考其技艺,留充壮勇;愿在乡者,记其姓名,派守村庄,按名酌给口粮,俾资养赡。

本司道以忠信治民,必不计诱治罪,无用疑畏。

此时察访已明,何难督兵围捕?特先开一面之网,许以投生,毋得自误。

尔总理人等妥为劝导,务令痛改前非,及时自首。

其有始终怙恶不悛者,即率众捆拏解送,定将该总理等从优奖励。

  往年械斗纠抢案内出力之举人锺桂云、锺洪诰、武举林得时、贡生谢晋初、附生吴梦回、监生李化龙、义首林万能、林万掌、锺玉书、李朝阳、萧清华、陈登俊、王飞虎、许鸣盛、林相元、张联升、叶廷禄、张必超、林焕明、李飞龙、颜清蛟等,经本司道会同镇台、连同文武员弁并官绅士民出资捐助兵费者,概行奏奖,钦奉谕旨,分别授职给衔有差。

即在事出力伤毙之壮勇黄金顺,亦同受伤身故之弁兵,奉旨敕部议恤。

尔等僻居海外,苟能一心急公,便可上达天庭,光耀门第。

如改过自新之徒,助官兵效力,即或偶被拒伤,并可仰沐皇恩,较之凶斗丧身、犯罪正法而死者,相去何如也?

  无分贵贱贫富,同是父母生育,何不生为良民、没为义民,而甘心死于斗杀、死于官刑乎?尔总理等遵照反复告戒,化邪归正,仍率同庄众守望尽力,既保身家、又邀爵赏,岂不甚善?果尔,连年安静,不必定有军功,本司道亦必奏加奖励。

伏读康熙六十年上谕台湾众民有曰:朕思尔等俱系内地之民,非贼寇可比,或为饥寒所迫,或因不肖官员刻剥,遂致一、二匪类倡诱,情知罪不能免,乃妄行强抗。

改恶归正,仍皆朕之赤子。

朕知此事非尔等本愿,必有不得已苦情;意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苟且偷生。

因而肆行掳掠。

原其致此之罪,俱在不肖官员。

尔等俱系朕历年赡养良民,毋得执迷不悟,妄自取死。

钦此。

尔等至今沐浴朝廷德泽百数十年矣,何至再有甘居化外不可感格之民。

尔总理敬谨庄诵,令大众恭听,实心实力,恳切劝导,同乐太平,本司道有厚望焉。

  争产控案判 #

  查台邑革生某霸产殴抢一案,已延十年之久;历控各衙门呈词前后已百数十纸,枝节横生,纠缠未了。

固由历任府县因循延搁,而地方刁徒及衙门蠹胥,直视官司如儿戏,百计架唆,无所不至。

若辈遇争较家产,于孤寡易欺者,更视为奇货,互唆争抢,藉讼费为分肥之计,其刁恶实堪发指。

海外愚民,死于水火、寇贼者半,死于若辈者半。

且此等唆讼杀人无形之害,视斗抢掳劫为尤烈。

若不严加惩究,何以去奸慝而安善良?某某等一并发县管押,听候提究。

  上刘玉坡制军书

  署嘉义丁令屡经裁抑,渐见敛材就范,到任后与署参将曾玉明和衷整理,地方渐见安戢。

前接省札调回,非敢擅留,嘉邑实难得其人。

该员虽难保其胜任,而此等顽疲地方,不能不对症用药,急则治其标,未可以中和之剂进也。

随时访察,设或措置未宜,必不敢回护贻误。

人才难得,但求在百姓身上留心,不废事而能了事,俾地方苟安而已。

台地积习,但知有官、不知有民,既不顾民,要官何为?为斯民不可少之官,则恤吏正所以恤民也。

  又

  昨据报称:该犯陈双喜业已赴厦门投首,解省审办。

此皆宪威震肃,不烦兵力,俯伏来归,曷胜欣幸!其同帮匪党未经自首,恐仍分股滋扰。

现在已过冬令,移饬舟师将弁赶紧整练兵船,筹备炮械,以资攻剿,仍会同吕镇暨裕守悉心筹议。

万一匪船联■〈舟宗〉窜入,或为离间之计,以歼其魁;或留自新之路,以散其党。

用盗攻盗、以民防民,相机妥办,务期有犯必获,洋面肃清,以仰副戢暴安良之至意。

  上山东抚梅桥同年书

  载承手谕,弥切心铭。

有守而公事得力、有为而公项无亏,实难其人。

闽中吏治已不可复振,而海外更别有一天。

清查为目前急务,恐清查而仍无补于国计也。

有虚账而无实项,台地尤甚。

近年天灾则地震水溢,人祸则械闘萑苻。

民不尽蛮,民多穷耳;官不尽劣,官多累耳。

民穷官愈累,官累民愈穷。

无形之消耗,尾闾漏卮而漏在界内,尚非难治之症。

今则有去无来,不知如何救药?闽中夷情尚安帖,观粤中情形,始知民为邦本也。

台地之夷务,内山番民熟者固无足虑,生者亦无能为害,仍在汉民勾引;治番不如治民,用兵不如用民也。

云海迢迢,无任悚歉赡依之至。

  请变通船政书(二)

  窃道厂承办师船,前请将积压船只拨分府厂,并责成营员依限驾交,及将开港垫费分年捐补各缘由,由司核议详;蒙据情具奏,抄折行知,并粘发清单,饬即谨遵办理等因。

  伏查折单内开:带办师船共十三只,内济九、波五、定五三船已据交厂,余照按季带修章程次第催提遵办。

惟各船逾大小修之限已数年,皆须另造,即现在届修各船,内有高搁多年、杠椇多已损失或已蛀朽,名为大小修而旧料不堪取用,又无可变价,均与造补无异。

所有损少料物,移营追缴,十不获一。

现计道光二十八、九年及三十年正月届修之船,截至本年三月止,除澎湖营绥一等六船,以远隔横洋,拟请由营分修,已另详请示外,逾限未经交厂者,尚有十余只。

又带修十三只,内除造补顺二等四船,共大小修未驾厂者六只。

自经奏定章程,当可移交迅速。

而从前厂港淤塞,迟交并非无因,未经定议以前,似难全行着赔。

且为数太多,终亦有名无实。

职道不敢藉此诿卸,实苦于力不能支。

伏阅原折内开:职道额支养廉二千余两,实止一千六百两,而年例捐款及精兵经费等项须二千五百余两。

船政关重,总应设法赶办。

况积压之船已分拨府厂,挑港之费又蒙准匀捐,即购运料物一切为难情形,悉邀洞鉴,何敢再有渎?奈船厂事务繁冗,前次清厘,大概尚未深悉;地方紧要,公事甚多,未能专理厂务。

  兹在任日久,而后知积习相治,动多掣肘。

当交厂时,未便以验收杠椇不全停工,止可先行修造,一面追缴,亦不过存案而已。

及修竣交营,非实在坚固,不能责该营员领驾也。

卷查从前历任购料充余,到台发匠铺变价;交卸之时,以匠欠列抵。

现在接收交代册内,历任并计有一万两之多。

姚、熊各任料物并抵九千余两。

今一切核实办理,所有前任列抵物料,随时取用,以免日久朽烂,尚可无须停待省料。

料物既归实用,而向来领料之户,多半逃亡无着,既无从比追旧欠,又未能发变新料以资津贴,祗有将府厅各属向例所有公费,摒挡应用,不敷,再以存寄闲款添补。

所虑日久挪无可挪、将来抵无可抵,营员赔款,或可邀免;而道厂赔贴,格于成例,无从开报。

即如报竣之波四、顺十四两船,皆从新造补,照折造领价外,核计垫用一千九百余两。

又工竣之平四、定六、平九三船,内两船折造、亦系造补,将大修平四例价并入,仍属不敷。

平四一船,并系筹款另修,除自行捐赔不计外,向有挪用之款。

是以前请将领款仍扣存司,不必多购余料,以便归补。

  窃思旧章未便纷更,垫赔究非长策。

求其工归实在、项不虚糜,俾承办之员赔累稍轻,祗有酌减额数。

查台营师船,较内地加多一倍,原额共计九十六只。

如果依限实在修造,各营祗须一半,即调用有余。

令酌减三成之一,定以六十五只。

台协中营十九只,拟减七只;左营十四只,拟减四只;右营十六只,拟减六只;澎左营十七只,拟减七只;右营十六只,拟减六只;艋舺十四只,该营为入台门户,拟减一只。

共减三十一只,改定六十五只。

内除奏明道厂承收之顺一、顺二、济四、顺七、定五、定二、顺十一、济十一、巩一、波三、济十四、波五、济九十三船,又府厂平修之平三、济六、济七、顺五、济十、济十二、绥三、绥七、绥十一、绥十三、巩十一、清十五、波六十三只:共二十六只;又业经道厂报竣之平四、平九、顺三、济三、定六、顺九、波四、顺十四八船,并现在请修之平六、澄一、澄六、顺十三、顺十六五船,请领价交澎营代修之绥一、绥十七、巩十三、巩十四、巩十五、巩十六六船:共十九只。

尚有未届限之平五、平七、平十一、顺八、济五、济八、澄七、顺十二、绥四、绥八、绥十二、绥十四、巩二、巩三、巩十三、波一、波二、顺十五、济十六(中有脱漏),共二十只。

通共六十五只。

细询水师营员,佥谓敷用有余。

照原额修造,实无兵可配、无械可装,徒为虚设。

物不用则腐,久久停搁,以待届限送修,营员同道厂并增赔累等语。

并风闻原船尚有一、二漂失无着,办理过于棘手,必至久仍废弃,势不能不量为变通酌减此数。

节省经费之虚糜者不少。

如定制不便更张,或将台地减去之三十一只,分拨内地福、泉、漳三厂,以符旧例。

各款料物,除樟料外,皆出自内地,较台厂采办为便。

设或海洋有事,各营原可临时调遣,至减去各船,仍行配缉。

如已朽坏,即由各该营配改小哨,为巡查内洋之用。

所有拟减各营船只字号,详晰分注,开列清折,禀祈酌定。

  职道谬膺剧任,时以纷更喜事为戒。

而因循依就,徒托虚名,上负恩慈,实为寝食不安。

诚如宪台从前船工奏议所云:赔累难支,难以适用,支发例价,亦与虚掷无殊,徒为具文,仍循故步,情同欺罔。

是以不揣冒昧,遇事径直率陈,以备葑菲之采。

皆求公事核实起见,非为己私。

倘蒙允准,再咨司核议转详。

如以格于成例,窒碍难行,唯有竭力尽办,不敢藉词延误。

伏乞钧示。

  澎湖官制议 #

  台属地方辽阔,各厅县恃分防佐杂为耳目,而遇事藉以收指臂之助。

平日于所管各乡,事无巨细,随时探报,且与绅士、总理比印官易于亲近,往往收息事安民之效。

现署笨港县丞之候补县丞张征庸、署猫雾捒巡检之兴隆司巡检王衢,颇能出力。

附近地方交秋以后,均尚安戢。

此外各属亦俱有分防之员,可资任使。

  惟澎湖一厅,孤悬海中,为全台门户,岛屿丛杂,港■〈氵义〉纷岐。

文职止有通判一员,民事虽简,而分防实为吃紧之区。

郡城又远隔鲲洋,鞭长莫及。

该厅命盗案件,向由厅勘验后归台湾县详办。

如公出巡查海岛,或有紧要公事进郡,设地方出有案件,百姓竟无可控诉之处。

包封往返,风■〈日卂〉靡常,又不能定以时日。

兵民倘或生事,未便专责武员弹压。

然添设官吏,事涉纷更,祗可酌量裁拨。

饬据该厅杨倅会同台湾府裕守禀商:各属分防之缺,皆关紧要,唯凤山兴隆司巡检与县城附近,向系典史兼理,久成虚设:可否将此缺裁归澎湖,名为澎岛巡检。

该厅海口妈祖宫地方,可以暂置公署,遇有紧要事件,亦可随时差委。

庶官守不至旷误,而洋防较为周密。

商之吕镇,意见相同。

但事关改设官制,如蒙俯准,再由该府厅具详会镇,转请核办。

  再查该厅管辖洋面七、八百里,共计三十六岛,系有名可指者。

此外,岛屿尚多,周围约三百余里。

近年生聚日繁,人丁约计有十五、六万,与往昔情形不同。

且驻扎兵丁尤众,钤束稽查,不容稍懈。

即如上年戍兵林应生因奸谋杀本夫一案,若非张倅星速拿办,几至漏网。

想平时奸盗之案,亦所常有。

该厅为粮捕通判,如可请加抚民职衔如淡、兰等缺管理民事,而设巡司兼管监押人犯,遇有情重之案,径由厅解府速办,则兵民皆有所畏惮,似更周妥。

职道以海防关重,而又远隔郡城,非如台郡本属易以首尾相应,不能不鳃鳃过虑也。

 

  上刘玉坡制军书

  嘉邑向称多事之区,迭饬文武各员惩劝兼施,渐见安戢。

前月有一、二纠斗之处,经该县营分投查办,甫经萌动,即已遏灭。

又,近海各庄,闻有分类风谣,乡民已惶惶移徙。

该县营周历巡防,妥为镇抚,当即次第归庄。

访闻匪徒有截竹为筒,夜间吹声为号,以聚众焚抢谣言,恐吓乡民,待其搬动,乘间攘夺。

该县营不动声色,密约绅耆,将造谣首犯侦获,当场格毙。

又,歼毙伙匪数人,人心大快。

从此远近帖然。

设或办理稍失机宜,恐又不免劳师縻饷。

该县营筹办妥速,已会镇优加奖谕,并饬查在事绅民,酌量褒赏。

  附近内山一带一、二著名巨匪,在逃已久。

署中营参将曾元福购觅眼线,单骑前往访拿。

一面设法令其络续投首前来,已会镇饬府妥为羁縻;即有党援,均可闻风解散。

盖向来匪徒非无悔罪自新者,而既已出名,凡有游民纠集劫夺,皆假其名为头目,俾良民闻而生畏,且易以召号余匪。

其事主呈控,亦必首列祸魁,冀地方官从重惩办。

实则本人非尽知情同行,而无从置辩。

自谓终无生路,甘心作恶,欲罢不能;逸犯投奔,或收留自卫,遂致谣诼日生,几于不轨。

如办理不善,往往逼假成真,酿成巨案。

开一面之网,许其来归,拿犯自赎,亦不至宽而弛法。

  淡水厅营报获洋盗两起,共二十余名;拟斩枭十六犯,皆事主难民指认确切、且有前案犯供同伙有名者。

商同吕镇会委文武各员,请令前往押赴海口正法。

当此秋收伊始,俾沿海奸民知所儆惕。

其余各口土匪,随时杳拿处治,不令久稽,庶几辟以止辟。

容另妥叙奏稿,敬呈核正。

  本年台洋地面,仰叨庇佑,极为安恬,为近年所罕见。知关慈廑,谨附缕陈。

  复林少穆制军书

  敬禀者,窃前闻移节滇黔,万里邮程,未获时伸寸牍。

海外荒僻寡闻,安车已返榕城,尚稽肃禀;乃于清和上浣,先奉赐函,盥诵回环,恍亲尘诲。

想见优游中褐二疏不得专美于前,而中外苍生未免大失所望也。

某承乏嵌垣,倏周两载,连年旸雨应时,大局尚称安帖。

唯岩疆剧任,实切冰兢,仰祈训诲遥颁,庶免愆尤丛集耳。

  再,台地之难,险不在风涛,而在官累;患不在盗贼,而在兵冗;忧不在番夷,而在民困。

揆厥所由,贩运漏卮之货有去无来,逋逃漏网之徒有来无去,旷土少而游民多。

如水中一邱,蒿莠丛生,非焚薙之,将不能容,是以有「三年一反」之谚。

然防之于前、遏之于初、解之于后,未始不可望其苟安。

但皆治其标、截其流,而究无术以培其本也。

不揣冒渎,伏祈训示。

  上廖仪卿师书 #

  台地大局粗安,盖藏充足,各商运贩各省灾区,而粮价尚未增昂。

此间情形,与内地不同,转以米榖稍贵为便。

贫民无业者多,半皆只身东渡,富者得利,则贫者仰食有资,佣趁挑负,皆可餬口。

粜贩外省,一举两善。

然流通于目前,又须筹备于后日。

唯在随时留心体察而已。

  至械闘之风,何能默化,亦无董劝之方。

窃谓洗心革面,不责诸民,而求诸官。

文武僚属,经制军整顿以后,渐去积习,大约无事。

若有事,刻刻防闲,一有萌蘖,即芟夷之,不至如从前之待其滋蔓而后图之,即可望其相安。

而有事又须若无事,稍有张皇,难保无幸灾乐祸者从而附和之,激成变乱,非海外蚩蚩者尽为枭猿也。

  两年以来,奏办匪犯凶盗,汇案具疏,或由地方官酌量外结,未敢姑息养痈。

而用贼攻贼,以民防民,宥其胁从之徒,留其自新之路,不拘牵文例,而变通其间,亦因时、因地为之,非敢任意以行。

果尔势至燎原,不容稍存成见,自当痛加剿除。

要在县官得人,弁兵守法,总可苟安。

至近年士习,似觉稍有起色。

非能弃末返本、借文字以鼓舞之。

不知者或以为事非所急,且近好名,而于地方无益。

未知由内地来台者,民固多莠民,士亦少良士。

宋富郑公所谓凶险之徒,读书应举,仕进无路,心常怏怏。

此辈常在民间密相结煽,纵不成谋,实能始祸,当设法以羁縻之。

是诱掖佳子弟之中,实隐以牢笼若辈。

且十室必有忠信,得一、二善良者,与官长气脉相联,每默消祸患于无形。

各属渐去贪婪之习,于词讼曲直易明,即考试举错之公,顽愚亦闻而心服。

似与地方习俗不相涉,而实隐隐相通。

此稍见安定之实在情形也。

  再为政不在文告之烦,而言语不通,不能不以笔代舌,僚友有取以付梓者。谨检数件,恭呈训正,求教于父师之前,非敢轻以示人也。临禀依依不尽。

  答郭巽帆明府书

  数日未接手椷,料其抚字心劳,必已巡历乡村,不遑休息,良深佩慰。

大学开章曰:亲民。

民不亲我,须我去亲他。

心诚求之,蛮貊可行、豚鱼可格,事不畏难,顾方寸何如耳。

访获包讼劣衿,蚩蚩者自迎刃而解。

所谓釜底抽薪,拔其毒根,脓血自尽;禽其军师,大队皆溃也。

捐资给总理,自有实效。

猎者饲鹰犬而不饱,则獐鹿何来?至恶兽互相残食,既已摇尾驯伏,而欲困之,必且铤而走险。

息事而不滋事,可谓切中机宜。

在城则虑及乡间,在乡又顾及城内。

宰官止此一身,岂能变化?然存此唯恐有事之心,自然无事。

昔人所谓思之、思之,鬼神通之,非真正循良不足以语此。

  上年因时事纷杂,而嘅乎有言,果为咎征。

昨接省抄,登极诏书已下,国事、民事皆可稍纾杞忧。

我辈微末小臣,何足言此?亦出于天性之不容已耳。

某犯等实非善类,若辈如芒硝、巴豆,用之不得法,即至杀人,然亦视地方官为转移。

防之不可少疏,惩之不可稍宽,治之亦不必过急,含沙而不能射人,鬼域之技自穷矣。

草草泐复不尽。

  寄嘉义丁令述安书

  联庄一事,祗在得人,尤宜识人,而莫要于善用人。

去贪、去诈,顾用之何如耳;安得各庄皆好人也!用之之法,唯在中无阻隔;一言以蔽之曰:在亲民而已。

捕务之弛,一由于不耐烦,一由于惜费。

实力为之,仍不出『无欲速、无见小利』二语。

所难者非惜费,苦于无费;祗有不惜力以勤查严办。

昔人所谓勤以补拙,当云勤以补俭可也。

临颕不尽。

  与兰厅董钧伯别驾书

  今日论吏治,所谓兴利、除害,非易言也;但除其害之显然者而已。

大约不外听讼、缉捕两端。

而贵境生番为害,则又甚于他处。

匪徒尤宜刻刻防闲,不为考成计;我辈岂真恋此官者?但为因果计耳。

凡极难为之事,思之!思之!鬼神通之!实心为民,自有善策出来。

诚则明,虽蛮貊可行也。

果能救人,不必惜费,冥冥中有主之者,终不至累及己身也。

临颕不尽。

  致王子勤书 #

  台地旸雨应时,花封当亦丰稔。

地僻事简,与蚩蚩者如家人父子,别有一种乐处。

此宦场中初读必自集,尚是真正题脉。

一任繁剧,则文不对题矣。

然认题果真,即随时变幻,究不为风气所汨。

上司、同寅全在初出茅庐时留意,入手既正,必不为落卷。

诸唯心照。

  寄张寄琴明府书

  冬至前接到秋中手缄,在海外已为邮传之极速矣。

欣谂荣膺荐剡,蓄极而亨,将见一月三迁,非今日宠荣之速,实半生盘错之久也。

总之,出得州县一关,如浮海者得见彼岸:虽以后之顺逆不可知,目前且离坎窞耳。

弟三载台阳,心力俱瘁。

幸叨庇佑,连年辖属觕安,不至如往年动辄称兵,少杀多少生灵,少费多少国帑,似尚可告无罪于冥冥。

然久则生玩,才尽而技亦穷。

乃谬膺保荐,又蒙请留,所以未奉调取,正合不乐躁进之心,不但省却行李之费,稍有余存,点缀旧欠,遍身疮疖,偶去一、二,亦觉快然。

接东省来文,将流摊一款全行参追,如舟至中流,渐渐可望近港,忽来暴风,当束手无策之时,又下霹雳,始则巨浪排山,继则掀天而至,茫茫前路,莫展一筹。

或曰:早顾私橐、不顾公事,何至有此?即有此,亦易为之。

今则悔将何及!然尚有官在身,彼坐以待毙者不知凡几,又当何如?祗有一言曰:听天而已。

苦死不能苛求属吏、饿死不能贿卖秀才、穷死不能捏报军需,不望人谅,唯望天怜。

未增华屋一椽,未置良田一亩,六岁小儿携至海外,顾影自怜,须发如雪,真所谓自作孽不可活矣。

此次清查以后,果能从此府库充足,岂不大妙?

  窃谓亏挪之罪虽同,而究竟官之贤不肖及公私之间似须酌量区别。

即如流摊一款,或分缺之大小,定以限制,核实查办。

留此一线生路,非为官,实为民也。

如堤垄之报险,河湖涨溢,民力不能为,而求之于官。

官将谓丝毫不能挪用,须待请题奏而后估办,否则后日之参赔不能免,不知伤财若干、害民若干矣。

盗贼横行,兵役犒赏,亦必一钱不能浪用,久之酿成巨案,或竟成军需,恐赔项不足以偿其万一。

此外一切公事,皆将废弛,是率天下之能吏而皆为木吏也。

  钱漕赔垫,而存款尽提、陋规尽裁,廉俸又扣且罚,不知为州县者大半皆寒士出身,即赀郎亦因仕而贫,其父母妻子尚须赡养乎?兄弟宗族亲戚乡邻尚须周恤乎?幕丁之不能不用以及应酬人情之必不能少者,天降乎?地出乎?欲恤民先恤吏,不损国则损民,即今召、杜复生,无米为炊;而某任赔款、某任追款,限如星火,迟即罪之,有官无官,皆无生路,能保其至死不变、守定清白箴乎?是天下皆以为廉吏不可为,而吏治民生恐不可问。

是有益于国计者有形,而有损于国脉者无形也。

不知自罪,尚复妄谈;不知者以为皆为一己私论,而实则与天下州县同寅同声一哭耳。

匏系海外,万不得一知己者痛谈之。

临颕依依不尽。

  戍兵议 #

  向例班兵,三年一换,商船配载,源源轮递,即须守候,为时有限,支领半饷,亦为数无多。

自改用兵船,内营换戍之兵一日不来,台营班满之兵一日不去,水师哨船以巡洋紧要,每请缓期,以至陈陈积压,半饷益增。

或议拨戍之兵,在内营即照台地正饷兑支,台营班满候配者,亦给以内营兵粮,互相抵给,似亦可行。

但各兵丁内,如有事故,造报诸多歧错,此项半饷,必不能裁减,而縻费年甚一年。

  查戍兵一经班满,虽仍在台地,即为内营之兵,聚集日众,登舟无期,难保不闲游生事。

半饷尚不敷餬口,若再垫应不及,更属可虞。

省城远隔重洋,请领诸多周折,前项未补,后起又来。

况正饷未到以前,府无存款,并须设法筹借兼顾。

此等支款,尤为竭蹷。

  窃思旧章不可轻更,而审度时势有必须量为变通之处,亦未可拘守坐视,缄默不言。

可否自此次停换班满以后,改为五年一换,头年头起、次年二起,三四起按年以次递换;至第五年,停换一年,以便周转?一年一班,定于春季风■〈日卂〉平顺之时到台。

台营兵丁即于夏初内渡,不至待伏秋开驶,屡报遭风,冒险颠沛堪怜。

配渡既匀定期,可无漂溺之患,船械亦免损失,并省坐补之烦;而半饷一项撙节,实不可数计。

当此军兴孔棘,藉以分要需于目前,并可裕经费于将来,又非徒免府营垫应为难、止为海外一隅地方计安全也。

  会商各营将备,佥称戍兵到台,甫经熟谙,旋即更易,训练亦难以见效。

如此展期,于营务并无窒碍,而操防更便。

查近年魏源圣武记载新疆南路兵制,乾隆年间初议三年一班,后改五年一班;上年九月间邸抄:四川督宪为节经省费,奏请将驻防台(?)藏官兵援照新疆之例,亦将三年换班改为五年。

原奏情形,与台地吻合,似可查照详请具奏,于国计、海防两有裨益。

谨再缕陈,以备采择,伏唯垂鉴。

  请加增养廉议 #

  治道不外理财、用人两端,而目前尤以理财为要,亦以理财为难。

不难于理财,而难于无财可理。

台地孤悬海外,为最难治,亦最易治;财用足则易,不足则难。

无财可理,即无人可用。

台属各官员,均由内地简择而来,虽才具不同,而皆可望其有守、有为:然私用不匮,则公物自完,衣食足而礼义生,官民同此一理。

官吏救身家而恐不赡,奚暇再讲吏治。

即以干一身言之,台地每年养廉止一千六百两,而职兼臬司、学政,谳员薪水、幕友修脯,在在需资;加以船工例价不敷,兼捐养精兵各款,全恃各属旧例致送公费应用。

其实即陋规也,因不敢踵而加增,有无亦悉听其便,仅仅敷衍办公。

乃东省清查翻腾交案,赔款两项共三万有奇,与州县一律参追,且以现任道府养廉优厚,加紧立限。

干自服官三十余年,因公赔累,贫窭如旧,人所共知。

但愿罹官欠之议,坐待囹圄,不肯犯贪墨之诛,有玷清白。

既须筹备为地方办公,又欲摒挡为自己完项,誓不稍改初心,祗有去官待罪之一法。

  窃思州县亏挪肥己,罪无可逭。

如急公垫赔,因人受累,尽如东省所议章程,即贤员亦不能不惟利是图;或甚敛怨于民,地方从此多事,而国用之耗费更无算矣。

即如干两年以来,将向来养用壮勇犒赏兵丁之费,分解东省赔款八千余两。

今冬即有匪徒竖旗谋逆之事,幸而及早扑灭,设或蔓延日久,所费帑项,即不可以数计,虽追缴官欠若干,曾何补于毫末?此其为难者一也。

  台湾府库,从前积储充盈,多至百十余万,道库旧储十余万两,各厅县属亦各充余。

自历年辫理叛逆及分类各案,加以夷氛滋扰,而前任道府又诸事挥霍,遂致动用一空。

现在道府尚有续发之十余万两,自到任三载以来,并未销用分厘。

惟两次灾赈借拨,皆已奏明捐补,此项例不准与府库交涉。

然该府每年请领台澎兵饷,除司中划扣外,到台实止八、九万两,仅敷数月支放,余悉划归各厅县就征纳正供银米支放,司库照全数扣存。

连年台地商民日形凋敝,年丰榖贱,催科转难,至多不过征至七分,稻谷每石例完一两,市价则每石止售五、六钱,设法比追,终难踊跃。

内地商贩不至,更无可流通,民生艰苦,非尽地方惰征之咎。

所征不能及所划之数,而兵丁按日计口授食,不容稍有短欠。

各属以兵糈关重,设法垫支,万无可垫,惟有府库可借;府库无可借,惟有道库可借。

属吏既磬悬无策,戍兵复鼓噪可虞。

万一另滋事端,内地声息难通,何从措手?且台营兵丁凶悍异常,近年稍觉安戢,如粮饷不继,焉能约束兵丁?枵腹以待哺不得,何事不可为,势不能不由道库存款少为通融;至来年饷船到台扣还,所余又无几矣。

县官终年受弁兵索扰,何暇整饬地方?孰非好官,催征不足、赔垫无方,日坐愁城,而责以缉捕之不可惜费、绳以词讼之不可累民,无非托之空言耳。

此为难者二也。

  台地百姓,漳人、泉人十之六、七,粤人十之二、三。

村庄错处,动辄分类械斗,习为故常。

近年稍得安辑者,刻刻先事预防,一有蠢动,飞速掩捕,如蝗蝻不令孳生、稂莠不使萌蘖;其得力实在于官民一气,一匪人不能敌百良民,悬赏指拿,如囊探物。

  总理义民,名为有勇知方,实则贪财图利,巨慈从无漏网,盖良民固鸣鼓而攻,匪徒亦倒戈相向。

近见各官吏贫窘已甚,不但兵役未能应手,即士民亦难齐心。

日前逆案首要各犯,若非先由道库发银若干从优犒赏,即恐滋蔓难图。

此可暂而不可常,必须将各县划饷一节,熟筹善策,俾得办公稍有所余,方可望其除暴安良。

否则,久将不可收拾。

且海外顽犷之俗,一切不能尽拘定例,或威以极刑、或恩以厚惠,其间不无通融之术。

久则其技渐穷。

即察吏一节,各属渐稔,知性情情面难以破除,文檄皆成故事,非十分庸劣,重洋远涉,势有不能不姑容者。

甚至交代之不能依限结报、奏销之不能按年清厘,皆由于无可理之财,遂至无得用之人。

此为难者三也。

  台属积病已久,惟不讳病始可求药。

不揣冒昧,据实率陈,仰祈训诲。

抑更有请者,全台责成道员一人,如能将各县向例公费裁革,而请酌增养廉以资办公,则于吏治民生大有裨益,似损而所益实多。

此皆非职道所当渎,而素荷垂慈,是以言无不尽,伏祈涵鉴。

  饬办掳禁勒索案札

  台地呈控掳捉勒索及酷毙灭尸者,几无虚日,皆由官于词讼案件不能随审随结,两造屈抑未伸,以致互相仇掳,是其咎亦不尽在民俗之刁恶也。

及控溯到官,地方文武绝不以此事为紧要,数见不休,视为寻常案件,不知犯罪应立决斩遣,官员照盗案疏防开参,一味泄视,实堪诧异。

为政以仁恕为本,试设身处地,自己亲丁被人掠禁,生死未卜,情何以堪?为民父母,当亦寝食不安。

如告官不见速办,奸徒、恶棍益复肆行无忌,甚有孱弱良民,因官不立时拿办,恐遭害更甚,隐忍不敢出控者,而捏砌谎词耸准之案,又不根究坐诬,遂至虚实不辨、皂白不分,积案如山,一任胥役串诈,造孽无穷。

果于实犯者执法严惩,则诬告者亦渐惧反坐,不至以刁控为儿戏。

凡控告掳禁之案,实者不办,而犯者日众;虚者不办,而控者日多,犯者亦日多。

掳人之犯,视劫抢尤为凶恶。

各案确有姓名、住址,谅不能如别案可以消弭也。

不立时拿办,又不飞速转报,此等冗员留之何用?并即饬各属转行通饬,以为前车之鉴。

一体凛遵,认真查办。

切切。

  劝息讼示 #

  为劝谕息讼事:照得时届收获,渐近隆冬,各宜守家安业。

台地素称好讼,果系情事关重,不能不求官伸理;若钱债细故,尽可不必遽入公门。

揆厥所由,原告无法追讨,或名为索欠而实为负气,非致讼不能干休。

而被告明知欠债别无重罪,任意延挨;或力能偿还,既经成讼,留为延请讼师主谋及书役费用,索性抗延。

虽经断还,不肯依限完缴;经年押追,直至人亡家绝而后已。

即或设法讨保,案未完结,仍复不能安身。

其原告既被坑害、又受讼累,固已苦中加苦,而被告稍有产业者,徒为讼费花尽,账仍不清、案仍不了,甚或羁留不能回乡,田禾被抢、家物被窃,父母妻子忧郁疾病亦不能顾。

倘或激生事故,两造皆因小失大,而奸徒扛帮,加以不肖胥役从中勾串,必不肯令其及早完结,以便从中取利。

愚民甘受其累而不觉,实堪痛恨。

  本司道为尔等保守家业起见,除分饬各属限封印以前将一切钱债词讼已经断结违限不缴者,立提原差并比;至旧案未结者、中保尚存者,责成原保清理销案,免致随同受累外,合行出示晓谕。

为此,示仰合属军民人等知悉。

如有钱债细故,尚未经成讼,某讨账者或非窘苦之家、欠债者或系贫窭之户,自有公论,尽可邀同亲友设法理处,无得互相讦控,以致彼此妨农失业。

想晓事之人,自能恪遵也。

特谕。

  与王仲甫司马书

  水师未尽可恃,台洋地方辽阔,必须会合■〈舟宗〉捦,免致日积日多,肆劫成帮为害。

用特专函飞布,务即多雇渔船,派拨水勇,迅速前往会剿。

闻东港一带捕鱼人众,可以寓兵于渔,设法诱捦,许以重赏,一切费用先行筹垫,可以另议归补。

此等土匪,必有口岸奸民接济,并须购线侦缉,以清盗源。

切属。

  与丁述安书 #

  抢掳之风箱为止息,所保全者不少。

杨礼家属加以优恤,悯死者正以劝生者,恩一人正以励众人耳。

店仔口一带风谣,皆械闘未成之余波。

各匪徒时时技痒,总令无间可乘,阻之以溪河、散之以风雨,官民一心,再得格杀勿论之语以壮其势。

人心即天心,似可易危为安。

或谓谣言可恶,弟谓谣言最好。

无外患即有内忧,非真有忧也。

晏然无事,骄泰失之,以外患生惕厉,而终为空言,岂不内外皆安;即果有患,亦易除矣。

有事若无事,指心而言;外面须铺张布置,否则终求无事而不可得。

无事若有事,则在外面声势,而心自定。

否则,必至于有事。

或谓:十一月内,北路总有蠢动;信其有、不信其无,自化有为无也。

草草泐复,不宣。

  答周维新书 #

  自莅台湾四年之久,即不能洞悉利弊,亦粗知大概。

流丐之不必收养,即收养亦无裨益;夫何待言?盖收养流丐,其名也。

台地官民交困、商贾疲累日甚一日,各省多事之秋,经费万不能充足,重洋远隔,属库空空,万一内地接济不及,在地绅商又无法捐凑,恐终不免有束手无措之一日。

一文缘,江苏行之有年,从前亦曾经奏报有案;收支均归道库,谅无他虞。

将来交卸时,通详立案,归入交代,必不能以亿万人之积存,稍营私计。

行之年久,积少成多,地方有益公事,非万不得已不准动用。

此惠而不费、有备无患之计,而非为可去可留之一、二乞丐谋也。

以此行诸告谕,则近于过虑,且惑听闻。

是以条规内有「常变可恃」一语,微露其意。

若以办理保甲为词,又开胥役索费之渐。

查拿闯棍土匪,此地方官应办之事;照例皆应治罪,不能以收养了事。

官衙公事之可行而不可言、能言而不能行者,此类是也。

众绅民多误会其意为一日数文钱,而观望不定。

此事并未出有印示,可行、可止。

冬令收养穷人,自京城及各省皆然,即无益亦不至有损。

又安见流丐中必无匪棍?即现在各衙署所捐已足敷用矣,杞人之忧,原属可笑。

在任久暂不定,何必琐琐为此?但此心实有不能恝然于此邦人士者,众人皆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也。

  至论保甲、联境、联庄各条,甚为周密,有治法当有治人,官吏须实力、实心,保正、甲长须一一皆公正之人,他日出身加民,方知「言之易而行之难」。

然照章奉行,总不为无益也。

借收养流丐为名,自有深意。

足下可无言不尽(?),都人士有晓事者,其转告之。

  再,粤省军需告竣,内地夷情日久安帖。

台地平静如常,应办公事,如开通沟渠、育婴恤嫠以及修辑志乘等事,果能捐有成数,皆可次第为之。

此时议及,必以费巨而中止。

此以收养流民为发端之词,而定「一文缘」之苦心也。

或捐一、二年,或捐数月,愿减、愿删,各听其便,似亦不为稗政。

即富家捐一、二分,亦无不可。

如虑及将来恐有周折,停捐以后,或存库、或交商,终当交代明白,榜示周知;必待出有事端急迫,捐资盈千累百,孰难孰易?必有能辨之者。

  复何廷玉书 #

  招盟结会恶习,近年始于北路,今嘉邑更甚,久将延及台境,所虑极是。

然查办愈严,勾结愈固。

先须指定一项为匪尤甚之名目,郡城有与嘉境公正绅耆素识者,密属确访乡村姓名送来,当设法将胁从者解散之、附和者离间之,再诱捦其为首者而以重刑诛殛之,庶可惩一儆百,方不至安民而转先扰民。

此害非一朝一夕之故,欲除此害,亦非一朝一夕所能也。

  公交车费议 #

  一、台属连年捐项过多,地方情形亦非昔比,此项公费,原听其量力资助,集腋而成,并非稍有抑勒别项捐输,希邀奖叙。

此则乐善不望报,然默为子弟种德,受报在远不在近。

如果捐资较多,遇有请奖之案,亦可禀请道府并入办理。

  一、捐集五、六千元以上,即于癸丑年正月起息,按月一分行息,至丙辰年会试,积存利息先支一半为公交车上费,以一半作本行息,即请淡属殷实公正绅士一、二位董理其事,分交妥实商典生息,具禀道府立案。

绅商肯存项代为行息,亦为子弟造福也。

此项出纳,概不由在官之人经手,非公交车费用不准支付分厘。

  一、各厅县尚未捐有成数,可先办会试公交车之费,乡试俟捐项充用再行另议。

盖乡试无论人数多寡,额中四名;会试必有十人,而后额中一人;且三科不去,则举人亦未定也。

但届时北上几人,或留京、或在内地,殊难查考。

今定以会试之前一年冬间,即将利息截至九月支收,由经理之绅董交妥实郊商汇至京中行店内,公平兑易银两,函致在京同乡官一、二位,定于三月朔日齐集公所,查明台属会试几人,将此项息银均匀分给。

如兑银一千两,无论初到及留京者,会试有十人,每人一百两;不及十人或至十人以上,亦匀开分给。

此项不在台地支付,可免领银后中道而止;应试者到京有此项可用,止措备北上路费,容易为力也。

  一、劝捐并应兼及粤人,则台属粤籍会试者一律给付。至会试之人,不论贫富,应一体均给;即题捐绅商子弟,亦照数支领。

  札各属 #

  清厘监狱,地方官不容一刻懈弛。

前经通饬将管押人犯分别管收,除在设立号簿稽查并按日标牌悬示,乃各属置若罔闻。

现近岁暮,除窃匪棍徒外,其寻常词讼待质及无干牵连之人,必须随时审理开释;如一任羁累、或听差役私押在外,并不留心查察,甚或别生枝节,酿成人命重案,是居一日官、造一日孽;为上司者厥咎唯均,为民父母,独不思一人在案、一家皆哭耶!札饬以后,仍复听之藐藐,本司道断不能代人受过也。

仍将遵办缘由,禀复查考。

此札。

  谕收养幼孩 #

  澎湖地方素称瘠苦,向来间有贫民鬻卖子女之事。

自上年被风灾以后,尤为困苦。

现在运榖赈恤,无如远隔海洋,不能及时接济。

近闻载船来郡子女甚多,难保无违例转贩之徒;且恐一时转卖不及,必为饿莩。

惟有官绅捐赀买留,庶不至流离失所。

俟年岁有收,殷实绅民收买者,准其父母以原价认领;如可不索身价,更为功德无量。

若非澎湖灾民,不得援以为例。

除本司道先行倡捐办理外,合行示谕,共襄善举,并将条规开列于后。

计开:

  一、男孩十五岁以下,概行收养。

女孩十二岁以上,或捐赀给养济院贫妇代为收管,或雇妥实老妇另设公局收养;未出示以前,有业经收买者,应听其便。

如暂行留养,尚未买定者,仍赴辕问明酌夺。

  一、幼孩身价应公平酌给,免致运赴他处鬻卖,或畏累并不敢运,则夭亡更多。在官人役,藉端索诈,查出重究。

  一、各幼孩到郡,先送至道辕酌给身价,委员问明住址、父母、年岁注册。

女孩十岁以内,或暂留本辕、或分养府厅县营衙署、或交绅商领养。

如有天灾疾病,报明备查,概与领养之人无干。

  一、收养至三月底为止,如澎湖春夏有收,行文谈厅按照册开住址、父母、年岁查明,如愿领回者,澎厅给与执照,注明住址、年岁、疤记,验明相符,统交公正绅耆或员弁便差凭照领回交还,由厅取真领状存查。

其不愿领回或并无亲属者,本年五月以后,男孩妥为安置,女孩十二岁以上由郡城绅耆代为觅配、或义塾幼童父母愿领为童媳,皆听其便,不得交匪人冒领转卖,沦落贱类,是为至要。

  一、收养如人数过多,分发各厅县酌量留养;想父母斯民者,无不乐从出。三月以后作何安置,遵照章程妥办。

  一、澎地本境好善绅民,就近查照章程收养,更为妥便。

  一、台地绅商,有如愿倡首题捐、随缘乐助、公议收养,如有赢余,即由董事派妥人到地周济,较之建坛设醮、迎神赛会花费千百元求福于冥冥者,不更为有益耶?仍将收养子女姓名、年岁由首事开单,于每月朔望日送辕查考。

  与沈清如书 #

  昨有告示,以各属绅商或盖草藔、或施粥赈、或修筑田圳,因己及人,或葺治桥路,以工代恤,由该地方官查明姓名及捐用钱数,造册送俟酌办给奖。

此以安灾民之心而劝好善者,以励将来也。

收养流丐及一文缘,皆智竭力穷万不得已而为此。

现在所收流丐,附近军工厂买屋以居,拟令挑沟开港,以免闲游生事。

昨有十七、八岁流丐,问之曾读孟子到告子章,或能背诵大学一、二章,因穷苦好赌,被父兄逐出,在外将饥而死,令收入厂,日给两餐,酌予衣履。

附近有义塾两处,令其师收而教之,数日后,其家闻之,仍收领而去。

谓此事必不可行者,皆素无不忍之心者也。

将来拟将此项专归道署独捐,或于官捐项下支用,民捐同官捐余款全储道库,遇有地方急用,与各绅董会议再动。

收养至来年二月为止。

届时明白晓示,夫而后知此心之无他也。

些小之事,费无数周折,有益地方之事之难办也如此,无怪一切因循废弛,以为相安无事耳。

  近来由台防厅配船回内者,以次行之,亦无阻碍,亦有外省幕丁役人,流落年久者,藉此内渡,其用项于官捐内动支,以有幕丁捐项在内故也。

各属能实力照此行之,非为沽名、非为求报,行其心之所安而已矣。

  发圣谕广训札 #

  前在山东州县任内,准藩署刊发圣谕广训衍义一书。

除朔望循例率师生敬谨宣讲外,于三八大堂放告之期,署前恭设高案,派礼书声音高朗者读一、二条。

乡民环听如堵。

下乡勘验事毕,即于集场或乡村内,令随行书吏讲数条,俗言里语,妇孺皆能通晓。

书院课期及查义学之日,选诸生一人,每期诵三、四条;周而复始,酌加奖赏;书吏给茶资数百文。

行之几及二十年。

后至蜀、至闽,亦如之。

  及巡台时,土民言语不通,则以土音译诵。

台署旧有刊板,名为「直解」,与前书相同。

此书成于廉熙年间,并行之海外已久,重加刊订,分送僚属,行箧中尚存一本。

江友竹太守现已翻刻工竣,即刷订另备公牍转发。

其中息诬告一条,由弟署先付梓印送,包封寄达,即祈分给各属,广布城乡。

有一、二人感悟,即有一、二人受益。

俟全编送到,似可饬属查照恪遵办理。

升任时并当交代,以免遗佚。

言教不易从,亦尽此父母师保之心而已。

 

三、艺文 #

  致徐松龛、裕仲山、武次南公札

  瀛洲校士录序 #

  祭溺海兵民文 #

  重修台湾昭忠祠碑

  寄爱棠大司空书

  浮海前记 #

  亦佳室诗文集跋

  祭殉难各官文 #

  记台湾草木状 #

  斐亭偶记 #

  味腴堂诗稿序 #

  东瀛试牍三集序

  虹玉楼赋选序 #

  恭跋孝经正解 #

  流风遗泽书册跋

  祭告城隍文(戊申晦日)

  告城隍文(辛亥晦日)

  告城隍文(壬子晦日)

  祭海文(一) #

  祭海文(二) #

  七月中元祭文 #

  测海录序 #

  放鼋记 #

  书仲弟诗札后 #

  兵鉴自序 #

  寄门人毛寄云御史书

  书林文忠公手札册(金眉生藏)

  创建雷祖庙记 #

  高南卿司马行状

  陈笋湄先生年谱序

  台湾周邠图(维新)岛上阐幽录序

  渡海后记 #

  觉岸图记 #

  杨述臣一经堂诗录序

  王文慎公遗稿序

  致徐松龛、裕仲山、武次南公札

  自登程以后,不令驿站传知,不欲以素衣栾栾扰及邮亭。

且苫块余生,遑求安饱?唯栖息无方,不能不暂借一椽之地。

沿途有强留作东道主者,殊可感也。

二十一日,行至延津,驿舍皆已人满,旅店实不能容。

或曰:城中有大厦,驻宾旅,盍往居乎?因趋往视之。

日已夕,令眷口先行。

小妾前一日过岭时,舆几覆,怀妊欲坠,亟求栖止。

又大雨骤集,不得已排闼而入。

门者麾之曰:内有官眷,毋得擅进。

雨益甚,姑舁舆至庭。

又逐之出,乃下舆入耳室,倚门捧腹而立。

余至已昏暮,并肩徘徊其间,借得邻舍一长橙,始有坐矣。

同行人役有中暑猝病者,求勺水灌药饵,却之曰:我辈不办差。

病者大号哭,仆地几死。

上下饥且渴,觅茶肆、饭馆不可得。

借炉灶不与。

冥冥坐幽室中,忽有人送两短檠至,又得蜡烛一枚。

从者喜欲狂,大呼曰:灯来也。

久之,得两椅、一几。

又久之,得木板数片。

于是乎,有卧地。

问之,则琴山闻知令丁役冒雨借备而来也。

雨稍止,宝珊亦遣使至;又与琴山迭惠盘飧,乃可以无饥矣。

  维时厅上有袒裸饮酒而酣呼者数人。

又彻夜雄谈,声惊户牖,鸡鸣不能寐。

彼何人?斯则侨寓者之臧获也。

或云:讨官账者。

南平徐令深夜沐雨而来。

时台湾差使同日并至,实难兼顾。

余因小憩,让其先行,且亦惫甚,须稍憩息。

琴山、宝珊踵至,馈肴食,赠药饵。

又请医来为小妾诊视,并为易轿杠而行。

当此星奔之时,何暇问及仆妾!而良友矜恤穷途,实为铭心刻骨。

今幸叨庇佑,已至浦城。

一路平安无恙,可慰远怀。

至于遭此困厄,实由潜行宵遁,突如其来,不令人知,以致自贻伊戚,于人乎何尤!闻次日道府严饬馆中居者,又固令搬让。

问居者何人,候补两杂职也。

当大雨倾盆欲令挈眷而避之,岂非难事,及天晴,余即起行,又何须再让。

此皆余之过也。

旅馆夜雨,偶忆及之。

书此以作一夕谈,且恐省中传闻异词,致烦廑念耳。

  水口一缺,仍可令左钰往署否?郑令廷锦、信令和来,皆斐然成章之才,有以裁之固较胜于庸庸者。诸唯心照不一。

  瀛洲校士录序 #

  扶舆清淑之气,磅礡蜿蜒,郁积于海外一隅,其灵异所萃,必有得山水之雄秀者,蓄之久而又久。

至我朝文教渐被,始得大泄其锺毓之奇,盖方兴而未艾也。

夫校士即以牖民、观风所以训俗,制治清浊之原,实在于此。

必黜浮祟实,勿任其真膺混淆,而又有以鼓舞而振厉之,庶几其勃然兴乎!

  忆自道光纪元,服官东鲁二十余年,所至搜采乡先生遗文及书院子弟课卷,合分校所荐取为课士录梓行。

越甲辰,奉命由蜀中移巡闽漳,适监试棘闱,都人士多循中规矩,海滨邹鲁,信不诬也。

方欲辑课士续编,奉讳未果。

丁未秋里居,即拜恩纶,简任兹土。

今东渡视事未久,岁试届期,自夏五望至六月朔,竭十余日之力,次第扃试,纠察防闲,爬罗剔扶,得优等及新补弟子员如额,仍惴惴于积弊之未尽除,而真才之未尽获也。

  窃思一介寒士,累叶书香,自先中宪公于国初巡闽以后,世继科名,仍守青毡旧业。

兹渥荷圣恩,膺斯重任,惟有夙兴夜寐,蕲无负初心,以冀多士相观而善,而民俗亦庶几可望其转移乎!试竣,集诸生徒于海东书院,旬鍜而月炼之。

解经为根柢实学,能赋乃著作通才,故考录制艺雅驯者,已编为东瀛试牍;而说经、论史及古近杂体诗文并肄业及之者,裒辑二卷,曰校士录,俾庠塾子弟有所观感,而则效焉为诱掖奖劝之助,藉以鼓舞而振厉之。

就文艺而成德行,则上为国家储黼黻之才、下为海邦广弦诵之教,将见灵秀焕发、瑰奇挺生、凤起蛟腾、日击云烂,必大有人焉,杰出于瀛洲、壶峤间乎!乌乎!搜求俊乂,尚多珊网之遗;生长蓬莱,宜备玉堂之选。

济巨川而作霖雨,可举于鱼盐之中;纵大壑可乘长风,咸奋于鲲溟之外也。

  昔高邮夏筠庄侍御巡台主试,刊海天玉尺二编;序云:为海隅人士作其气,而道之先路也。

钱塘张鹭洲侍御亦选有珊枝集,尝曰:今不取,吾惧其失时也。

兹编亦犹行前人之志云尔。

玉尺编始于雍正戊申岁试,越今戊申适百二十年,并志之。

  祭溺海兵民文 #

  维大清道光二十有九年,岁次乙酉,六月丁卯朔,越祭日乙酉,某谨陈羊一、豕一、清酒、面饭,致祭于海洋溺亡兵民之灵而告之曰:共托兮大造,我与若兮同行海岛。

倏独于尔兮沦亡,何昊天兮不吊!夫谁非生之者之所珍兮,竟沉没于荒渺。

号父昆兮路遥,割妻拏兮年少。

夕阳红时春草碧,夜潮黑兮秋月白。

爰居叫兮魂冷,精卫啼兮血滴。

叹游魂其奚适兮,登彼岸其何时?闪青磷于波面兮,寄啸于天涯。

遇风涛兮飓毋,遭覆溺兮水师。

叩天阊兮上陈,汨重洋兮良苦。

吁圣恩之褒恤兮,表姓名于朝宁。

嗟嗟援手之不及兮,譬则己之所溺。

荷戈殳以从戎兮,莫贵于效忠而殉节。

致命亦得其所兮,夫何怨而何泣!伊他乡之逆旅兮,居未共而行与偕。

四海皆为家兮,何必故土之掩埋?人生自古有死兮,同为旷垠之点埃。

是宜逍遥于世外兮,毋为厉以洊灾。

山苍苍兮水茫茫,曰方壶与员峤兮汝唯翱翱。

雨冥冥兮风淅淅,曰鲲身与鹿耳兮汝唯栖息。

念汝既馁而漂荡兮,岁举祀事于初夏。

聊望汝以来享兮,向长江以奠斝。

焚楮币而沈牺牲兮,迎云车而送风马。

表余一念之微忱兮,仗汝格狂澜而度来者。

尚飨。

  重修台湾昭忠祠碑

  台湾府昭忠祠敕建于嘉庆七年,祀诸阵亡官兵,即附功臣祠之侧。

十一年,前道庆置座设位。

至道光元年,前道叶、胡始将康熙以来朱逆等各案内死事官员弁兵一并入祀。

盖以鲲身七折为国家新隶之岩疆,鹿耳一门尤海外孤悬之地轴。

经、塽失险阻而徕归,施、黄乘精锐而深入。

自时厥后,卢循、孙恩之衅迭构其狼烽,棘门、灞上之师时陈于鲸渤。

其间或纳刀入阵,或拔帜登城;或裹革忘归而弥贞其志,或守陴誓义而卒殉以身。

壮矣哉!函先轸之元,丹留一点;埋苌宏之血,碧绣千年。

宜其诚格黅阊,恩邀黼座;永存正气,不沫今名也已。

乃者乌合之众,复聚于清时;凫藻之心,倍难于前烈。

道光十二年,奸民张丙等煽乱,虽运筹甲帐,迄就削平;而流焰申池,几成蹂躏。

庭内之悬鱼未腊,惊缴先加;境中之害马难除,寇锋已及。

见危授命,再睹阖门殉节之人;临难无生,乃在草檄从军之士。

又无论荷戈者之涂膏广野,释甲者之委骨荒沙矣。

更有寇兴海鹘、斗起城蛇;秉插羽之书、深林捕伏,张游鳞之网、骇浪追逃。

弃躯命如土苴,等浮生于泡幻。

至若名登军帖,赴戍年年;事在官书,应差仆仆。

唱公无渡之曲,灭顶知凶;效皋某复之呼,招魂欲泣。

嗟嗟!烈传横草,固宜哀此惮人;险蹈狂澜,畴非殁于王事?加乘车以再世,而馁而之鬼无灵;宠三襚以殊荣,而块然之形早化。

自非亟登禋祀、用享吉蠲,无以慰诸忠之魂,实亦丛守士之责。

爰于道光三十年二月,与同官相率捐廉,即于旧祠复加修葺。

循嘉庆七年例,增祀张逆各案伤亡官兵,而以奉檄东渡舟覆溺海者附焉。

  溯自乾隆五十四年功臣祠告成,由府筹拨三官堂原业凤属赤山里租榖岁纳一百六十一石有奇,置守祠者供洒埽。

久且就湮,亟为清厘复旧,遴公正绅耆司其会计;复经台湾县知县胡国荣勘度内外地基前后共二十九丈八尺,左右计十八丈七尺,竖立界石,以杜侵占,而昭整肃。

于乎!规摸式廓,丹艧重新;咸爇炷而拜庭,宛凌烟而见像。

为忠、为烈,俾留后代观瞻;书爵、书名,悉仿史家体例云尔。

是役也,董其成者,署澎湖通判张启煊也;鸠金以助之者,淡水同知史密也;监工庀材始终其事者,绅士陈应阶、黄应清、朱世泽、张必中也。

并志之。

  寄爱棠大司空书

  前肃芜函,敬伸恋悃;迢迢云海,未卜何时得荷青垂也。

纪元献岁以来,就谂鼎祺咸萃、履祉丰恒,即晋端揆,定孚额颂。

干重洋羁滞,三载眴经,连年叨庇觕安,不至兴师縻项,士民渐见浃洽,番黎亦复相安无事,堪慰远怀。

现在为难者,戊冬灾赈及地震劝办工程,业经奏蒙先帝俞允,准照现行常例及豫工二卯事例给奖。

海外与内地不同,国用未足,不能不借资民力;且一岛孤悬,别无辅车相依之势,得以协济。

历来成案,皆以渥荷天恩,蚩蚩者无弗踊跃从事。

今接吏部议覆,改照海疆捐输章程,分别议叙。

在官员出力者,无以示劝,犹可云职分所当为,至绅民捐赀,或望官阶寸进、或希章服荣身,今皆不如原议。

名器原不容稍滥,而照例声请者,忽尔改更,未信则以为厉已;以后设有事变,呼之不应,殊切杞忧耳。

此时筹海别无策,但以固结民心为本。

台疆尤不可拘守常例,海外安危所系,公而非私也。

贱躯耐劳,豚儿读书渐循规矩,小女茁壮,谨附缕陈。

临颕曷胜依溯之至。

  浮海前记 #

  道光丁未秋服阕,九月二十日由里门挂帆入觐,挈海儿与姬女辈同行。

二十八日,舟抵淮上;奉命巡台,即折回赴任。

在袁浦孙伯醇婿家小住,冬月起程。

戊申二月二十三日,至福州。

三月十六日,自福州起行。

二十一日,至泉州。

二十八日,驻蚶江。

四月初一日,祭海,为文曰:『维某年四月甲辰朔,某敢昭告乎天后圣母、风神、海神之前曰:恭奉诏命,授职东瀛。

吁求圣母,慈悲显灵。

诸神保护,稳渡开行。

天清日朗,风顺水平。

出口入口,无惧无惊。

誓尽心力,报国安民。

天地鬼神,鉴此丹忱。

谨告』。

祭毕,回馆。

初二日,登舟。

舟人,欧进宝也。

舵水数十人,儎可四、五千石。

中设天后龛,下为悬床,两旁小舱各三间,土名曰「马利」,前后可容数百人。

桅三,其一高数十丈,围数丈,席帆十余丈,柁碇将千斤。

此为正驾。

又副驾二,幕丁分居。

同行者,随员唐均、陈恩布、教授徐世昌、友人刘沂泉、朱南垓、潘巽庵、侄荣秋、侄孙醴泉、家人袁升、王洪、毛贵等二十余人。

初三、四两日,天气晴明。

初五日,即得西北风,出口平稳;将午入洋,风益猛而雨且疾,渐形簸荡。

至将夕,更甚。

夜间,天昏水暗,如片叶入旋风中,坐卧不能定,器皿门户皆震动;眷属并扑地,稍动则唾呕不止。

余初抱儿于手,唯默祷神力保佑;及渡黑水洋时,与儿皆睡而未觉。

夜间,儿起坐,索烛、索茶,号泣不止。

家人王禄,唾洟蛇行至前,送茶半瓯。

儿大呼其母,而顾姬卧于舱下,不能动,动即眩晕。

但呼儿,不得近。

烛旋灭,昏昏冥冥,风雷澎湃中,微闻母子遥遥呼应而已。

久之,忽闻砉然如石破山颓,盖悬床左右皆堆积木版釜盖以千百计,每起一浪则滚倒如演团牌阵。

既而思之,所以置于舱面者,防有变可持之凫水耳。

又闻铮铮金铁声,则排列巨炮,将以御盗也;惟时生死存亡,在须臾呼吸间。

及天将明,每起一浪,即从半天而落。

  初六日,日出,稍定。

问舟人曰:尚有三更路;每更约计六、七十里。

顷刻,皆曰即到鹿港口。

向来从蚶江对渡,有一定港口,不能移易;乃风帆迅利,不得泊,收之不及,已驶过二百余里,近笨港落帆,入内洋下碇。

北风极大,不敢行,终日在风浪中撞打而已。

远望副驾二船,不约而同入笨港矣。

相距尚数十里,隐约帆樯可辨,四面仍水天混茫,不见一物。

至初九日,依然天清日朗,舟中人渐能起坐饮食矣。

停泊四日,自谓无恙;然猝起风暴,或撞碎、或漂出,皆未可定,彼时固懵然也。

笨港县丞管裕畴,山东旧僚友也。

是日破浪而来。

嘉义县王令廷干亦至。

各以小舟来迎。

及初十日,乃促舟人起碇入港。

行二十余里,仍以潮落不能行而止,彼意欲折回鹿港口也。

于是,以小舟随系而下,挈海儿同登岸,姬女辈后至。

是日,水平如镜。

初十日,住南港。

十一日,住嘉义。

十四日,由嘉义至茅港尾。

十五日申刻,入府城。

十八日,履任。

行路凡七月,蹈危赴险,幸赖神佑,水陆平顺。

回首思之,犹深惴惴。

  后闻鹿港口沙汕不易收泊,笨港土名下湖口,易入;且至郡少行陆路二百余里,三船不约而同,亦神助也。

副驾船在后见余舟大半侧入浪中,船底高出水上,有绿色灯球在帆樯上下隐现。

沂泉见浪花中坐二小孩,身着红衣;有雀入舟中,一立樯上、一入舟,翔视众人而去。

余抱儿昏睡时,见有两儿同卧,皆神佛幻象也。

初拟抵闽留眷口侨寓省垣,有同行北上之门人王师俭于河干告别时力劝挈儿女偕往,至中流甚悔之。

及登岸,又深以为喜。

越年,王亦以县令分符闽中。

王爱棠总宪眷属由家起程入都,并舟而行,中途有与荣女议婚之说;后裕子厚郡守由京赴任,携聘礼航海至台,亦佳话也。

并记之。

  亦佳室诗文集跋

  咸丰癸丑冬,台湾平。

客有自海上来者,持同安苏鳌石师亦佳室诗文遗集见示,并世兄手函,丐言于余。

师以名进土扬历中外垂三十年,初至余乡,惠泽遍桑梓。

嗣干以一鹗之荐,终身执弟子礼;后树督幢于西蜀,复以廷尉致仕,睽违函丈有年。

洎备兵来闽,师已优游林下,谒见于鳌峰鹭屿间,谆谆以治谱相砥砺,犹亲承衣钵如昔日。

干旋以忧去,及服阕,复奉命巡台,再入门墙,窃幸其矍铄如曩时。

云海迢迢,时通音问,期勉拳拳,迄以未能登岸日亲杖履为怅。

乃不久,而抱心丧之痛矣。

  师在官所至有惠迹,勤于政事,不屑以文章自显。

故诗若文,作于归田后者居其半。

然每一摇笔,辄能道其胸中所欲发,如万斛泉源不择地而涌出,无事絺章栉句而自无不与古作者相合;又好为有用之言,世所竞风云月露之词,概屏之勿使犯其笔端。

韩昌黎所谓闳其中而肆其外者,殆以人传其诗文,非赖诗文以传其人也。

  道光庚子、辛丑间,英夷扰我边境。

公督江苏粮台,值多艰之会,作不平之鸣,所作尤多。

如时论、策书、所闻各篇,悉本忠愤所蓄以发为至当不易之论。

至今读之,犹凛凛有生气。

其示子士准书,论战阵之法,引杨忠武公之言为训。

惜公归道山久,不能与当世将兵者大声疾呼之以作士气而敌王忾。

余于此,又不胜泰山梁木之思矣。

因书以跋公集之后。

  祭殉难各官文 #

  维咸丰三年岁次癸丑九月某日,某等谨以清酌庶羞瓣香束帛之仪,致祭于皇清敕授宣德郎噶玛兰通判钧伯董君、皇清诰授奉直大夫知州衔调署台湾县知县南乡高君、皇清诰授奉直大夫候补同知调署凤山县知县仲甫王君、皇清敕授登仕佐郎凤山县典史兼兴隆里巡检桐园张君之灵曰:呜呼!古皆有死,至君等之死,而下与河岳并寿,上与日星争光。

南乡、仲甫、桐园既于四月二十八、九日先后撄国之难,而授命于小丑之跳梁;某与在事文武,亦曾克殚厥力,歼彼巨憝,以沥祭于俎豆之旁。

阅今四越月,甫得顺夷庚之轨道,纾军帖之仓皇;惨接头围王县丞之禀,知钧伯复因缉捕枭匪,遇害于梅州之庄。

此皆由某等之不职,不能感化顽梗,致莠民得肆其披猖;而亦初不料台人之蠢野,以戕官为儿戏、以杀越人于货为家事之常。

  呜呼!君等其谅余之不敏,毋亦天阨我台而毒流乎此邦!兹且勿论宪典之弗克振,兵气之不能扬,第念鲲身七折,孤峙危疆;帝阍道隔,瀛海波长。

矧粤氛之未尽,迟鲵观于建康;繄小刀之倡乱,尚豕突于厦漳。

我台事之起已告警一十数次,曾不闻一兵之出、一饷之赍,而拯我于驸辙之涸、蚕箔之殭;即今蛤仔滩之兆变,徒叹息于空拳莫张。

惟君等生为国家之桢干,死当骖箕尾于云乡。

苟灵爽之未沫,异默挽此颓纲。

亟通谓于钧轴,以心廑夫边防。

俾舳舻之衔接,移辎重与军装。

仰神旗之护佑,勿空赍乎盗粮。

庶某等得所藉而益奋,消祆火而扫欃枪;一以雪死者之耻,一以表国纪之彰。

此私衷之不获已,伸祈祝于苍苍。

但愿疆宇底定,驰牍庙堂;葺崇祠以报德,敬世守而弗忘。

及今圣天子推恩幽旷,循以死勤事之祀典,必将颁奎藻、垂天章。

且赏延尔子孙,知君等之烈传横草,他日大书于史,姓氏历百代而犹香。

尚飨。

  记台湾草木状 #

  海外有春无冬,花木多见所未见者。

七里香,叶如黄杨,先实而后华,结子如天竹。

珊瑚火齐,累累欲坠。

入夏则花,白如雪,清馨扑鼻,谢而复荣,如琼林然。

莲雾果,上锐下圆,如蒜,其心微皱,有纹如红丝,味如苹婆。

黄梨,一名菠萝,无干有叶,如凤尾。

或云产凤山,故名。

蒂有柄,似金瓜,芒刺周匝,为鱼鳞、为猬毛,削之,去颠末,机陈若■〈兆上鼓下〉鼓,斑斑圆晕,作古锦文。

味甘凉,沁心脾。

洋桃,或四棱、或五棱,小而色绿、文理直者甘,大而微黄、棱角不甚周正者酸。

横断之,似车轮;去其廓,又如白苹初放。

瓣中有微核如橄榄仁,入口稍涩亦相似。

芭蕉果,初花大盈尺,如红莲下垂,重且数斤,花谢结果,如橘瓤,先合后分,长而屈,当即志乘所云羊角蕉,以象形得名。

熟则古玉半环、木梳无齿,破而食之,味同瓜瓤,而腻过之。

波罗蜜,大如西瓜,周围鳞甲略似黄梨而色绿,剖之有汁似煎饴,与芭蕉果味相近。

其子如豆,可煮食。

番蒜,微黄,如柿。

迦蓝头,青皮团簇如佛顶,配以洋桃为禅杖头、莲雾果为铙钹、黄梨有柄为铃铎、七里香之子为念珠,令人望苦海而思宝筏也。

其余见所未见者尚伙,吾无能名云。

  斐亭偶记 #

  道署斐亭,以左右多修竹而名。

亭两壁画松。

海潮初起,涛声如在户牖间。

阶前多杂木萌蘖之生,一、二年而拱把矣。

或请芟夷之,云此恶木名苦楝。

应之曰:苦而能炼,当留以自勖。

阶下有草名含羞花,微拂之即枝叶卷缩委垂,逾时仍舒放如故。

此外杈枒梗塞者,每因牵碍拔去之;是可悟柔顺自全之道。

夏旱多风,尝得句云:狂飙不管苍生苦,吹散为霖多少云。

喜雨应时,庭前以布幕承之,列大瓮藏水于牖下,扫叶烹茶、浇花灌菜。

客问瓮中何物,笑而答曰:此天赐宦橐也。

题壁间句云:随地种花无运甓,入林听乌勿栖笼。

畜白鸠一双,为澎湖产。

其音呜咽,如穷民愁叹声。

雌者因伏卵为狸攫去,父母爱子而不自顾其身也有如是。

仆获一雀,笼树下,其雏早晚衔草虫三市反哺;居官者可知小民羁累之苦矣。

偶见狸于花下捕蝶而不可得,以翅粉眯其目也。

于此悟行军之法。

畜山鸡将三载,今去官,始纵之曰:与尔同出笼也。

数日,门人张朝清赠海儿一鸡,即前所放者,去其缚,伏阶前不忍舍,可以人而不如鸟乎?

  味腴堂诗稿序 #

  娄子啸亭,余乡如皋人也。

嘉庆壬申秋,同补弟子员,并受知于文远皋宗师。

闻其以诗鸣,黉序有声,乃郁郁三十余年,以食饩老,而诗且以穷而益工。

生平来往江淮间,多模山范水之作。

金陵对月、沛上歌风诸篇,其壮游得意时乎!道光戊戌游越中后,以书记偕汤敬亭太守从戎海岛,磨盾枕戈,欲展其才而未果。

流离悲悯,境且益穷,而诗亦益工。

  甲辰,余由蜀入闽,过武林相遇,约为湖上游。

山光水色间,各述其囊中句,扣舷而歌之。

越年,予扶服旋里,奉慈匶安窀穸。

啸亭往来吊问,河水夜合,胶舟不能返复。

患微疴,停至十余日。

毡笠缊袍踞坐一叶中,药炉茗碗错列床前。

手南华一卷,翛然如羲皇上人。

剪烛久谈,谆谆以诗草相付托,而语多不祥。

回里未久,果作古人。

哭之曰:去年湖畔招游,执手流连襟上酒;昨夜河干送别,托孤郑重箧中诗。

葢纪实也。

  迄丁未服阕出山,过其庐,已不胜宿草之感。

展拜毕,于其长嗣铭恩索遗稿,得文一卷、诗二卷,即于道中选辑,存十之三、四,传世固不在多也。

抵台,簿书旁午,校订未遑。

岁暮稍闲,以诗若干首付枣梨,文集俟诸异日。

呜乎!久要不可忘,死友安可负耶?梓成,弁数言于简端,同全稿缄寄敬亭诸同人订正,再补遗续编;仍将原本授铭恩昆弟谨藏之,俾无忘手泽焉。

啸亭有知,其亦可无憾于九京之下也夫!

  东瀛试牍三集序

  客有自海上来者,谒余而问曰:台阳,岩疆也;使者,兼兵刑剧任也;苟有余力,盍少自暇逸!乃萃诸生徒,拥皋比、弄铅椠,何子之不惮烦?且政事得无荒否?曰:方言不同,以文字通之;犷俗不扰,以诗书驯之。

举善则民劝、举直则民服,校士与牖民,似不相谋而实相感。

制科取士,宾兴贤能,化民成俗,一以贯之者也。

作吏二十年,此事未废;矧忝为学臣!敢废学乎?客曰:仕不忘学,既闻命矣;所谓学者,岂唯是絺章琢句,絜短长、较工拙云尔哉?抑弋虚名耳。

曰:不治其流,曷溯其源?不揣其末,曷寻其根?由文而行,由艺而德,引以正鹄,则心不外求;范以驰驱,则才不泛鹜。

有以取之,无自弃也;有以荣之,无自辱也。

诱掖以此,奖劝亦以此。

余岂导人以好名哉?余不得已也。

客唯唯而退。

时,刘芑川广文辑试牍告竣,即以记于简端。

道光庚戌六月望日。

  虹玉楼赋选序 #

  自垂髫侍庭训,习律赋,积百余篇。

及官泰山下,出箧中示童子。

齐鲁诸生请梓行,鞅掌无暇,草草授剞劂氏,并编入课士录,行世二十余年矣。

丁未,复出山,板藏于家。

旋渡台,视学书院。

生徒有肄业及之者,而不能遍观为憾。

吾乡亦濒海,乃寄书附商艘载之来;出狼山港,遇飓风漂没。

词章小技抑末也,宜海若怒而沈之。

然无以应诸生徒也,节取若干首,复灾枣梨,刊印散布;仍望诸生敦崇实学,为雅颂之才以黼黻升平,无徒以雕虫为也。

于是乎书。

道光己酉小春十日。

  恭跋孝经正解 #

  六世祖见行公,当胜国未年,闭户潜修,着有易旨元珠、孝经正解诸篇。

五世祖岩叟公,以县令起家,于国初历官闽中有年,后由直隶巡道致仕,以家藏遗编并辑同善录十卷刊行,数传而后散佚殆尽。

干髫龄时,侍先大夫游书肆中,获同善录一书。

及道光辛巳,筮仕山左,于族中搜求旧板,携至泰山官舍,补续残缺,复行于世,已二十余年。

其外遗书尚多,鞅掌四方,未遑校订。

越乙巳,由闽漳奉讳旋里。

负土事毕,偕仲弟宗勉、季弟宗祥复整理先人手泽;远级旁搜,自族孙廉泉家得孝经正解一本,原板业已湮没。

时将服阕北行,敬藏箧中,拟至都门付梓。

途次,旋拜恩命渡台,梯山航海,珍秘唯恐或失。

  兹履任将四月矣,士民渐见浃洽。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虽殊方异俗,而天性自在也。

昔年巡漳南时,以同善录、文昌、孝经及孝弟图等授诸生,今漳人士翻刻印订若干部,附海艘而来,散与台郡海东书院子弟,以资蒙养之助。

顾牖民主于劝善,而课士务在宗经。

爰取所藏孝经正解,敬谨复校,登之枣梨,付各师生为庠塾读本;庶几海隅率俾,返朴还淳,而夙夜孜孜,得以幸告无罪者,犹是食旧德之名氏、用高曾之规矩云尔。

道光戊申九月望日。

  流风遗泽书册跋

  太高祖岩叟公,历官闽、秦,后分巡畿辅,致仕旋里。

伯高祖方岳公,居虹玉楼。

高祖葵周公,居珠媚园。

图书与册,存虹玉楼;历数传,散佚几尽。

本支播迁离析,先大夫始归楼下旧宅,与族人同居。

忆丱角嬉戏园亭,遗址如故,花木犹存,族人墙壁间有绫帛屏幅,半残缺于蜗涎鼠穴中,惜童年无知,不知检而藏之;族侄攀桂家,尚珍藏什之一、二,亦尘封笥椟而已。

余家又迁居珠媚园西,未久即宦游山左;二十余年后,移守西川,旋擢巡闽、漳,复绳祖武。

时老母尚寓山左济宁州,顺道先侍慈舆归里,囊无长物,惟书画卷轴穰穰满车耳,枣梨板籍亦几汗牛充栋。

所存先人手泽梓行者,唯重校同善录十卷及诗文遗稿若干;族人相从幕中,无助为搜讨者。

绕道里门,纔小住十余日,无暇检点,便挂帆入闽。

越年,奉先慈讳返棹奔回。

大事合毕,暇日偕仲修、叔愉两弟留心采辑遗书,于攀桂子廉泉、醴泉手得太高高祖着孝经正解初印本,署东海逸叟,印见行公里人孙闳达序。

又得岩叟公恒山政绩、徽郡志略等书。

幼学壮行,年将半百,而始得一见,感慨系之。

又评注陶诗全卷,存族侄锡官手。

惟同善录初印原本,先大夫得于旧书肆者,属叔愉弟与父书什袭藏于家。

  丁未夏,服阕。

甫出门,即奉恩纶,命巡台湾。

次年,渡海抵任。

谨将孝经正解校刊,授海东书院子弟。

醴泉同至任所,复出金纸便面书九幅、画四幅,敬谨装池,以字画各一为屏四,悬于署之斐亭,余五幅为此册。

  于戏!绵延至百数十年物换星移之久,而始摩挲于几千余里大海重洋之外,其亦难得而可贵矣。

风便仍当缄寄近移珠媚园南室中,子子孙孙其永宝之哉!屏书者诸定远、戴玉纶、吴珂鸣、史鹤龄,画者张城、谭暄、张主谦、周世臣;诸、吴、周同年也,张名主谦门人也。

并志之。

道光二十有八年冬十有二月十九日,裔孙宗干谨识于台澎使者官廨。

儿毓闽四岁,灯下侍书。

  附记

  咸丰癸丑夏,台地乱,仆人以图籍掘地藏之,愳其毁于火也。

事平取出,水湿、虫啮,屏幅残缺不可收拾。

此五贡尚仅存,甲寅秋,回帆至福州省垣,重为补缀,复付装池。

呜呼!风涛可畏、兵燹可危,抱残守阙,亦尽其心力之所能为而巳。

或存、或亡,殆亦有数存乎其间耶!乙卯三月朔,识于榕城五福巷旅馆。

时毓闽侍侧读禹贡。

并记之。

  祭告城隍文(戊申晦日)

  维大清道光二十有八年十二月辛丑朔,越二十八日己巳,按察使衔福建台湾兵备道兼理学政徐宗干,敢昭告于城隍尊神曰:

  唯神聪明正直,赫濯威灵。

海上苍生,咸叨福庇。

职服官兹土,并仰荷神庥,幸无陨越。

计自视事以来,勉竭心力,惟恐贻误民生。

但才短事剧,积习难移,徒滋愧悚。

自秋徂冬,兵船覆溺,饷鞘沈沦。

淡兰水溢为灾,彰鹿地震尤重。

斯民劫祸难逃,究由官吏奉职无状,不能挽回天心。

循省之余,益深惴惴。

祗有吁乞尊神,默为辅佑,俾蚩蚩者以渐自新。

从此岁稔人和,消灾弭患,闾阎安谧,刁斗不惊;洋面肃清,帆樯稳渡。

职黾勉率属,矢慎矢勤;稍赎前愆,冀观后效。

  本年岁取生员,名次备列上陈。

自念寒儒出身,不敢昧心,去取有不明、无不公,谅邀神鉴。

又缮呈会同台湾镇覆勘审定、请令正法各犯,法无可宽,求其生而不得。

惟惧有失入,即恐有失出,杀之者少、宥之者多;如逃显戮,伏乞冥诛。

至所属各衙门,居海外重地,除莠安良,有不能不变而通之,俾得便宜行事者。

但因公无私,神其谅之。

再,职原籍江苏通州人,岁时奉先人楮币,能否附邮移发,解费扣支?不揣琐渎,谨附吁恳,无任干冒悚惶之至。

谨告。

  告城隍文(辛亥晦日)

  维咸丰元年,岁次辛亥十有二月壬午朔,越二十九日辛亥,福建台湾道按察使司衔兼理学政徐宗干,敢昭告于城隍尊神之灵曰:

  窃仰叨庇荫,视事岩疆,三载有余矣。

连年黾勉趋公,幸无陨越。

春间苦旱,旋得甘霖,转歉为丰,时和岁稔,繄神之赐。

入夏以来,瘴疠盛行,然多勿药而瘳,繄神之佑。

海上夷艘盗艇,均不能久停为患;伏秋飓风易患,商渔来往,共庆安恬,繄神之力。

交冬以后,逆匪突然树旗,民心惶惑,不数日而渠魁授首,地方立见平静,繄神之功。

职自揣才庸智竭,恐负国恩,业已再四辞退,未邀允准;祗可尽此心力,待罪于斯。

所恃幽灵默佑,始终保全,易危为安,化险为平。

职与各僚属暨全台军民,悉托帡幪虔诚祈报;永矢心香,曷其有极!谨循向章,将本年进取生员及会镇军勘办罪犯姓名,恭缮清单,并呈钧电。

此外有变通酌办者,为海外便民除害起见。

职不胜惶悚屏营之至。

谨告。

  告城隍文(壬子晦日)

  维大清咸丰二年,岁次壬子十有二月丙子朔,越二十九日乙巳,按察司衔福建台湾兵备道兼学政徐宗干,敢昭告于府城隍之神曰:

  窃职莅任斯土,四载余矣;仰荷神庥,幸免陨越。

唯尸位日久,愆尤日深,虽地方公务未敢稍即怠荒,久邀明鉴。

而智识所未及、耳目所未周,或轻听难免失入,或枉断以致失平。

全台官吏之过以及斯民之负屈未伸而不得其所者,皆职一人之咎。

人事乖谬,不能消除灾害。

本年飓风为虐,沉溺多船。

天谴难逃,想尊神亦同此悲悯而无可如何。

沿海奸徒、横洋盗匪不至滋扰为害,皆明神默为赞助之力。

职惟有勉矢愚忱,率同各僚属刻刻以除莠安良为念,蕲无负保佑之恩慈于万一。

迩来楚、粤各省逆氛未靖,海疆亦渐戒严,此固劫数有定;然而上帝好生,圣人在位,非必不可挽回。

海外一区,四无援应,兵疲饷乏,时切杞忧。

冥冥中易危为安、化险为平,幽灵呵护,钦感靡穷。

  兹届岁杪,谨竭诚告谢;并将本年会同台湾镇勘办罪犯姓名,另缮清折,并呈电鉴。

其有由地方官酌量办理者,亦以海外岩疆之不能不从权办理,无非为保全良善起见,神其谅之。

伏乞始终庇佑,从此雨旸时若,水陆安平。

职不胜悚惶屏营之至。

谨告。

  祭海文(一) #

  维大清咸丰元年,岁次辛亥五月丁亥朔,越祭日甲午,福建台湾道徐宗干等,谨陈羊一、豕一、清酒、面饭,致祭于海洋溺亡官兵民人之灵而告之曰:年来每届夏令,率属禳祈,来往帆樯,多蒙保佑。

此固仰赖神明康济,而冥冥默助,则尔众与有力焉。

其为王事而致身者,固为狂澜砥柱,即客民中岂无正直忠信授职波臣者。

谨循旧例,再展明禋,酬往日之勋劳,冀频年之呵护。

风恬浪稳,勿复兴台飓以为灾;酾酒沈牲,庶几驾蛟螭而来格。

尚飨。

  祭海文(二) #

  维大清咸丰二年,岁次壬子五月辛亥朔,福建台湾道徐宗干等,谨陈羊一、豕一、清酒、麦饭,致祭于海上溺亡诸公之灵而告之曰:自道光己酉夏,率属禳祈礼成,并录师船沉没官兵附名昭忠祠,复牒请城隍神默护无主游魂各归故土,年来帆樯来往,诸多安稳。

此固仰赖海若保全,而履险如夷,冥冥中尔众与有力焉。

其为王事捐躯者,固已受职波臣,自能仰体上天好生之德、圣主己溺之怀,以拯灾扞患为任,即客民中岂无忠信公正没为神明者。

谨再展禋祀,以答幽灵。

唯祈力挽狂澜,勿助台飓之虐;神游蓬岛,无为疵疠之灾。

望长空而荐馨香,赴巨壑以沉牲醴;庶几来格,鉴此微忱。

尚飨。

  七月中元祭文 #

  维咸丰二年,岁次壬子孟秋月己酉朔,越祭日癸亥,福建台湾道徐宗干委文员费霖、武弁王启亮等,致祭于丁勇诸位之灵曰:惟灵因公捐躯,为民除害,历年没于王事者已附祀昭忠祠,并于义民祠以时享报。

本司道莅任以后,有杀贼伤亡者、有捕盗溺毙者,先后具奏,钦奉谕旨赐恤。

有无家属已饬该地方官查报,一面捐备牲品于中元节日连同从前阵亡各兵勇,照例委员致祭,以慰幽魂,庶其来格。

尚飨。

  测海录序 #

  海可测乎?测之以天时而已,测之以风信而已。

航海者惟舟师是恃,而终有未可恃者,一则尽信成说,而未知波涛之不易于测也;一则任天听命,而未知顺逆之不难于测也。

余,海滨人也。

生于海、官于海、在官言官,亦在海言海。

爰取前人防洋筹海诸书,参之以台阳志乘及稗官杂记、里俗传闻,条分其说,归于简明,俾海上游者便览观焉。

要之,测之于海、测之于天,仍测之于人而已,测之于人之心而已。

  放鼋记 #

  戊申年四月间,渔人获大鼋,有甲无爪,四足如鱼鬣,大盈车,镌「放生」二字于其甲,而放之海。

七月中,又得其一,亦放之。

己酉二月二十六日,又有舁至堂下者,购而畜之。

其形约相似,涸辙已久,以水沃之。

语仆人制铜牌系之,以送于海。

仆谓不如刻其背,渔人见之,则不敢粥于市。

余曰:渔者其能宵肃乎?有字不能入市,将杀之矣。

系以牌,如再入罟,获则去之以售,仍可遇救者。

所谓可欺以其方也。

语未毕,乃蹒跚至阶前,以头俯地者三,似解余言者。

镌其牌云:『道光己酉二月二十七日放生』;穿其甲而系之。

天已暝,仆曰:置之中庭一日,暴之无妨也。

余曰:何不畜之池?乃又以头俯地者三。

舁入池,实不能容。

越翼日,以小舟载至外洋。

仆人备香楮焚而送之,一入中流,攸然而逝,复昂首出水上,回顾者三云。

  书仲弟诗札后 #

  自道光壬寅秋都门别后,越乙已扶服奔回同葬母事毕,弟仍旋京。

丙午冬,复自汴冒云南归聚首,未久又出山分驰。

丁未九月二十八日起行,正拟入都相晤,行至清淮,奉恩命巡台。

将渡河,接弟来椷,折回赴苏领檄,即航海之任。

从此天涯海角,不但执手无期,音问亦未易达。

戊申秋,台阳飓风大作,饷船击沈,邮筒书简尽付东流;而海岸拾弟之手书一缄,又得此诗笺,知鸿雁已早到矣。

云海迢迢,仍如联吟一室,亦海若之灵所默佑也夫!腊八日,树人记。

  附原函 #

  得家兄渡台书,喜而赋此。

二十有八载,四月初五日。

家兄渡台湾,来书为我述:前月选艅艎,配船既相匹。

虔祀海上神,禳祷荐芬芯。

是日北风生,挂席蚶江出。

腾波若山颓,浮天何浡潏?乍见空中灯,燃藜降太乙。

赫赫阳焰辉,绿烟时郁律。

照辉鹢首前,百川互荡泊。

童子衣朱衣,潮头直溅膝。

游戏水府中,神光自融溢。

何处双鸟来,行者逢之吉。

鸟向舟中翔,舟共鸟飞疾。

众人蹶且僵,篙师亦惴栗。

饥渴无暇谋,心神俱轧沕。

一叶万顷间,闻之我心怵。

夜入黑水洋,水色黑于漆。

惊浪星斗翻,兀坐者吾侄。

秉烛更啜茶,啖蔗甘如蜜。

元、荣两侄女,乘船似居室。

处险而夷坦,处劳而恬逸。

呵护赖百灵,冥漠为驱率。

昔人至鹿港,收帆许驰驲。

鹿港不得泊,长风更奔泆。

驶过二百里,但觉洪涛■〈风日〉。

初六日当午,笨港始牵繂。

云是嘉义县,随舟望若矢。

浩浩溟海中,连樯不可必。

谁料舣榜时,殊途竟归一。

方思登彼岸,空水渐明瑟。

诡异与符祥,未可穷于笔。

我欲从之游,缩地嗟无术。

寄我数行书,知兄百忧毕。

载读书中言,欣然记其实。

戊申六月十八日,弟勉未定稿。

  兵鉴自序 #

  古人之成败,令人之鉴也;前事之得失,后事之鉴也。

古今谈兵者,曰天时、曰形势、曰阵法、曰炮械、以及议保甲、筹海防、水陆攻守诸书,皆用兵之节目耳,非兵符也。

符何在?曰在心。

心之符何在?曰在鉴古而明其心,导其原而原不竭、神于法而法靡穷,大而平乱、小而弭盗,取前言住行而提其要、钩其元,精之又精、约而弥约,求一二语得于心,则万卷韬钤,皆一以贯之。

或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曰:其实乎!未有中不实而外能明者。

操斯术也,千变万化,如鉴之照物,随所来而应之,故曰诚则明也。

于虖!敬胜怠、义胜欲,即阴符之大旨也。

不诚无物,独治兵也欤哉?昔陈文恭公辑五种遗规,而不及将帅,盖仕学从政已足以该之矣。

兹编即以为专阃遗规也可。

道光己酉七月望日,叙于台湾使署。

  寄门人毛寄云御史书

  海外风景别有天地,虽交冬腊而花香虫语,仍如燕园消夏之时。

破浪乘风,壮极、快极。

所苦者,一官在身,万事掣肘,相沿已久,整顿良难。

大约治兵难于治民,治民难于治番;兵安则民安,民安则番安。

民无难治,难在恤民者之得其人;兵亦无难治,难在领兵者之得其人。

人亦非难得,只一言以蔽之曰:穷而已矣。

风气不同、言语不同,而穷则遐迩一致。

此之谓大同。

履任将及一年,尽其力之所能为、用其心之所能到,大概不过收士心以息讼、联兵心以息争,结民心以息盗而已。

向来秋冬必小动干戈,上年安堵如故,然水溢、地震死者甚多,人祸免而天灾来。

是台民皆天之所不容,抑官于台者上干天和耳。

茫茫瘴海,登岸何时?知己天涯,把晤何日?临颕惓惓,不尽所言。

  书林文忠公手札册(金眉生藏)

  曩读文忠公抚吾乡时告灾奏疏数千言,窃谓富、范复生。

后牧山左济州,谒于道左,谆谆以循良相勖。

尝由河上寄书楹帖云:『北海伟长,家传中论;南池子美,座对贤人;茭芦小艇,中托豪情』。

素钦服之余,弥深感恋,至今什袭藏之。

公出塞外,干入蜀过陕,镜帆太史侨寓长安,与弟宗勉为乙未同谱,承其枉顾,并为授餐馈肉,临歧怅怅,惟望我公归耳。

久之,闻赐环而喜;又久之,闻易箦而悲。

生荣死哀,中外所同也。

  咸丰甲寅出台洋,内渡抵榕城,镜帆同年由军中乞假旋里,却客养疴,而必至吾庐。

至则畅言终日,而不及私。

乞公遗书,得初刊奏议若干篇;内灾赈一疏,温诵之,犹如昨日。

前任山左,存公手札,秘行箧中;台阳之乱,藏壁间,蝼蚁食之过半;至今为憾。

眉生出兹册,得以复睹琳琅,展玩不忍释手。

读镜帆复缄,情词恳肫,如见其人;奚啻翦烛一谈,为之溯洄靡已。

赎锾之议、却金之书,各尽其道,而共成其义。

百世下为臣、为子、为朋友者,皆可闻风兴起。

今之人当何如耶?诸君子已言之详矣。

谨抒景慕之私忱,述交游之始末,附书后行以志今昔之感云(公被议谪戍,眉生倡议集赀赎免,公与镜帆太史作书力辞,此册即原札也)。

  创建雷祖庙记 #

  周官以槱燎祀风师、雨师,祀风、雨则统平云、雷也。

汉始立雷公庙。

唐诏每祀雨师,以雷师同坛,为后代祀雷所自昉。

洪范五行传云:雷为长子,兴利除害,立庙如制,礼也。

台郡旧无雷公庙,唯春秋设坛,与风、云并祀。

  咸丰元年,同裕子厚郡守重修先农坛庙告成,因创建雷祖庙于右,每岁耕耤礼毕,祭之,永为例。

台湾居海东;震,东方也,宜祀于东郊。

龙兴雨作,土脉奋起,百榖莩甲,其得气之先乎!且台地屡震,交夏时有台飓为灾,闻雷则皆止。

动于上,故静于下,气畅则弗郁。

谚曰:一雷解三台,理固然也。

宣幽滞、袪疫疠,民物胥得其所,而隆隆然霹雳所施,可以警奇袤而詟奸暴,兴利除害,有功德于民,祈报乌可已耶?官斯土者,庶藉此以修省致福焉。

近年来春旱无雷,今则膏澍优沾,霆声时发,其有感而遂通者与!是为记。

  高南卿司马行状

  公讳鸿飞,字南卿,一字伯鸾,世居江苏高邮城北之达沟桥。

先世以儒业传家,代有隐德。

祖晴峰公,邑庠生。

父香亭公,增广生;着有古香堂诗文集。

乐善好施,事载邑乘。

祖妣张宜人、妣张宜人,并诰赠如例。

公天性肫笃,事亲以孝闻。

弱冠游学扬州,馆谷悉以供甘旨。

频岁歉,家业日替。

公承颜养志,未尝以米盐琐琐廑高堂虑。

弟四人,皆教之读书成名,家庭间怡怡如也。

十五岁,受知于文芝崖学使,补弟子员。

旋以优等食饩,肄业梅花书院,为曾宾谷、郑梦白两鹾使所器重。

文名噪一时,每试必优等,辛筠谷学使选取优行第一。

  道光乙酉,登拔萃科。

壬辰恩科,以经元举于乡。

时香亭公早弃养,贺客毕集,而公则泫然泣下也。

居母丧,哀毁骨立;服阕,将庐墓终老,诸同人劝掖赴都。

辛丑成进士,廷试二甲第六名,用翰林院庶吉士。

初课生徒,垂二十年。

是科同榜之甘泉徐来峰(玉丰)、宿迁马变坡(品藻)两太史,皆出门下;其它登贤书者,指不胜屈。

壬寅年假归,值夷氛滋扰,建议捐修城垣,董其事,节浮费,以归核实。

工竣奖叙,随带军功加一级。

甲辰散馆,改选福建福鼎县。

次年二月履任,甫下车,访民间利弊,知有火葬其亲者,出示严禁,捐赀埋掩,恶俗以革。

暇日课士桐山书院,士习文风,彬彬日上。

创建文昌祠,设考棚,缮城堞,重修白淋驿馆。

邑多山,淫雨泛滥为患;相地势,筑石坝以遏之,害除而利益溥。

任事六月,无命、盗案。

大府异之,调摄晋江县。

父老涕泣送别,至今犹啧啧称其德政不能忘。

晋俗素剽悍,睚■〈目比〉相仇,辄列械斗。

公单骑直入其乡,集父老反复劝导,剖析曲直,皆涣然释。

有感泣者,谓吾侪早聆斯言,奚至于此!京控三案,历十余年,株连数十姓,公廉得构讼者,置之法,而积牍以清。

刘玉坡制府云:不愧读书人,县令中当首屈一指。

徐松龛中丞云:老成练达,深明大体。

久为上游倚重,因檄令渡台。

  戊申二月,东渡摄彰化县,旋即调补。

彰民好讼,人命多株连,得其情,尽摘释之,无留狱。

邑有白沙书院,倡捐置经费,充当膏火。

自是肄业者日众,而文风益振。

岁旱,步烈日中,至八卦八叩祷,额破流血,雨沛然下。

捐救火器具,储水以防不虞。

有报火者,不舆盖而往,即返风灭。

士民德之。

旋调摄凤山县。

凤邑居民,闽粤各引气类,举一、二老成人劝导约束,渐相睦。

密捕积匪,重治之,盗贼敛迹,民获安。

各乡水圳多淤塞,躬往履堪,贷以工费疏浚之,旱不为灾。

嗣奉檄返彰化本任。

彰邑自前年春后,地大震,学宫、城楼皆圯。

至是,次第倡捐修复。

贫民有溺女者,创议育婴堂,立条规,皆简便易行,可垂久远。

  咸丰元年,葫芦墩地方漳泉造谣分类,乡民仓皇迁徙,即会营漏夜驰往,竭十五昼夜之力,弹压抚绥,诛其首祸者,而各庄安堵如故。

办治迅速,保全生灵不可以数计。

初,因获盗有功,会镇奏准加五品衔,至是复奏奉谕旨,以同知即补。

二年,调台湾县,编保甲、清庶狱、绝请托、慎听断,士农商贾翕然感服。

余行岁试,县试前十六人皆进取,自来童子试未有如此之公明者。

三年四月初,内地寇乱,恐海外骚动,请团练、陈要策数事于当道。

旋闻南北两路匪徒揭竿聚众,虑剿除不速、滋蔓难图,随会营拨兵勇于是月二十八日出城二十余里,驻湾里街。

侦报贼势已炽,正在禀请添兵,是夜贼麕集,奋力抵御,转战达旦,贼稍却。

复飞书告急,其子人镜募壮丁数十人先行,途遇溃卒,纷纷皆云贼众复合,公被困重围,徒步手刃数人,力竭遇害丧其元,丁胥役勇同死者数十人。

  初,闻内地海澄之变,新晋头衔,谒余谢云:自改外官十六年,未挂珠,今始得之。

复诵前人句云:男儿欲报君恩重,战死沙场是善终。

不料竟成凶谶也。

觅获残骸归殓,百姓哀号之声偏野,士民设位于白沙书院哭之。

郡城戒严,孔云驿司马自鹿港集丁壮来援。

彰人争随行,云为官报仇。

五月初二日,贼迫郡城,土人遥见白须青衫立城上指挥兵勇。

乡民往往于日夕时见公乘马执戈往来于郊原磷火间,贼众见之辄骇散。

为具疏闻于朝,奉旨从优赐恤。

嗣获贼首及戕公者,召诸孤监视剖脔祭之。

破贼营,归其元,面如生,英气懔烈,众目同瞻;佥谓公不惜一死而后内外得以次防备,孤城赖以保全。

  呜乎!生为循吏,死为忠臣;上不负国,下不负民。

都人士请建专祠,并附祀名宦祠。

尝为制挽联云:捐躯报国面如生,为君洒泪濡毫,飞章上告九重,特恩待恤,杀贼安民魂不散,此地栖神立庙,血食长留千古,名宦昭忠。

皆纪实也。

公生于嘉庆二年九月十六日午时,致命于咸丰三年四月二十九日午时。

配王宜人。

子四,蓉镜、人镜、清镜、澄镜;女五,孙某某。

  陈笋湄先生年谱序

  士君子以致君泽民为己任,而所遇或不同:有坐而言者,有起而行者。

文章、政事,二而一者也。

然居秩清要,黼黻皇猷,或不能亲历民间,得尺寸之柄,以展其所蕴蓄。

往往未及见之实事而托之空言,或释屩登朝,即剖符作吏。

其有德积上章,历阶而进,久且建旄持节,扬历封圻,而陈善闭邪,思有以启沃天心,又未免君门万里之感。

且簿书之琐、保障之难,由牧令内跻卿贰者,十不获一。

盖非大有为之才不能也。

  晋江陈笋湄先生,年逾强仕,始通籍。

初任临漳县,兴利除弊,善政不可更仆数。

教民七年,内升中书科舍人,父老如失慈母,纷纷请留。

上台奏闻,以民情爱戴,暂任事。

未久,仍召入朝。

旋以御史记名,为仪部主政,升太常寺少卿,典试粤东。

六旬有余,闻太夫人讣归里,以目疾闲居终老,寿至七十有六。

考其经进讲义及封章奏疏,犹见古名臣风烈。

夫安上治民,莫善于礼。

先生念典勤学,着为谟猷,皆本数十年化民成俗之精意而出之。

坐言起行,为经、为法,先生兼之矣。

其曾孙淑梯,肄业海东讲院,奉年谱丐为弁言,简书棼如,无暇及之。

兹瓜代赋闲,展卷三复,爰叙其崖略,书于简端以付之。

是为序。

  台湾周邠图(维新)岛上阐幽录序

  曩官山左,历任泰山、高唐、济宁各州邑,仿吾乡阳湖汇报节妇请建总坊之例,详请旌奖者,统计凡数百人。

虑其畏难也,刊呈式(□)于乡塾;惧其索费也,备册格存于学宫;恐其徇私也,书姓氏榜于通衢。

径禀台司,捐余俸,备官书,防舞文也;告示闾里,奉印文为凭证,杜逛报也;劝富家,鸠众资建总坊,恤贫窭也。

或先书额于祠门、或并留名于志乘,潜德幽光,庶不至泯灭无闻耳。

自莅台阳,随地谘访,非无白首苦节而茹蘖终身者、非无青年矢志而冰雪为心者;海外风气靡靡,而官师莅斯土者,又以励翼民俗为缓图,多漠然视之。

彼穷乡蓬荜,生长深闺,不知激扬为何事;但行其心之所安、率其性之所具,怀清履洁,特立独行于泯棼污浊之中,无所为而为者,不更为难能可贵乎?年来采访条约责之师生,卒无以应。

今将回帆内渡,周生邠图以所编岛上阐幽录相质问,虽搜辑不无遗漏,而叙次百余人,已思过半矣。

周谘而集成之,是所厚望也。

邠图为乙酉拔萃科所取士,维时闻其敦行不怠,乡评翕然,非徒以文采炫者。

今而知其能崇尚气节,无负期勉,且自信取士之尚无谬戾焉。

是为序。

  渡海后记 #

  甲寅三月初九日,奉檄调省考察,计待罪已六年矣。

自咸丰纪元以后,孱躯渐不胜任,屡辞弗许。

至癸丑军兴,不敢再作退计。

一时告援之书,误为蜚语所中。

事平,自奏请罪,仍荷天恩简任臬事,而当道先未知之也。

四月初八日卸任,小住过夏五,时伏汛多风,且洋匪充斥,而不敢迟迟吾行,由厦门觅铜底夹板船商夷所合造者,初约放至台郡鹿耳门出洋,直抵福州五虎港口。

因官绅有附便回嘉义者,乃收泊五条港口,须移以就彼,盖去处仍来处也。

适又有粤艇至,兼用为副驾。

前数日卜签于天后宫,有「中流自在任夷犹」之句,是夷船已为之兆也。

  六月十七日,由郡起程,驻茅港尾。

四日行至海滨朴仔脚地方候风。

二十一日祭海如初礼。

二十二日,东南风起,即登舟。

中舱极精洁,而别有臭味,不可一刻居,挈儿女并坐桅舱下。

上有方井,可接天光。

乡人王礼堂、顾廷栋、族侄荣秋,皆同舟。

文武随员程荣春、陈朝安、兵丁杨魁、勇首蔡得胜等,与家丁湛周、金扣、张卷诸人,以及商民之求附渡者,计百余人,群枕藉乎其中。

程雨生内侄婿,海儿师也,坐副驾从之;武弁王启亮等随焉。

方由港口乘小舟出,风逆潮涌,颇颠簸;近大舟,以红绳缒而登。

潮平,风亦定。

二十四日寅刻开行,安稳如室中。

姬女辈入肩舆眺望,海儿嬉戏于帆樯下。

秉烛夜话者,但闻笑声。

二十五日辰已间,已见五虎山影,旋入闽安港口。

二十六日,泊省垣南台。

二十七日,登岸,旋入城。

台商米艘联樯相从,一路无萑符之警。

自来航海罕有如此之顺且速者。

抵省后,上台具疏保留者再,然已因前奏解组矣。

  吁!有形之风波易涉,无形之风波难行。

出瘴海、离愁城,万死得生,仍有余闲课儿读经书,吚唔不离左右间,与二、三知己谈风月,虽前路茫茫、险夷不可知,而眼前则脱坎窞而行康庄也。

觉乎?否乎?嘉平月上澣,书于福州五福巷旅邸。

  觉岸图记 #

  放于海为梦,登于岸为觉。

人见岸则觉其安而不觉其危,往往失事者,每于近港时或下碇而暴风拔起,或触礁而沙汕搁沈。

但得见岸,或觅小舟、或附渔筏,且出坎窞为吉。

当其在中流时,似极可危,而卒无害。

  余舟夜间放洋,风涛声中,忽闻砉然如石破山颓,由悬床左右皆堆积木板釜盖以千百计,每起一浪则滚倒如演团牌阵。

既而思之,置于舱面,防有变可持之凫水耳。

又闻铮铮金铁声,则排列巨炮,将以御洋盗也。

维时生死在呼吸间,而舟人夜语若无事者。

  及东方既向,驶过鹿港,不得泊。

旋近嘉义笨港,渐觉风正潮平,隐隐见烟树一线。

余方谓得其所矣,舟人乃皇皇然时引领望云色,停桡二日,始移港口,仍趦趄不进。

且终宵无敢寐,曰:寇盗窃发,近港口为多。

夫而后知自以为安者,觉其安不觉其危也。

又越日,始得小舟登陆。

设此三昼夜中,风云不测,或漂流进港时有所触碍,亦岌岌乎殆矣。

  人苦于梦而未觉,又苦于觉而不觉。

梦而未觉,其害犹轻;觉而不觉,其祸尤烈。

呜乎!有路先登岸、有港便收帆,梦梦者悔之何及?岂独浮海也哉(曩有漳人蒲玉田者,为余作登岸图,时抵台之次年也;属沂泉书前篇于卷端。

癸丑寇警,仆人窟地深藏,蝼蚁蚀之为齑粉矣。

及回帆内涉,于役漳南,漳人赖觉临复绘此,记归舟登岸也。

归而登则真登岸矣,仍检旧作补录存之,亦不忘其初之意也)!

  杨述臣一经堂诗录序

  曩者乡先达马文悫公倡经义会,诸父执集讲之日,各子弟环侍敬听。

其中年长而学邃者,述臣也。

嗣于诸同人文坛诗社间,钦其言论丰采,为今之文人、古之学者,闭户著书,矻矻孳孳数十年矣。

干薄宦远游,不以为俗吏而遐弃之,每书成脱稿,必附邮缄寄,心印神交,天涯若比邻焉。

近年从戎海外,仍音问时通。

先大夫遗稿曾荷采入耆旧集,尊祖廉州公平台勋绩于赤嵌纪闻谨备书之。

桑梓在望,而云水茫茫,未卜归田何日,与知好相见何时?年已衰矣,力已惫矣!耐瘴疠而冒风涛,处危岛孤悬之地,当军兴孔棘之秋,何幸而竟得生还握手一谭也。

  初抵里门,驩然道故,老儒髦而忘倦,诗人穷而益工;豪态犹存,逸兴如昨。

读其一经堂诗录,正变并为雅音,诗而经也;朝野同此直笔,诗而史也。

忠孝之心郁于中,而大作于外,则又当痛饮与离骚并读也。

  呜乎!有怀投笔,无路请缨。

设得操尺寸,借箸一筹,仗剑登坛,磨盾草檄,岂不胜作一书生?而乃伏处衡茅,蒿目时艰,徒为慷慨悲歌之士,良可慨已!然而著作等身,名山千古,又岂一时之功名所可同日而语哉?干将有都门之役,追亿五十年前同执经于诸父老左右,三复斯编,为之徘徊不能去。

畏此简书,骊歌在门矣。

谨缀数语于简端而遂行。

时咸丰乙卯夏五也。

  王文慎公遗稿序

  从来有德者必有言。

言者心之声,惟慎德者能慎言。

德行、文艺,二而一者也;知此者可与读王文慎公之文。

公尝问举业于先大夫,曾评其文以为有古名臣风度。

余弱冠失怙,遗命兄事之,与公先后设馆于社友葵原家塾,屡肩随公弟士安、佐卿辈以文会诸友,限一日夜完三艺。

公貌独清癯,每夜阑烛炧,诸同人皆欠伸,公兀坐以手摩其面,即神思焕发,而涉笔不作一寒瘦语。

  自嘉庆癸酉乡荐后,侨寓都门,课徒资膏火;萧然一榻,幞被外无长物。

缊袍脱粟,泊如也。

余庚辰初应春官试,幸报捷,公欣然来旅馆,夜同坐小楼,迄天晓报罢。

公曰:吾无望矣,当助汝。

即邀至禁城居停某宅,督习楷书,谆谆以宴游为戒。

及廷试,居停主人为授餐设榻曰:吾师之友,即吾师也。

旋以县令用,公为怫然者久之。

余移寓准提禅寺,适公从父旬宣先生由浙入都同居,公仍归馆城内,相距数里,约十日来一叙。

届期,日初出,甫入门,即呼叔父,问起居;并唤余起,为设尊酒,作竟日谈。

将暮,则含泪去。

旬宣先生戏言:如新妇别母家也。

余分符将出都,公与乡人饯别,并约往梨园观剧。

余谓前言宴游之戒不敢忘。

公曰:君即行,毋虑留连也。

酒酣,歌且泣,留别有句云:临歧默默空相对,万感都从别后生。

为之三复不已。

  道光癸未夏五,时任武城,闻公以进士第二人及第。

吾通状元胡印诸先生、探花马逊诸先生,公适补其阙。

乡人艳羡之。

然半生勤苦,距乡荐已十年矣。

越数年,余移任泰安,公请假归,道出山左,飘然玉堂中人,睟面盎背,无曩时瘦削态。

留登泰山,时十月九日,为余生辰,邀饮于岱麓之王母池。

适试童子,延驻试院同校;翦烛烹茶,宛然昔年在文社中。

试卷糊名,公首荐一卷,拆视之,为王生广涵;笑曰:此吾弟也;可望冠军,勿效余作第二人。

临别设祖帐,天气渐寒,烹羔羊,尝春酿,携手不忍去。

以烟壶互易曰:彼此臭味毋相忘。

抵京为百韵诗寄赠。

厥后,历居清要,洊列公卿,迭掌文衡,跻升台辅;而敝裘羸马,僦居寺院,俭约自守,仍如待试春明时。

持己接人,恭而让、严而和,殆所谓断断无技、而休休有容者乎!余由蜀而闽,后巡台至海外,邮筒往复,缕楼数千言,时以谨慎尽职为勖。

尝选辑公与诸同人文稿,入齐鲁课士录,公致书戒以有遗无滥。

盖谨小慎微,翰墨不轻衍于人,终其身如一日焉。

余于庚寅、戊戌、壬寅凡三至京,仲弟霁吟掌科中书,每同往待漏;退朝,即与余兄弟终日相聚,切切偲偲,怡怡如也。

  公聘余幼女,字其季子;而远隔海洋,鸿雁罕便,适有调任台湾太守某出京,赍采币航海而至。

方期秩满挈眷内渡,入都驩然团聚,而越年即惊闻赴报。

公于某月日薨于位,中外震悼、饰终之典,备极优崇,赐谥「文慎」;华衮之褒,洵乎名实相副,而当之无愧也。

咸丰己未冬,余由浙藩解组归里,小住苏门,嗣君魁阶、子嘉以遗稿属为编次。

窃思公之嘉言懿行备载国史,其轶事具详家乘及诸名人传记中,固无俟以文传也。

然有德者有言,读其文、诵其诗,乃如见其人。

爰辑若干首,属付手民,以示来兹。

  呜乎!坊表典型,人皆仰之,复何赘焉!爰缕述交游数十年相知以心之久,而其间离合悲欢之情状,历历如在目前。

九原有作,其以余为不忘平生之言者乎!魁阶昆仲克承先德,以父书属余者,盖有由也。

即以书于简端。

时庚申中秋日。

斯未信斋文编原书目录

  军画一(福建)上王春岩制军书(五)寄庆正轩方伯书答曾辑五参戎书寄邵捷轩总戎书与台属绅耆书(附示谕)谕粤民谕闽粤绅士与将备书谕官兵(以上台

湾)复春岩制军书(附条陈)致提镇书寄东紫来将军书寄各司道书寄黄生梦周书谕各营队长谕漳属各社长寄陈颂南侍御书寄庄牧亭部曹书(二)复保慎斋观察书

(二)寄泉州马小峰太守书寄漳州张海春太守书复陈颂南侍御书寄史兰舫廉访书寄龄友山观察书

  军书二答龙溪县赵珠浦明府(印川)书寄福州府娄啸厓太守书答吕符卿县尹书复晋江县韩渌琴明府书寄马小峰太守书答锺鉴堂总戎书上春岩制军书(二)仙

游行军事宜行军三策谕仙游士民谕各里绅民条议(以上兴泉)建宁途次上春岩制军书雪夜探营图自记防夷书全台绅民公约三首附录严问樵明府上奕将军书

  军书三(皖、豫)上英香岩抚军书(二)答门人毛寄云书复瑛兰坡方伯书(三)寄袁午桥太仆书(三)答归德府张惺堂太守书与纳总领书答钱萍矼同年书复

范谦庵明府书答祥符县钮啸琴明府书答恽次山同年书答张席珍明府书答宋雪帆同年书答宋小棠京兆书谕归属士民谕各队长谕乡民剿抚说上刘玉坡制军书上许滇生

同年书答恽次山同年书寄梅桥同年书寄王子怀先生书答瑛兰坡方伯书上许信臣中丞书寄舒自庵观察书寄饶枚臣总戎书寄史功亮观察书寄门人王莲叔书寄袁午桥太

仆书寄东紫来将军书寄恽次山同年书寄宋雪帆阁学书上许滇生同年书上王子怀先生书上何根云宫保书寄王雪轩方伯书答吴畹青太守书

  军书四(江、浙)寄钱萍矼宗丞书答周涵斋总戎书寄马雨峰太守书寄王雨山廉访书寄王清如太守书答俞松石同年书上张小浦京卿书寄王雨山廉访书寄袁午桥

冏卿书寄焦桂樵同年书上翁二铭相国书上胡恕堂中丞书上某相国书答友人书皖南军饷议附录李次青太守谕石逆书通州团练局发城乡告启条规上晏同甫星使书上署

河帅王雨山方伯书上庞宝生督帅书复晏同甫星使书又苏常公局议附录福宁程太守劝谕百姓齐心团练说

  官牍一税契条规(泰安)请建节孝总坊议(高唐)访举节孝条规义仓议递送炎民议首告子孙约铺司议(高唐)银价议(泰安)捕蝗录书后训练壮丁议查邪教

议劝捐义榖约(高唐)劝捐义仓条规答陈莲史同年书(高唐)答舒自庵刺史书致侯理庭太守书上季仙九学史书复孙符卿学士论银价议缉匪事宜议(济宁)庙地改

拨书院经费议

  官牍二革羊行示禁拏牛车示谕船行示谕革小车行及面店私抽行用示劝开沟示逐游民示谕武生手札新建栖流所条规粥厂议议济宁城内设义仓条规发各属传提原

告札发各属圣谕广训衍义及陆稼书谕监犯文札书邹鸿放明府用缿筒访邪教论后严禁私硝议义扛示与济上父老书答崇雨舲太守书(二)上廉访李竹醉先生书答沈台

簪明府书柬刘石臣世伯书答济南府方仲鸿太守同年书答东河徐桓生太守书答王孟慈太守书兖州府酌调军需车马示覆臬司驿站兵差议请修邹县横河堤议拟请蠲租疏

拟临关设监督兼理盐政议议催攒漕运书

  官牍三上兖沂观察陈叙斋先生请免调考余丁书又上朱云溪河帅请免调兵丁书发川北各属文札十件(保宁府兼川北道任)查办嘓匪条议禁滥押札整饬义学札谕

会首偶记禁联名具呈示禁纠众示查勘南江木植禀附示谕(二)禁翻旧案示戒屠耕牛札致各属严禁蠹弊告示札告城隍文上刘玉坡制军书(三)答制军书答蒋巡司致

漳龙各属书答徐松龛方伯书寄柏龛方伯书(二)与驿站州县同僚书

  官牍四上梁楚香中丞书告示上廖仪卿师书议水沙连六社番地请设屯丁书请恤沈溺官兵书领饟议致方伯书上制军解审人犯议上刘玉坡制军书

  官牍五禀清理递解人犯禁止浮费由禀台属抢窃案内杖徒人犯酌请先行锁礅由致兆松厓廉访书与各厅县书剿捕洋盗议上两院书又请筹议积储筹备目前酌剂各条

节略请变通船政书覆玉坡制军书谕兵丁谕艇匪谕书院生童谕郊行商贾谕各属总理乡约争产控案判

  官牍六上玉坡制军书又上山东抚梅桥同年书请变通船政书(二)澎湖官制议上刘玉坡制军书覆林少穆制军书上廖仪卿师书答郭巽帆明府书寄嘉义丁令述安书

与兰厅董钧伯别驾书致主子勤书又寄张寄琴明府书戍兵议请加增养廉议饬办掳禁勒索案札劝息讼议与王仲甫司马书与丁述安书上季仙九制军书答周维新书覆何廷

玉书公交车费议札各属谕收养幼孩与门人王子勤与沈清如书

  官牍七札杭州府发审局(浙臬任内)饬各府清理监狱札清理积案章程论治盗书发各属告示(一)发各属告示(二)劝谕安葬厝棺行仁钱二县札判祝昌期控集

饬各属举报捕役发圣谕广训札谕各属班役通饬解犯札判汪世荣控案科场谕士子(浙藩任内)谕救火

  艺文一创修山东高唐州志序重修高唐学宫记与高唐绅士书议武备书丁瑶泉司马文集序答丁瑶泉司马书又沈台簪大令诗集序济州金石志序朱将军传刘游戎传祷

雨记题仲弟画鹤卷子虎说杂说(一)杂说(二)杂说(三)杂说(四)艺文二介寿记捻须图自序篝灯课读图记悼聂姬文陈烈女传陈烈女配祀忠毅公祠记复祀唐昭

烈侯庙记操檝郎记黯淡滩记黄忠烈公断碑砚拓本跋华其人传序范完初先生诗序李氏诗乘书后书韩竹臣总戎家传后张桓侯祠增■〈土素〉配像记增祀烈文侯记古钟

跋南部离堆记颜鲁公残字说樊府君碑拓本记卧庐道人诗集序寄王爱棠司空书续题篝灯课读图记(甲辰福州试院)

  艺文三答许印林同年书包石圃虞部墨迹卷子书后致徐松龛裕仲山武次南公札新科乡墨合辙序顾仪卿孝廉制艺存稿序乡谥孝惠徐愚谷先生传旌表孝子杨贞孝先

生祠堂记汤氏宗谱序周敦山遗稿叙瀛洲校士录叙祭溺海兵民文重修台湾昭忠祠碑寄爱棠大司空书寄济宁绅官李升斋浮海前记亦佳室诗文集跋祭殉难各官文记台湾

草木状斐亭偶记示吴生敦礼书

  艺文四味腴堂诗稿序东瀛试牍三集序虹玉楼赋选序恭跋孝经正解流风遗泽书册跋祭告城隍文(一)告城隆文(二)告城隍文(三)祭海文(一)祭海文(二

)七月中元祭文测海录序放鼋记书仲弟诗札后兵鉴自序寄毛寄云御史书书林文忠公手札册重修先农坛碑创建雷祖庙记高南卿司马行状舒自庵观察行状陈笋湄先生

年谱序台湾周邠图岛上阐幽录序渡海后记觉岸图记杨述臣一经堂诗录序孙文节公遗稿书后钱兰台先生传王文慎公遗稿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