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洲秘档选辑

满洲秘档选辑 清 金梁(息侯)辑「满洲秘档」(原名「满洲老档秘录」)

 ●自序 #

  盛京故宫旧藏满洲老档一百七十九册,分纪天命、天聪、崇德朝事,多三朝实录、开国方略、东华录所不载,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诚三百年来之秘史也。

原本为无圈点体满文,其字近蒙古,与通用满洲文字不同,繙绎至难。

经蒙、汉文学士十余人之手,费时二载,今始脱稿。

当分编百卷,以卷帙过多,校刊非易,遂择要摘录,名曰满洲老档秘录、亦曰满洲秘档,先付缮印。

此不及全书二十分之一;以索观者多,聊快先睹云尔。

  戊午中秋,瓜圃老人金梁。

  满洲秘档,原名满洲老档秘录,初版早罄;而愿阅者多驰书纷索,乃复增题而重刊之。

其书亦自有可存者:一、原档满文百八十册,编年纪事,为实录、本纪之所本。

惟续修纪录,不免讳饰,已多削改;而是书为当时旧档,独存其真。

此可存者一也。

一、国号初曰满洲,天命年已称后金,见于遗朝鲜国王书;天聪年则称大金,见于金汉蒙古子弟读书谕及奉天城门题额;崇德年始称大清,见于陈杜明等书,始不复用满洲国号。

此可存者二也。

一、尊号在太祖时即称皇帝,见察哈尔致太祖书;亦仍称汗,见朝鲜国书。

至太宗时,犹然。

及崇德年,始内外皆用帝号。

此可存者三也。

一、记事。

如前大福金之获罪大归,后大福金之遗命同殉等节,实录所未详;而毛文龙输诚通好前后来书备载于档,尤为详确。

其余;未见于国史者尚多。

此可存者四也。

略举数端。

足见是编之贾直,全档百卷,别有副本,惜以卷帙过钜,未能即付刊耳。

回忆昔上崇谟,检译老档,忽忽二十余年,恍如隔世云。

  癸酉岁暮,息侯金梁再识。

  ●徐序 #

  魏书之撰,国记不传;元典之编,秘史未出。

遂致两代创业事迹多有关略,识者病之。

有清之兴,神功圣德,度越汉、唐;顾于开国实录、本纪累有修改,时秉笔者芟落过多,甚于国名亦有所讳(其初称金,见档册),其他可知。

金锡侯梁久官东夏,勤搜故府,得满洲老档,译为百余卷。

又撮其要,仿记事体,编为一书。

取而诵之,其可以窥缔造之艰难而补旧史所失载者,盖未可以一二计。

陆贾之楚汉春秋,班、马资之;温大雅之创业起居注、贾纬之唐年补录,沛水釆之。

意修史者,其必取此。

尚将征考其全文与博采类此者之纪述以饷修史者,而叨有清功德之盛,则所素志也夫。

徐世昌。

  ●满洲秘档选辑目录

  太祖遗书李永芳谕降……………………………………………………………………(一)

  额尔德尼论明兵之败……………………………………………………………………(二)

  太祖遗书喀尔喀…………………………………………………………………………(三)

  太祖拔渖阳城……………………………………………………………………………(六)

  太祖谕朝鲜擒献毛文龙…………………………………………………………………(七)

  太祖怒责李永芳…………………………………………………………………………(八)

  韩润清派兵攻朝…………………………………………………………………………(九)

  遣使传书毛文龙………………………………………………………………………(一○)

  汉官附致毛文龙书……………………………………………………………………(一一)

  太祖与毛文龙书………………………………………………………………………(一二)

  毛文龙遣使求和………………………………………………………………………(一四)

  太宗与袁崇焕书………………………………………………………………………(一五)

  袁崇焕复书……………………………………………………………………………(一七)

  李喇嘛书………………………………………………………………………………(一九)

  太宗答袁崇焕书………………………………………………………………………(二一)

  答李喇嘛书……………………………………………………………………………(二四)

  太宗又致袁崇焕书……………………………………………………………………(二六)

  太宗与祖大寿书………………………………………………………………………(二七)

  毛文龙来书……………………………………………………………………………(二八)

  毛文龙来书二…………………………………………………………………………(三○)

  毛文龙来书三…………………………………………………………………………(三一)

  毛文龙来书四…………………………………………………………………………(三二)

  毛文龙来书五…………………………………………………………………………(三三)

  毛文龙来书六…………………………………………………………………………(三四)

  毛文龙来书七…………………………………………………………………………(三六)

  明使喇嘛吊丧…………………………………………………………………………(三八)

  太宗致书袁崇焕议和…………………………………………………………………(三九)

  太宗致书明执政议和…………………………………………………………………(四○)

  袁崇焕复议和书………………………………………………………………………(四一)

  太宗答袁崇焕议和书…………………………………………………………………(四二)

  续致袁崇焕书一………………………………………………………………………(四三)

  续致袁崇焕书二………………………………………………………………………(四四)

  袁崇焕覆书二封………………………………………………………………………(四五)

  太宗再答袁崇焕书……………………………………………………………………(四六)

  袁崇焕再复书…………………………………………………………………………(四八)

  太宗再致明国大臣书…………………………………………………………………(四九)

  太宗攻北京城谕降……………………………………………………………………(五○)

  太宗环阅北京城………………………………………………………………………(五一)

  明臣不敢奏和议………………………………………………………………………(五二)

  太宗责阿敏等弃城罪…………………………………………………………………(五三)

  太宗与刘兴邦弟兄盟词………………………………………………………………(五五)

  太宗致刘氏弟兄书……………………………………………………………………(五六)

  刘兴志等来书…………………………………………………………………………(五七)

  太宗攻锦州致书祖大寿………………………………………………………………(五八)

  太宗再致祖大寿书……………………………………………………………………(五八)

  太宗遣达海劝张春……………………………………………………………………(六○)

  祖大寿遣子谋降………………………………………………………………………(六二)

  祖大寿归降誓天………………………………………………………………………(六五)

  甯完我、范文程、马国柱奏议征明…………………………………………………(六七)

  沈巡抚约盟讲和………………………………………………………………………(六九)

  三生员请勿议和………………………………………………………………………(七○)

  太宗致陈杜明书………………………………………………………………………(七二)

  再致陈杜明书…………………………………………………………………………(七三)

  崔应时上书请进兵……………………………………………………………………(七四)

  太宗征明祭太庙………………………………………………………………………(七六)

  敕封孔有德之母………………………………………………………………………(七七)

  敕封孔有德之妻………………………………………………………………………(七八)

  敕封耿仲明之妻………………………………………………………………………(七九)

  敕封尚可喜之妻………………………………………………………………………(八○)

  ●太祖遗书李永芳谕降

  天命三年四月,上亲率大军,进围抚顺城,执一汉人,遗书谕游击李永芳曰:尔明发兵疆外,卫助叶赫,我乃兴师来此。

汝抚顺所一游击耳,纵战亦必不胜。

今谕汝速降。

汝降则我兵即日深入,汝不降是误我深入之期也。

汝素多才智,识时务人也。

我国广揽人才,即稍堪驱策者,犹将举而用之,纳为婚媾。

况如汝者,有不更加优宠,与我一等大臣并列耶!汝不战而降,俾汝职守如故;汝若战,则我之矢岂能识汝,必众矢交集而死,既无力制胜,死何益哉!且汝出城降,则我兵不入城,汝之士卒皆得安全。

若我入城,则男妇老弱必致惊溃,亦大不利于汝矣。

汝勿谓朕虚声恐吓,而不之信。

汝思区区一城,我不能下,何用兴师为哉!失此弗图,悔无及矣。

其城中大小官吏兵民等献城来降者,保其父母妻子以至亲族,俱无离散,岂不甚善。

降不降,汝熟计之;毋逞一时之忿,违朕言,致事偾也。

永芳得书,冠带立城南门上请降,又令军士治守具。

我兵遂树云梯攻之,不移时,登其城,永芳始乘马出城来降。

  ●额尔德尼论明兵之败

  天命四年三月,制法作书之巴克什额尔德尼奏曰:明万历帝丙午年二月以来,秣马厉兵,屡欲逞志于我。

今兴倾国之士,分路来犯,自恃国大兵众,违抗天意,欺压良懦,宜其上干天怒,而其二十七万之雄兵,不出三日尽遭夷戮也。

至若我军转战三日,人马不疲,将士无损,禽杀明兵至二十万之多;而策勳按籍,我士卒仅损二百人而弱。

是知天道无亲,常亲善人。

以小胜大、以寡胜众,此中盖有天意存焉。

不务修德,惟力是逞,其败亡不将蓍恶决矣,可不惧哉!

  ●太祖遗书喀尔喀

  天命五年四月十七日,遗书喀尔喀五部众贝勒曰:往者明人请盟于我,我故与刑牲歃血,对天设誓,立碑定界,戒勿相逾。

尔后明人背盟犯界,我始以七大恨兴问罪之师。

昔刘基谬托前知,着为谶纬之书,以言未来之事。

其言真伪,姑不称辩,但时过境迁,奚可妄为征引,启怨邻邦,致干天纪。

今明人遗书于我,举修齐治平之道,悉置不讲;徒藉谶纬之言,为挑衅之资。

自恃大国,与我为难。

天网虽疏,必不佑矣。

夫明人虽杀我无辜之祖父,而我仍与歃血订盟、戒勿相犯者,原欲明人自知曲误,痛改前非,以尽亲仁善邻之道也。

何期不此之图,反一味以凌弱暴寡为得计,横逆至此,真令我忍无可忍。

于是,焚书告天,兴此义师。

夫我国地大物博,细帛轻裘,何一不有、何一不富;岂以衣食匮乏而兴师哉!亦受欺过甚,不得已出此耳。

假使明人能幡然变计,屏恶从善以息兵请,则我又何乐而不为。

乃明人计不出此,徒藉诡谲之谋,欺尔喀尔喀众贝勒,阳许贿赠,靳而不予。

尔众贝勒洞瞩其奸,故与我誓盟天地,合谋讨明;明欲修好,必令先献所许尔之贿赠,更额外纳帑,以谢不信之罪。

其辽河以东、太子河以南,凡古海兰路地,悉以归我,以偿还七大恨。

不然,兵连祸结,胜败任之天耳。

天苟佑明,可驱我至长白;天苟眷我,我亦必驱明人至应天也。

夫善则降祥,不善降殃;天之道也。

  逆天作恶,安思儌幸;曲直顺逆,天自鉴之。

或迟或速,报必及焉。

浩浩天心,不可诬也。

昔明人杀叶赫部清佳帑扬吉努兄弟,其子布寨及纳琳布禄反颜事仇,与哈达之孟格布禄、乌拉之布占泰、辉发之拜音达里、蒙古之翁喀代莽古斯明安匡古尔等,合兵侵我。

天厌其辜,布寨被杀,布占泰遭擒,明安弃甲而走。

是知恃众妄为,天不佑也。

明人越界以助叶赫,虽国大兵众,卒遭天谴,以四十万之众而一败涂地。

总兵杜松、刘綖皆战死,抚顺、清河、开原、铁岭悉为我有。

其余将士被杀,城郭被取,不可胜纪。

天意如斯,盖可知矣。

普天之下,不一其国,岂有令明独存、诸国尽亡者乎!诸国各荷天庥,得以暖衣饱食,谁愿无故兴戎以扰闾阊哉!无非以实偪处此耳。

凡我邻邦,无论蒙古、朝鲜,苟愿太平,宜辨曲直;假使畏明强大,不办是非,妄加攀附,则我惟有秣马厉兵以决黑白,虽千万人非所惧也。

至于胜负,付之天耳。

昔朝鲜逆天助明,实获天谴;甲士三万,悉遭擒杀;都元帅姜宏立、副元帅伯寨及将士二十余人,身为囚虏。

蒙古斋赛贪贿助明,对人设誓,与我为难。

甲士万人,歼于一战;斋赛及其二弟、二子、三婿及贝勒大臣二十余人、将士二百余人,悉被禽絷。

叶赫无道,天厌厥辜,战未一日,遂为我灭。

可知善人是富;国大兵众,未足恃也。

昔辽天祖时,国势鼎盛,赵宋既纳币请和,蒙古、朝鲜亦相率宾服。

一日,驾幸女直国,获大鱣乌拉河中,乃肆筵飨众,命女直人起舞。

女直人皆舞,惟阿骨打不舞,天祖谓其臣萧奉先曰:阿骨打抗命不舞,执而杀之,不亦可乎?奉先谏曰:不可。

阿骨打素与陛下无嫌,今以细故,遽加刑戮,众将疑贰,非谋国之善道也。

天祖从之,竟释阿骨打。

阿骨打闻之,惧不免,乃修城郭、缮甲兵以攻辽。

天眷阿骨打,天祖受禽,辽国遂亡。

阿骨打建国号曰大金,是为金太祖。

有叛臣张角者,以宾州献降赵宋。

太祖谕人归还不听,乃大举伐宋,虏徽、钦二帝北去,囚之尚间崖东五国城中,号徽宗为昏公、钦宗为昏侯;国破家亡,身遭禽絷,皆逆天之罪也。

太昊元年夏五月,蒙古国主铁木真来锦州朝贡,太祖命皇叔永吉诣锦州受朝。

永吉见铁木真仪表异常,令退归馆舍。

归告曰:铁木真仪表异常,纵之必能为祸,不如托辞杀之边上,以杜后患。

太祖曰:不可。

我苟杀朝贡之人,则诸国皆不来矣。

铁木真闻之,引去。

太祖崩,永吉即位;铁木真闻之,唾曰:永吉为帝,金不国矣。

尔后天眷蒙古,青吉思称雄,金祚遂绝。

忽必烈残位,灭宋而有天下,改国号曰元,是为元世祖,建都燕京,号曰大都。

及顺帝在位,昏淫无道,明太祖崛起蒙梁,乃取大都而逐顺帝,元室遂亡。

历观往迹,可知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古人不我欺也。

然而天道无亲,常亲善人。

治乱兴亡,虽曰天命,岂非人事哉!今明人变乱天纪,恣意横逆,予亦不屑与之话言。

惟尔喀尔喀洪巴图鲁贝勒杜棱、黄台吉额布格得顾念大义,洞达曲直,颇愿与我合谋讨明。

予以此二人之故,乐为此书告尔喀尔喀众贝勒,俾尔洞瞩明奸,不复妄作附明之议也。

  ●太祖拔渖阳城

  天命六年二月初十日,发兵征明。

十一日夜半,有青白气自西徂东,横亘于天。

初在月晕之北,渐移至月晕之南而没。

是晚明人侦知我师夜至,举燧驰告渖阳。

十二日辰刻,我军至渖阳,营于城东七里,设立木城于浑河北岸;即选精壮渡河攻掠,仍退归河北,进逼渖阳。

明兵出城,阵于堑内,我军退宿木城中。

十三日卯刻,我军悉披马褂,布置楯车,进攻渖阳城。

明人掘堑十层,深可五尺,剡木树堑底;堑内一箭之地,复浚壕一。

沿壕树木为栅,高可数丈。

近城又有大壕二,广五丈、深二丈,壕底亦树木桩。

大壕之内,布置楯车。

车各设大炮二、小炮四,车间相去一丈、磊石为栏马墙,高可三尺。

墙间留炮眼五处,防守极形严密。

及我军进攻,至晨刻,明兵七万人俱溃,阵斩总兵贺某、尤某及观察使、副将、参将、游击等官三十余人。

其余千总、把总等官,死者不计其数。

遂拔渖阳城,尽歼城内明兵。

  ●太祖谕朝鲜擒献毛文龙

  天命六年十二月,上谕:明人聚十三省之兵以与我战,尚不能胜;汝朝鲜王袒护一毛文龙,又何益哉!朕体上天好生之德,不迁怒他人。

汝若禽献毛文龙,则我亦释尔之元帅。

如此,则汝与明断绝矣。

若不献毛文龙,则俟明春,汝所受之扰,必有更甚于毛文龙之扰我者。

汝何故不知再思,竟听人唆使,拒绝良言;吾窃怪焉。

自我与明兴师以来,迄今四年之久,吾常使人以委婉之词,致书于朝鲜王,而朝鲜王无一善言相报。

须知汝若仍以明为父母之国,而不肯与之断绝,则明人能胜,汝固幸矣。

其如聚十三省之兵,尚不能胜我何!我边境汉人诡作朝鲜装,渡江而逃,多有幸免者。

汝务将我逃人悉数缚献,幸勿抗违,致贻后悔!

  ●太祖怒责李永芳

  天命八年五月,闻复州人叛,遣兵。

先是,额驸李永芳曰:夫谓复州人叛者,伪耳;或人有意诬之也。

若信其言遣兵,是使被诬者闻而乐矣。

至是,果叛,上怒责之曰:尔在抚顺时,朕以其为明哲之人,故妻以千金之女。

朕蒙天眷佑,兴兵于叶赫、哈达、乌拉辉等汉之四路并抚顺、清河、开原、铁岭、渖阳、辽阳、广宁、蒙古等边,无攻不克,皆天之眷佑也。

尔李永芳何不信耶!以尔不信,故汉人常谓朕为不能久;辽阳之人屡叛。

彼众阴谋时有书来,朕若收留,任尔汉久所为,误信以往,则尔之心始安。

若觉而杀之,则尔之心不适矣。

尔果忠心,使兵不劳、国不忧,身任管束逃叛之人,自行平定,灭其国而自取之,是朕之过而尔之所劝信也。

而抑知不然。

盍思汉之刘邦,不过泗上一亭长耳;蒙天之佑,得为汉帝。

赵太祖乃市上顽徒,亦蒙天佑而为帝。

朱元璋身无父母,独行乞丐,受郭兴役使,亦蒙天佑而为帝。

尔顾轻视朕乎!亦曾知北京城内流血二次,各殿古树根被风拔,此皆天示异象也。

尔能劝止以平成乎?尔之生父及岳父,终不醒悟,故婿尔以养之;蒙古、汉人、朝鲜皆闻焉。

若罪尔,则他国之人,将谓我何!因此未治尔罪,俾尔安处。

朕今怨恨于中,不得不示朕由衷之言也。

  ●韩润请派兵攻朝

  天命十年正月,朝鲜逃来之韩润等奏称:若由义州派兵千人至城南,彼处兵民老弱共不及二千,城大兵单,守之不易。

我尝与彼处人有约,如金国出兵时,我乘白马、执白纛,军前唤尔众,可会合擒主将,齐出投降;或半夜亦可。

众皆应元。

至毛文龙,自去年八月已驻铁山,船皆在岛,有兵不及七、八千,皆系各处所凑合,不能应用。

且内中贸易者居多,财积如山,人虽众,取之甚易。

况由义州距毛文龙所在之处,一夜程耳。

安州城,虽有兵民四、五千,亦乌合之众。

若闻义州城被取,则自然瓦解。

虽能守其城,以言使之降,则亦可矣。

自王城向南二十里外,由北进瓦尔喀,有百余人;余处皆金国之人。

若命彼退还,亦无不可。

毛文龙所使之人,黄海岛及王之城内多有之。

若将彼等擒获,则亦可矣。

朝鲜先王欲和,未绝使者;新王倚恃毛文龙,不遣使者来。

今欲和,先遣一书,后带兵至平壤,令新王亲来议和,则亦可矣。

且新王登极,人心不服,思念旧主;我父韩明廉同总兵李国兴兵三千,皆能致胜而得王之城,兵民无从新王逃者。

牛温常、绥外兰等,曾执档册迎于五十里之外,不幸我父同李国被杀。

今闻大金国之兵率朝鲜之官员来,谁不乐降。

我甘心来归,实视上如天地父母。

一言虚伪,天实鉴之。

趁此进取,一劳永逸之时也。

  ●遣使传书毛文龙

  天命十年二月,遗使刘卫国、金盛晋,传与毛文龙书曰:尔所使之奸细,被我哨卒拿获讯问。

据云尔将明帝所使之大员二人斩杀,得罪明帝。

由山海来归之人,亦告尔得罪明帝。

且明帝已致书朝鲜王,务将尔弋获。

今攻取旅顺口,与张班之问罪于黄幼公,如出一辙。

朝鲜王已复书明帝云:毛文龙在此观望逍遥,军中捏报降人数目、冒领钱粮,朦蔽皇帝,实祸我朝鲜国之鼠盗也。

我欲设法将毛文龙执送;否则劝勉其部下之人,将其擒获等语。

尔虽为主效力,其奈君幼臣昏何!尔纵将所获朝鲜之八部财帛及尔帝颁发之饷糈,推垒如山,谁肯甘心听尔享用!尔能使都城中大小臣工尽皆称扬乎?朕之心,以尔攻取朝鲜之义州城,设与我相倚而居,则朝鲜岂能侵尔?故尔驻义州后,朝鲜若降,则为罢论;否则,即假兵于我。

若与我相倚,使朝鲜归降,则尔之安享太平,方能永久。

尔既得罪明帝,固不能还;今又不容于朝鲜,我岂能放尔逃脱!尔将何归焉?尔之遣使奸细及容留逃亡,意恐被我所见,责备于尔。

实则各为其主,且复有怀恨于尔之理乎?尔若降我,岂不可以效力于明帝者效力于我耶!昔韩信弃楚霸王而归汉,胡景德弃刘武周而降唐,因归降而成伟功,遗美名于后世;人岂谓其不忠于君、叛归他主乎?盖天意一如斯,非人力之所能挽回也。

尔岂不知之乎!

  ●汉官附致毛文龙书

  又汉官员等致毛文龙书曰:今满洲国皇帝弃辽东地方,向尔处迁徙,岂可将土着及父、祖之骸骨抛弃?我等合衷共议,在老爷前乞一生路。

故遣使致书老爷,若知我等处于挟迫而怜顾之,则务示以亲笔之书或复以札文。

我等若胜,必夺取一城,暂为寄居;否则,齐登干山,乞老爷务将避处缮书训示。

速遣来人携回,迟恐发觉。

  ●太祖与毛文龙书

  天命十一年五月,与毛文龙书曰:自古国家之兴衰,皆天理之循环。

将亡之时,天示怪异,各处干戈纷起,以致灭亡。

将兴之时,蒙天默助,动即昌炽:此自然之理也。

昔伊尹知桀之运终,往归成汤而为臣;姜太公知纣之运终,往归武王而墟殷:孰不知之。

辽东、广宁之人,原系朱姓帝之民也,因天授朕。

朕国大兵强,钱粮丰富,故自旅顺口以北至开原、自镇江以下至广宁,皆养育之。

乃彼等犹不甘心,杀我所设之官员、所遣之使者。

岂能任奸细往来并听其逃叛,一无所戮,徒释放以遣之乎?不得已杀之,我之所杀者理也。

由朕归尔之人,尔皆容留,并不养育,且令充兵,沦战陷阵,各处遭劫,尔之所杀者非理也。

我国教养昭明,自东海以来,全国归顺。

复与哈达、叶赫、乌拉辉发之人阵前射击,彼苦战不得出,被擒而养之。

及时兴兵,往征蒙古,投降者过于我之所得,今归附者络绎不绝。

是皆我之声誉有以致之也。

若肆杀之,其何能甘心归朕乎,朕念将军乃明智之人,今尔不知天时,是愚昧也。

明运将终,劫数未完,故无处不肆杀。

如安邦站、山阴、安南、贵州、四川、广西、云南、曹县、唐县等处,所杀者岂少乎!正灭亡之时也。

天灭之,尔岂能救之乎?昔周国运终,末世丧乱,圣如孔、孟,欲救之而犹不能,遂即于灭亡。

尔岂不知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韩信弃霸王而归汉高祖、刘正弃宋而归蒙古忽必烈,是皆上观天时,择主而事,留芳名于后世者也。

朕受天命而生,凡朕与诸贝勒不念仇敌,视其功勳而养育之。

昔桓公养射己之管仲,朝政大治;唐太宗养寇仇之胡景德,终有裨益。

尔毛将军,不拘如何效力于尔君,尔国将亡,君臣昏聩,反遗尔于祸,有何益哉!明国近岁,各处刀兵纷起。

丙辰年,都城内各殿之树被大风连根摧折,牌楼之石柱已折;戊午、己未二年,都城内河中流血。

是非天示灭亡之兆,使之知儆乎?天时古例,将军何以不知?望将军深虑焉!时会尽失,悔何及乎!佟驸马、刘副将,皆只身逃来;李驸马及辽东、广宁之各官员等,收于阵前:岂不知彼等皆被举而用之乎?尔果向我,则彼等何与焉!

  ●毛文龙遣使求和

  天命十一年闰六月,毛文龙遣二人前来讲和。

遂复书谕之曰:此师非朕兴之,实尔明万历帝启之也。

今明帝悔兴师之非而欲修好,遣派大员、御用书牒至山海关,为何言于留守逃入之人而不使会朕之面也。

不许其和。

  ●太宗与袁崇焕书

  天聪元年正月,命方吉纳温塔石传书于明之宁远巡抚袁崇焕曰:满洲国皇帝致书于袁巡抚:吾两国所以构兵者,因昔日尔辽东、广宁守臣尊视尔皇帝如在天上,自视其身如升霄汉,俾天生诸国之君莫能自主,欺藐陵轹,难以容忍。

用是昭告于天,兴师致讨。

惟天公正,不论国之大小,仅论事之是非,以我之是而是之、以尔之非而非之。

如癸未年,尔国无故兴兵,害我二祖:一也。

癸巳年,叶赫、哈达、乌拉辉发与蒙古会兵侵我,天以我为是、以彼为非,彼时尔明并未援我;后哈达复来侵我,尔明又未曾助我。

己亥年,我兵伐哈达,天以哈达畀我,尔明乃庇护哈达,偪我复还其人民。

我既释还哈达之人民,复为叶赫掠去,尔国则置若罔闻。

尔既称为中国,宜秉公持平,乃于我国则不救援,于哈达则援之、于叶赫则听之。

偏私至此:二也。

尔明虽屡启衅,即至害我二祖,我犹欲修好。

故于戊申年,勒碑界边,刑白马、乌牛,誓告天地云:两国之人,毋越疆圉,违者殛之。

乃癸丑年,尔国以卫助叶赫,发兵出边:三也。

又曾誓云:凡有越边境者,见而不杀,殃必及之。

后尔国之人潜出边境、扰我疆域,我遵前誓杀之;尔乃谓我擅杀,缧系我使臣纲古里方吉纳,又索我十人杀之边境,以逞报复:四也。

尔以兵卫助叶赫,使我国巳聘叶赫之女,改适蒙古:五也。

尔又发兵焚我累世守边之庐舍,扰我人民之耕耨,不令收获;且移置界碑于治边三十里外,夺我疆土,其间人参、貂皮、五谷、财用皆产焉。

我人赖此以为生活者,攘而有之;六也。

甲寅年,尔国听信叶赫之谗言,遣使以书来,种种恶言,肆行侮慢:七也。

我之大恨,有此七端;至于小忿,何可胜数!陵偪已甚,用是兴师。

今尔若以我为是,欲修两国之好,当以金十万两、银百万两、缎百万疋、布千万疋为和好之礼。

既和之后,两国言归于好,往来通使;每岁我国以东珠十粒、貂皮千张、人参千斤馈送于尔,尔国以金一万两、银十万两、缎十万疋、布三十万疋报我;两国仍如约修好,则当誓诸天地,永矢勿渝。

尔即以此言转奏尔皇之前;不然,是尔仍愿构兵、不息干戈之争也。

  ●袁崇焕复书 #

  天聪元年三月,方吉纳温塔石偕明宁远使臣齎袁崇焕、李喇嘛书各一函。

袁崇焕书云:远东提督部院袁崇焕,致书于大王帐下:再辱教书,知大王之渐息干戈以休养部落。

即此一念好生,天自鉴之;将来所以佑大王而昌大之者,尚无量也。

往事七宗,大王所抱为长恨者,不佞宁忍听之漠漠!但追思往事,穷究根因,我之边境细人与大王之不良部落,口舌争竞,致起祸端;作孽之人,即逭人刑,难逃天怒。

不佞不必枚举,而大王亦所必知者也。

今欲一一辨晰,恐难问之九京。

不佞非但欲我皇上忘之,且欲大王并忘之也。

然大王十年苦战,皆为此七宗;不佞可无一言乎!今哈达、叶赫安在?辽河东西死者宁止十人,仳离者宁止一老女;辽沈界内之人民已不能保,宁问田禾!是大王之怨已雪,而意得志满之日也,惟我朝难消受耳。

今若修好,城池地方作何退出?官生男妇作何送还?是在大王之仁明、慈惠、敬天、爱人耳。

天道无私,人情忌满。

是非曲直,原自昭然。

各有良心,偏私不得:不佞又愿大王再思之也。

一念杀机,启世上无穷劫运;一念生机,保身后多少吉祥:不佞又愿大王思之也。

若书中所开诸物,以中国财用广大,亦宁靳此。

然往牒不载,多取违天,亦大王所当酌裁也。

方以一介往来,何又称兵于朝鲜!我文武官属,遂疑大王言不由衷也。

兵未回即撤回、已回勿再往,以明大王之盛德。

息止刀兵,将前后事情讲析明白。

往来书札无取动气之言,恐不便奏闻。

若信使往来,我皇帝固已知之矣;皇帝明见万里、仁育八荒。

惟大王坚意修好,再通信使,则檩简书以料理边情,有边疆之臣在;大王勿忧美不上闻也。

大王其更有以教我乎?

  ●李喇嘛书 #

  李喇嘛书云:我自幼演习秘密,朝礼名山,上报四恩;风调雨顺,天下太平,乃我僧家之本愿也。

上年袁巡抚念先王盛德,遣我致书宁远,承上及各王子供养美馔,又遣官远送,铭刻五内。

又遣方吉纳温塔石来报,至宁远,备述上及各王子之美意告于官员军民人等,袁巡抚甚喜。

因书函外面字样不合,未经开看。

至第三次换来,袁巡抚开书观之,见内有七恨及索金银、蟒缎、布疋等物,犹可言也。

但末有仍愿兵戈一语,碍难转奏;恐朝廷不喜,则辜负上之一片好心,谅上并各王子俱有福智,心地明白,我佛教慈悲为体、方便为用,须要救济众生,消除瞋恨,以成正果。

我佛家弟子,以戒、定、悟三事,念佛成善,圣人立四象以断百非,故王子及大臣等皆身得之,众皆有益,养生归正。

我佛弟子,身虽贫而道不穷,难行处能行、难忍处能忍,解度为体,劝化为用。

我佛祖留下法门,有欢喜,无烦恼;止有慈悲活人,更无瞋恨损物。

若上说七宗恼恨,固是往因;然而天道不爽,再一说明,便可放下。

袁巡抚是活佛出世,有理没理,他心下自分明。

所说河东地方人民诸事,上当斟酌。

良时易遇,善人难遇,有我与王喇嘛在此,随缘解说,事到不差。

烦上及各王子远存好心,放得下,放下了;难舍者,舍将来。

佛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干戈早息,即是极乐。

种种譬喻,无非解化修善,同归极乐,衍我如来大乘慈悲至教。

敬修寸楮,用特奏闻。

  ●太宗答袁崇焕书

  天聪元年四月,遣明使杜明忠还答袁崇焕书曰:致书袁巡抚:观尔来书,欲我忘七恨。

尔先世诸君臣欺凌我国,遂成七恨,致起干戈。

所以令尔闻知,使两国是非晓然,以修和好,故遣官同李喇嘛前往议和。

若我犹怀七恨,欲相攻伐,则遣官亦何为哉!乃云今若修好,城池地方作何退出?官生男妇作何送还?在朕之仁明、慈惠、敬天、爱人;夫理直在我,蒙天垂佑,赐与城池官民,今日退还,是不愿讲和,有意激我之怒也。

我国之敬天爱人,久为远近所知。

且尔国土地人民归我之后,悉已奠定安集;若举以还尔,是违天而弃人也。

又云方以一介往来,何又称兵于朝鲜?遂疑朕之言不由衷。

夫我岂无故而征朝鲜乎!庚子年,我兵东征,收我边境属国。

师旋时,朝鲜以兵阻战,我兵击败之,歼其将卒,然亦未尝因此宿怨也。

其后乌拉国贝勒布占泰伐取其城池,朝鲜以布占泰乃我国之婿,遣人来告,求为劝阻,我遂谕令罢兵。

乃朝鲜于己未年,以兵来犯,旋即败去。

所俘将卒,我皆留养放还,冀仍修好;而朝鲜无一善相报,反自尊大,肆言轻我,纳我逃亡,自始至终与我为难。

我犹迟之数年,因终不修好,故即征讨。

惟天意是我而非朝鲜,故所向克捷。

今天诱其衷,已和好矣。

自李喇嘛来,我何尝有不争朝鲜之说,有何言不由衷而尔疑之!尔口言修好,仍发哨卒至我地,收纳逃亡;偪处近地,修葺城堡:是尔之言不由衷也。

我国将帅,实以此疑尔矣。

又云息止刀兵,将前后事情讲析明白。

此言是也。

乃又云:往来书札,无取动气之言,恐不便奏闻。

夫是与非,必明为剖析,然后和好可固。

若徒以无取动气之语,匿其意而不言,则难于议和矣。

如此欺慢之词,与前辽东广宁碌碌诸臣何异哉!又云宣扬圣德,料理边情,尔皇上之德。

尔自宣扬,他国之人何从而知之!尔之边情,尔自理之;我之边情·我自理之:我奈何为尔料理也!不讲两国修好之言,而出此轻人之语,果何为耶!尔乃洞察前后明哲之人也,惟和平则于国有利,岂空言可以制胜乎?尔虽轻我,我岂因尔言而轻乎?轻之重之,存乎天意。

因尔书之轻我,故以此报之也。

为我两国和好,尔虽存疑虑,我不存疑虑;若果和好,未有不誓诸天地者。

人或可欺,天可欺乎?又云先开诸物,所当酌裁。

夫讲信修睦,藉金帛等物以成礼耳,我岂贪多而利此哉?设尔国力有不支,则初和之礼,可灭其半。

尔国送金五万两、银五十万两、缎五十万疋、梭布五百万疋,我国亦以东珠十粒、黑狐皮二张、元狐皮十张、貂鼠皮二百张、人参一千斤相答。

既和以后,两国往来之礼,仍如前议,每年尔国送金一万两、银十万两、缎十万疋、梭布三十万疋,我国以东珠十粒、人参一千斤、貂皮五百张相答。

若如此定约修好,永息兵争,两国之福也。

至尔等于我,实渐加轻慢,来书尊尔皇帝如天;李喇嘛书中,以邻国之君,列于尔国诸臣之下。

尊卑倒置,皆尔等私心所致,非义之当然也。

夫人君者,代天理物,上天之子也;人臣者,生杀予夺,听命于上者也。

乃以小加大、贱妨贵,于分安乎?我今揆以义、酌以礼,书中将尔明皇帝,下天一字书;我,下尔明皇帝一字书;尔明诸臣,下我一字书。

嗣后尔凡有书来,当照此式。

若尔国诸臣与我并书,我必不受也。

  ●答李喇嘛书 #

  又答李喇嘛书曰:观来书,以佛门弟子为介绍之人,欲成两国之好。

喇嘛博通道理,明哲之人也。

我两国是非,讯问明白,曲在我则规我、曲在彼则规彼,宜无偏袒之心。

故我以衷言相告:自古以来,或兴或废,何代无之,焉可枚举!如大辽天祚,无故欲杀金太祖而兵起;大金章宗,无故欲杀元太祖而兵起。

万历无故侵陵我国、偏护叶赫,而我两国之兵起。

我师既克广宁,诸贝勒将帅遂欲进山海关;我父皇曰:昔辽、金、元不居其国而入处中国之地,易世之后,皆成汉俗。

因欲听汉人居山海关以西,我自居辽东地方,满、汉各自为国,故未入关而返。

意汉人或来议和,迟之四载。

彼乃乘间修葺宁远,不肯罢兵,因此兵攻宁远。

时适严寒,兵士劳苦,用即班师。

及皇考升遐,喇嘛来吊,意谓此天欲我两国和好时也;故具书讲和,遣官偕往。

又以书式不合;封还至再。

今尔喇嘛又云:有仍愿兵戈一语,难以转奏。

夫我以衷言致书、明朝皇帝亦以书报,彼此通达明晰,则和好可成。

若顺从彼意,不便直吐真情,欲议和好得乎?袁巡抚来书,欲将天赐我之城池、官兵退还。

尔喇嘛亦轻听其语,劝我舍而还之;又将袁巡抚书于上、邻国之君书于下:是不欲成两国之好也。

袁巡抚之书,不啻寻我之隙;谓我所取之物,往牒不载,若多取之,则违天也。

又云良辰易遇,善人难逢。

我因尔喇嘛以修好来,其意甚善,故我遣官相报。

若不以尔为善人,何遣使往来不惮烦乎!又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此言是也。

然向我言之,亦当向明朝皇帝言之。

若肯回头,共臻极乐,岂不甚善!尔喇嘛既深通佛教,明达道理,何独向我喋喋耶!从前辽东广宁诸臣妄肄欺凌,启衅召兵,自贻伊戚。

今犹未监前车,而不自醒悟耶!又倡大言,使我两国不合,仍起干戈;国人忧愁;徒费尔喇嘛欲和好之善心耳。

语云:人相敬,则争心息。

若徒事欺凌。

不惟新好难成,即旧好亦败;尔喇嘛岂不知之?尔设再有教言,当敬听之。

  ●太宗又致袁崇焕书

  天聪元年四月,又致书袁巡抚云:报尔之书,已经缮毕;方欲遣使,会尔国两次有人逃来,言尔修筑塔山、大凌、锦州等城。

又察哈尔使臣至,所云亦然。

因是停止遣使,即将报书付尔使者齎回。

兹因筑城,故再为尔言之。

若果两国讲和,须先分定疆城,以何地为尔国界、以何地为我国界,各自料理。

今尔遣使讲和,又修葺城垣,潜图侵逼;得毋因前宁远城冻,攻之未堕,自以为得志,诈称和好,乘间筑城为战守计乎!不愿太平而愿战争,恐非善事。

尔纵能保守一二城,他处之城及田禾能尽保耶?倘战争不息,我师长驱而入,蒙天眷佑,以北京予我,尔主南奔,身败名裂,又何如耶?自古以来,尔辈文臣,往往如妇女之在闺中,徒好大言,以致丧师殃民,社稷倾覆。

从前尔国任用非人,故河东、河西之地尽失,兵将俱亡。

今尚以为未足,而欲动兵戈耶?

  ●太宗与祖大寿书

  天聪二年正月,先是,明宁远总兵祖大寿部下人银住为我军擒获;至是,释之归。

与祖大寿书曰:彼此互相大言,徒滋支蔓,何所底止!夫构兵则均受战征之祸,息兵则均享太平之福;此理之易晓者也。

我欲通两国之好、共图太平,拟遣官致祭尔先帝,并贺新君即位。

及阅尔来书,有「吊丧者为谁,讲和者为谁」之语,是以停止遣使,但令银住同来使致词;如谓以礼往来为善,则我即遣使往矣。

  ●毛文龙来书 #

  卫宁营之界,逾二月无来信,系贵国守边之人掠其财帛及牲畜,隐匿未报。

今特遣使探阑前使者之信及讲和之言,是否有成?乞择可使之人遣于皮岛,我当面陈一切。

自古以来,两国相争,不伤来使;愿熟虑乘机,以求安全之计,则民之幸也。

况我国皇帝已崩,先王亦作上宾;何不息兵罢战,以求享太平之福耶!

  ●毛文龙来书二

  天聪六年四月,毛文龙上书曰:毛文龙上书于满洲国皇帝:思欲和好,宜退还疆土,盟誓于天。

我若怀前仇、存异志,掩袭杀害,则惟天鉴而诛灭之!倘心口不一、阳奉阴违、不遵前誓,则上天难欺,必使死于非命。

彼此相和,自始至终,不改旧好。

神盟眷佑,至于子孙,可以享荣矣。

当立誓书,传之后人。

再,来员之言,不甚明晰,故复此往问。

此人不善措辞,所答者未有不愚暗也,又有假好私通之语。

不才于天地间,断不肯失信于一人;知诚信而不敢诈伪,守忠义而不敢贼害。

人而无信,圣人恶之。

如合上意,请即赐书。

凡事合商而行,无论野战、城战,我皆已成竹在胸;行止得宜,万无一失也。

保身家、大富贵,即在今日矣。

方寸之心,惟天地鬼神鉴之。

王总兵亦早知矣。

  ●毛文龙来书三

  又上书曰:毛文龙再拜上书。

前于四月二十六日,阔科及马通事等五人来镇江,于五月初三日迎进皮岛。

适有户部在屯散放粮食户部官从人,殊深疑忌,屡告其官曰:满洲人不时来往,每日议事,驻辄数日。

已于五月十六日,由海至镇江,使旧日从者三人将两季礼物驮回渖阳等语。

今山东登州府之总兵及塔守道不时以船出海,沿岸放哨;登州守道率其属员及亲随人等,复至皮岛。

因未知确信,未纳下人之言,将其阻止。

我与尔同起此事,恐失信用,故匆匆遣使答复。

  ●毛文龙上书四

  又上书曰:毛文龙再拜上书于满洲国皇帝陛下:吾尝铭之于心、宣之于口,存之于中,无时或忘。

不意使臣之言过于拘迂,即遣回国;复闻仍命元年所遣之使来。

时东王命户部官在岛发放粮饷,将船撤回铁山。

上之使臣,未及详察,误入户部之船,乃被将馈送方物之使臣擒缚解送京师;我即于夜间遣人赴京,贿以银两,始获赦死。

今请少待月余,必勉力通融,俾还于上。

正在追悔之际,有喀山牛录满洲人逃来,据云我皇上与诸贝勒原以一心倚尔行事。

吾闻之,愈觉不安。

嗣后遣使往来,必须详细认明,方保无虑。

请尔取山海关,我取山东。

若从两旁夹攻,则大事成矣。

我不分疆土,亦不属尔管辖。

特此奉闻。

  ●毛文龙来书五

  又上书曰:毛文龙再上书。

前遣官齎书讲和,自今日始,所有一切,我无不承认;彼此若能息止战争,共享太平,不胜欣喜之至。

即送阔科还与上及诸贝勒面商,业经议妥。

不意贵使臣误入户部之船,被解粮者掠获,连我之三人一并解京。

我亦未之闻也。

我之大事,一败至此,实不及料。

因阔科一时不能送还,故未言谢;上谕诸贝勒,以我言不由中;一片诚心,化为乌有,此冤将诉之谁!我之心意,本欲与上及诸贝勒共图大事。

今如此见疑,岂非天乎!上与诸贝勒东西奔驰,攻伐无已,何时大事乃成;皆不知用兵故也。

我与上及诸贝勒共谋国事、同享荣福,俾名垂万世;但不知上与诸贝勒信否?倘纳我之言,宜遣使密商,无稍虚伪。

若谓有欺人语,何能欺四、五人,请勿疑焉!非常之事,必待非常之人;大事成后,方见我心,书不尽言。

  ●毛文龙来书六

  又上书曰:毛文龙再拜上书。

阅上来书。

不胜疑骇;仍信用轻浮之人,竟不加察耶!况彼此欲和之事,固两国所愿。

两国有益之事,若不愿,则亦已耳;何大言以欺凌我也!事未成,且如此;一入陷阱之中,岂能以礼待我乎!又云:先将满洲人遣送则可,否则不可。

斯言误矣!我与刘德库初议两国之事成时,不仅送满洲人,即我亦岂能往他处耶?今议和之事未成,必先固执送还满洲人之言,则彼此和好,何时成立!且阔科之事,诚吾之差矣;然在彼之失,亦不少也。

先王在时,将我所使之满洲人一、汉人二,皆杀之;贵国三次欲和,使臣至江,又杀我之侦卒百人;一面议和,一面频攻铁山不止。

此乃反复谲诈之行,非大人所宜为也,我虽庸才寡术,而居心诚实,无毫发变诈之心,背天理而行。

诚能信实相与,使我从速登岸,奚必先送回满洲人;我何为惜此数人。

若先送之,何以掩我人民之耳目乎!抑知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往来之人,可观察其形势。

若不愿和,则各思深远之计。

今观来信,人之善恶,在乎天、不在人也。

惜前所致之书,竟无一言答报。

夫以巧言相欺,是必预为仇也。

然我亦闻尔之事,又何惧哉!千言万语,一无诈伪之心。

若因一阔科而疑我,何无智乃尔!患得患失之行,未能获益;何如同心为之,立万世不朽之业。

今我听命于尔,而尔不为。

设尔上不可行。

  ●毛文龙来书七

  又上书曰:忆先使赵姓往告上与诸贝勒,请率兵来,我为内应。

如此,则取之易如反掌。

乃不纳我言,又谓我欲降之心未必全真,所使之刘实等仍是巧言欺诈;请速遣回,事自完结。

上又不纳,反欲先送满洲人登岸;否则嘱勿遣使,来即杀之。

因知事不能成,于是欲降之心绝矣。

其率兵于山东收粮,逼迫前往,因不合意(原档残缺)。

以吾观之,上何多疑而无定乎!又谓我太胡为,不慎于始,后必不易驾驭。

并以我有叛心,密告于袁都司杀之;告叛之人,有功升为副将、此何意乎?我虽为此地之官,而归顺之心常存也。

我非欺诈,因上与诸贝勒未通其意,是以未往;上何不见谅乎?但来时,即尔之臣工也。

今有畏于心者三事:负恩私逃,尚无寸功;必为上建立大功,方可自进。

否则,谁不谓我奸宄乎?此其一也。

闻上方于宁远议和,我今若往,倘已和毕,上又责我往来无时。

万一遣归,则粉身碎骨矣,是以惧不敢往。

此其二也,我之兄弟(原档残缺),虽照常任之,而不待之以荣礼。

我虽生,亦犹死也,是又可惧。

此其三也。

请上以此三事,静心思之,赐书一通,共同发誓,我即愿行。

东江之事,一或播扬,恐为牵连。

善待所往之人,令人守之,勿囚禁残害;恐人惧而不往也。

我与刚千总商议欲降之法,三弟在宁远、四弟在山东,时明兵又至,故慎而未动。

上诚有意于我,如用我时,遣人来告。

倘以欺诈见疑,即行停止,我亦不再使人矣。

  ●明使喇嘛吊丧

  天聪三年正月,初,明使喇嘛及官员来吊先帝之丧,并贺新君即位。

阅其来书,有「丧中主祭者谁,所谓欲和者谁」之语;遂止其使,将前所获之哨卒尹焦遣与来人偕。

今复以礼来,遂善遣之。

  ●太宗致书袁崇焕议和

  天聪三年正月,遣生员郑信、把总任大良齎书致袁崇焕云:满洲国皇帝致袁大人书。

前因和好,使方吉纳往返商议。

尔谓我不宜往征朝鲜,遂罢和议,兴兵前来;我亦发兵往迎。

于是,使臣遂绝往来。

兹思尔乃大国之人,通晓古今;我征朝鲜,与尔无涉,且非无端任意征讨者比也。

我与朝鲜,原无仇隙。

己亥年,无端要击我收服东属部落之兵,一也。

己未年,朝鲜兴兵攻我凡尔喀什路,二也。

后又纳我辽东之逃人,三也。

朝鲜侵我三次,我乃报之,有何不可!幸鉴察焉。

今我两国复寻前盟,誓天地而修和好;凡有先渝此盟者,其人惟天鉴之。

自来有国家者,相善则敬之、相恶则报之;此自然之理也。

我固愿即息兵,同享太平;安可因一朝鲜而误我两国之大事哉!去年正月间,曾使尹焦齎书,未奉答覆。

今闻我公复来,实欲遣使问安;只以使臣之往来既断,甚形不便,故使尔国生员郑信、把总任大良齎书还。

望勿视为虚文,速见覆焉。

  ●太宗致书明执政议和

  天聪三年二月,致明书云:满洲国皇帝,致书大明国之执政大臣等。

我之兴师,非籍修好而肆意贪取也。

辽东之臣,助叶赫而图侵我;迫不得已,告天兴师。

若不被迫,则我小国,岂肯征伐大国耶!然天不问国之大小,但论事之是非。

我辽东广宁各地,若非天与,则辽东广宁之城如此之固,加之数万之兵,我以少数之兵何能克之!大城既得,若攻城小兵寡之处,岂尚不能乎?我思之,我重思之,天使我两国罢兵讲和而享太平,在此时耳。

愿讲和而享太平,是以诚心遣使;如何相议,惟命是听!

  ●袁崇焕复议和书

  天聪三年闰四月,袁崇焕复书曰:钦命巡边使尚书袁,敬复书于皇帝陛下。

来书前言和者,盖不忍两家之赤子屡遭锋镝也。

上之美意,天地鉴之。

然和亦有道焉,非一言所定也。

我帝继位,明哲果断,严于边务;若非十分详实,则不敢上闻。

上若怜恤人民而罢兵,则务思和好之道;边疆之官,亦有荣焉。

不失上之美意,我当转奏。

但边务之事,边务大巨议之,内臣不兴焉。

夫国宝者,所以昭信也。

若非封谕,不可施用。

国中之法如此,愿上勿以为责!

  ●太宗答袁崇焕议和书

  天聪三年闰四月,答书云:满洲国皇帝,致书大明国袁巡抚。

来书令我先筹讲和之道,我意前修好时,界内皆汉人、界外皆满洲,虽不合并,任意往来,不免窃越境界。

今应令其父子兄弟离散杂住各处者,仍照前一体同居;诚恐往来奸细逃人盗贼,破坏和好也。

又应以大淩河为尔界、三岔河为我界,使此二处之间,逃人盗贼易察,不致滋生事端,永保和好也。

又云:国宝除封谕外,不可乱用。

如此,则应与我铸满洲国帝印。

尔当将讲和之礼、应给之财,再熟计之,勿视我如察哈尔汗也。

若视如彼同,我不能允。

我意愿罢兵,同享太平,出于至诚;尔亦诚心言之。

吾等仰面而观,天宝鉴临;勿诈勿虞,始可对天地而保子孙。

请三思之!

  ●续致袁崇焕书一

  天聪三年六月二十日,续致书云:满洲国皇帝,致书大明袁巡抚。

我思干戈之兴,亦出于天;虽宇宙间之万物,天欲其生则生耳。

总之,干戈何美、太平何恶!前欲罢干戈而享太平,乃使郑生员二次致书;后大人使杜明仲复书,我固诚心和耳,因复使喇嘛前往。

如议和需日,可先使人来信。

倘约期已过,恐听傍人之谤言而误事,以七月初五日为限;若不见人来信,则必被执矣。

  ●续致袁崇焕书二

  又六月二十七日,续致书言:满洲国皇帝,致书大明国袁巡抚。

因喇嘛迟久未归之故,又致书一次。

逃人来告:谓尔之和好是假。

此系逃人之言,既由尔处逃来,肯言尔之善乎?譬如由我处逃往之人,能言我之善乎?因不纳其言。

今边子兴获来奸细,问之亦云假和,拘留喇嘛不遣等语。

我之心中,以为逃来之人,故意诬告之耳。

奸细之逃人,焉有不欺之言乎!此等小人,和与不和之大事,何得而知;我不信也。

然至此时,吾之使臣,何久无一信来告?恐其事已实矣。

故遣此人持书还,我固诚意欲和;人可欺,天亦可欺乎?尔意必有不诚。

不然,孰能听信谤言耶!若不遣所使之人归,于此数人有何损益;信义一失,人必不服。

须知天意亦愿太平,而不愿兴师;愿忠信而不愿奸伪也。

谁是谁非,惟天鉴之!

  ●袁崇焕书覆书二封

  天聪三年七月,所使白喇嘛及郑生员还,携书二封。

一书言:钦命巡边使、兵部尚书袁,敬复皇帝陛下。

读皇帝所遣之喇嘛来书,首言和好,仰面而观,天实鉴临一语;天地鬼神,实共鉴之。

我国幅员九州,所失辽东之地,初非上所有也。

辽东之人西来,坟墓皆在于彼,其心能不思先人之骨乎?因不合众意,我受之而不敢言,是以亦未奏于帝。

又往来之礼,或有尊卑;我帝仁明弘远,初不介意。

愿以名誉为念,无论治理何事,斫道义为规矩。

果能修好,一惟尔意是从。

察哈尔尼意珠,皆与我修好,中国亦以道义行之。

至铸印封典之语,则非一言可尽也。

又一书言:钦命巡边使、兵部尚书袁,敬复书皇帝陛下。

观来书,知上敬天好生,亦出至诚。

上若如此,则可与言矣。

惟天道无偏,曲直分明;与其徒求于天,不如先求于心:天道固循环也。

来使因往海口,是以久驻,别无他故也。

  ●太宗再答袁崇焕书

  天聪三年七月,答书云:满洲国皇帝,致书于袁崇焕。

遣我使臣之书已阅。

尔言辽东人之枯骨坟墓尽在彼处,非欲取辽东乎?辽东地方,我攻取之,非尔所与也。

先我两国并无隙怨,太平安处。

尔国有九州之大,犹不厌足。

夺我界外弹丸之地,踰洪武、永乐时设立之旧界,移置界牌于沿边三十里外;因以满洲国之疆土,取为明有。

故天鉴其曲直,而赐我以辽东之地;何敢违天勿取乎!且自古兴衰,何代无之,庸尔国不然乎!夫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人人之天下也。

天赐之,人受之。

昔大辽之君,天子也;金太祖,乃大辽之属国也。

后大辽天祚帝无道,金太祖徒有忠心,因其不舞而欲杀之。

天遂谴责,将大辽东之地赐金;金帝向辽讲和,辽仍视之如臣,谓金太祖为东海内部之帝!金国所定大圣之号,辽因其兼先帝之名,遂不相容,竟败和好,复行征讨。

天以大辽之政柄授金,天所赐之地,大辽岂得而反之乎!又金帝,天子也;元太祖,金之属国也。

金之永吉帝无道,元太祖以忠心朝贺,因观生象而欲杀之,致起刀兵。

天谴金国,以金之西地赐于元。

元太祖遣使者讲和,被金阻留,令退还所围之青城,乘间修茸坚固,再行兴师,遂遣使者以骄言而败和好。

天以金国之政柄授元,天所赐之地,余岂得而反之乎!元顺帝图欢特穆尔云:吾身为天下君,何人敢违于我!荒淫无道。

天鉴其过,国中兵盗蜂起,朱太祖取之;所取之地,若令反还蒙古,尔明肯允之乎?所取之地,不惟小民之枯骨,帝与诸贝勒之坟墓,不皆在乎?是皆妄思欲得也,岂得如愿以偿乎!我素日以忠心相处,因万历帝不相容,无故而欲伐我,与前辙有何异哉?尔国之官员、文士,高视尔帝如在天上,自视其身如在云霄;以我所言不合众臣之心,不即奏于皇帝,使我二载未得遣使致书于都城,而较大辽之欺金,殆有甚焉!此亦天意耳,我岂能强令和好乎!

  ●袁崇焕再复书

  天聪三年七月,袁崇焕再复书云:钦命巡边使、兵部尚书袁,敬复书皇帝陛下。

使者还,并二书。

今阅赵登科复来之信,知上之善心,顺天受福,人言不足信也。

夫军情秘密,外人何以得知!上惟反躬自问,以应天心耳。

天之心,即上之心,亦即吾之心也。

上若诚心,我则岂可欺妄!上若实心,我则岂可虚伪!兴亡由天,何欺妄虚伪为哉!惟十载军旅,今欲一旦罢之;虽有大力,非三、四人所能胜任,非二、三言所能结束,要在上之明决耳。

  ●太宗再致明国大臣书

  天聪三年七月,再致明书云:满洲国皇帝,致书大明国大臣等。

我欲息兵以享太平,自卑己身,遣使讲和;乃王兵部、孙道台主张兴兵,不愿和好。

尔等果系思念和好之臣,如古之张良、陈平、诸葛亮、周瑜,才兼文武,出而为将能御兵、入而为相能治民,则尔之言可也。

不然,兴兵致讨,以民为壑;出而不战,袖手坐观。

既欲和好,复败和议;不念将士军民之亡苦,徒发大言,不肯息兵,则兵非易事也。

尔若欲和,我不允而兴兵,则我之人被诛,非尔诛之,实我自诛之也,我若欲和,尔不允而兴兵,尔之人被诛,非我诛之,实尔自诛之也。

我诚心欲和,尔自大不许;盍思天实鉴之而人尽闻之耶!

  ●太宗攻北京城谕降

  天聪三年十一月,太宗攻北京,传谕合城曰:满洲国皇帝谕绅衿军民知悉:我国与叶赫原属一国,尔万历皇帝,干预边外之事,离间我国,分而为二。

曲在叶赫,而强为庇护;直在我国,而强欲戕害。

屡肆欺陵,大恨有七,我知其不相容也,故告天兴师。

天直我国,先赐我河东地。

我大祖皇帝意图与民休息,遣人致书讲和。

未几,天又赐我河西地,仍屡遣人讲和。

尔天启皇帝、崇祯皇帝,自大欺人,使去满洲国皇帝之号,毋用自制国宝。

我亦乐于和好,遂欲去帝称汗,令尔国造印给用,又不允行;以故我复告天兴兵,由捷径入,破釜沉舟,誓不返斾。

夫君臣者,非牧民之父母耶!尔明君臣不愿和好而乐干戈,今我兵至矣,兵凶战危,可不知乎?凡尔绅衿军民,有归顺者,必加抚养;违抗勿顺者,不得不杀,非予欲杀之也。

若谓我国褊小,不宜称帝;古之辽、金、元,俱自小国而成帝业,尔何自居尊大而废之乎!且尔之朱太祖,原系僧人,蒙天眷佑,授为皇帝;岂有一姓永为皇帝之理乎?天运循环,有天子而废为匹夫者,有匹夫而起为天子者。

此皆天意,非人之所能也。

上天既以佑我,尔明国乃使我去帝号,天其鉴之矣!我以抱恨兴师,恐不知者以为自强征讨。

特此谕知。

  ●太宗环阅北京城

  天聪三年十一月,上营于城北土城之东,遣归顺王太监齎和书致明帝,复率诸贝勒摆牙喇兵,环阅北京城。

  ●明臣不敢奏和议

  天聪四年二月,召麻总兵、贾郎中、杨副将、臧游击,上御蒙古幄赐宴。

谕曰:明国之君,视如许将士之命,竟同草芥;常驱之死地。

朕屡遣使议和,竟无一言相报何也?麻总兵对曰:明君幼冲,执政者又复不忠,各图自保;议和之事,惧不敢奏。

奏之而听,固为善矣;一不见听,亲族诛灭,故不敢言。

上曰:若然,是天赐我机也;岂可弃之而去哉!但驻兵屯守,民不得耕耨,何以为生?惟有深入内地,取其无备城池而已。

  ●太宗责阿敏等弃城罪

  天聪四年六月,贝勒阿敏等弃滦州、永平、迁化、遵化四城归。

上往莫林关地方,聚诸贝勒大臣,御蒙古幄。

谕曰:以天所与之城池土地,弃之而来。

试问尔贝勒阿敏台吉硕托及众大臣等:滦州陷于明人,翎凛州之守城诸将果全师而来耶?驻防永平之贝勒阿敏、台吉硕托及诸将等因拒而后失永平耶?抑出城迎敌不胜而来耶?果尔,情犹可恕。

另伊等未见敌军,未张一弓、未发一矢,遽尔奔回;且不能殿全军,致为明人所袭。

以明之金银缎帛为贵而携之,以我军为贱而弃之,可恨极矣!命大臣等往讯其情。

大臣等复奏,阿敏请罪。

上谕曰:贝勒阿敏,伊既自行请罪,诸将亦无答言;着将败归之总兵以下、备御以上有职之诸将,俱系之。

次之,命渖阳之大臣侍于左右,将以系之人进前。

上见而思被创之军士,恻然泪下曰:明兵两、三日间何遽如是之强耶;彼果有神术变化欤!岂朕所付兵力尚寡不能支欤!抑尔等大臣果皆懦弱欤!夫明国之兵,我等岂未见其伎俩耶?朕以图尔格、纳木泰为能,故用尔为师,以为战则必克,谋则必成;朕实加赖。

今不死彼处而归,何厚颜如此!图尔格奏曰:臣等向力谏贝勒,奈贝勒不从,乃归耳。

上曰:贝勒不从,尔遂与之来;贝勒若投敌国,尔亦随之去耶?尔等皆畏敌思家,欲恋妻子耳。

汤古代奏曰:臣等失利,宜杀之。

上曰:尔等不能全师而归,陷于彼者,敌人杀之;至于此者,朕又杀之:于朕何益!尔等既携财帛、畜牲、人口而来,何不收我士卒,与之俱解耶?彼等何辜,忍令其呼天抢地以死耶!实念及此,何以为心!上感伤堕泪,诸臣无不流涕。

遂分别治众臣弃城罪;贝勒阿敏免死,幽之。

  ●太宗与刘兴邦弟兄盟词

  天聪四年七月,盟词曰:今海岛之刘兴邦、刘兴济、刘兴志、刘兴良、刘兴佩杀明国官员,率领诸岛人民与我合谋,为后日相安计,其岛中之人或居岛中、或登陆地,不进我国而为友邦。

其由我国逃去之满洲、蒙古人,原系我之所有,我不夺取。

若渝誓言,不以友邦相待而夺取逃去满洲、蒙古人提及刘氏兄弟之往事,则我遭天谴责,寿命不昌,必致夭亡。

若刘氏兄弟欺我,反向明帝;或持贰心,模棱两可:则刘氏兄弟亦遭天地谴责,寿命不昌,必致夭亡。

两国皆践誓言,相处以诚,则均蒙天地眷佑,年代久远矣。

  ●太宗致刘氏弟兄书

  天聪四年六月,书云:满洲国皇帝,致书刘富兄弟。

今冬尔务备办整齐,我亦备办整齐,俟来年会商而行。

若我两国盟誓天地,以修和好,不可容留逃人。

今亦无逃者,即有一、二,此不具论。

盟誓以前,彼此均有容逃人情事。

自盟誓后,我之人,若有逃至尔处者,则尔务送还;尔之人,若有逃我国来者,我亦送还。

既已讲和修好,尔之妻室即应送归;恐尔疑我以尔妻置于混杂之处,自尔归去,即令同尔母居于静室之内。

尔致书云:事成之后,天无二日;幸矣!尔果助成大业,若我云天有二日,是渝盟也。

对天盟之誓,岂可渝乎!望勉力为之,幸勿疑虑!

  ●刘兴志等来书

  天聪四年十二月,来书云:友邦大臣刘兴志等前受皇帝厚恩,愧无酬报,恭送微物,以表其心。

复蒙赐贵重之物,臣心甚觉不安,谨拜受之。

遵皇帝之谕,修造军械,敬听指示。

若有转念,天即鉴之。

明官贪乐,臣一怒而杀之,以清天下。

臣明知其欲诱而擒我,今蒙赐书,眷爱深矣。

不然,能有如此之恩乎?再,前采参之人,并非食粮之兵;失路被执,复遣之回,此实出于意料之外。

上行之以道,下必法之。

通商之言,臣愿遵命。

若泄漏而致商人不来,虽有佳参,亦何用哉!不至朝鲜之市,三国皆有益。

臣之愚见,请上鉴之。

若俯依愚见,请即赐谕。

我之子及母与弟被童密纳要截,复囚使臣之妻。

我之心可表示天地,我等弃老母而归,上不念我恶,反善养之,我等皆有闻焉。

蒙上眷爱,今又使老母与弟,近上之宫,赐舍安居,皆出于上之德意,臣永矢于心勿能忘也。

  ●太宗攻锦州致书祖大寿

  天聪五年八月,于大凌河遣人致祖大寿寿曰:满洲国皇帝,致书祖大将军。

襄李喇嘛、方吉纳等往来时,朕心实欲讲和。

方拟遣使,乃闻尔等修筑锦州,遂以言附尔使者杜明忠寄之;书言尔等若不罢锦州城工,我即举兵以往。

及我兴师,往来之使遂终。

嗣获尔侦卒银住,我仍欲讲和,释而遣归;竟无回报。

迨我兵至北京,谆谆致书欲图和好;尔国君臣。

惟以宋朝故事为鉴,亦无一言复我。

抑思尔明主非宋之苗裔,朕亦非金之子孙。

彼一时,此一时也;天时人心,各有不同。

尔国岂无识时势之士,乃不因时制宜,惟欲胶柱鼓瑟可乎?天兵凶、战危。

非我所顾,亦不得已而为之耳。

朕今厌兵革,愿太平;故再以书往,惟将军裁之!如有意和好,可仍遣银住来,毋疑我诱而杀之也;朕杀此一人,于尔何所损,于我何所益!况朕素不食言;如尔都司王延祚,昨日出城时被我兵所获,已留而养之。

  ●太宗再致祖大寿书

  天聪五年十月,再致书曰:满洲国皇帝,致书祖大将军。

兵,凶器也;战,危事也。

人岂有不欲太平而乐战征者。

虽获胜,岂如与妻子在家安居乐处乎?每欲遣人讲和,奈尔明帝大臣等自视如在天上,视我如在九渊,竟无一言相报,故忿而兴师。

夫两国相争,不外和战。

只以和好未成,留兵守边疆;乃率大军长驱直入,不期与将军在此相遇。

我实爱慕将军,天使我二人和好,故欣然遣使致书。

我之所以爱慕将军者,良有以也。

我生长海滨,惟知兴军用兵,而于教养人民、抚绥军士之道,诸多未谙。

又不晓山川地势之险易,兴兵攻战之事,我自当之;指挥教养之事,请将军任之。

愿共劳逸、同富贵,是我之意也。

我已与银住言及,令其暇时,在将军□述及我二人同谋之意;将军若不信,可问银住。

将军若以我言为是,望速答复。

将军其独断之,幸勿听他人之言也。

  ●太宗遣达海劝张春

  天聪五年十月,大淩河之役,生擒监军道太仆寺卿张春、都督张洪谟、副将三、参将四、游击五、都司二、备御七、千总六,共三十三人;尽获其车马、驼牛、甲胄、器械。

被擒各官等见上皆跪拜,独张春不跪。

上怒,欲射之。

代善谏曰:此人既以死为贵,奈何杀之,以遂其志乎!当劝之降。

上遣巴克什达海库尔躔以珍馔赐张春,劝曰:我上盛德宽宏,故遣我等以御馔赐汝。

春曰:我死志已决,不食上之所赐。

上意欲生我而食我,我亦知之。

但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更二夫;此语非我所创,乃古之定理也。

我为君尽忠而求死,杀之以成我志。

上若将欲求生者养之、欲求死者杀之,益有令名矣。

上所赐之馔,虽未食,亦犹食也。

达海曰:尔不明仁者之存心;试言尔志。

春曰:我崇祯皇帝聪明正直,执政大臣多奸恶,视我等不足比数。

然我受命而来,岂有军已覆没、身自求生之理;我为尔擒,纵加万刃,亦任尔意。

惟我心在腔子里,非尔所能夺也。

又曰:尔国杀人已极,所获亦富,衣食皆足;不识天时、不爱人民,用兵已十五年,专事杀掠,岂能成事!夫四海皆一家之民,古之贤主皆养民安国,尔乃以杀掠为要务,不息兵、不养民,日事战争。

天下之人,孰不畏死;从尔者杀、不从尔者亦杀;虽田野农夫,亦欲持锹镬而战矣。

达海曰:我皇上非好杀掠也,以尔明国与我有七大恨,所以兴兵。

昔年兵至北京,曾致和书六、七次,竟无一言相报。

今我皇上犹欲议和,且孙阁老、邱巡抚现在边镇,尔复在此;汝等皆尔君亲近大臣,可具疏言讲和之事。

春曰:此事彼亦不能;我既被执,尤非当言。

上必杀我,始可议和耳。

达海以被擒三十三员皆留养告之。

春曰:吾以为彼等皆被害矣,不意竟留而养之。

春仍固求死;与之食、不食。

饿至三日,上复赐食,乃食。

每日三餐,上皆亲阅以赐之。

  ●祖大寿遣子谋降

  天聪五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大淩河城内总兵祖大寿之子祖泽润,系书于矢,自城内射出,欲令石廷柱往,亲与之言。

次日,副将石廷柱同巴克什达海库尔躔、觉罗龙什、参将宁完我往城南台下,遣阵获千总张卫入城。

寻偕游击韩栋及从者一人至,言祖总兵欲石副将过壕,亲告以心腹语。

达海曰:未奉上命,不敢擅令石副将往。

韩栋曰:若不信我言,可令一人同往,即送祖总兵之子为质。

末几,韩栋送祖可法至;贝勒济尔哈朗、岳托见之,俱起立。

可法欲拜见,岳托曰:我等前次对垒,则为仇敌;今已讲和,则为兄弟,何以拜为!遂行抱见礼。

诸贝勒正坐,祖可法、韩栋坐于右;遣石廷柱偕库尔躔、龙什、宁完我率数人至壕边。

惟石廷柱过壕,与祖大寿相见。

岳托问可法曰:尔等死守空城何意?可法答曰:天与尔辽东、永平兵民,若不加屠戮,则天下之民,所至皆归顺矣。

因前屠戮天与之降民,是以迟疑。

岳托曰:杀辽东之兵,乃太祖时事,我等不胜追悔。

杀永平兵民,乃二贝勒阿敏所为;已论罪幽禁,夺其属员:此事与今上无涉。

我皇上自即位以来,敦行礼义,治化日新;抚养黎民、爱惜士卒,想尔等亦闻之矣。

可法答曰:上于贫困者赈给衣食,富饶者秋毫无犯,宽仁爱民之德,亦尝闻之。

然我国之人见尔等先年杀戮,肝胆俱丧;今虽言养人,人犹不信,职此故也。

石廷柱还,祖可法辞归。

岳托曰:今既讲和,应以礼送别。

遂揖可法,令乘马而去。

祖大寿谓石廷柱曰:人生天地间,岂有不死之理!但为国、为家、为身,三者并重。

今既不能尽忠朝廷、报效国家,我等惟惜身命,决意归顺于上。

然身虽获生,妻子不能相见,生亦何益!尔等若不回兵、欲图大事,当设策攻取锦州,惟尔等图之。

倘得锦州,则我等妻子亦可相见也。

其大寿之子泽润自城内射出之书略曰:招练营副将泽润叩禀:前者上遣人来招降,其时难以一言遽决。

盖众官恐降后见杀,是以宁死不肯归顺。

我对众言,前奉上书明白晓谕,先虽杀戮,今行仁义,人皆知之。

众仍不信,有何可刚、刘天禄、祖泽洪三人惑众不降。

何副将谓上非成大业之人,去年得永平弃而不守。

我等若降,纵不被杀、亦必回军,我等将安归乎?平义营官兵被祖泽洪所蛊惑,亦不允降。

又有逃人来言:上于敌国之人,不论贫富,均皆诛戮;即顺之,亦不免一死。

以此众论纷纷,至今未定。

且祖总兵又以其次子在燕京为念。

前石副将来时,祖总兵即欲相见,众官不从。

今泽润在内调停,似有大半可成。

与我同心者,副将四人,不便举名,故不书衔。

上可令石副将来,祖总兵将以心腹告之。

此乃机密之事:城中人疑我者多,此书到时,望密藏,勿令阵获官员及往来传语之汉官见之。

又致石廷柱书曰:前日兄来,我总兵甚欲相会;因众官议论不一,未获面晤。

其持异议者,谓上得此城,必仍回兵;我等宁死城中,何为使妻子罹祸!议论纷纷,我独力不胜众口。

我等降后,若上不令大军前进、退回渖阳,众人岂不谓皆为我等所误耶?兄当实以告我:上果欲成大业,我等甘心相助。

兄若能设策将现在燕京之舍弟救出,足见保全吾祖氏之厚恩。

请亲来与总兵言之。

此书阅毕,可付之丙丁,暂勿答书,容俟面谈。

上遂复遣石廷柱等往谕曰:尔等欲计取锦州,可遣大官来议。

是晚,城内遣祖可法、张存仁、韩栋至,朝见,上离坐,行抱见礼;与诸贝勒礼亦如之。

赐御膳,所言与告廷柱者无异。

上曰:我既招降尔等,复攻锦州,恐我兵受伤,难图前进。

尔等降后,锦州城或以力攻、或以计取,任尔等为之。

不然,尔等坐守城中,我仍驻兵困尔等矣。

二十七日,祖大寿遣其施中军至,言降志已决,上之待我,或杀或留;我降后,或逃或叛,俱当誓诸天地。

我欲令细作入锦州,恐吾弟难测;倘被执,讯诘出虚实,则奈之何!或我亲率兵诈作逃走之状如何?悉惟睿裁。

  ●祖大寿归降誓天

  是月二十八日,大淩河城内众副将、参将、游击、守备、都司皆与祖大寿同谋归降。

惟何可刚不从;大寿执之,令二人掖出城外,当我诸将前杀之。

何可刚颜色不变,不出一言,含笑而死。

大寿遂遣副将四、游击二来誓,满洲国皇帝与诸贝勒代善、莽古尔太、阿巴太、德格类、济尔哈朗、阿济格、阿哥多尔衮、多铎、岳托等告天誓曰:明总兵祖大寿、副将刘天禄、张存仁、祖泽润、祖泽洪、祖可法、曹恭诚、韩大勳、孙定辽、裴国珍、陈邦选、李云、邓长春、刘毓英、窦承武,参将游击吴良弼、高光辉、刘士英、盛忠、祖泽远、胡宏光、祖克勇、祖邦武、施大勇、夏得胜、李一忠、刘良臣、张可范、萧永祚、韩栋、段学孔、张廉、吴奉成、方一元、涂应干、陈变武、方献可、刘武元、杨名世等,今率大淩河城内官员兵民归降。

凡此归降官员,如诈诱诛戮及得其户口之后复离其妻子、收其财帛、牲畜,天地降谴,夺我纪算。

归降官兵,若怀欺挟诈或逃或叛,天地亦降谴,夺其纪算。

遵守此盟,天地垂佑,寿命延长,世泽久远,安享太平。

大寿等誓曰:少傅总兵祖大寿等谨具香帛,昭告于上帝神只。

大寿率众筑城,遇满洲国兵围困三月,军饷已尽;不得已率众出降,倾心归上,毫无猜疑。

归顺以后,官军人民家口,俱获保全。

若大寿等违心背盟,天地鉴之!殃及其身,死于刀箭之下。

倘上

  ●甯完我范文程马国柱奏议征明

  天聪六年六月,甯完我、范文程、马国柱疏奏曰:昨奉上谕,命臣等筹画征明之事。

臣等至愚,谨就管见所及,为我皇上陈之。

近沙河堡官员查发逃去人民,是犹所谓疾在首而暂救其首之意也。

曩者察哈尔之兵,彼尚不敢少抗,岂敢抗我耶!今彼不敢少违上命,皇上即以彼为顺,有不欲加兵之意;是诚动与义合而具大有为之志也。

但我军情,无大无小,皆以汉人为奇货,有必欲深入之意不能阻也。

如欲深入,自当预为筹画,谋定后行;少有疏忽,俟临期为之难矣。

一入则遇汉人则已,否则近边庄村,地瘠民穷,徒疲马匹,我军毫无裨益。

着徒手而归,更与蒙古无异,而名与利两失矣。

是以果欲深入,惟当直抵北京,讯其和战;以此为断;并毁山海关水门以壮军威,以示无敌于天下。

又进兵雁门关,敌无援救。

是路民富物丰,可使我军得以温饱。

诚恐威名不振,无端岂可进兵耶!今有二计:一为明计,一为暗计。

所谓明计者,当谕沿路城郭人民,明言察哈尔汗远遁,部民尽为我有;因路远徒步难行,特来与尔主讲和,假尔马匹驴骡,令我新附人民骑用。

一俟和成,马匹驴骡仍当照数偿补。

或异日与师,蒙天眷佑,以版图付我;凡被扰之民,当酌免赋税,以伸我眷爱之意。

此一计也。

所谓暗计者,先致书于近边各官,令彼转为讲和,限以日期;彼朝意见纷歧,势必挠阻,边将莫敢擅专,惟

  ●沈巡抚约盟讲和

  天聪六年六月,明宣府沈巡抚、董总兵身任讲和,与我国约盟;由金都司、黄都司及二州官与我国阿什达尔汉、雅奇、龙什、魏寨桑等,刑白马乌牛,誓告天地。

誓曰:今大明国与满洲国,誓天地,敦和好。

若大明国先行渝盟,则天地谴责,国破身亡。

若满洲国先行渝盟,则天地谴责,国破身亡。

若两国敬遵誓告天地之言,永守和好,则天地眷佑,世世子孙,安享太平。

燔书盟毕,明以和好礼成,齎黄金五十两、白金五百两、蟒缎五百疋、毛青布一千疋来献。

  ●三生员请勿议和

  天聪六年八月,召王文奎、孙应时、江云三生员入宫,赐馔,问征明与议和孰是?王文奎疏曰:和议或否,非遣使重商不可。

何则?明人以宋朝故事为鉴,全国讳言和议。

皇上以好生之德,不忍涂炭明国人民,待时而动,明反欺诱于我。

匪区边界小区,其盟誓无足据。

然则和议不成,岂明帝之幸乎?已承天默示,明国民穷财困,地方紊乱,毛刘为盗,行人绝迹。

又兼去岁大淩河被袭,其人民肝胆俱丧;我以一矢加之,有谁抵御!值此逼迫之际!岂可议和!和议成,两国固少有利益。

我开拓疆土,用贤善民,远者招徕,近者抚恤。

彼之人民,疲于主命,徭役无暇。

我国休养生息,彼国劳苦怠惰。

辽东人民,如汉高祖之重出,谁知有楚。

若以军士疾病,踌躇不决,失其时矣。

欲和,则决意为之。

和议之事,非一言所能尽。

不和,则决意进征。

征战之事,一言可以蔽也;皇上率神武之军,中原紊乱,长驱直入,则黄河以北,非明国所有矣。

乞熟思焉!孙应时疏曰:我两国和议之事,以臣私见,明国之君恃其土地辽阔、财物丰富、纪律严明,必骄慢不和;其在下之臣工,亦畏言和之一字,轻易不语。

向者,我皇上大军抵边界时,其执政大臣未遑整备一切,伪言欲和以误我军。

不知虽欲和好,彼若微有渝盟之处,我必不从;我若少有渝盟之处,彼亦不可。

故和好之事,不易成也。

夫议和虽似两国均有利益,实则贻患无穷,仇我更甚,断无两国共立之理。

我国马匹肥壮、军械修备,可进而不可退;此外别无良策。

请皇上睿虑焉!江云疏曰:昔金主人汴梁,执二帝;兵力强盛,势如破竹,莫有当之者。

然犹不能扫清大乱于一时,遂尔退归;非心不愿,力不足也。

揆厥本原,由一统之谋未尝议定耳。

皇上大兵抵大同时,察哈尔闻之,未见我兵而遁;克取大同,犹如反掌。

足见皇上之神武,不事教伐,宣布仁信,愈于兵力战攻;此正预定一统之大略也。

讲和之事,遽决为难。

今皇上与明国和好,欲如兄弟相称,明必不从。

仍如先日封为龙虎将军,皇上亦必不允;若欲封一王位,彼安知皇上之必从,且又安知明之必封!纵知明欲封,又安知三公九卿之悉从。

三公九卿即从,后亦难载之史册。

臣故思讲和之难,十居甚七。

若果两国讲和,安守天时,此乃明国之大幸也。

今皇上姑遣使往明,以和议试之。

明若不讥天时,怠忽和事,则我兵入境攻取,亦为有名。

明国官民,亦无复有识我之非者。

今皇上欲与明和,且前且却者,疑之故耳。

夫我兵战则必胜、攻则必克,可以纵横于天下。

明欲和则与之和,否则是天以天下与皇上也。

宜速布信义,任用贤人;整兵而入,天下指日可定,又何必专言和好乎!

  ●太宗致陈杜明书

  崇德元年九月,大清国宽温仁圣皇帝,致书大将军陈杜明曰:尔能识天时,并念尔之之墓庐舍,欲与我合谋以图明国,同享富贵,故遣杨成孝、邓德前来,朕不胜忻喜!将军诚能与我合谋,共图进取;一旦大业告成,则尔富贵自不待言。

前孔有德、耿仲明以山东率众来归,朕有如鱼得水之乐,封孔有德为恭顺王、耿仲明为怀顺王;后尚可喜率广路岛、长山岛、石城岛三处之兵来降,朕亦喜出望外,遂封为智顺王。

今将军上识天时,且知明祚已终;若即来归,则将军之功不在三王之下。

或归我合力伐明、或在彼作为内应,二者之中,请决其一,从速答复。

若以书仍遣来人携回,诚恐大事泄漏。

故遣饶余贝勒在渡口以木作筏,持书前往。

  ●再致陈杜明书

  大清国宽温仁圣皇帝,谕陈大将军:尔使杨成孝、邓德来告,自言原系辽东之人,念祖宗村落来归。

虽不知言之真伪,以尔既言之,我即以书报之;足见我待人无二心也。

如再迟疑,则非明智之人矣,吾岂有期尔恶言之理乎!今大明道衰,内外官僚欺诈为先,文臣又竞尚奸恶掩君耳目,故兵败城失,地方糜烂,人民流难,死亡相继。

自我兴兵以来,尔国伤亡官兵,非我杀之,亦非汝忍杀之;实误国之臣杀之耳。

贪官祗知利禄,得保全几人!其愚果何如耶!将军深谋远虑,若及时来降,功与孔、耿、尚三王无异也。

古辽、金、元相继取汉,亦自有故;将军亦知之耶?将军昔观三国之往事,天正扶助于我,尚有不能成大业之理乎?今观汝国,外臣则奸伪欺饰,内臣则互相倾轧;此皆汝国致危之故也,将军能恢复而挽救之乎?其深计之!

  ●崔应时上书请进兵

  崇德元年十月,和硕睿亲王、和硕豫亲王统兵征明,驻营锦州。

有崔应时者,在城内与其党羽五十人作书遣胡有升持献于和硕豫亲王。

书云:佛言朱氏之统业将终,故遣其主下界,舍乱反正。

今大金之后天聪皇帝出师而御世,是为英明皇帝。

安天下之民,东四部金兵从之,北察哈尔亦从之,世人不可轻视。

盖天之遣新替旧,复定天下、改举时世,固有在也。

朱氏统业之终系于天。

天聪皇帝立后,诸神佛下界扶助天聪皇帝即皇帝位;且玉玺乃天所畀,天与之也。

明帝不幸失于蒙古人之手,今已五百年,应归天聪皇帝。

迨见弥勒佛后贤人出现,暗中扶助。

慎勿轻言天下十三省皆有贤士,观音菩萨助帝即位。

前佛现山西北方,欲见金裔,每日号哭。

山西平阳府之十河王特遣四人至辽东,请天聪为皇帝,至令未归;见真主,欲告以故。

山西平阳府人,侯皇帝至,收抚黎民,但能率兵三、四千,各处来归附矣。

将随上至北京,即皇帝位。

南省湖广、四川、浙江、福建、广东、广西,皆赖山西平阳府有此一人暗中往来,融洽内外,扶助天聪即皇帝位,扶一君、不扶二君。

见书请即发金兵,多则一万,少则五千。

有关圣显灵,指示汝于山西地方得一贤人前往燕京,扶助皇帝即位。

设其不至,则汝之为帝不过三、四月之久。

至而见汝为金尔,倏忽之间,复建中原,天下人民,齐来归顺。

一世帝王,汝自为之,天下人不知也。

山西地方有一名士,梦中得见汝为金裔;惟路途遥远,不易趋至。

今天下大乱,汝当必克燕京;四面八方,齐来扶汝为帝。

观音菩萨云内显圣,高呼天聪,将我用玉玺授之于汝。

汝尚不觉,崇祯柄尽业终,汝当出而御世。

天使察哈尔送玉玺于汝,观言菩萨、弥勒菩萨与诸神佛皆相默佑,赐以掌天之玉玺,而以数万兵得进北京者,不可以为易也;乃观世音菩萨使汝大军入边,汝何由而知也。

二千五百大运以终,汝之大军克北京后,应为天下之主非细也云云。

  ●太宗征明祭太庙

  崇德元年十一月,上以征明克捷,遣官祭告太庙及福陵。

祭文曰:继位孝子特遣大臣恭代,祭告承天广运圣德神功军肇纪立极仁孝武皇帝神位前,仰仗父皇神威,遣多罗武英郡王率多罗饶余贝勒阿巴泰、超等、公扬古里、八固山额真等往征明国,直入长城,守护明国历代帝王陵寝,克昌平州及大小州县十二城。

燕京附近地方,均行攻破。

大小五十八战,生擒明总兵巢丕昌等,俘获十八万:此皆父王之宿志。

故遣官告祭,仍祈默佑。

  ●敕封孔有德之母

  崇德元年十一月,奉天承运宽温仁圣皇帝谕曰:自古圣王以孝治天下,册封功臣,必及其亲,使之尊荣。

查恭顺王之母张氏,克尽母仪,备有四德,教养其子,辅助国家;故封其子为恭顺王。

今其子已贵,封其母为夫人;务勤加训诲,俾尔子尽忠国家,常享富贵。

勿违朕谕!

  ●敕封孔有德之妻

  奉天承运宽温仁圣皇帝谕曰:朕闻易经有云:夫妇乃人伦之始。

昔春秋时,以封内为重。

查恭顺王孔有德之妻白氏,幼受母训,娴习坤道,扶助其夫,显亲扬名;因归附于朕,曾封尔夫为恭顺王。

今推恩,复封尔为恭顺王之夫人;务勤加奋勉,助夫尽忠,共享富贵。

勿违朕谕!

  ●敕封耿仲明之妻

  谕同前;中曰:查怀顺王耿仲明之妻李氏,封为怀顺王之夫人云云。

  ●敕封尚可喜之妻

  谕同前;中曰:查智顺王尚可喜之妻刘氏,封为智顺王之夫人云云。

  ●林跋 #

  我朝发祥漠北,入关以后,世祖以深仁厚泽洽于民心,至今举踵思慕。

臣纾以犬马余年,八谒崇陵,岂惟顾恋国恩,亦我列祖列宗亲学重士、沦浃人之肌骨尔。

向者清史馆既立,总裁赵尔巽亦叙名及纾,后寝其议。

臣纾家贫无书,复不能制为私史,以阐扬先皇帝之圣德;昼夜隐痛,但为纪哀之诗,抒其黍离之悲而已。

属者前进士臣金梁在陪京恭检旧档,得太祖、太宗创业时文件,较宋臣司马光涑水纪闻为详;其赐明臣毛文龙、袁崇焕数书,东华录亦未全录。

梁乃恭缮成帙,臣纾敬读数过,悲感无尽。

谨跋数言,归诸金梁;梁方撰陪京通志也。

举人臣林纾谨跋